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一個周五傍晚, 臨近下班,匯铓電子大辦公區仍有不員工在加班,想著周五把事兒做完, 還能過個雙休日。
江刻的工作已經搞定, 和邊上相的同事打招呼:“小董,我下班了, 有事給我打電話。”
小董問:“又要去找老婆啊?”
江刻收拾著電腦包:“嗯。”
小董說:“一天都等不了, 你也太黏你老婆了。”
江刻沒再回應, 只輕輕一笑, 背上電腦包打卡離開。
他已經在新公司工作了兩個多月,上手很快, 適應了新的崗位、新的同事和新的領導, 不管是工作容還是工作節奏,都沒有給他太大的力。
但江刻會給自己力,備考MBA之余,知道自己需要學習新行業的更多知識和技能。好在,對于工作和學習, 江刻向來自律且有規劃,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事, 是被漫長的獨立生存歲月給出來的。
不進則退,不學則廢, 江刻不會因此而到枯燥疲憊,他永遠都在向前, 沒有太遠大的志向, 只想把自己和唐亦寧的生活過得更好。
匯铓電子所在的大樓離6號線金峰站不遠, 江刻步行過去, 半路去便利店買了個飯團, 三口兩口吃完,才走進地鐵站。
坐地鐵不能吃東西,可這一路要很久,等他趕到目的地時肚子會,這是江刻兩個多月來學會的經驗,先墊墊肚子再上路。
地鐵車廂里人不,江刻沒有座位,利用碎片時間塞上耳機,抓著一柱子聽英語。MBA面試和筆試都要考英語,江刻上學時英語過了六級,基礎不錯,這會兒需要重溫鞏固。
他穿著簡單的白T、牛仔和運鞋,頭發剪得短而清爽,后背著電腦包,正投地聽著英語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
江刻轉頭,看到一個小個子男人,頭發在腦后扎了個小揪揪,服穿得,正在對他笑。
江刻疑地看著他,摘下左邊耳機,問:“有事嗎?”
小揪揪說:“靚仔,我是做藝人經紀的,你有沒有興趣做藝人?你可以簽約我們公司,我安排你學唱跳,你條件很好耶,完全夠格去參加選秀綜藝,出道當豆!”
江刻:“……”
他想起年夜演唱會上那些蹦蹦跳跳的男豆,還有他們紅潤潤的和煙熏眼影,冷冷地說:“不用了,我已經二十六歲。”
“你二十六了?看不出來啊!”小揪揪鍥而不舍,“沒有關系的!我可以給你改年齡,你改到二十二完全沒問題!你條件真的很好很靚仔,你會紅哦!”
江刻把左手給他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我結婚了,有證的那種。”
這一次換小揪揪沉默,已婚對豆來說,真的不可。
小揪揪無奈地離開了,江刻看看自己的左手,地笑了一下。
在匯铓電子職時,江刻就大方地說自己已婚,妻子也在廣州,一下子就絕了公司里好多未婚孩的心思。
江刻心想,這戒指買晚了,在杋勝科技融資功的發布會上,他就應該戴上婚戒,在伍靜璇面前狂秀左手,興許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又一想,也沒什麼好后悔的,不管他會不會從杋勝離職,李國平都會來找他,那樣的話他反而會更糾結,不知道該怎麼選。所以現在這樣也好,找準了一條路就大膽往前走,至,他和唐亦寧待在了同一個城市,想想就很幸福。
坐過八站,江刻在燕塘站換乘3號線,兩站后他有了一個座位,坐下來繼續聽英語,沒聽多久,白云大道北站就到了。
廣州地鐵報站有普通話、廣東話和英語三種語言,江刻覺得廣東話很好聽,一邊聽著那的腔調,一邊隨著人流走出車廂。
他還要步行去坐公車,走上地面時,天已經黑了,江刻來到公站臺,給唐亦寧發微信。
【江刻】:我從地鐵站出來了,在等公,你要是就先吃。
【老婆】:我不,等你來了一起吃[心]
——
宿舍小樓里,大家伙兒圍在餐桌邊吃飯,只有唐亦寧窩在沙發上玩手機。做飯阿姨問:“小唐,你怎麼不吃呀?”
唐亦寧說:“我在等家屬來~”
阿姨是本地人,講普通話帶著廣東腔:“我今天煲了魚頭豆腐湯,冷掉會腥,要趁熱喝哦。”
唐亦寧說:“阿姨,沒事兒,一會兒我會熱一下。”又對吃飯的同事們說,“你們隨便吃,別給我們留,江刻不挑食,什麼都吃。”
陸蕭笑嘻嘻地說:“沒想著給你們留,我們會努力吃!”
萬麗梅說:“人家江刻可不怕,他會做飯,都沒把自己當客人。”
張琴說:“明天讓江刻給我們做個梅干菜扣吧,他做的有家里的味道。”
陸蕭附和:“這主意不錯,小唐,聽到沒?明天讓你家江大廚一手,他肯不肯啊?”
