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蘇霓錦在家學規矩好好的， 突然宮裡的太后下旨傳召讓宮， 說是要在大婚前見一見準太子妃， 順便看看王嬤嬤這段時間的教習果。

王嬤嬤得了旨意後簡直如臨大敵， 在蘇霓錦更到上宮轎這段時間， 在蘇霓錦耳邊喋喋不休的強調覲見太后的規矩， 生怕蘇霓錦忘記。

與王嬤嬤的張相比， 蘇霓錦的覺倒還算輕鬆。

太后是熙元帝的親媽， 祁昶是的親孫子， 熙元帝蘇霓錦是見過的， 跟祁昶的關係不錯， 想來太后也該是個疼孫子的， 應該也不會與多為難才是。

然而， 蘇霓錦進了宮以後才發現自己猜錯了。

自從進了壽康宮之後，太后便是一副標準晚娘臉看著蘇霓錦， 甚至連個坐兒都不願意給蘇霓錦安排，就那麼讓站在殿中回話。

事實上，太后馮氏確實不喜歡骨紅的蘇霓錦， 一心認定了太子是被迷了去才貿貿然的選做太子妃， 連太后一手帶大的嘉和郡主都給比了下去。

「你蘇霓錦？」

太后把蘇霓錦晾了一盞茶的時間，手裡的參茶都涼了以後才對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回太后的話， 是。」

太后蔑了一眼，又問：「聽說你從前退過婚？」

蘇霓錦鼻眼觀心：「回太后，是。」

太后讓人將參茶撤了，然後一邊手一邊對蘇霓錦道：「如今你已是太子欽點的準太子妃人選， 從前的事，哀家也不想與你多計較，只有一點你務必牢記，哀家不喜歡招蜂引蝶，以貌自持的人。若你將來果真得幸嫁與太子為妃，當克己本分，若有差池，哀家第一個繞不過你，可記下了？」

……所以，今天太后召進宮就是為了警告？蘇霓錦心中萬二分不明白太后怎麼會有這麼多閒逸致。

「是，記下了。」

不管怎麼說，太后的面子要給，蘇霓錦乖順回答。

然後太后居然又不說話了，蘇霓錦就那麼站在殿中乾等著，正在這時，只聽宮牆傳來一聲接一聲的：

「皇上駕到。」

熙元帝一常服出現在壽康宮，宮侍從皆跪地迎接，蘇霓錦自然也旋跪拜山呼萬歲。

熙元帝給太后請了安，看見從地上起的蘇霓錦，愣了片刻，問道：

「咦，你不是……」

沒說完，就聽太后說：「蘇家那個，我將提來宮中訓話。」

「訓話？是犯了什麼錯了嗎？」熙元帝一派天真問。

太后瞥了一眼熙元帝：「不犯錯，哀家就不能提宮了？」

「不是不是。」熙元帝立刻回道。

太后輕哼一聲：「哼，選太子妃這麼大的事，哀家一個過問不到，你們就辦了這樣，太子胡鬧，皇帝難道也由著他胡鬧嗎？一個正妃，兩個側妃，竟都落在一人上，如此偏頗，要讓滿朝文武怎麼看？」

熙元帝是個好脾氣，太后又是親媽，知道怎麼哄怎麼順：

「這不想著太子年歲到了，不能再拖了。朕今早聽聞太后子不爽利，當即便命太醫院給太后送了補湯來，太后可喝了？現在覺得怎麼樣？」

太后哪會不知皇帝有心岔開話題，深吸一口氣後，便就沒再說什麼了，熙元帝見好些，便也能輕鬆一點，對殿外喊了聲：

「朕都坐這麼會兒了，怎麼連個上茶的都沒有？」

隨著熙元帝的呼喊，殿外進來一個端著茶水的面生嬤嬤，在殿中看了看後，便將茶水遞到蘇霓錦面前，蘇霓錦看著茶，又看看那嬤嬤，竭力給使，想告訴不是想喝茶。

可那嬤嬤把茶往面前一送，就把託盤舉的高高的，再把自己的頭埋的低低的，完全沒有看見蘇霓錦的暗示。

熙元帝和太后也注意到這況，太后抬眼看了看後，說了句：「這奉茶的是新來的，不知道規矩。既然送到你面前，你還愣著幹什麼？懂不懂規矩？」

蘇霓錦愣住了，該懂什麼規矩？目瞥到茶杯上，蘇霓錦恍然大悟，哦，敬茶。

這壽康宮的人也搞笑的，自己不敬茶，還要這個站了老半天的人敬！

儘管不是很願，但茶都送到蘇霓錦手邊了，蘇霓錦不得不敬。

端起茶杯，走到熙元帝面前，恭恭敬敬的敬茶：「陛下請喝茶。」

熙元帝近看了一眼蘇霓錦，暗贊此確實貌，怪道讓太子一見傾心，接過茶喝了一口，對蘇霓錦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說道：「先坐下歇著，朕還要跟太后說會兒話呢。」

