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極的地點在了兩個市的鷺山景區, 從高速上走大概兩個半小時的車程,并不算太遠。孟晚霽著實是困了,行駛的前半程還強打著神陪盛槿書, 后半程車速過于平穩, 盛槿書一副專注開車不與說話的模樣,漸漸困倦,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竟又睡了過去。
開闊筆直的大道在前方無限蔓延, 山與海在道路兩旁飛速倒退,天與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自己與旁安睡的孟晚霽。
盛槿書無意識地彎,把空調開得再高了些。
九點半, 車子抵達景區的停車場。盛槿書把車停進停車位, 解開安全帶, 看孟晚霽長睫低垂, 睡恬靜, 忽然舍不得。
靠在椅背上, 靜靜地注視著的睡。
朝撥開云霧投進車, 金的打在孟晚霽的上,散去眉間清冷, 顯得整個人格外和。
盛槿書想幫把擋板放下,孟晚霽卻了睫, 先一步睜開了眼。
車前是排不的車輛,孟晚霽知道這是已經到停車場了。側頭看盛槿書,盛槿書偏頭看著,眼底笑意盈然。
“怎麼不我?”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低啞。
盛槿書聽得心。
“我看你睡得好香。”
孟晚霽咬。怪誰?解開自己的安全帶, 轉移話題:“回去我開吧。”
盛槿書輕聲笑:“不會累嗎?”
孟晚霽想應話, 隨即反應過來的言外之意, 兩頰微熱,蹙眉睨。
盛槿書寵溺:“我們坐觀車上去吧,可以直接到蹦極點。”后知后覺今天讓孟晚霽來爬山真是太難為人了。
孟晚霽卻沒領,思忖:“蹦極點在哪?”
盛槿書說:“在山腰,不是很高,走上去大概十多分鐘。”三年前陪表妹祝筱之來過一次。
鷺山山,實際上最高峰也不過三百多米。
孟晚霽便說:“我們坐直達山頂的纜車上去吧,然后走下來,下來的時候再去蹦極。”
鷺山算是省比較有名氣的五A級景區,這一次不僅是和盛槿書一起過的第一個人節,也是和盛槿書第一次真正的旅行,不想這樣走馬觀花,草草度過。
盛槿書懷疑:“你確定?”
雖然下山相對上山來說是會輕松一點,但到底也是需要力的,怕孟晚霽太勉強。
孟晚霽挑眉:“你走不?”
盛槿書:“……”哂笑:“瞧不起誰呢?”
孟晚霽低頭笑,沒理,手打開車門下車。
盛槿書拿這不肯服的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也是這得不行的脾氣讓覺得欣賞和心。
跟著下車,買了票與一起往鷺山景區纜車的上車點走。
還在春節合家團聚的假日中,鷺山景區的人不算多,多是雙對出來過節的,偶爾才會有一兩個落單的獨行俠。
不過二十分鐘,纜車抵達鷺山山頂崇虛宮腳下。
崇虛宮是這里素有盛名的道觀,掩于蔥郁山林之間,香火繚繞,觀前鼎爐旁游客與香客絡繹不絕。
時逢人節,觀旁仿佛要登天的石階上,男男更是往來如梭。
那是通往西臨峰的天梯。
買票時附送的小地圖上介紹,這是必去的景點之一。相傳古時候這里有過一段麗堅貞的故事,一起走過這條天梯,在天梯上的三生樹旁掛上同心鎖,可求得死生契闊、至死不渝的。
孟晚霽沒有進去的意思,在觀前雙手合十,默默地拜了一拜,而后在旁邊的管理添了些香火錢。
盛槿書說不上信仰,但也心存敬畏,愿結善緣。
跟著添香火錢,登記完一抬頭卻看見孟晚霽在旁邊的攤位上挑同心鎖。
不免好笑:“你相信這個呀?”
近年來,各地都有類似的傳說,興起類似的祈愿模式,連國外不信東方神話的景點都有趨同的樣子。懷疑這已經是全世界景區的營業共識了。
孟晚霽也不是很相信的樣子,只說:“都到這里了。”
盛槿書便答應:“那就掛一個吧。”
反正也是必做事之一,無可無不可。
可牽手走過天階,來到綴滿同心鎖的三生樹旁,低頭看見孟晚霽打開同心鎖,抬手掛上,同心鎖鎖上那“一生一世”的簡陋刻字,眉目虔誠時,忽然容。
孟晚霽是認真的。
是真的向往。
出的手頓了一瞬,孟晚霽抬眸看。扯出笑,把手覆到的手上,與一同用力把同心鎖按下。
*
掛好鎖,在崇虛宮附近游覽了一圈,兩人順著修得規整的水泥山道往下走。走下不遠便路過半山頂上刻著鷺山二字的標志大牌坊。
許多游客在那里拍照留念,盛槿書和孟晚霽也想打個卡。兩人等了好一會兒,位置終于空出來了。
盛槿書抓時間,準備問一旁路過的一對方不方便幫忙拍張照,一個掛著單反的男人主出援手:“是要幫忙拍照嗎?”
他抬抬前的單反。
盛槿書眼神懷疑。
男人很紳士的樣子:“不要錢的,我是旅游雜志的攝影,幫忙拍照,不過舉手之勞。單反拍的效果會更好,拍完了我晚一點微信傳給你們?”