唐亦寧說:“沒問題!我等下和他說。”
莫惠清捧著飯碗在吃飯,順便和杜春強說一些工作上的事,正聊著時,接到錢塘家里的電話,是兒萌萌打來的。
莫惠清頓時就笑得溫,接起電話說:“萌萌,你吃飯了嗎?媽媽正在吃,吃什麼?有魚頭湯,炒菜心,豆豉蒸排骨……”
杜春強吃完了,沒敢走,莫惠清接完電話后,溫的臉又變得嚴肅:“繼續聊,小杜,我提醒過你,承諾客戶期時不能每次都遷就客戶,偶爾一次兩次趕一下就算了,哪能次次都這麼急?”
杜春強說:“我評估過,應該趕得出來,才答應他們。”
“話不是這麼說,客戶也是要調/教的。”莫惠清說,“你要告訴他,咱們下單要經過很多程序,工廠里也得排隊生產,他覺得自己最重要,可我們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客戶。還有,這批金屬拉鏈五六十公分長,用在哪里?服要不要水洗,你下單都沒注明,他不告訴你,你就不問啦?萬一他要水洗呢?不做保護不是全完啦?要做保護,三天怎麼可能得出來?”
杜春強:“……”
莫惠清說:“這次幸虧小唐發現得及時,知道要水洗,品管才做了水洗測試,要不然真是會捅大簍子,下次你一定要吸取經驗教訓。”
又對桌上其他幾個業務員說,“你們也都記住,客戶其實沒我們懂拉鏈,你們別把姿態放得太低,要學會教他們,學會多想多問,提前思考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這樣才能更大限度地避免損失。尤其是期方面,千萬不要隨便松口,都聽明白了嗎?”
一眾小年輕齊齊地喊:“聽明白啦!”
大家吃完飯,阿姨收拾了餐桌,只給唐亦寧和江刻留下幾盤菜,杜春強走到唐亦寧邊,對說:“小唐,謝了。”
“沒事兒。”唐亦寧笑笑,“我也是偶然發現的。”
就在這時,有人拿鑰匙開門進屋,陳健扭頭一看,大聲喊:“家屬來啦!”
江刻提著一大兜水果進門,見大家都在,笑著對他們點頭致意,禮貌地了一聲莫惠清:“莫姐,我又來了。”
莫惠清說:“來得好,小江,給你一個任務,明天給咱們做一道有錢塘風味的梅干菜扣,菜錢讓小唐找我報銷。”
剛才一邊訓人一邊還把大家的話都聽在耳里,江刻應下:“行,明天我休息,你們晚上回來就能吃上。”
唐亦寧早已溜到他邊,拉著他的胳膊說:“去洗手,吃飯了,我等你好久。”
江刻腦袋:“和你說了,你要是就先吃。”
唐亦寧齜牙笑:“不要,我要等你一起吃。”
江刻不會嫌棄晚餐是大家吃剩下的菜,他和這些人已經混得很,幾乎每個周末都要見面。
唐亦寧把魚頭湯熱了一下,和江刻一人盛一碗飯,坐在桌邊邊吃邊聊。
業務員們第二天還要上班,不過晚上沒啥事,莫惠清回房去和老公視頻了,其他人都在休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陳健和萬麗梅有貓膩,大家早看出來了,這兩人吃完飯就出去散步溜達,沒多久,杜春強也準備出去。
陸蕭癱在沙發上,仰著頭問:“小杜你去哪?”
杜春強哼哼唧唧不敢說,臉紅了一下,匆匆離開。
張琴對陸蕭說:“你不知道了吧?小杜最近和小麥走得很近。”
陸蕭驚訝:“啊?”
小麥就是麥嘉晨,當初去錢塘參加過職培訓的一個小生,和唐亦寧關系還不錯。
唐亦寧曾經以為在廣州分廠不會堅持太久,沒想到,麥嘉晨聽說莫經理要來管理分廠業務,愣是咬著牙堅持到過年。
住在廠里宿舍,工作時認識了杜春強,兩人年齡相近,興趣好也很合得來,一來二去就看對眼了。
陸蕭郁悶:“這哪是一個宿舍?這本就是個婚介所吧!”
張琴哈哈大笑,了個懶腰說:“好無聊,我們打麻將吧?”
陸蕭問:“他們都出去約會了,人夠嗎?”
張琴指指餐桌:“夠啊,小唐,江刻,你和我,剛好四個。”
陸蕭角:“江刻……就算了吧。”
三缺一,陸蕭再是不愿意,江刻還是坐上了麻將桌,四個年輕人玩起兩塊四塊的錢塘小麻將。
江刻告訴自己不要太較真,就隨便玩,饒是這樣,一晚上還是贏了一百多塊。張琴贏了五十多塊,唐亦寧小輸,陸蕭輸得最多,氣得嗷嗷:“我再也不要和江刻一起打牌了!”
江刻說:“明天去買,我不找莫姐報銷,算我請客。”
陸蕭驚呆:“艸!你請客還是我請客?!”