「是，多謝陛下。」蘇霓錦確實站的有點酸，儘管連半個小時都沒有，但架不住神高度張啊。

蘇霓錦得了聖旨座，太后也不能駁回皇帝的意思，等蘇霓錦坐下之後，太后才跟熙元帝說：

「哀家記得皇帝曾經有個許人，也是生的傾國傾城，皇帝那時幾近專寵於，只可惜，許人福薄，不久就病死了。皇帝為此茶不思飯不想了好幾日，連著大半個月都不上朝呢。」

熙元帝轉著拇指上扳指的作頓了頓：

「哦，是啊，許人的死對朕的打擊大的。」哀傷了大半個月，連一次都沒有召妃嬪侍寢，大半月後，才慢慢恢復。

「陛下那時傷心之餘，還不忘將許人的父親升三級，也算是全了許人一番伺候了。」太后又說。

熙元帝瞇眼凝想：「升三級？有嗎？」

啊，好像是，許人的父親是個七品小，升三級也才四品。

「有。」太后篤定。

熙元帝不想跟太后分辨，轉扳指不聲道：「這些事太后都替朕記著呢。」

「哀家可不都記著嘛。」太后說到這裡，抬眼蘇霓錦的方向瞥去一眼，對熙元帝道：「咦，提起許人，哀家倒覺得蘇家那姑娘生的倒是與許人有三四分相似。」

蘇霓錦心口一窒息，臉上堆起笑容，道：「太，太后過獎了。」

然而太后卻不理蘇霓錦，不管說了什麼，只問熙元帝：「皇帝，你瞧瞧，哀家說的對不對。」

熙元帝順著太后指的方向，往蘇霓錦看了一眼，回道：「啊，大抵天下人都有幾分相似吧。」

太后聽了熙元帝的話，但笑不語，熙元帝目一，對蘇霓錦問：

「對了，朕之前瞧了你三選時的棋藝記錄，覺得你下棋厲害的。朕也喜歡下棋，要不陪朕下兩局？」

蘇霓錦不知道該回答『陪』還是『不陪』，因為不確定，熙元帝有沒有看出太后的意圖。蘇霓錦現在心裡後悔啊，本以為進宮轉一圈就能回去，早知道要面對這麼複雜的事，蘇霓錦進宮前就該派人去給祁昶傳句話的。

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了。

太后好整以暇的看著，熙元帝一臉天真的看著，他們好像全都在等著蘇霓錦的回答。

此此景，哪有說『不』的權利，著頭皮對熙元帝道：

「臣棋藝一般，但若陛下有興致的話，臣願相陪。」

熙元帝滿意的點頭，起對太后說：「太后，朕便不陪您用午膳了。您多注意，若還有哪裡不舒服，千萬派人通傳。」

太后斂眸一笑：「皇帝是要回宮與蘇家下棋嗎？哀家這裡也有棋盤的。」

熙元帝又往蘇霓錦看去一眼，直言道：「不了，朕近來剛得了一副羊脂玉棋子，習慣用那棋盤下棋，便不叨擾太后清靜了。」

「如此，哀家便不留你了。」太后一副老師傅打完全套廣播般的輕鬆神，大度的對熙元帝擺擺手，同意熙元帝把蘇霓錦帶回去下棋。

熙元帝行禮過後，對蘇霓錦使了個眼，蘇霓錦立刻對太后行了告退裡，跟在熙元帝後去了。

兩人離開之後，壽康宮的掌事姑姑上前扶太后從座上起，問道：

「太后，蘇小姐被陛下帶走了，那陛下是那個意思嗎？」

太后老謀深算笑道：「不是那個意思，他把人帶去他宮裡做什麼？」他那個兒子啊，今生今世都別想從一個字裡走出來。

「可那到底是準太子妃。若是太子知道了……」

「哼。準太子妃還不是太子妃。皇帝自己心切，把持不住，太子能怎麼樣？不過一個長得稍微漂亮些的人，宮裡最不缺的就是人，太子難道要為了個人與他的父皇翻臉嗎？」太后把兒子的心思的很清楚：「再說了。也算給太子一個教訓太子那邊竟然寧願選個狐子，也不選，惹得嘉和那般傷心，哀家心疼。」

「太后果真疼嘉和郡主。」掌事姑姑說。但依舊有些擔憂之。

「到底是自己帶大的，不一樣。哀家見不得傷心，能為做的，也就儘量為做了。只希能得償所願，過的好些吧。」

太后今日之所以召蘇霓錦進宮覲見，其實有大半是因為嘉和郡主的緣故，嘉和郡主在太后面前哭訴了一番自己被蘇霓錦欺負的事，又哭著讓太后想辦法把蘇霓錦從太子邊換掉，太后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嘉和郡主就提出讓皇帝出面。

皇帝喜好人，這是全宮上下都知道的事，在嘉和郡主的想法中，只要皇帝看上了蘇霓錦，那太子勢必要退讓，到時候就有機會了。

太后嘉和郡主到骨子裡，加上也覺得太子妃不該由蘇家擔任，同時又想給太子一個警醒，於是就如此做了。

掌事姑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先前皇帝和蘇霓錦離開的殿門，憂心忡忡。

********************************

一個時辰後，祁昶收到壽康宮掌事姑姑派人送來的口信，得知今日太后突然召見蘇霓錦宮，這便罷了，在召見蘇霓錦之後，又以不適將皇帝也請到壽康宮說話，然後蘇霓錦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皇帝從壽康宮帶走了。

