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收了珠子, 向下去。簡陋的大棚殿裡也走出幾個神, 問道:“南將軍怎麼了?”
只聽風信道:“你們看我抓住什麼了!”
他一頭從山林裡撞出,奔了上來,手上捉著一個黑人,眾神大驚:“靈文!”
被風信拿在手裡的正是靈文。風信對謝憐道:“如你所料,靈文果然去取錦仙了!”
取下咒枷後, 謝憐法力暴漲到了可與君吾抗衡的地步, 那錦仙自然再也奈何不了他。靈文被花城打為不倒翁, 在大戰中失落,時間一過上的法便會自解開, 不知所蹤。但謝憐想到多半會來取錦仙, 於是了那服,拜托鬼市放出風聲, 果不其然, 靈文上鉤了。
靈文作為潛逃犯,雖然被拿住押到臨時議事殿中, 卻仍不見慌之。裴茗一上來就按著肩,把按到桌前坐下, 沉聲道:“總算找到你了!靈文,你要付出代價!”
“……”
十幾位神也團團圍了上來, 個個目如|狼|似|虎、神如||似|, 幾近猙獰。靈文這才稍稍覺不妙:“……你們想幹什麼。”
“砰”的一聲巨響,一疊近人高的公文卷宗被摔在面前,摔得連桌子帶椅子都一震。裴茗“啪”的一掌拍在卷宗上, 道:“這些,你理下。”
“……”
靈文似乎松了口氣,然而又到一言難盡。豈料,這口氣還沒松到底,便聽“砰砰砰砰砰砰砰!”
十七八聲巨響後,十七八疊過人高的海量公文都被摔了過來,將重重包圍在其中。
十七八位神從卷宗林的隙中七八舌對道:“等你好些天了!快來幫忙算賬!”“這些你也都理下。”“的部分記得補上。”“最好一個時辰之把我們這遝整理好!”……
靈文:“……”
一天一夜之後,靈文終於從臨時議事殿中被放出來了。
原先七八糟的卷宗經過一天一夜的戰,已經全部理完畢,分類得整整齊齊。眾神歡天喜地各自領了自己殿的翻查,而靈文已經臉鐵青,眼睛下消失了一段時間的黑眼圈又浮現出來了。
那邊各人翻檢完畢,紛紛大喜,裴茗道:“果然還是傑卿比較有效率啊!這下能對上了!”
“清楚了!真是謝靈文大人!”
作為一個犯人的靈文在眾多神的簇擁之中呵呵道:“不敢當,不敢當。”
見狀,昨天沒塞卷宗過來、今天殿裡依舊一團糟的神們也坐不住了,圍過來道:“那啥其實我這邊也有幾遝昨天忘了拿來您看看要不然也……”
靈文:“……”
謝憐蹲在臨時議事殿外吃饅頭,吃完了拍拍手,終於把靈文從苦難中解救了出來:“諸位,待會兒再算吧,先讓靈文口氣。”
從前他發話,必定沒什麼人當回事,但如今可就不同了。幾人都道:“太子殿下說的是。”不敢多言。靈文坐在椅子上,閉眼扶額,等其他神都出去了,議事殿冷冷清清沒幾個人了,才對謝憐道:“恭喜太子殿下,法複位啦。端地好計策,真沒想到,現在連鬼都是您的信徒了,聽您的調派。”
謝憐道:“那不是我的信徒,是我在鬼市的朋友們。我請他們幫忙而已。”
靈文點了點頭,神了然。須臾,謝憐道:“靈文,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靈文道:“太子殿下請問便是。”
謝憐道:“三郎,我是說花城主,他穿過你這件錦仙,但錦仙對他無效,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靈文道:“原來是這個問題。我以為太子殿下你早就知道了?”
謝憐怔了怔,道:“願聞其詳?”
靈文一振擺,正襟危坐道:“太子殿下,聽過錦仙的傳說吧?”
謝憐道:“聽過。是你親手做的。”
靈文道:“可以這麼說。雖然我從沒想過這件服上凝聚的怨氣會讓它變這樣一件妖,但的確是我為了加速須黎國覆滅殺了白錦沒錯。”
謝憐專注聽著。靈文繼續道:“這件服在人間輾轉裡,經過無數人的手,無數人拿到它後都選擇用它殺人、害人、騙人。雖然如此也可以消弭它的怨氣,但,白錦不是個這樣的人。
“他不喜歡被這些人所用,十分厭惡。所以,當他遇到與他近似的穿者和特定的授者時,便不會激發怨氣,而是會很高興。”
謝憐道:“近似和特定分別是?”
