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替林溫拿著,陪到門口給活紙蓋上印章,見徐向書的同事也正好剛完任務,周禮領著林溫兩人跟在了同事后。
徐向書的同事和搭檔完全沒看對眼,走了一會兒步伐漸漸和徐向書一致。
“隊伍”逐漸被拆,徐向書和同事邊走邊聊,林溫和周禮走到了一起。
終于打卡完所有地點,幾人返回草坪,經過空中索道時林溫抬頭看了看,上面許多人戴著頭盔在走,一晃一晃看起來搖搖墜。
一輛擺渡車行駛在路上,坐在車上的覃茳尤回頭。
坐在覃茳尤旁的高管問:“覃總,怎麼了?”
覃茳尤笑了笑:“看到個有意思的。”
覃茳尤三十五歲,黑中短卷發,個子高挑,穿黑白職業裝,工作時不茍言笑,私下卻很平易近人。
高管這時看見了走在后面的周禮一行人,說道:“咦,他采訪完到現在還沒走?”
***
下午兩點半,林溫幾人返回草坪,準時完任務。但公司還有許多收尾工作,林溫還得留下來上班。
周禮拎著多盆栽走了。
等到天黑他從廣電大樓出來,上車先點支煙,了一會兒,他偏頭看了眼副駕上的盆栽,給林溫發了條消息。
“下班沒?你盆栽忘拿了,我現在有空,給你送過去。”
等半天他才收到回復。
“還沒下班,盆栽我下回拿。”
周禮打字:“還在公司?”
“還在煥樂谷,你下次給我吧。”
周禮銜住煙,發了一條:“等著,我現在過來。”然后一腳油門開出電視臺。
林溫沒看到他最后一條消息,把手機放回了包里。
其實已經下班,同事們都走了,一個人晃到了白天看到的那條空中索道。
這里晚上九點半閉園,此刻是飯后時間,游客比白天還多。
天黑后風開始大起來,索道晃的好像也比白天厲害,在下面著,心跳就加快幾分。
吹了會兒風,林溫把袖擼到頂,氣勢洶洶走上了前。
爬上樓梯,戴好頭盔系上安全繩,在教練的指導下開始巍巍地往前。
這條索道很寬,可以容納多人同時行走,路程彎彎繞繞環形狀,線路特別長,腳下的踏板間距忽大忽小,離地面太遠,在下頭看著的時候心跳還有點快,一上來,上卻仿佛凝凍了。
林溫不敢走,但又不想就這麼放棄,抓著安全繩磨磨蹭蹭好半天。
周禮找到人時,就看到了這幅景。
他之前在園區里逛了半圈,給林溫發信息林溫一直沒回,人也沒見到,他原本還以為林溫已經走了。
他在底下看了一會兒,想了想,他一笑,轉離開,沒多久又返回,他戴上頭盔爬上梯。
索道看著險峻,實則設計有技巧,十分安全,閉上眼看不到危險就能在上面逛街。
但沒人會閉眼在上面走,林溫速度堪比烏,這會兒才走了大概兩米,周禮一上去就看見前方的教練皺著臉,林溫還在地說著:“別急別急。”
這溫的腔調配上的小碎步,不知是在提醒自己還是提醒對方。
教練一臉便,看了眼林溫后,說道:“后面有人來了。”
林溫想往邊上讓,還沒挪位置,安全繩就被人給拽住了。
“又加班?”來人語調帶著調侃。
林溫愣住:“你怎麼來了?”
“不是你說還在這里?”
后面又過來一個游客,周禮松開林溫的安全繩,帶著往邊上讓了一下。
林溫腳不穩:“哎——”
周禮握住手臂,等站穩了,他問:“能不能走?”
林溫吐著氣說:“等我緩一緩。”
周禮從口袋里掏出瓶東西遞給:“來兩口?”
林溫:“……”
林溫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周禮會在半空中給變出一瓶江小白。
“……你哪來的?”
“剛去餐廳買的。”
“……”
“喝不喝?”
林溫抓著網欄,周禮給擰開瓶蓋。
酒香溢出,林溫看了看周禮,周禮靜等著拿。過了一會兒,林溫才慢吞吞手過去,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一旁的教練簡直刷新三觀,一會兒就沒了脾氣,蹲邊上看這一男一在高空中喝著小酒聊著小天。
周禮等林溫喝完幾口,手指輕敲兩下網欄,突然問道:“那個徐向書和任再斌一個單位?”
林溫一頓。
下午徐向書跟人聊天,自然而然帶出了單位名字,周禮在旁邊也聽到了,這沒什麼好瞞。
“都這麼久了,你還沒走出來?”周禮盯著林溫,語氣盡量溫和,“還在想著他?”
林溫先是有點恍神,這明明才發生沒幾天。
過了一會兒,又生出那麼一點尷尬。
這是周禮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問方面的問題,會跟袁雪聊,但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跟周禮聊。
可不知為何,林溫忽然想起那一日,在那片空曠的荒野上,周禮回過頭,最后對講得那段話。
林溫看向周禮,對上他雙眼。
郊區的夜晚星閃耀,搖晃的半空中,手可黑暗,也仿佛手可摘星。
周禮的目像深邃旋渦,林溫心里那道門似乎被吸開了一點小。
“徐向書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林溫輕輕開口。
林溫的脾氣向來是溫順的,但看完那張照片,里好像燃起了一團小火苗。
終于實實在在地質疑起自己看人的眼。
林溫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困和不滿,上酒未干,星下一張臉微微揚起。
周禮在說話的過程中握住小臂,帶著往前走,教練又無語地站起來跟上他們。
索道看起來長,走著走著,不一會兒卻已經接近出口。
周禮在這時停下腳步。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輕輕撕下林溫忘在手臂上的“48號”紙。
“——以后就認識些七八糟的人,好好找準下一個。”
說著,他把紙團,隨手扔給了風。
林溫站在高高的出口,右手拿著冰涼酒瓶,左手被周禮握得滾燙。
月亮在頭頂,腳下是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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