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禮衡三十一年的人生中,也許是第一次臉上出現瞠目結舌的表。
怎麼會以為他拿結婚證是想跟離婚?
不對,怎麼會想到離婚這件事?
佟雨霧見他不吭聲,心裏的難還有錯愕節節攀升,最後到達一個頂點后,也顧不上去考慮這件事有多不合理,什麼都顧不上了,原本被拋在腦後的原著結局,又一次在腦海中浮現,越想越不舒服,正好傅禮衡也還在錯愕中沒回過神來,抓住了機會,盯著那兩本紅本本便道:「你說,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想法?!」
傅禮衡看向,只見氣得雙手都攥了小拳頭,下顎繃,好像隨時都一副要跟他同歸於盡的樣子,他趕忙說道:「沒有,我沒有,你別想歪了。」
現在他這輕飄飄的話語,在佟雨霧看來,沒有任何可信度。
死死地盯著他,「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大晚上的找結婚證?」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傅禮衡這會兒也是臨危不,他飛快地找到了一個理由,思忖這個理由的可行以後,一秒進到鎮定自若的狀態中,又恢復了那淡定的模樣,「我看你對紀念日都很放在心上,我就想著看看領證日期是什麼時候,想給你補一個領證紀念日。」
對,就是這樣。
佟雨霧仔細端量傅禮衡的表,見他一掃之前的心虛,此刻表坦然,的確不像是說謊的模樣。
聯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也茫然了。他們最近那麼好,他也是真的喜歡,應該不是想離婚……
難道真的是想看看領證日期是什麼時候給過領證紀念日嗎?
這倒是有可能,看來他的良心還不至於被狗吃了。
佟雨霧給傅禮衡展現了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技,馬上就開心起來,湊到他旁跟他一起看那兩個紅本本,「真的呀,那你怎麼不早說,還支支吾吾的,你早說不就好了嗎?」
結婚證上,穿著白襯衫笑得很甜,他雖然沒笑,但臉上的表也很溫和。
從照片上看,他們真的很般配。
「真的要過領證紀念日啊,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過呢。」佟雨霧越想就越興,畢竟紀念日多多益善,哪個人不想燭晚餐、禮驚喜呢?
傅禮衡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幸好他想到了這一招,不然今晚是別想睡了,以胡攪蠻纏的程度,不問出個令滿意的結果來,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還來不及徹底放鬆,又聽到問道:「你真的沒有跟我離婚的想法嗎?」
這也就是正好話趕話趕上了,放在平常,佟雨霧絕對不會問傅禮衡這樣的問題,更加不會試探他。
可能夜晚真的會讓人多愁善,緒衝吧!
不過這也不能怪,是他先鬧出這一出來令聯想到了離婚這個字眼。
傅禮衡心想,果然還是放鬆得太早了。
只是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呢?
他想了想,這一次沒有選擇說謊,而是說了他心裏最最真實的想法,「沒有,娶你也不是一時衝,是經過深思慮的,我不會輕易地推翻自己的決定,就算我們之間有什麼矛盾,我也傾向於去找合適的解決方法。」
在傅禮衡的人生中有一個信條,那就是不管什麼樣的難題,都有解決辦法。
也許對於有些人來說,離婚是最好的結局,比如老跟他的前妻,但傅禮衡這個人骨子裏很自大很傲慢,他覺得老選擇離婚,是因為懶得去面對,懶得去解決那一團麻煩,於是,離婚為最輕鬆的、最不費力的方法。
用了一切能用的方法還是沒用時,再來考慮離婚……似乎也是對婚姻的一種尊重。
佟雨霧被傅禮衡的這一番話輕易地平了這幾個月以來的焦躁。
眨了眨眼睛,聲音也不由得變得溫起來,「你真的這麼想嗎?真的沒想離婚嗎?」
傅禮衡嗯了一聲:「沒有,」他頓了一下,「倒是你,有嗎?」
佟雨霧詫異的看他,「怎麼會,反正我是沒有那種想法的!」
傅禮衡見這樣,輕笑了一下,眼睛裏滿是淺淡的笑意,他將擁懷中,也很鄭重其事的恩了一聲,「我也沒有。」
佟雨霧心裏暖暖的,也想過也許有一天他們開玩笑時會提起這個話題,當然更傾向於這樣一種場景——
他們吵架了,一時作勁上頭,放狠話說要跟他離婚,他被嚇得不知所措,霸道的說「人,你這輩子也別想逃離我邊」……
這樣的景雖然想到就覺得好尬哦,可是也好喜歡。
雖然現在跟想要的那種場景完全不搭邊,可是被他這樣抱著,聽著他平靜的話語,原著結局那最後一點點盤踞在心頭的影徹底消失不見了。