靈文道:“你給雨探花穿上了錦仙,但你對雨探花並無一一毫的嫌隙與加害之心,全心地信任;而雨探花,對你也是如此,不,應該說更甚——雨探花真正讓他有共鳴的地方,是就算他沒有穿上錦仙,你讓他為你做什麼,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為你做什麼。包括為你而死。”
“……”
靈文道:“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我能猜到你邊那個年就是雨探花所化的原因。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你們的事,但我想不出第二個人會這樣了。”
謝憐道:“為什麼?”
靈文抬手指道:“太子殿下,你脖子上掛的是什麼?”
謝憐一怔,手不由自主了上去。
靈文道:“我曾經見過類似的東西,是那些孤注一擲的鬼魂,送給人的自己的骨灰。”
靈文殿經手的卷宗不計其數,見過的確是不奇怪。但其實,謝憐也猜到了。
但聽靈文說出來,還是握了那枚晶瑩剔的指環。
靈文道:“這是很見稀奇的東西,但因為太漂亮了,而且通常很慘烈,所以印象較為深刻。”
謝憐道:“什麼通常很慘烈?”
靈文道:“被沖昏了頭腦,把自己命攸關的事到旁人手裡,是會發生很多可悲可怕的事的。
“真心什麼的,都是給人糟踐的。這些骨灰燒的信,有的被旁人奪走了,有的被主人打碎了,基本沒什麼好下場。不過,太子殿下你是個例外。你保存的好,幾乎滴水不了。”
良久的沉默後,謝憐道:“你說‘相似’‘有共鳴’。所以,白錦將軍也是這樣的人嗎。”
靈文微微一笑,道:“不然怎麼會被我騙?”
謝憐道:“也不算騙吧。你不會想不到是我故意放消息出去的,但你還是來取了。”
靈文道:“防利嘛。”
謝憐道:“只是防利的的話,你當初就不會冒那麼大風險去它,失敗後還帶它去銅爐山了。”
靈文無所謂地道:“不去銅爐山還有什麼辦法,因為已經餡了啊,被太子殿下你抓個正著了。”
謝憐道:“其實,你想找借口掩飾的話,還是能說得通的。打點打點,就算降降級扣扣功德,也不至於變逃犯的。主要是……你想助白錦將軍絕,讓他清醒過來吧。”
靈文笑了一下,道:“太子殿下,你不要說的我好像為了它什麼都能做似的。畢竟,我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人啊,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
·
謝憐在皇極觀太子峰的殘垣斷壁上清掃了一番,簡單搭了一座小屋,作為暫住之地。這裡較偏較遠,他有事時就去臨時議事殿幫幫忙,沒事時就一個人靜靜待著。
七八日後,慕終於補好了若邪,送了過來。謝憐一開門就看見一條白東西迎面撲來,被撲了個眼前白茫茫一片,手把那東西扯下來,若邪又開始一條綾扭來扭去了,仿佛在給他展示自己新生後的好軀。謝憐道:“才剛補好就不要扭了,小心又扭斷了。”
慕一聽就有意見了:“這怎麼可能?我給你補過的服有哪件又破了的?”
謝憐道:“那倒也是。”
他抓住扭水草的若邪仔細查看,果然補的極好,幾乎看不出痕跡,贊道:“你手藝還是那麼好。”
慕道:“你誇我這種事我也不會高興的。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不做這種事了。”
謝憐心道:“你明明就還得意的嘛……”
慕嘀咕了幾句,道:“行了我完事了,走了。正忙著點玄真殿的東西和人。”
謝憐道:“你也要走了?好,我待會兒過去幫忙。你走的時候跟我說聲,我去送送。”
抓來靈文,查補缺,把幾大筆糊塗賬都擼清了後,眾神便決定著手重建仙京了。那麼,太蒼山上這臨時議事殿,也就可以閑置了。慕擺擺手,沒拒絕也沒答應,走了幾步,又頓住腳步,回頭道:“你……還要守在太蒼山嗎?”
謝憐點點頭,道:“嗯。”
遲疑片刻,慕道:“要不然,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謝憐笑道:“不了,我要等人。”
慕道:“你到新仙京的上天庭也可以等啊。”
謝憐搖了搖頭,道:“我想他回來的時候可能會先到這裡,那就可以第一時間見到了。不回這裡也可能回到鬼市的千燈觀,這裡離鬼市不算遠,比在新仙京方便。”
“……”
慕的話似乎憋很久了,神複雜地道:“你真的相信他會回來啊?”
