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齊睿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把將他抄起來,說道:“走,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人類崽摟著齊睿的脖子呵呵笑著,很開心的亞子。
兩人來到前院,見周建剛正蹲在地上收拾一只老母。
老母已經被抹了脖子,老周一手抓住頭翅膀,一手拎著刀,殺氣凜然。
飆進臉盆里,不大會兒,老母就不再掙扎,咽氣兒了。
在他邊蹲下,齊睿笑著問道:“怎麼拾掇起來了,不是說晚上包餃子麼?”
周建剛笑了笑,說道:“醫院里忙,你母親這些日子指定辛苦,你嬸子囑咐我燉只,讓你回頭給送單位去好好補補子。”
周嬸兒走了過來,笑著對齊睿說:“小睿啊,你對我們家的幫助,嬸兒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知道你是個仁義孩子,不講究那些虛頭腦的,謝的話嬸兒就不跟你說了,今后你們一家三口一日三餐,就跟你周叔兒和嬸兒搭伙吧,讓你周叔兒做,你們等著吃現的,別拒絕啊。”
齊睿明白這是兩口子在變相地表達激之,也不見外,沖周嬸兒一抱拳,笑道:“那小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跟我們就不用見外了。”兩口子哈哈笑起來。
周嬸兒把一包瓜子塞沈軍手里,調侃這貨道:“人類崽這是咋了?鼻梁骨咋還皴皮了呢?”
“人類崽”這個詞兒最近在小院里使用頻率頗高,大家伙兒都知道這詞兒是齊睿發明的,專屬于小軍子使用,大家窮樂呵,有事沒事就拿這詞兒調侃沈軍。
這小子也是個人間品,聽了周嬸兒的調侃,一點也不惱,反而從齊睿懷里掙出來,邁著小短撲到周嬸兒懷中,撒道:“周娘娘,崽崽冤吶!”
下一秒就開始滔滔不絕跟周嬸兒訴說著歆歆姐如何騙他猜丁殼、刮鼻子、彈腦瓜崩的人事跡,繪聲繪地描述,笑得兩口子角都快咧到腮幫子上去了。
周嬸兒抬手就在他小鼻子上刮了一下,沈小軍呀了一聲,捂著鼻子做痛哭流涕狀,又把仨人逗得開懷大笑。
周建剛相當講究,午飯整出了四菜一湯,除了單獨留出來的三個大鍋菜,又炒了個西紅柿蛋,簡單做了道紫菜蛋花湯。
打發沈軍把劉大爺和齊歆、琪琪喊過來,幾個人坐下吃飯。
剛吃到一半,趙一鳴和張華推著三車進來了。
見兩人垂頭喪氣的,趙一鳴滿大汗,張華愁眉不展,齊睿就好奇了,問道:“咋了這是?被人煮了?”
“被驢攆了!”趙一鳴氣呼呼坐下,憤憤不平道。
“怎麼回事?”齊睿皺著眉問道。
大家也都好奇,這是……出事兒了?
端起齊睿的茶缸子喝了一口,放下后趙一鳴憤懣道:“特麼的,點子背啊,我和華子姐剛在后海賣出去兩份飯,就趕上紅袖箍巡查,我一看勢頭不妙,得,趕顛兒吧,我倆就收了攤子,換地兒去了地壇公園。
別說,地壇人更多,咱這份兒飯也更好賣,十幾分鐘就被搶了。我倆正準備收拾東西回來,好死不死的又上了一橫主兒,號稱什麼安定門外大街第一頑主,人送外號瘦驢,牛掰得不行。
不過那家伙也確實有勢力,手底下跟著二十來號青皮碎催,一幫人攔著我倆不讓走,說啥有錢大家一起賺,非要摻和一腳,我指定不能同意啊。瘦驢就說,不讓摻和買賣也行,那就按天保護費吧,一天十塊,今后你們姐兒倆的周全我們哥們兒護著了。”
齊睿有點惱了,瘦驢,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這神仙從那兒蹦出來的啊?這麼欺負人嗎?
發現一鳴肩膀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也有傷痕,齊睿問道:“所以你就跟這幫人干起來了?”
趙一鳴點頭,像只殺紅了眼的斗,“若是那貨好好說,按道上的規矩,我們點保護費也沒啥,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做買賣,多一事不如一事,咱圖個省心清凈。可是那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華子姐手腳的,麻痹的,拍婆子拍到我姐頭上來了,這我就不能忍了,我當場就跟他們干上了!”
張華一言不發抹著淚,頭發凌,紅襯也被撕開個口子。
周建剛也是個暴脾氣,聞言立刻怒火攻心,一拍桌子瞪著眼說:“這也太欺負人了!那人什麼玩意兒?瘦驢是吧,敢17號院的人,老子這就去剁了他!”
