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一腳踢開的瞬間,楚玉珩恰好回頭,冷不丁地對上秦落那雙清冷冰寒的眸子,腦袋瞬間卡殼了。
墨竹驚呼出聲:「王、王妃!」糟、糟了!
秦落瞧見兩人一臉驚恐的表,微笑地開口:「楚玉珩?還是百里辰?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黑眸瞬間張地一,楚玉珩著道:「落,我、我……」
「怎麼,一看見我就口吃了?平常裝傻倒是利索的。莫不是心虛了?」秦落輕笑著,聲音越來越冰寒,「你們兩人真是瞞得我好苦啊!見我被騙得團團轉,是不是很得意,很開心?」
剎那間,秦落心頭閃過百般念頭,腦海里不斷地回放著曾經與百里辰和楚玉珩相的點點滴滴。
越想,的心越寒。
心弦再度被,秦落聲線拔高,帶著制不住的怒意:「真不好意思,被我一不小心發現了真相……如今,安王殿下可是要將我滅口?」
秦落的冷嘲熱諷讓楚玉珩一陣驚慌,那雙帶笑卻滿含嘲諷和冰冷的眸更是讓他如坐針氈,他慌張地解釋:「落,你聽我說……事不是你想的這樣……你聽我解釋……!」
楚玉珩從不屑於向人解釋自己的行為,可是如今,他卻本能地說出了口。可一口而出,又是一陣啞然。解釋,從何解釋?他裝傻已是不得已,而百里辰的真實份亦是如此。若要解釋,必須從十八年前說起,這樣的變故,其實三言兩語又能解釋的清楚……
這份埋藏在心底的,知曉的人越多,他和百里辰就越是危險,而他更不想將秦落捲這場殘殺中。他只是想盡最大的可能,無論是以百里辰的份,還是楚玉珩的份,在的邊,小心翼翼地守護著。
「不是我想的這樣!楚玉珩,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竟知道我究竟想的是什麼?」秦落目冷冽,咄咄人地著手足無措的楚玉珩,聲音忽然拔高了八度,「那你親口告訴我,我認識的百里辰,是不是你!」
楚玉珩的心瞬間跳了一拍,他踉蹌地站起,疾步地朝著秦落走去:「落,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楚玉珩每上前一步,秦落就戒備地後退了一步。這樣微小的作,如同一盤冷水澆在了楚玉珩的上。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從全蔓延,他艱難地點了點頭:「百里辰是我易容的。這些天,你遇見的,才是真的百里辰。」
見主子聲音哽咽,墨竹慌張解釋:「王妃,那段時間百里公子病了,所以主子才易容他的模樣。百里公子此次出現在你面前,純粹是他自作主張,非要和主子打賭你能不能認出他。這跟主子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誤會主子啊!」
墨竹千方百計想要給楚玉珩洗白,但聽在怒火滔天的秦落耳里,卻是越聽越氣。
打賭?!
楚玉珩的承認和墨竹的解釋令秦落一瞬間如墜深淵,心裡最後一僥倖也被抹殺乾淨。
其實,去滿香園的那天,秦落就懷疑百里辰不是之前識的那人。因為到離昕的誤導,百里辰吃小籠的方式並不是蘸醋的。之後的相,使更加確信,那個百里辰不是認識的百里辰。以為是有人故意假扮百里辰,所以假裝沒有察覺,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原來,他才是真的百里辰,而所遇到的百里辰,竟……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這短短一個多月,付出真心的人是,但得到的是欺瞞、試探和不信任,而在他們的眼裡,只是一場可笑的賭局。這一刻,秦落覺得自己的一顆真心被楚玉珩狠狠地踐踏,碎得乾淨。
心口一陣陣酸疼的覺忽然襲來,眼底閃過剎那痛,秦落輕咬著瓣,雙拳握,恨恨地說:「楚玉珩,我現在終於知道,你以百里辰的份向我求婚,故意在燕王面前說什麼喜歡我,其實本沒有想過娶我,只是為了激怒燕王,實行自己的計劃。你很功,真的很功,這段時間,燕王背負罵名、名譽掃地,朝堂更因此不安……你不願意對我說出真相,就是怕我把你裝傻的事抖出去,怕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全部功虧一簣……」
——我會儘快向秦相求親,你且等我……
——我想娶落,並且我會傾我所有,給帶來幸福。
——娘子娘子~
秦落說著,邊浮起一苦的笑意,漆黑的眸子儘是黯然。「我一直以為百里辰是太子的人,但我錯了。你是皇九子,心積慮、步步為營,為的就是那個爭得頭皮流的位子。如今將我娶來,除了閑暇的時候把我當做打發時間的玩,恐怕更是為了日後能鉗制我父親而留下的一手吧。」
