王氏見許氏如此無，心裡最後一點耐心也磨乾淨了，跳起來衝着許氏就罵，“沒良心的賤蹄子，以前是我們白家給你們娘仨兒吃穿，這時候一不拔了，該天打雷劈的畜生！”

許氏冷笑着，不做聲，只是淡淡的看向白大強，那笑容似乎在說，‘白大強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娘對我們娘仨兒的態度。’

白大強神尷尬，卻不料王氏一眼看見了許氏頭上的金簪子和手上的金手鐲，撲上前就準備搶奪。

許氏閃了子，王氏撲了個空，一下子趴在地上。

白大強怒了，“素梅，你這是幹啥？”

許氏整理了服站在一旁，冷笑，“我怎麼了？剛纔你沒看見？你娘來搶我的東西，我什麼也沒做，就是閃了一下子，怎麼，想訛人啊？”

許氏一大紅羅緞子，頭戴金步搖，得的妝容加上這幾日管家所積累下來的氣度和氣質，讓白大強有一瞬間的恍惚。

以前那個膽小懦弱的許氏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豔威嚴的許氏了。

王氏扶着腰站起來，前幾天被白寧派去的人好一頓打，傷還沒好呢，這又是一摔，全就像散了架一樣。

再看許氏，王氏心裡更加氣憤，本來是個任由自己打罵的賤人，爲何這時候能比自己活的還好。

王氏氣憤，又要上前去廝打，許氏冷哼道：“若是還不滾，我可就人了！”

王氏氣得直翻白眼，見識到白家小廝的厲害，可這憋屈氣兒不能就這麼嚥下去，轉了轉眼珠子，王氏只得又朝着白大強撒氣，“大強啊，你可得幫娘做主啊……娘不活了啊，被人這麼欺負……”

白大強孝心氾濫，最不得王氏這般哭天喊地的抹淚，一時間忘了所有，怒氣衝衝的看着許氏，“把銀子拿出來，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許氏冷哼，“不客氣？白大強，依着你現在的本事，還能對我不客氣？”

白大強被許氏的語氣刺激到，揮了手就要上來打人，許氏沒想到白大強真的敢手，也有些驚嚇，可白大強的拳頭剛揮舞到一半，就被一隻強勁的手給攥住。

許氏轉頭，來人正是牛大山，他生的高大壯實，那拳頭像是沙包一樣大，這一攥，讓白大強疼得冒了冷汗。

“鬆手……鬆手……哎呦疼……”白大強咿咿呀呀的喚，許氏道：“牛兄弟，你鬆開他吧。”

牛大山冷哼一聲，鬆開了白大強的手，怒聲道：“俺最瞧不起打人的男人，真他媽的孬種，有本事出去顯擺去，打人算啥子本事，真給男人丟臉！”

王氏見着這場面，氣得不行，“你哪兒跑出來的瘋狗，這是我兒媳婦，我兒子願意打就打願意罵就罵，你他媽管得着嗎？”

許氏急忙道：“住！我早已經不是你們白家的媳婦，你在這攀關係！”

王氏看着兩人，眼珠子轉了轉故意道：“我說呢，怪不得瞧不上我們家大強了，原來是勾搭了野漢子，白寧這個賤蹄子小小年紀招上門婿，你也不是什麼好貨，還把野漢子勾搭回家，真是不要臉……”

“你住，我跟牛兄弟清清白白的，我們家寧兒找上門婿又怎麼了，誰說的子不能找上門婿了！”

許氏被王氏的話氣得不行，“你要是再敢這麼說，我就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白大強的眼神在牛大山和許氏上來回打轉，最後才道：“許素梅，我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勾搭野漢子勾搭到家裡來了……”

許氏氣得渾哆嗦，“你住！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嗎，我沒有……”

白大強氣得不行，他萬萬沒想到許氏離了他還能再找一個，想來想去心裡更加生氣，卻顧及着牛大山在一旁站着，不敢造次。

王氏得意着，“小貨，生的兒也是蹄子……”

許氏眼眶紅了紅，猛地撲上前去對着王氏的臉就是一掌，紅了眼睛一樣的把王氏在下，一掌接着一掌的打，“你住，住……不許你冤枉我……不許你埋汰我兒……”

許氏發了瘋一樣的打着，王氏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白大強見許氏敢打自己娘，氣得上去就要手，牛大山猛地拉住了他，“人打架，你一個爺們上去摻和，真不害臊！”

“王花，我嫁進你們白家這十幾年夠了，你不打罵我我忍了，可是你喪心病狂的要害我的兒，我不能忍……我跟你拼了……”

許氏發瘋了似的打王氏，一邊打一邊哭，將這幾年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好半晌，才站起子，捂着跑了出去。

王氏被打的懵了，鼻子都出了，白大強急忙過去背起來，“娘，娘你咋啦？”

王氏疼得直哼哼，“疼，這賤蹄子……”