***
傅夫人在醫院住了幾天以後,也調養好了,只是以後要非常注意狀態了。而傅禮衡的生日越來越近,原本佟雨霧是想用賺到的那一千塊買一份合適的禮的,只可惜由奢儉難,可能學生時代用一千塊錢還能買到不錯的禮,現在見多了擁有多了,一千塊錢買個杯子都不樂意。
不需要系統出任務,自己就想好好賺錢了,有了「要靠自己賺錢給老公買禮」的理由,再找兼職就坦然大方了許多,之前有加蘇蕊的微信,蘇蕊本就是靠翻譯吃飯的,有蘇蕊在中間介紹,佟雨霧也悄悄地接了幾個大活,目測等到傅禮衡生日前夕,能賺不。
蘇蕊也很懵,沒有想到豪門闊太生活也這麼努力,頓時對社畜生活一點兒意見都沒有,工作起來倒是比從前更賣力了。
傅禮衡幾天沒做夢,以為這一切都快過去時,夢境又一次來襲——
「他」的好友之一盛葉舟的單夜,「他」也出時間要去吃頓飯,在盛家名下的會所里,「他」停好車還沒來得及下車,就看到跟陸茵茵有說有笑的從「他」車前經過,似乎並沒有看到「他」的車,唯一停留在「他」腦海中的是,「他」向來喜歡的黑長直,也被染了,有些奇怪張揚。
等「他」來到會所包廂時,幾個好友都已經到了。
包廂里,幾個好友本來是在聊工作上的事的,聊著聊著,氣氛漸高,便聊起了一個「他」很悉的人。
周遲把玩著打火機,嘖了一聲,「我剛看到雨霧了,子真是這個」他豎起了大拇指,「我跟打招呼,理都沒理我,那一個酷,那一個颯。」
似乎包廂里的朋友都沒有避諱「他」,很自然地聊了起來。
「他」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只是垂著雙眸盯著手機看。
盛葉舟瞥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我老婆跟雨霧是小學初中同學,好像兩個人以前關係很好,給雨霧發了請柬,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來。」
「他」總算抬起了頭,明明表淡定,可放在桌子底下的右手,不自覺地在蹭左手無名指。
那婚戒也戴了很長時間,才取下來時,還留了一些印子,這段時間已經沒了,可他習慣在思考問題時去蹭那圈戒指的,現在戒指取下來了,習慣卻很難再改掉。
夢境到了這裏就被打斷了。
他又一次被電話吵醒了,因為前幾天一直在連軸轉,這幾天便沒有像往常一樣七點鐘起來,他拿起手機一看,都快八點了,清醒了幾秒鐘,這才接起電話。
電話是周遲打來的。
周遲的語氣激興:「老傅,我跟你說啊,老盛他飄了,他眼裏就沒有我們這群哥們兒了,你看了群里的消息沒,老盛他下個月就要訂婚了,這小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明明上個月見他他還是單,現在就要訂婚了,你說意外不意外?」
傅禮衡腦子裏冒出很多個問號,他疑的恩了一聲。
也不怪周遲如此激,他們幾個玩得好的,除了傅禮衡跟陸子安結婚了,其他的對外都是單狀態,現在盛葉舟不聲不響的來了一票大的,從單直接奔向訂婚狀態,這就很令人震驚了。
傅禮衡聽著周遲說了一些有的沒的,抓住了重點,「跟誰訂婚?」
周遲那邊卡殼了幾秒,「讓我想想,好像是蘇家的大小姐,也很年輕,跟雨霧差不多大吧,你倆可真是老牛吃草的典型代表啊。」
掛了電話以後,傅禮衡還沒有回過神來。
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嗎,一次可以說是巧合,那這一次呢?
正在傅禮衡坐在床上思考這個問題時,佟雨霧從浴室出來,臉上敷著水,一邊走過來,一邊用手指在臉上按著,「怎麼了,一大早上發什麼呆呢。」
傅禮衡看了一眼,低聲說:「老盛要訂婚了。」
佟雨霧對這種八卦很興趣,立馬坐在床邊,「誰啊,我認不認識?」
傅禮衡盯著臉上的面,「蘇家的大小姐。」
在燕京,周遲又認識的蘇家就那麼兩家,一家沒兒,一家有兒,跟佟雨霧差不多大,他應該也有印象,當初他跟佟雨霧的訂婚禮以及結婚,這位蘇家大小姐都來過。
佟雨霧驚訝地捂著,「蘇韻?我前幾天看朋友圈,的確好像是了。」
佟雨霧讀初中時跟蘇韻坐前後桌,兩人關係還不錯,可高中以後就慢慢淡下來了,畢竟沒在一個班,後來蘇韻在國留學,去了英國……不過兩人現在也屬於普通朋友的關係,有什麼重要的宴會都會邀請對方。
傅禮衡看著佟雨霧這張臉,再想起做過的那些夢,突然往後一倒,平躺在大床上。
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瘋了,這個世界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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