盛槿書了然。這樣的搭訕方式早就見怪不怪,但既然是攝影師,拍照的技多會好點吧?
勾,把手機遞過去:“不用麻煩。用我手機,可以吧?”
男人套路落空,也不驚訝,很上道地接過:“當然可以。”
他往后退,盛槿書走回孟晚霽的邊,牽孟晚霽的手,與并肩站。知道孟晚霽臉皮薄,大概不喜歡在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凹造型,沒特意要求擺姿勢,只是自己微微側頭,噙笑注視著。
兩人一冷一艷,得各有風,不言不語,整張照片就充滿了氛圍。
男人十分滿意。
他上前把手機遞還給盛槿書,故作謙虛:“還可以嗎?”
盛槿書把手機放中間,讓孟晚霽一起看。
孟晚霽抿淺淺一笑。
盛槿書知道的答案了。收起手機準備道謝,抬頭一看,臉忽然淡下。
對方覬覦孟晚霽的眼神太過直白。
“不是太好,不過算了,還是謝謝你。”蹙眉,一副很勉強的樣子。
男人錯愕,在心里盤算就要說出口的自薦同行話語突然堵在了嚨里。
他不信:“哪里不好?那我再拍一次?”
盛槿書手搭在孟晚霽的肩上,似笑非笑:“你眼力見不太好。”
男人:“?”
隨即,他忽然反應了過來,瞠目結舌。
盛槿書目不善,男人不算太傻,一副放得開的模樣,食指與中指并攏放腦袋上,做了一個類似行禮的道歉姿態:“冒犯了冒犯了,兩位很般配,百年好合。”
盛槿書嗤笑一聲,不置可否,牽著孟晚霽的手徑直往下走。
孟晚霽用余掃的臉,眼底笑波澹澹。
以為盛槿書是不會吃醋的格,畢竟好像從來都是篤定自信,對什麼都不太在意的樣子。
盛槿書沉:“后悔了。”
“嗯?”
“昨晚應該蓋兩個明顯的章的。”
孟晚霽:“……”想起第一次的那個晚上,什麼都舍不得推拒,什麼都由著盛槿書來,結果被迫了快一周的創可。
“你認真的嗎?”語帶警告。
盛槿書做出一副和認真商量的模樣,逗:“那下次萬一有人找你要微信,你把我微信給他,我幫你應付?”
孟晚霽:“……”
故意氣的吧?掙開盛槿書的手,面無表:“索道下行票哪里買?回去吧。”
盛槿書果然大笑,連忙拉住的手:“我錯了。”
孟晚霽作勢掙扎,盛槿書哄:“以后誰要微信都不給。”
“你的不給,我的也不給。”
孟晚霽沒應話,角的弧度卻泄了的好心。
盛槿書就勢攬住的腰,靠在肩頭,猝不及防地用前置攝像頭拍了張合照。
“笑哦,被我拍到了。”
孟晚霽耳朵騰得發熱,手要去搶盛槿書的手機,盛槿書反手護著手機跳開了。
孟晚霽失笑。
“你小心點。”手拉胳膊,還是縱容了。
覺二十多年來沒犯過的傻氣都要被盛槿書帶出來了。
*
兩人走走停停,說說笑笑,終于在午間來到了蹦極臺。
蹦極臺在半山腰上,山明水秀,天朗氣清,小半鷺山景區的風景都在眼底。孟晚霽和盛槿書稱過重,測過和心率,在導購臺上填登記表。
兩人并排坐著,盛槿書簽完自己的名字,偏頭看孟晚霽鄭重端秀的側臉,忽然有一種很微妙的覺。
不由彎,孟晚霽蓋上筆帽,問:“你笑什麼?”
盛槿書騙:“笑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沒有告訴,笑是因為在想,人類簽字結婚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只是這是一個太莊重、也太有暗示意味的話題,不能開啟。
孟晚霽信以為真,掃一眼,淡淡一哂。
盛槿書知道的決心了。
有時候覺得孟晚霽真的給了太多的意外。就像以為會很謹慎,不敢與相,結果沒有;以為會退,不敢與家里抗爭,結果也沒有。
明明坐纜車的時候還有些恐高,可來到蹦極臺,卻依舊一點膽怯的意思都沒有。
比預想的要勇敢很多,也更認真、更迷人很多。
們一起站到蹦極臺上,安全員幫們綁安全帶,盛槿書第一次這樣留心,在安全員替們綁好后安全帶后,自己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
安全員冷不丁打趣:“你怎麼變膽小了?”
盛槿書莫名。
安全員說:“兩三年前你是不是也來過一次?第一次跳就選綁腳,讓我不用推你,自己一躍就跳了下去。”
因為太漂亮,也太淡定了,他印象深刻。
盛槿書:“……”還真是。那時候這個景區的蹦極剛開放。跳過幾千米的高空,這幾十米的跳臺對來說確實不值一提。
怔了怔,抱住孟晚霽調整姿勢,半晌,很輕地說:“因為有肋了。”
好像開始怕死了。
風聲太大,人聲太雜,安全員沒聽見,孟晚霽卻聽見了。
們一同站在跳臺邊,準備下跳。
盛槿書問:“怕不怕?”
孟晚霽莞爾。兩條已經生理發,可抱著盛槿書,著的心跳和呼吸,整顆心卻是安定的。
應:“不怕。”
因為有鎧甲了。
縱下躍,們在山谷呼嘯的風聲中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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