牛大山呸了一口，見許氏一個人往山上去了，心裡有點不放心，囑咐了宅子裡的人幾聲，便拿了件厚服上了山。

許氏流着淚跑了出來，一路磕磕絆絆的上了山，心裡苦，這麼多年一直忍氣吞聲，可到頭來換來的是王氏和白大強的變本加厲，越發的侮辱自己和自己的兒。

許氏捂着哭着，一路跑去了姚廣正的茅草屋前，一下子坐在門檻上，嗚咽着哭了出來。

拿着服趕到的牛大山站在門口，看着許氏抱着雙瑟着哭泣，沒有聲音，卻能看到不停抖的肩膀。

想起剛纔的事兒，牛大山嘆口氣，這許娘子也是可憐的。

想了想，牛大山也沒上前，站在原地等着許氏平復心，好一會兒，許氏纔回過神來，擡頭就看見了站在不遠的牛大山，許氏心裡驚訝，急忙抹了淚，“牛兄弟，你咋的來了？”

牛大山呵呵的笑了幾聲，拿着服走上來坐下，“天兒冷，穿上吧。”

許氏點點頭，“謝謝你了。”

穿上服，牛大山道：“你別傷心，要是傷心了，整好合了他們的意，你得開心點，東家有本事，能孝敬你，你還愁啥？”

許氏點點頭，拿着帕子了眼睛，“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孃家窮，我爹把我賣了換銀子回去給哥哥們說媳婦，我在白家，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可是我認了，我覺得自己命該如此，可那老太婆，偏心的太重了些，竟然想讓寧兒去給瘸子做媳婦，給的孫子換媳婦回來，我不能忍，寧兒也不忍，這便搬了出來……當時出家門時，白大強寫了休書，可看着寧兒能賺錢了，我們的日子好了，們便隔三差五的上門來找麻煩……打罵，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的出口……”

許氏說着，眼圈又紅了紅，本生的秀，一雙翦水秋瞳很是吸引人，此刻盛了淚珠，仿若平靜的湖水中泛起了漣漪，牛大山看的愣住，不知不覺的了手過去，給許氏了眼淚。

許氏臉頰一紅，急忙往後退了一步，牛大山這才覺出了不妥，急忙收了手，“俺……不好意思……”

許氏搖搖頭，牛大山看着許氏，道：“東家這麼能幹，你就別擔心了，要不然讓東家瞧見你這模樣，也該擔心了……”

許氏點點頭，微微的扶了扶髮髻，剛纔的一番作，髮髻已經散，許氏手巧的很，自己便正了正，瞧着天一點點的暗了下來，許氏道：“牛兄弟，咱們還是回去吧。”

兩人相攜下了山，前腳後腳的回了宅子，白寧還沒醒，許氏不想讓羅氏瞧見自己的憔悴的模樣，便先去了屋子裡洗臉，牛大山倚在廊下，看着許氏瘦削的背影，卻只覺心裡了。

王氏和白大強回了家，白大強急吼吼的要去找大夫，王氏一把拉住他，“算了，咱家還哪有錢去找大夫，我能得住。”

其實許氏也沒什麼力氣，加上激之下胡的打了幾下，也沒有打到要害，頂多算是些皮傷，白大強心裡愧疚，道：“娘，俺這就去把白菜挖出來，看看去里正家換點吃的。”

王氏點點頭，白大強便轉走了出去。

白巧英一新服的走了進來，一見王氏的模樣，嚇了一跳，“娘，你這是咋了？”

王氏搖搖頭，“還不是許氏那個瘋婆子……巧英，孃的乖兒，娘這輩子的希可都在你上了，你一定要爭口氣啊……”

白巧英點點頭，“許素梅白寧這兩個賤蹄子，早晚會遭報應的！”

王氏歇了歇，看着白巧英這一裳讚歎，“真是孃的好兒，看這一，今晚上一定拔得頭籌。”

白巧英抿脣笑，“娘，每年的首都是兒，今年也不會例外。”

每年的火把節都要選一名首，是村民們自發選舉，去點燃最大最亮的火把，雖說沒有實質的獎勵，卻是很出風頭的。

王氏心裡高興，白巧英卻心裡暗暗打起了算盤，在這火把節上自己出彩，肯定會讓沈明志更加喜歡，到時候白寧不氣死纔怪。

白大強這邊去了地裡挖白菜，用麻袋裝了十幾棵大白菜去了里正沈國富的家，沈國富心腸好，誰家沒有吃食去他家都能拿點。白大強不好意思空手去要，只好裝了十幾棵白菜。

沈國富聽白大強說了況，當即從家裡拿了幾斤白麪和一塊出來，“白菜我家也不缺，你拿回去吧，都是一個村的，也不能看着你沒錢過年不是。”

白大強心裡高興，“謝謝里正……”

