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單手將紅菱提起，大踏步向主院走去。

林氏祖宅的地形圖，林楚早從婉言給的報中瞧見過。徑直進了主院，腳跟尚未站穩，便聽到從主屋傳出笑意陣陣。

妝容緻的林茉雲如同一隻乖順的貓，依偎在端坐於正堂主位上的祖母宋老太君旁。

「恭喜祖母，又多了一位孫兒。」

小娃聲音甜婉，卻讓宋老太君眸暗沉：「一個外室子，不過是個上不得枱面的東西！」

「祖母萬不可生氣。」林茉雲抬手，給宋太君挲著後背順氣：「大伯和大哥都是天神樣的人，六哥是大伯的親生子。即便是在不通教化的鄉野之地長大，也不會太差。」

「哼。」宋太君冷哼，眼底的厭惡毫不掩飾：「窮山惡水多刁民，一個外室子能好到哪裏去？若不是皇上有意賜婚，他就算爛了臭了也別想進我林氏的門！」

「到底是一家人。」林茉雲眨著眼睛：「大伯那樣上心，爹爹都已經與族中長老們商量著，看要將哪些產業記在六哥上呢。」

「祖產？！」宋太君眸一凝：「那小雜種憑什麼？他不過是個替咱們林氏擋災的棋子罷了，哪裏有資格分祖產？！」

「祖母息怒，都怪雲兒不知輕重，惹祖母生氣。」林茉雲眸氤氳忐忑：「爹爹說，六哥是要做郡馬的人，若是沒點子家底傍。將來……。」

「那小雜種能有什麼將來？」宋太君冷哼：「左右活不到明年去！」

「也不知六哥喜歡些什麼。」林茉雲目惆悵：「更不知脾氣秉如何。死了不打，萬一不小心怒了郡主，郡主將賬算在咱們頭上可如何是好？」

「等那小雜種來了得好好瞧瞧。若真上不得枱面……。」宋太君眸冷：「就不必讓他回上京去了，直接把老大送出去。左右郡主中意的還是老大。」

「大哥是好樣的，他若能與郡主聯姻定是一樁談。」林茉雲微笑著給宋太君捶：「雲兒讓紅菱到街口去迎六哥了，祖母若是暫時不想見。雲兒就讓紅菱直接將人領去后宅，咱們在暗中觀察。也免得祖母為了不相干的人氣壞了子！」

溫似水，眼底眸卻如刀鋒銳利。這些年，大房總著三房一頭，若是能將大房那兩兄弟一起……

嘭。

林茉雲正打著如意算盤，夾紗的門簾卻被重撞擊掀開了。下一刻，那重便挾裹著刺鼻的腥味進了屋。重重跌在了屋中人們的腳邊。剎那的寂靜后，屋裏立刻開了鍋。

「紅菱，你怎麼……。」

「三妹背後給親人捅刀子，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吧！」

屋中一亮，纖細高挑的年帶著和善的微笑大踏步進了主屋。掃過滿屋子花容失的丫鬟婢僕，瞧向坐在正中主位穿著赭松鶴延年寬袍的老婦，和側明麗的，勾了勾角。

「孫兒林楚見過祖母。你的孫林茉雲，指使下人誅殺兄長。這事，就請祖母給個決斷吧！」

軀直立如松，容雲淡風輕，但周不經意流淌的強大氣場，卻人不寒而慄。

「林楚。」宋太君沉下面頰，年不羈的目讓不喜：「這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孫兒險些命都沒了，禮數什麼的哪裏還顧得上？」

宋太君皺眉，卻聽到林茉雲一聲怒喝，指著林楚罵道：「你這個來路不明的鄉佬，一進門就打傷了我的人不說，還敢來驚擾祖母？」

扭過頭，挽著宋太君胳膊，扭著子說道：「祖母，要是這種人進了咱們林家，以後還能有安生日子麼？你看，把紅菱打什麼樣了？！」

「呵。」林楚淡笑，眼底有鋒銳殺氣一閃而過：「教唆下人，誅殺主子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

紅菱子一抖，在林茉雲吃人的目里，哆哆嗦嗦開口：「是……是三小姐怕……六爺分薄了祖產。所以……。」

「賤人！」林茉雲沒有等將話說完，一掌打的紅菱口吐鮮：「給了你多好，你竟敢來誣陷我？！」

紅菱本就失過多，又疼又怕之下，被林茉雲毫不留的一掌給徹底打的暈了過去。

「祖母，你要相信我，雲兒是清白的。」林茉雲了眼睛，本不去瞧紅菱。趴在宋氏腳邊，哭的聲淚俱下：「剛來，就挑唆的咱們家宅不寧，時間長了還得了？」

林楚抿著，靜靜注視著眼前一場好戲。紅菱能替林茉雲來殺，當然是的心腹。這人，打起自己心腹半分不手，很可！

「閉！」宋太君眉峰一挑，瞧向好整以暇的林楚時，眼底閃過淺淡的殺意：「六爺不懂禮數，下去，上家法！」

眨眼間，林楚便被人重重包圍。

只微微側目，眼風如刃飛快自人群中掃過。這些人雙眸明亮有淡淡殺氣瀰漫，線條流暢繃，手中刀劍雪亮耀眼。一瞧就知道與方才紅菱帶來的家丁，不可同日而語。

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

「六爺若敢反抗！」宋太君皺眉，朝侍衛揮了揮手：「只管拿下，生死不論！」

侍衛們答應一聲，舉刀齊齊向林楚砍去。眼看便是一場生死械鬥，卻聽馬蹄如雷，踏碎院中劍拔弩張。

「住手！」

男人一聲冷喝如霜，沉重腳步聲頃刻到了近前：「都給我退下！」

眾人軀齊齊一，明明只是寥寥數字。落在眾人耳中，卻仿若能將周凝結，再也無法彈分毫。

林楚半瞇了眼眸，瞧見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自分列兩旁。一頎長影自眾人中間穿過，緩緩向走來。那人步伐穩健，分明閑庭信步，卻如君臨天下的帝王。

「大哥！」林茉雲眸中一喜：「你來的正好，這個小雜種誣衊我要殺，還激怒了祖母！你快來教訓！」

啪！

清脆的掌聲驚散了院中眾人的沉思，林茉雲捂著發紅的面頰，瞪向林楚難以置信：「你……你居然敢打我？」

「打都打了還問？」林楚盯著滿院子人，勾一笑，眼底星芒生出幾許暗紅：「你是傻子麼？」

啪！

在眾人的愣怔中，林楚甩了林茉雲第二掌。

「這一掌，教訓你目無尊長，不懂禮數。我是你六哥，你從見面開始就滿口污言穢語，指使人喊打喊殺，此為不義！」

啪！

「這一掌，教訓你自私毒，算計長輩。祖母年事已高，你卻大呼小一心讓雙手沾染鮮，令與晚年還要陷刀兵之禍。此為不孝！」

啪！

「這一掌，教訓你小肚腸，貪生怕死。你的丫鬟護衛為了執行你的命令前仆後繼，你卻在他們重傷后，將他們拋棄。此為不仁！」

啪！

「這一掌，教訓你兩面三刀，口不對心。你來此，是了三伯所託，接我回家。你卻從一開始就存著要將我殺死的心思。此為不忠！」

「我今日在祖宅里，當著祖母和大哥四哥的面。教訓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小輩，有問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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