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羅時按照祁昶的吩咐在固原橋上守著， 看見嘉和郡主帶著一幫人風風火火而來，以為郡主是要去什麼地方，沒想到羅時就看著嘉和郡主帶著那幫人頭也不回衝進了太子殿下和蘇小姐所在的畫舫，他和便們飛速衝下去， 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嘉和郡主爬上畫舫甲板了。

嘉和郡主掀開簾子的同時， 羅時他們才趕了過來，對祁昶遞去詢問的目，現在這尷尬的場景，饒是理刺客經驗富的羅統領也拿不準應該怎麼辦了。

祁昶對羅時比了個退下的手勢，羅時便拱手退下， 順便把跟著嘉和郡主上船的人帶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船艙裡就剩下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祁昶乾咳一聲， 語氣多有不悅：「你來做什麼的？」

嘉和郡主收回震驚呆滯的目，咽了下口水， 鎮定片刻後才開始在腦中思考要怎麼回答太子哥哥這個問題。

來幹什麼的？

來抓蘇霓錦私下和男人約會的證據！

可抓到了什麼？

不是說蘇霓錦和羅時有瓜葛， 不是說羅時要為了蘇霓錦跟太子哥哥討賜婚旨意嗎？不是說……不是說……

怎麼畫舫裡的羅時，變了太子哥哥呢？

嘉和郡主此時此刻滿心滿眼的問號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了，就愣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祁昶沒那耐心等醞釀緒， 冷道：

「出去！」

嘉和郡主被祁昶的冷漠嚇到，太子哥哥平日對雖然不熱，卻也沒有這般疾言厲過， 嘉和郡主忍不住往同樣一臉懵的蘇霓錦看去一眼，暗自咬了咬牙，不敢違逆的轉離開船艙。

待嘉和郡主離開之後， 畫舫裡又只剩下祁昶和蘇霓錦兩人，周圍安靜的仿佛本沒有發生剛才那一幕鬧劇般。

祁昶喝了口茶，自從出生以來，祁昶還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心虛，不明白緣由，總之就是心虛。

在對面那雙漂亮如星辰般的黑眸注視下，他甚至連與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這其實是很沒有道理的。

祁昶生下來就是太孫，父皇登基後他就是太子，自小高高在上，人仰視，只有別人在他面前心虛害怕，他就算是對著陛下也從未有過這般覺，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既後悔犯錯，又害怕被大人責罰。

儘管他很清楚，蘇小姐最多就是生氣，並不會真的責罰他。

然而祁昶想說的是，他倒寧願自己被責罰，也不願因為這件事兒生自己的氣。

蘇霓錦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猶嫌不夠，又將面前已經涼了的茶水一口飲盡，杯子放下之後，徑直起便要離開，理智雖然告訴不應該這麼做，但腳步有點控制不住。

經過祁昶邊的時候，被祁昶拉住了袖：「等等。」

蘇霓錦低頭看了一眼被抓住的袖，祁昶便趕忙放開了手，站起與蘇霓錦對面而立，蘇霓錦低著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腦子裡忍不住回想自己跟眼前這人相時說的話和做的事，蘇霓錦瞬間想死的心都有。

也是冤枉的，哪裡知道這位太子殿下居然有這種嗜好，cos自己下屬來誆騙單純無知，天真無邪的。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祁昶問。

蘇霓錦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囁嚅回：「殿下要我問什麼？」

祁昶：「問你想知道的一切。」

蘇霓錦趕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敢不敢，臣不敢。」

不知道人家份之前，蘇霓錦說的那些話還能當做是『不知者不罪』，現在知道了還敢說話，那不是嫌命長了嘛。

祁昶見這般，無奈歎息：

「你無需不敢，孤恕你無罪。」

蘇霓錦被祁昶的一句『恕你無罪』稍稍安了些，臉上迅速堆起了掩飾尷尬的笑容：「多，多謝殿下。」

祁昶雙眼一瞇，哪會看不出來此刻的笑容有多勉強，試圖為自己解釋一波，往蘇霓錦靠近了一步：

「那個，雖然現在說出來，你可能不太信。但其實今晚我來赴約，也是想來跟你坦白的。沒想到被嘉和攪和了，你生氣了嗎？」

蘇霓錦覺得兩個人靠的有點近，就又往後退了退，祁昶見後退，乾脆亦步亦趨的跟上，畫舫本來也沒多大，蘇霓錦退了兩三步後，就被一張椅子攔住了退路，一個不穩，就跌坐下去，祁昶得不到回答，乾脆彎下子，兩手撐在椅子的兩側扶手上，生生把蘇霓錦困在了他與椅子之間。

「說話呀？」

蘇霓錦實在不知道說什麼，試圖把子沉下一些，想從祁昶胳膊下方的路徑逃走，被眼明手快的祁昶察先機，加上一隻腳攔住蘇霓錦的最後一條退路，一副非要問出個究竟的樣子。

祁昶這頗威脅的舉，讓蘇霓錦忍不住腦補出一場『貴公子瞞份調戲良家子不遂企圖霸王上弓』的狗戲碼，把心一橫，說道：

「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呀？發表一下突然得知你是太子的想嗎？我個人到非常驚訝，不敢生氣，我這樣說行嗎？您滿意嗎？」