何芳正收拾碗筷，就聽見了靜，走出門的時候白大強已經走了，何芳氣得哭天喊地，“造孽啊，咱們家都揭不開鍋了你還去外頭裝什麼大爺，你這是要死我們母子嗎……”

沈國富皺眉，“閉！要是再出聲，我就將你休了！”

何芳果然不敢出聲了，卻仍然氣得渾哆嗦，回了屋子，沈明志坐在炕上看書，沈玉琳低頭繡着帕子，見何芳臉不好，沈玉琳關切道：“娘，你咋啦？”

何芳抹着眼淚坐下來，“還不是你爹，咱們家也不是什麼大富裕的人家，可你爹偏偏喜歡充什麼好人，誰來咱們家訴苦就給人家米麪，好像咱們家買的都不花錢似得。”

沈玉琳疑着，“剛纔誰又來了？今兒不是過年嗎？”

何芳憤憤，“白家的，白大強。”

何芳說着，衝着沈玉琳道：“你以後可別跟白家的姑娘走的太近了，那白巧英都十五了還沒嫁人，整天十指不沾春水的像個，一的壞病，你可別跟着學壞了。”

沈玉琳點點頭，何芳又道：“明志啊，娘知道你對白家那姑娘有心，可你也不瞧瞧家的德行，你以後可是要做老爺的，可不能娶個這樣的人做妻子，等到以後娶了妻，納個妾就行。”

沈明志撇，“娘，誰喜歡白巧英了，我可不喜歡。”

何芳一愣，卻見沈明志眼中閃過一厭惡和不耐煩，這可不是裝出來的，何芳心裡一喜，“不喜歡更好，我也瞧不上的德行。”

沈明志低頭去看書，卻一下子想起白寧的臉來，想起上次見到時的樣子，似乎從白寧搬出白家開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每一次見面，都會給自己新奇的覺，弄得這幾日自己牽腸掛肚，食不知味。

白大強拿着面和回了家，聶氏臉一喜，急忙承擔了要做晚飯的任務，喜滋滋的去做了，王氏換了服，決定去一趟大兒白翠英的家。

白翠英嫁到了鄰村，家門王氏也是認得的，到了白翠英家，王氏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宋順，“姥姥。”

王氏笑着答應，“哎，我的乖外孫，吃飯了沒？”

宋順搖頭，“姥姥你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了？”

王氏一愣，隨即尷尬道：“姥姥來找你娘，沒帶……”

話還沒說完，宋順就撇着道：“哼，沒帶吃的還來幹什麼？”

邊說着邊扔下王氏自己往裡屋跑去，“娘，姥姥來找你了。”

白翠英聞言，急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出了來，後跟着聞訊而來的宋元修。

“娘，你咋的來了？”白翠英急忙問。

王氏看着大兒，神哀慼道：“家裡都揭不開鍋了，這不是想來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剩飯，我拿回去湊合一頓。”

王氏話雖是這樣說，可卻不是真的要剩飯，白翠英不吱聲，宋元修的臉卻是一下子沉了下來，轉頭回了屋子。

白翠英尷尬的笑了笑，“娘，您彆着急，我回屋去給您拿。”

王氏點點頭，就在院子裡等着，白翠英回屋子後便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定是跟宋元修在吵架了。

王氏心裡憤憤不平，以往每次他們去自己家，自己都是好吃好喝的對待，可自己好容易來一回，卻連屋子門都不讓自己進。

半晌，白翠英才紅着眼睛出來，“娘，你也知道吧……這家裡我做不了主……”

王氏心裡有些不樂意了，以前疼這個大兒，完全是看在大婿有錢，可如今這大兒連點東西都不給自己，還疼個屁。

王氏皺眉，“翠英啊，你也不能看着娘死啊。”

明知道兒跟婿鬧了彆扭，可還是非着，白翠英心裡委屈，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娘，就這點，您拿着吧，等過幾天我再給您送。”

王氏接了過來，是半袋子黑麪和一隻死了的。

有總比沒有好，王氏冷哼一聲，便轉走了出去。

白翠英心裡苦，卻是憋着不肯說，忽然想到以前回家時總能跟許氏說上幾句話，而此刻許氏也已經搬了出去，白翠英暗自的抹了一把淚。

跟許氏一樣是可憐人，只是許氏比幸運，早已離，如今過上了好日子。

也不知道許氏如今咋樣了，罷了，就算是自己回去，也不見得會歡迎自己了。

王氏出了白翠英的家門，憤憤不平，“都是隨了白福那窩囊廢，在家裡連男人都管不了，白養?...

這麼個兒了。”

邊說着，邊呸了一口。

回了家，白大金正坐在鍋臺燒火，白巧英在窗子前繡花，王氏眼睛眯了起來，還是這兩個小的好，這麼懂事兒，看着也招人疼。

白家大宅裡，白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在屋子裡猶可見外面的零星火，想來是火把節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