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宋念他們終于把七大姑八大姨接待得差不多,宋筠也順利地通過了裴夫子的考核,在一個下著小雪的早晨,宋念和沈氏正式帶著宋筠去拜訪了裴夫子。
其實他們早就想拜訪了,只不過裴夫子和盧夫子不同,對收徒這種事,更尊從本心,不愿意人關系影響,所以一直以“先和宋筠多接接”為由推辭。
如今接夠了,這才同意正式定下來。
宋筠都覺得有些神奇。
誰能想到呢,小說主角穿越,是訂三次婚,有三任未婚夫,而倒好,別說未婚夫了,連適齡、無緣關系的男孩子都沒認識幾個,卻一個接著一個地認師父。
雙手捧著送上拜師禮,敬了茶,磕了頭,聽了訓,一整個流程走完,宋筠算是多了個需要養老的長輩。
不過裴夫子并沒有搬到宋家住。
在黎縣有個小院子,邊有個老仆,街坊鄰居都是爹娘那輩兒就認識的,安全高,住得也自由,自然是不愿意住到學生家里,寄人籬下的。
宋筠對此沒什麼意見。
兩家距離并不遠,也就是宋筠前些年聽八卦總是聽一耳朵就忘,以至于完全沒印象,其實裴家在宋老太太和的老姐妹們的閑聊中,還被提及了好幾次呢。
畢竟,在一眾普通縣里百姓之中,突然冒出一家雖然生活水平沒比自家高多,但行事風格總顯得很高冷的人家,總會被人反反復復揣測。
這一點,宋筠和裴夫子混后,倒聽提起過。
其實哪里是裴家人高冷,主要是剛搬到黎縣,他們一家聽不太懂當地方言,又不會說,只能減和人流的機會了。
后來,裴夫子家里的長輩一個接一個生病臥床。
晚輩又卯著勁兒要讀出書來,裴家藏書多,當年遷徙的時候,金銀珠寶沒帶多,書倒是沒帶,家學淵源,自然是看不上縣里的書院,只在家埋頭苦讀。
因此,也就和縣里人接得了。
總之,兩家距離不算遠,哪怕天氣冷,宋筠也不用坐車,早晨和白芷互相攙扶著,一邊吱吱呀呀地踩雪,一邊去裴夫子家的小院。
中午既可以選擇回家,也可以找家小館坐下來吃飯,到下午放學的時候,宋念如果沒有應酬的話,也該回家了,就會順路接上宋筠。
宋念最近在折騰族學的事。
真要說起來,也屬于可持續發展吧,族中讀出書的后輩們越多,宋念,以及日后的宋策宋箴,才會有越多的幫手。
其實原本是有族學的,但缺乏領頭人,靠族長族老的威,不足以把學堂辦好,是花銷就是個問題。
族中有族田,按理來說,拿族田的出息就能覆蓋大部分花銷。但真實施起來卻不行。
不是每家都有需要讀書的孩子,也不是每家都愿意孩子讀書,反而是祭祀祖宗、準備墓地,這是家家戶戶都必須考慮的問題,
所以,族田中很大一部分是祭田和墓田。
此外,一個家族,縱使會有弱強食的暗面,也會有慕強的趨勢,但憐弱、收再分配以保障一定的公平和穩定,也是必不可的。
所以,還有一部分田是義田,如果要類比的話,可以看做是家族部的低保制度。
這麼排列下來,學田就了最容易被侵占的田產,到年份不好的時候,總得挪去填補空缺,分撥給族學的撥款也就越來越……越來越……
宋念原本是想著,自家出一部分錢置辦田地,再結合族里的學田,不說實施個九年義務教育吧,不免除學雜費的三年義務教育還是有可能的。
但,等他一看賬本,好家伙,要是剩下的錢都讓他出,那他都不用重振族學了,直接辦個“宋念希小學”得了。
這可不行,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于是宋念開始和族里的長輩扯皮,決定分出一部分權拿去募集資金。
族長有些可惜地搖搖頭,他們這些老頭子,的確是想試探一下宋念能不能多出錢,如今看宋念沒有被好名聲沖昏頭腦,就只能再商量了。
宋念每天晃晃悠悠地到巷子口,看看正在施工的牌坊,也不覺得麻煩了,就跟打了一樣地去族長家里一個條款一個條款地摳字眼。
在族長家里被好吃好喝地伺候一頓飯,還能睡個午覺,下午再把閨接上,一起回家,倒是過得又規律又清閑的。
宋筠一度在懷疑,他是故意躲那些給他介紹環燕瘦小娘子的皮條客的。
沒錯,沈氏真是從來不食言,說要讓宋念去一下被人拉皮條的痛苦,就真的以極其信任丈夫的語氣地對來客說: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只不過這種事,還得我家老爺愿意才,你們還是問問他吧。”
宋念在家呆了兩天,就把原本可以一天商量出結果的族學事宜,拖了十幾天。
一開始宋念的確是為了不回家而拖延,后來則是每天和宋筠坐在車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辦學的問題。
宋筠前世不是什麼學霸,但作為讀了六年、三年、又三年、四年,整整十幾年書的人,對于學校的刷題填鴨等教學方法、周考月考期中期末考等檢測手段、百天誓師等激勵措施,絕對要比宋念了解得多。
學生讀書的時候痛恨這些東西,但離開學校,又不得不承認,的確是有點用的。
就像此時,宋筠為避免自家錢花出去打了水漂,就一腦把前世經驗倒了出來,連課間和測都沒放過,其名曰為“是治學的本錢。”
宋念越聽越雙眼放,他原本只是想像其他人那樣,買點學田,找個不錯的夫子,就算是盡到了責任。
可聽了宋筠的話,他也覺得,錢都花了,就得做出風采,做出績,由小及大,一族的族學可以這麼做,那秦西縣的縣學可不可以?
這不僅僅是宋氏族學的一小步,更是魏朝學院系改革的一大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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