蘇霓錦接連幾句問句讓祁昶愣了片刻，歎道：「你還是生氣了。」

「……」蝦米？哪句話讓他聽出來是生氣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你，我……向你道歉可以嗎？」祁昶誠心誠意的說。

蘇霓錦被道歉又是一臉懵，再度強調：「我沒生氣！」

是真沒生氣，這有什麼好氣的，他們又不是什麼需要彼此坦誠，彼此信任的關係，就算太子騙了，也沒啥好氣的，更何況，太子也沒騙到什麼，反而還給了好幾千兩銀子呢。

不過話雖如此，蘇霓錦還是覺得心頭有點悶悶的，把這歸咎於乍聞喜訊的激。

祁昶居高臨下盯著蘇霓錦，似乎想從臉上看出一些端倪，蘇霓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說道：

「我，我哥還在外面等我，他估計也不知道您的份，這才有了今晚的事，都是誤會！我，我現在就出去告訴他，讓他今後別再整麼蛾子了，絕不會再打擾您，您看怎麼樣？」

蘇霓錦跟祁昶打商量道，不是慫，而是現在明顯人家的形勢比自己強，份懸殊，自己又給他困在這方寸之地，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絕不再打擾我？」祁昶擰眉質問。

蘇霓錦拿不準他的意思，試探一般點了下頭。

祁昶便急的再度靠近，蘇霓錦嚇得趕忙往後躲去，誰知躲的力氣太大了，後腦勺直接撞在椅背上，可憐兮兮的著後腦，看向不知為何有點生氣的祁昶。

在強勢的威之下，蘇霓錦改口：

「那要不，繼，繼續打擾？」

祁昶一言不發，抿著好看的線，靜靜看著蘇霓錦。

短暫的沉默過後，蘇霓錦終於不了，埋怨起來：

「不是，到底是怎麼樣，你給句準話行不行？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說完早點散，我和我哥是騙我爹娘說出來逛街的，不好逛太長時間。」

祁昶將頭別到一邊，歎了口氣問：

「所以，你今天晚上約羅時出來，是想讓羅時跟我求你們的賜婚旨意嗎？」今晚的計劃被全盤打，現在祁昶也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了。

也許是氣不生氣；也許是氣自己不坦誠，總之，在聽到說『不再打擾』和『早說早散』之後，他的心就開始氣悶。

蘇霓錦沒顧得上理會祁昶此刻的心路歷程，得趕解釋一句：

「不是不是。我是來跟羅統領……也就是你說清楚的。」

「說清楚什麼？」祁昶問。

「就……那些事啊。」蘇霓錦有點難以啟齒。

「什麼事？」祁昶近，的蘇霓錦煩躁起來，不想再跟他多糾纏，直言道：

「能有什麼事！你不都知道了嗎？我就是想來問你，你為我做那麼多事，是不是喜歡我。」

祁昶沒想到會這麼直接，被問懵了，愣了一瞬，剛要回答，就聽蘇霓錦並不打算給他回答的機會，自顧自的又說了下去：

「不過現在，你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我不想聽了，我現在只想趕回去，那個，那個……殿下就當是一場誤會好了，水姻緣一夜……呸呸呸，我在說什麼，不是不是，哎呀，我沒什麼說的了。就，就這樣吧。」

蘇霓錦一陣胡言語之後，畫舫裡安靜的只聽見一細微的水聲，讓蘇霓錦更覺尷尬，實在不想繼續留下跟他耗著，手推了祁昶一把，想把他從自己面前推開。

「我喜歡的。」

不管蘇霓錦急切想要離開這裡的意思，祁昶驟然表白。

蘇霓錦推在祁昶肩膀上的作頓時愣住，耳朵嗡嗡耳鳴作響，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心砰砰砰直跳。

祁昶手著蘇霓錦的下，將別在一旁的臉面向自己，看著蘇霓錦的眼睛，又重新說了一遍：

「我說，我喜歡的。你聽見了嗎？」

蘇霓錦活了兩輩子，都沒有被這麼帥的人，在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直接的表白過，呆愣愣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將著自己下的手推開，汗道：

「聽見了。不過現在聽見也沒用了。況……不一樣了。」

「哪裡不同？份嗎？這麼長時間以來，難道你都是在羅時的份往嗎？在你眼裡，我還不如羅時？」

祁昶對蘇霓錦發出了靈魂般的質問，然後這話傳出了船艙，讓站在甲板上守衛的羅時聽得心上一，手心裡都忍不住出冷汗了，由衷的希蘇小姐能搞清楚形勢，千萬不要把他拖下水，他還想在太子殿下邊多活幾年呢。