說著,就氣呼呼站起來去拿剁骨刀。
被劉大爺一把拽住。
“建剛,沉住氣,坐下!”劉大爺沉聲說道。
老頭威高,周建剛雖也服氣,坐下后卻仍舊沉著臉憤恨不已。
聽完趙一鳴的話,齊睿氣得把后槽牙咬得咯嘣咯嘣響,口劇烈息著,看一眼蓬頭垢面、梨花帶雨的張華,他對周嬸兒說道:“嬸子,麻煩您先帶華姐去洗把臉換裳吧。”
周嬸兒明白齊睿的意思,點頭后嘆了口氣,一扯張華的袖子,帶著走了。
“歆歆,你吃飽了沒?”齊睿又問瘋丫頭。
齊歆了然,說:“飽了,我帶琪琪和崽崽去后院玩兒。”
一手牽一個,仨孩子也蹦跳著跑開了。
見齊睿安排得明明白白,劉明華欣,知道下一步這小子要搞事了,便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齊睿臉黑似墨,沉聲說道:“他瘦驢敢做初一,我齊睿為啥不能做初二?”
意思是這口氣咽不下去,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就得有承你齊爺怒火的思想準備。
“不是做十五麼?”趙一鳴這會兒似乎緩過來了,笑著問道。
“哥們兒等不到十五,該辦的,初二就得給他辦了。”齊睿瞇著眼惻惻說道。
劉明華雖是一介文人,卻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板,尤其是經過了十年沖擊,他的思想發生了巨大轉變,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占據了他現在思想的主流。
曉得了齊睿的意思,劉明華沉片刻,說道:“我提兩個建議,第一、只可智取不可強攻;第二、適當的時候可以讓你振堂哥介。咱既然要辦,就辦他個堂堂正正、名正言順!”
周建剛愧疚地說道:“老爺子言之有理,剛才是我莽撞了。”
劉明華哈哈一笑,說道:“無妨無妨,你也是好心,見咱們院子里的孩子了欺負,心急了而已。”
齊睿眼珠子亮了起來,老爺子的意思他明白了,人嘛,這個自個兒可是太擅長了,至于說讓振堂哥介,嗯,等事辦得差不多了再說。
這貨有一萬種方法能玩兒死那什麼瘦驢。
“你倆是怎麼沖出來的?另外,瘦驢就沒再說別的?比如放句狠話什麼的。”弄瘦驢之前,齊睿得先了解徹這個人,不能盲目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道理他懂。
“還能怎麼沖出來的,那幫人別看咋咋呼呼的,其實沒幾個能打的,我當然得先護著華姐了,然后掄起飯勺子先敲倒了仨,一腳踹飛了倆,讓華姐坐在三上,我騎上后橫沖直撞唄。”
說到這里,趙一鳴來勁了,“不過那瘦驢倒是能打的,趁我沒注意一鏈子鎖我肩膀上,一拳搗在我臉上,讓小爺吃了個悶虧。見我跑了,那貨急得跳腳罵,說什麼稍微打聽下就知道我是誰,讓我等著,一準兒收拾我。”
這麼猖嗎?好啊,很對小爺胃口啊。
齊睿嘿嘿冷笑,這梁子結大了,惦記哥們兒生意,拍哥們兒院里的婆子,打傷哥們兒的發小,連犯三條罪過,這就不能忍了,吧,那就比比看,咱倆誰更猖!
“一鳴,你的傷沒事兒吧?”齊睿問道。
亮了亮,趙一鳴笑道:“放心吧,一點問題都冇。”
這貨三年摔跤不是白練的。
齊睿放心了,說:“那這樣,你下午空去找趟我舅舅,就說他親外甥有事兒找他,讓他來一趟。”
趙一鳴驚奇了,“你要用云鵬舅舅這張王牌?”
齊睿昂,“靠咱倆,肯定打聽不出瘦驢的底細來,我小舅混街面兒的,指定對他一清二楚。”
趙一鳴嘿嘿笑,“明白了,我吃口飯就找小舅去。”
周建剛皺著眉說道:“小睿,咱這生意可咋辦啊?”
齊睿笑道:“放心好了周叔兒,不礙的,大不了最近咱不去地壇附近賣了。”
紅袖箍齊睿倒是不怎麼擔心,洪流臨近尾聲了,當年那些跳得最歡的小家伙們大多數都影響號召上山下鄉去也,留在京城里的紅袖箍,大多是上了年紀的那批人,查的也不那麼嚴格了,對小商小販,多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
唯一擔憂的就是瘦驢,這家伙沒去當兵,也沒去上山下鄉,背后指不定有啥關系給他撐著。
但齊睿也不怎麼怕,他是誰啊,是區里、市里樹立的典型,是深領導們關心關的先進人。
一想到這里,齊睿樂了,自個兒這份,大有文章可做啊。
聞言,周建剛點點頭,放心下來。
齊睿掏出十塊錢遞給他,說道:“叔兒,這些錢您留著買菜,等晚上盤點完今天的帳,我再給您拿些菜票來。我這陣子有點忙,咱這攤子買賣,您多心吧。”
周建剛接過來,說道:“有我看著,你該忙就忙,放心就是。”
趙一鳴拉口飯后問齊睿:“我去哪兒找小舅啊?”
齊睿也犯愁,小舅這貨神出鬼沒的,想找到他還真不容易。
上輩子這會兒,他在哪兒混來著?
齊睿挖空了腦袋想了想,記起來了,說道:“你去大柵欄附近看一看,找不到的話他一準兒在珠市口。”
為什麼在這兩個地方呢?
原因很簡單,婆子多啊,也好拍。
小舅就是個中鬼。
趙一鳴放下飯碗,起道:“好,我這就去。”
他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