謝憐理所當然地道:“我相信啊。”
·
人們如水般湧來,又如水般離去。太蒼山又恢複了荒涼孤寂。
太蒼山上,曾有大片大片的楓林,被大火焚燒殆盡,千百年後又重生。不再是千百年前的謝憐在樹上縱躍修煉過的那些了,景卻是一樣的。
謝憐時常一個人在楓林中漫步。漫山遍野熱烈如火的紅楓令他覺仿佛置一個巨大而溫暖的懷抱中。
一個人的日子他過了八百多年,很習慣了。有事下山應應祈願、收收破爛,沒事就種種菜、做做飯。
只是,奇怪的是,這樣一個人的日子,從前分明是習以為常的,現在卻變得有些難熬,謝憐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重新適應。
可能一個人如果一直吃的都是苦的,就會習慣苦味了。可突然有一天,有人給了他一口甜的,他想起了甜是什麼樣的滋味,再去吃苦的,就要皺起臉了。
從前謝憐自己冷冷清清過日子的時候,總暗暗盼著有人來找自己。找他說說話也好,找他幫忙也好,至有點兒人氣。但現在,他不是那麼喜歡了。
因為,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心裡總會突然狂喜,期待萬分。可奔到門前一打開,門或門外,總也不是他在等的那個人。
有時是風信,有時是慕,有時是師青玄,有時是來“孝敬他老人家”的鬼市眾鬼。
大家都很好。只是,不是他在等的那個人。
·
第一個月,謝憐扛了幾顆花樹回來種在門口,企圖化一下環境,遮掩住破屋的寒酸。他盤算著,也許花城回來的時候,它們就開花了。
·
第二個月,謝憐把屋子拆了重建了,把整座山的雜草也拔了。不然花城回來後看到了這糟糟的景象,肯定又要派人來幫他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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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月,花樹開花了。滿樹纓紅,謝憐站在樹下抬頭,一邊獨自賞花,一邊心想,開花了,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
第四個月,所有的山道也全都被重修了一遍。這樣花城回來找他的時候,就可以快一點上山了。
·
第五個月,風信和慕又來看他了,問他要不要先離開這裡出去走走,謝憐招待他們吃了一頓飯,他們跑了。
·
第六個月,花期過了。
……
等啊等,等啊等。謝憐沒有焦躁,沒有崩潰,也沒有痛哭流涕,反而覺得自己越來越平靜,越來越有耐心了。
想一想,誰沒有經曆過孤一人的漫長歲月?
花城等了他八百多年,他便是等再花城八百年又如何?
哪怕是一千年、一萬年,他也會一直等、一直等。
何況不過才一年?
·
這一天,謝憐照常收了一大堆破爛,堆滿了他攢錢新買的牛和板車,往山上拉。
穿過夜裡楓林,走在半山道上,謝憐不經意一回頭,看見靜謐的夜空中,飄著幾個點。
他凝神去,發現那是長明燈,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原來今天是上元節了啊。”
此時此刻,大概上天庭的各位神們,又在上元宴上鬥燈了吧。謝憐不自拉住了繩子,停留在原地,呆呆凝著那幾盞明燈。
他忽然想起,他和花城,就是在上元節相遇的。
那一年,滿臉汙髒和傷痕的小兒在人湧的城牆上向下,十七歲的仙樂太子謝憐渾發,一抬頭,看見一個從空中墜下的影,想也不想,飛一躍。
上元佳節,神武大街。驚鴻一瞥,百世淪陷。
謝憐面帶微笑,心道,最終淪陷了的,不是一個人呀。
·
轉過,低下頭,謝憐準備繼續往山上走了。板車被拉著,嘎吱嘎吱轉了一段路,忽然,前方似乎被什麼東西遠遠照亮了。
謝憐再次抬起頭,睜大了眼。
那是燈。
如千萬遊魚過江海,無數盞明燈緩緩從山頂上升了起來。
它們在黑夜之中閃閃發亮,熠熠生輝。如浮空的靈魂,最瑰麗的夢,壯至極,照亮了他的前路。
謝憐見過這幅場景,再一次見到它,呼吸和心跳都要停止了。峰回路轉,車一彎,謝憐看到了那座他搭建的小破屋。
有人!
歪歪扭扭的小屋前站著一個紅人,形頎長,腰懸一把銀彎刀,背對這邊,正托起手裡的最後一盞長明燈,送它悠悠飛天。
謝憐僵坐著,懷疑自己還在夢裡,或者這是幻覺。但隨著車轉,越來越近,那人轉過了,他看的也越來越清楚。
隨夜長升的三千明燈前,那人回頭他,紅勝楓,白若雪,俊不可視的眉宇間,依舊是一段狂野氣,不滅反驕。
雖然戴著一只黑眼罩,那一只明亮如星的眸子,卻是目不轉睛地凝著謝憐。
謝憐滾了下來。
沒有一句話。兩人都朝對方走去。
一步,一步,越走越快,然後,奔跑了起來。
人向前跑,淚水落在後,留於原地。謝憐心道,他相信的。
·
相信這個人,會一次又一次地為他而死,再一次又一次地為他而生。就算墜了地獄,也會為了他的“相信”而沖破無間。
上一次他們奔向彼此,花了八百年。
這一次,即將擁抱在下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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