皇帝素來喜好人，蘇霓錦又是那般絕，他將蘇霓錦帶去自己的宮殿是想做什麼？祁昶不敢想像，只得加快腳步往元殿去，一路近乎小跑著。

宮裡的人從來沒見過太子殿下這般失態在宮中小跑，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祁昶來到元殿，只見殿門閉，金福公公立於門外守候，看見祁昶趕忙迎上：

「參見太子殿下。」

祁昶息問道：

「父皇呢？蘇小姐呢？」

全福公公指了指殿門，意思是兩個人都在裡面。祁昶二話不說便要往裡衝，全福公公趕忙阻攔：

「殿下您不能進去，陛下吩咐說誰也不能進。」

為什麼吩咐誰也不能進？祁昶怒吼：「滾開——」

全福公公被祁昶的氣勢嚇到了，事實上，很有人能對憤怒中的太子殿下說不，就連熙元帝有時候在政見上與太子不和，兩人爭吵，大多也都是太子吵贏。

祁昶力推開元殿閉的殿門，掀開袍角，急不可耐的衝進去，大喊道：「蘇霓錦，蘇霓錦。」

外殿空無一人，祁昶心中不好的預加倍，徑直往熙元帝的寢殿衝去，一把掀開簾子，看到一張空的龍床。祁昶憋著的一口氣，總算稍稍鬆了一點點，不過在他沒有看見蘇霓錦之前，這口氣還不能全鬆。

「蘇霓錦！」祁昶在殿中大，聲音在大殿回盤旋。返又往另一邊找去，把整個元殿都找了一圈後，終於在書房一隅的清雅棋室中，看見兩人對坐棋盤。

蘇霓錦見他找來，對他咧一笑，悄悄指了指熙元帝。

看見，祁昶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托著發的腳步進踏上棋室。

只見熙元帝盤而坐，手裡拿著幾個棋子把玩，落下深思慮的一步棋子之後，才有時間看向臉發白的兒子。

「為何不出聲？」祁昶問。

他像個傻子似的在殿中跑來跑去，喊了那麼多聲，一聲回應都沒聽見，憑的讓他多擔了幾分心。

蘇霓錦落下一子，往熙元帝看去一眼，熙元帝說：「朕讓不許出聲的。」

說完便將目再次落在棋盤上，大大的歎了口氣，熙元帝將手中把玩的幾個棋子拋棋盒之中，爽快道：

「朕又輸了。這局怎麼解都是死的。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多棋局。」

蘇霓錦將棋子拋棋盒，問道：

「還下嗎？」問完了，蘇霓錦便開始手收拾棋盤上的棋子。

熙元帝剛要開口，只見一隻大手按在了蘇霓錦正收拾的棋盤上，大有切斷兩人對話，讓兩人主意他的意思。

堂堂大祁國的太子殿下被人無視的覺已經非常不爽了。

「你這是做什麼？都說了，是朕讓不許出聲的。你要問為什麼，自然是對你的懲罰。」熙元帝饒有興致的看著仿佛盛怒中的祁昶，心中暗爽。

自從兒子長大以後，他就再沒機會見過他如此緒失控，平常兒子把自己包裹的像個鐵蛋，刀槍不，油鹽不進，忒沒意思。還是像現在這樣，臉上帶點人氣兒好。

「知道什麼懲罰嗎？」熙元帝問，不等祁昶說話，他又接著道：

「你就是這麼信任你父皇的？你父皇我好歹也是君子，君子，取之有道，你把朕看什麼人了？」

熙元帝原本沒打算讓蘇霓錦不說話，只是聽到外面太子和全福的對話，太子似乎十分激，連通傳都等不及，直接自己推殿門而，進來之後，不先找他這個父皇，而是先喊準太子妃的名字，可見是真著急了。

這一瞬間，熙元帝突然很想讓兒子多著急的滋味，便按著與之下棋的蘇霓錦，不許回答，直到太子找到他們這裡。

蘇霓錦從棋盤前走開，來到祁昶邊，見他額頭上沁著細的汗珠，心中略有愧疚，說道：

「你……」

誰料才一開口，手腕就被祁昶一把扣住，祁昶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然後不由分說，拖著蘇霓錦就往殿外去。

蘇霓錦被他拖著，停不下來，只得回頭對熙元帝道：

「皇上，您什麼時候想下棋，便宣臣宮，先前最後一局的賭注，臣下回宮時再向您要。臣告退——」

蘇霓錦說出最後一句『臣告退』的時候，基本上人已經被祁昶拖出了元殿。

祁昶也不知要把拖到哪裡去，他長步子大，蘇霓錦幾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覺祁昶好像帶著轉了小半個皇宮那麼遠，蘇霓錦氣吁吁，實在跑不了才使出耍賴的方法，直接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