兩個生哈哈笑,收拾完桌子,結束了愉快的夜生活。
等到三樓的三個生都洗完澡,江刻才去衛生間,洗過澡后,他穿著干凈T恤、著頭發回到唐亦寧的小臥室,發現已經躺在床上,給他留出了半邊空位。
江刻爬上床,抱住唐亦寧親親的臉頰,在耳邊低聲問:“有沒有想我?”
“討厭。”唐亦寧害,推他,“別老想干壞事,聊聊天吧。”
江刻不松手,也不松,還是抱著親:“可以邊做壞事,邊聊天……”
唐亦寧被他親得心猿意馬:“你還能一心二用啊?”
“能。”江刻說,“就是這床比較小,你別把我踹下床就行。”
……
周六早上,江刻睡了個懶覺,起床時,小樓里的人都去上班了,包括唐亦寧。
江刻真是沒把自己當客人,洗漱后在冰箱里找出面條,給自己煮了一碗拌面,接著就拿起鑰匙出門買菜。
五月中,錢塘還算春天,廣州的氣溫已升高不,這幾天白天都過了30度,江刻穿著T恤和大衩,腳上夾了雙人字拖,相當得不拘小節,在菜場和那些講著廣東話的大伯大媽們一起買菜。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悠閑,輕松,盡管住的不是自己的房子,但因為都是年輕人,他和唐亦寧的那些同事相得還不錯,周五晚上會和他們一起吃飯玩耍,周六白天則一個人躲在唐亦寧的房間上網課、復習備考。
唐亦寧給莫惠清做了兩個多月的助理,工作上已經沒有問題,每天都跟著莫惠清出去跑客戶,很會待在廠里,有時候莫惠清也會安排單獨出去辦事。唐亦寧一點兒也不怵,開著車在這陌生的城市東奔西跑,晚上回到宿舍,還要用電腦做一些文本工作。
每周一早上業務部開例會,那些排名、表格、PPT,現在都了唐亦寧的工作。莫惠清很忙,有時候沒工夫上系統審核銷售訂單,都是唐亦寧在管,杜春強的那個小疏就是被發現的。
莫惠清的管理風格很鮮明,首先是對事不對人,該批評的時候也會批評,更多的是鼓勵和表揚。
從來不吝嗇表揚,把幾個小年輕哄得服服帖帖。
廠里原本在職的業務員就不一樣了,莫惠清剛來時,沒有主勸退那些覺得不適合做業務的老員工,只用自己的方式去管理他們,一視同仁。
時間久了,那些人自己先熬不住,他們自由散漫慣了,承不了那麼大的業績力,紛紛辭職。莫惠清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現在,老業務員加上錢塘過來的幾人,一共十二個,莫惠清打算再招兩個,把第一年一個億的銷售指標給扛下來。
周六下午,同事們陸陸續續回到宿舍樓,做飯阿姨做好了晚餐,其中的梅干菜扣出自江刻之手,他做了好大一盆,足夠十個人吃。
吃完飯,唐亦寧終于迎來休息天,對莫惠清打過招呼后,和江刻一起開車去位于科學城的出租房。
這一次江刻沒再租商住樓,因為他想要一個正常的廚房,于是就租了一間一居室的住宅。小區很新,有電梯,45個平方還帶裝,家家電齊全,干凈又舒適,很適合沒孩子的小夫妻居住。
江刻搬過來那天,唐亦寧幫他一起收拾,兩人分工打掃衛生,唐亦寧把服一件件放進柜,問江刻:“你想家嗎?”
江刻說:“還好,這是我租過最好的房子了,以前也想過買套四十多方的就夠,你看,這面積一點都不小,采也很好。”
唐亦寧問:“那你最后為什麼要買八十九方?”
江刻捧出一床被子,拿去臺曬,說:“這不是想著,你也要一起住嘛。”
唐亦寧:“……”
不是很懂江刻的心理,當他還是個不婚主義者時,買房為什麼要考慮?
都愿意去一套二十多方的單公寓陪伴他,怎麼就不能接一套四十多方的一居室呢?
那時候,江刻看的房真的都是三室,89方,是不是在潛意識里,他其實想過要留住?
唐亦寧再也得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估計江刻自己也說不出來。他很多說法、想法和做法都自相矛盾,好像有東西在腦子里來回拉扯。
他什麼都不懂,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件事都只循著直覺與本心,一直到唐亦寧質問他:你我嗎?
他才恍然大悟,啊,原來他。
唐亦寧每個周日都在江刻的出租屋度過,一直到周一早上才開車回廠,可以陪江刻待兩晚。
來回奔波其實很麻煩,他們卻都不覺得辛苦。
這曾經是江刻萬分排斥的夫妻相模式,現在,兩個人竟是樂在其中。
工作日就努力工作,休息天則甜小聚,兩人一起聊天、買菜做飯,出去逛超市,偶爾吃頓廣式早茶,晚上回到出租房,親親抱抱地黏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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