「什麼跟什麼啊？我都不認識真正的羅時是誰好不好？」蘇霓錦忍不住吐槽一句。

祁昶看了一眼外面，提醒道：「張三。」

蘇霓錦一愣，想起來一直跟在這位假冒羅統領邊的張三……不得不說，這對主僕可真會玩兒。

「呵呵。」

蘇霓錦覺得自己現在除了這兩個字，已經沒有其他字眼可以形容此刻的心了。

「回答我。我不如他？」祁昶還沒忘記自己剛才的問題。

借蘇霓錦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當著太子殿下的面兒點頭，支吾了一句：

「我要回去了。」

子剛一，就被祁昶拉回來：「話都沒說完，你回什麼回？」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蘇霓錦無奈。

「你說什麼了？我都不知道你說了什麼。」祁昶第一次到抓狂：「我說我喜歡你，你呢？別給我顧左右而言他。」

蘇霓錦都快被氣笑了，這太子也是哈，能當面說不喜歡嗎？敢嗎？

「我要是說不喜歡的話，殿下是不是就可以不讓我選妃了？」蘇霓錦換了個說法。

祁昶審視的目將蘇霓錦盯的死死的，不錯過臉上任何一點微表，然後搖了搖頭：

「不可以。」

這個答案很欠扁，讓蘇霓錦立刻惡向膽邊生，一下子從祁昶的鉗制中掙出來：

「那你問個線？我的答案對你來說本不重要啊。」

說完就要往外衝，祁昶一抬腳踩在一旁的茶幾邊緣，雙手抱，好整以暇的看著今晚第三次想要跑路的蘇霓錦。

「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你若是喜歡，那咱們皆大歡喜，我娶你做太子妃，從今往後我們倆相親相，白首不相離；你若不喜歡，那就要費點周折，我還是娶你做太子妃，婚後我給你時間慢慢喜歡上我，然後我們再相親相，白首不相離。就這麼個意思，你怎麼看吧？」

祁昶用一段話的容，充分的把他為皇太子的狂拽酷霸叼表現的淋漓盡致。

蘇霓錦不掀桌。你丫都說到這份上了，還問怎麼看？能怎麼看？

「殿下。既然您說我是聰明人，那我這個聰明人免不了要說兩句。」

蘇霓錦豁出去了：

「您看我們也算接過多回了，我的格您應該清楚吧，我坑蒙拐騙，也就個拐沒做過，我吃喝嫖賭，也就個嫖做不了，反正五毒俱全，絕非大家閨秀，名門貴，我甚至連小門小戶的千金都比不上，對了，我還被退過婚！您是太子，便是要娶那九天玄也使得，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衝而做出讓您和江山社稷都後悔莫及的決定啊。」

為了不進宮，蘇霓錦真是拼了，把最後一點臉皮全都扯下來放到地上踩了個遍，只希尊貴的太子殿下能因為這番言論而醒悟過來。

喝了這碗毒湯，忘了那個負心人。

蘇霓錦祈求太子殿下的理智上線。

「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你在我眼裡，樣樣都是極好的，沒有你自己說的那般不堪。」祁昶看認真貶低自己，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心酸了。

他這是被拒絕了吧。

堂堂太子殿下，被人拒絕了。

但正如他說的那般，若是不喜歡，那也可以先親，然後再慢慢培養，祁昶相信人心都是長的，只要他持之以恆的對好，便是石頭心腸也能給焐熱。

更何況，祁昶能覺得出來，對自己並不是毫無覺，只是頗多顧慮，不敢承認罷了。

「我有。」蘇霓錦絕道。

「你沒有。」祁昶堅持道。

「我就有！就有，就有……唔。」蘇霓錦有點生氣，突然被他用食指抵住了，做了個『噤聲』的作。

「你若再聒噪，我可能會親你。」祁昶勾問：「你要我親你的話，就繼續跟我抬杠。」

說著，祁昶忍不住將食指轉了個方向，用指腹在蘇霓錦潤的瓣上輕輕描繪，帶著某種曖昧不能言明的暗示，功讓蘇霓錦瞬間閉。

蘇霓錦委屈的咬著下，第一次到太子殿下上難以掩飾的王霸之氣。

「所以，五日後的四選，你要好好表現。只要到了殿選，我就會讓父皇為我倆賜婚，明白了嗎？」

祁昶在蘇霓錦耳邊低聲呢喃，就好像他們真的是人那般親昵，蘇霓錦覺得耳子發熱，很想指著他的鼻子反駁他，罵他，批判他，卻還是被他剛才那句話嚇到，不敢輕舉妄。

不過雖然不敢輕舉妄，也不敢在他面前再表出任何不滿，但祁昶的話卻給了蘇霓錦一個新思路。

對啊，還有四選和殿選呢。

只要四選落榜，被選秀除名的話，就算他是太子殿下也拿沒辦法吧。

蘇霓錦心思的極快，立刻就想好了接下來該怎麼做。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慫慫的，不敢跟比厲害的人正面剛，但背地裡可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