「本不是這樣!」楚玉珩臉慘白,顯然被秦落絕的話語刺激到了,子有些虛地踉蹌了下,「落,我是真心喜歡你,並沒有一一毫,想要利用你……」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堅定地說,「不論,過去,還是未來,我只喜歡你一個人,只想保護你一個人。這份並不是假的!」
「真心?呵,好一個真心!」紅輕吐著這兩個字,秦落的心宛如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劇烈的疼痛使的腦中一片空白,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歪著頭,臉上浮起一著寒意的蒼白,紅輕啟,笑出聲來,那聲音凄涼,「所謂的真心就是易容百里辰向我求婚,所謂的真心就是一直裝瘋賣傻地矇騙我?」
眼前口口聲聲說著真心的男人,卻用著一個謊言不斷地掩飾著另一個謊言,無數次地撒謊著。如今,如何會相信他哪些話是真心,哪些話是假意……
「你若真心,為何不在求婚的時候,就誠心地告訴我你的份?你有想過我若真的答應,你難道就要為百里辰一輩子嗎?你若真心,為何不在婚那日告訴我你並沒有癡傻,看著我這些天為你忙上忙下,關懷備至,本沒有察覺出你是裝的,是不是心裡很竊喜很特意?」
秦落死死地咬著,忍住口齒中粘稠的腥味,笑的一如既往,黑眸皆是嘲諷:「故意讓百里辰出現在我面前,把我當賭局,以此來試探我是否真的能辨認出真偽,這就是真心?見我察覺不出異,你們心裡是不是小小地鬆了一口氣?這些年,你一直裝傻充愣,把所有的人都玩弄於鼓掌之間,心裡一定對自己的演技很得意吧,是不是在暗暗嘲笑著我們睜眼瞎?如今,連同一屋的人都沒法察覺出你們的偽裝,你們的偽裝簡直是太天無了!這樣就更不怕被其他人發現了吧!」
一陣從未有過強烈的刺痛在楚玉珩的心底蔓延了開來,那一聲聲譏諷的輕笑在他耳邊回著,也一字一字地敲打在他的心上。而秦落眼神里殘留的傷痛更是狠狠地刺傷了他的雙眸。
「在我的心裡,楚玉珩一直是一個心思純凈、乾淨清澈的人。他被人欺負,我會心疼他。他不開心,我會努力哄他。他撒著娘子的樣子,會讓我覺自己的心都化了。我待他好,是希他能活得無憂無慮,遠離所有的紛爭,始終一塵不染。而我因為利用他躲避和親而佔了他正妃之位,一直心懷愧疚著,希他日後能找到個喜歡的姑娘立為正妃……」
「但今天,我才知道,我努力保護的楚玉珩,並沒有存在過,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百里辰,也只是一個虛幻……而我一直被人玩弄於掌之間,自始自終都太高看自己了……」
聲音微微一頓,音調含著嘶啞,面上卻仍是開懷地笑著:「楚玉珩,你贏了。自始自終我都沒有發現你的偽裝。這場賭局是你們贏了……」
面對秦落的咄咄指責,不善言辭的楚玉珩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場誤會。他就是怕秦落會胡思想,所以才害怕告訴所有的真相。而這麼一拖再拖下來,竟使得誤會越來越大。
見秦落轉離去,楚玉珩一時心急火燎。衝之下,他從背後摟住了秦落,雙手地將錮在懷裡,帶著輕輕地。
「落,聽我說!百里辰前段時間重傷,我是有苦衷才假扮他,我並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你,更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你。我幾次想要告訴你,但怕你誤會我……」他說得太過急促,角溢出幾道清咳,眼眸里沾染著一抹說不出的傷痛。
「落,我能被任何人誤會,但唯獨……不想被你誤會……」
此刻,秦落背對著楚玉珩,並沒有發覺他秀的薄地抿著,神因秦落的誤會而凄楚哀然,更怕會這樣一去而不復返。秦落只知道楚玉珩地錮著,有些惱怒地揮拳掙著,所以並沒有聽清楚玉珩最後一句輕輕的低喃。
若楚玉珩假扮百里辰是一件導火線的話,那楚玉珩裝瘋賣傻的欺瞞更是火上澆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秦落最真心相待的就是楚玉珩,而秦落唯一心的人就是百里辰。曾想過,等慕容蘭的事解決后,等楚玉珩的生活安穩后,就向他討一張和離書,隨後告訴百里辰,問他願不願意娶。
然而真相就這樣突如其來顯現在的眼前。他們相的那麼多天,楚玉珩什麼都沒跟說,反而一直裝傻著。什麼有苦衷,什麼不得已,其實都是廢話,楚玉珩不願意說,只是不信任。若他真正全心全意地待,又怎會對有所保留呢……
秦落用力掙了楚玉珩的雙臂,無的微抿著:「別說什麼真心喜歡我,你這樣的真心讓我覺得噁心!讓我覺得自己在犯賤!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唔!」
手臂忽然被人重重一拉,秦落的子一個踉蹌就被人拉進了懷裡。楚玉珩單手攬住的腰,將地錮在懷裡。另一手著的後腦勺,俯□吻住了那張吐著令他惱意話語、卻令他朝思暮想的紅。
雙相的瞬間,秦落子猛地一。雙眸大睜,如雷重擊,好半響,開始惱怒地拚命反抗著。但任秦落怎麼反抗,楚玉珩仍是不鬆手。力氣之大,態度之果決,讓秦落又驚又怒。
不是往日的蜻蜓點水,一時喪失理智的楚玉珩吻得急切而衝,正笨拙地想用這個吻傳達和發泄著自己最真實最真切的。
他是真心喜歡著秦落,為何秦落不明白,為何不聽他解釋,為何要誤會他……
楚玉珩呼吸想地時候,下腹忽然一痛,隨後左臉結實地挨了一掌。鮮紅的印在白皙的臉龐格外醒目,楚玉珩吃痛,手上的力氣頓時鬆了一些。
秦落立即大力地推開,一雙倔強的眸子高高的揚著,染著點點水。眉眼間著一濃濃的失和恨意,手更是不自覺地握了拳頭,發抖。
「安王現在真是有出息了,竟然會用強了。可惜,吻計這麼爛,讓我一點興趣也沒有。」秦落的一句話將恍惚中的楚玉珩幡然醒悟。他驚慌無比,出手想要再度將秦落摟進懷裡,可目的竟是秦落如一泓的死水般清寒如冰的眸子。
他的吻,沒有造秦落的半點波,反而滿是厭惡和抵的神看得他的心一陣輕。
他的並沒有傳遞給秦落,反而將越推越遠……
楚玉珩的臉上挨了一個重重的掌,使得他原本蒼白的臉又青又白,十分醒目,可見剛才那一掌秦落毫不留,使了十足的力道。但臉上的疼痛本比不上心中的酸。他的輕輕地抖著,良久,低低道:「落,對不起……」
秦落用袖子了,眼神變的冰冷,話音也寒冷刺骨:「你無須說對不起,先前欠你的恩已還,希安王早日準備好和離書,日後我會親自來取。放心,離婚後,我不會將你裝瘋賣傻的事說出去,也請安王日後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也不要將我父親捲你們奪帝的鬥爭中。」
楚玉珩地攥住秦落的袖,怎麼也不願撒開。他抬眸凝視秦落微冷的面容,眼眶微微地紅著,淡而薄的輕輕抖著。他想開口解釋,但一開口竟溢出一串止不住的咳嗽聲。
他皺著眉頭,一手捂著口,一手仍死死地攥住秦落的袖。伴著劇烈的咳嗽聲,他的抖著,清白的俊驀然漲的通紅,那雙往日清澈溫潤的眼眸泛著令人心疼的淚花和哀傷。
那可憐無助的樣子,秦落見過無數次,而自己每每都被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神打敗,從而妥協,此刻,的心頭同樣一,但這一次,秦落捨去了心中僅剩的憐憫和心痛,毫不留地甩開了楚玉珩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走得十分乾脆,十分決絕。
人已遠去,冰寒的聲音卻幽幽傳來,帶著明顯的譏諷:「楚玉珩,別以為裝得可憐我就會原諒你。明明是一個心思深沉、武功高強的人,卻偏偏要裝傻子任由人欺負,你的心機和城府讓我佩服,也讓我而卻步。只希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有任何牽扯!但,你若怕我抖出真相,要將我滅口,我亦會魚死網破,不死不休!」
一句「不再牽扯」,一句「不死不休」,讓楚玉珩整個人恍惚了起來,仿若失了魂魄。
良久的沉寂,室的空氣彷彿已經凝結,有一種莫名的悲戚幽幽徘徊著。一旁圍觀的墨竹只覺得這一刻抑得連呼吸都無法順暢了。
楚玉珩著秦落遠去的背影,眼神朦朦朧朧的,視線不曾離開。待到看不見了,他俯下.輕輕咳嗽了起來,眼裡灰濛濛一片,再無半點亮。
秦落一回到房間,剛才抑的憤怒瞬間發出來。揪起枕頭就朝地上砸去,聲音憤恨地說:「楚玉珩你這個死騙子,竟然騙我!」狠狠地砸著,甚至氣憤地踩上幾腳都不解氣。
可是砸著砸著,裡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眼眶裡蘊育已久的淚水終是緩緩落下,不知不覺間,竟是淚流滿面。
秦落是個倔強的人,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掉下一滴眼淚。可現在,竟哭了。用袖子著臉上的淚水,可是怎麼都止不住。
秦落,不就是被騙了嗎,哭什麼哭!不就是個男人嗎!現在應該要高興自己發現的及時,應該要慶幸自己沒有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