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拿下,差事辦完,接下來就是打道回府。
陸懷奇非要和我一同歸京,看在他陪著我忙前忙后的份上,我決定在永寧縣等他把差事辦完。
工部的差事關乎海田開墾,陸懷奇辦得極為順利。
幾天后,縣太爺與幾個兒給我們倆送行,酒足飯飽后,縣太爺神兮兮道:
“兩位大人想不想去看擂臺打拳。”
擂臺打拳?
新鮮啊!
我:“怎麼個打法?”
“是江湖上一些亡命之徒設的賭場。”
縣太爺出只手:“一場輸贏最起碼這個數。”
陸懷奇:“五千兩。”
縣太爺傲氣道:“五萬兩。”
我和陸懷奇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贏的人拿五萬兩,輸的人輕則斷手斷腳,重則沒命,絕對刺激,京里難得一見。”
縣太爺笑道:“聽說最近有個高手,連贏五場,一下子二十五萬兩銀子落袋。”
我幽幽向門外看了眼。
小七,小九的手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要多,一人打一場,我便有十萬兩銀子帳。
欠祁老頭的債小一半解決。
妙!
“這上臺打拳的人,有什麼條件?”我問。
“敢簽下生死狀就行。”
我當機立斷:“陸小爺,走,咱們瞧瞧去!”
“瞧瞧就瞧瞧!”
陸懷奇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
……
我做夢都沒想到,所謂的拳臺竟然設在海邊。
幾十個彪形大漢手舉著火把,沙灘上滿了各各樣的賭客,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些人正在下注。
下注則幾兩,多則千兩。
“咱們下多?”陸懷奇湊近我的耳朵問。
急什麼?
我拍拍縣太爺的肩,“這拳臺一天有幾場?”
縣太爺:“高大人,只要有人愿意上臺打,想打幾場打幾場。”
我心中有了數,便道:“初來乍到,陸小爺,我們看看再說!”
“聽你的!”
話音剛落,鑼鼓聲響,數千人的海灘頓時啞寂無聲。
我用扇子掩面,勾頭去看時,鼻尖傳來一沉香的味道,扭頭,先看到一塊帕子,帕子后面是陸懷奇得意非常的臉。
“特意在上面熏了點沉香,用這個掩鼻,比扇子強。”
我莫名有點不自在。
這王八蛋雖是個世家子弟,但活得算不上致,有帕子就算不錯了,還在上面熏香……
“要不要,不要我收起來了。”
“收什麼收,拿來!”
陸懷奇角咧出個上揚弧度,又湊近了:“我這兄弟做得怎麼樣?”
飯桌上,他喝了半壺酒,氣息帶著些酒的香甜,
我被這種氣息包裹著,話都慢了半拍,“還……行!”
“什麼還行!”
這混賬小子手掐住我的腰,輕輕擰了一下,“就不能夸聲好嗎?”
我拼命地咬牙忍著,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王八蛋!
人的腰,是能掐的嗎?
“各位兄弟,下面有請今天的兩位拳手出場,一位是第一次出場的挑戰者爺,一位是連贏五場的山爺。”
鑼聲響,鼓點子急,震天的歡呼聲中,兩個著上半的男人走上擂臺。
我抬眼一看,覺整個人從萬里高空被摔了下來。
邊上,陸懷奇眼睛,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那人好像是……”
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目死死粘在那人上。
黑了,壯了,滿面的絡腮胡擋住大半張臉,唯有那雙眼睛,依舊又黑又沉,如兩潭不見底的深淵。
心就像被刀刺中,涌出來的,又酸又又苦。
“人?”
一只大掌落下來,我回過神,對上陸懷奇擔心的臉:“你沒事吧?”
我用力出一個惡狠狠的表,“能有什麼事?”
“他……”
陸懷奇正要再說些什麼,余掃見臺上的靜,忙道:“不好,手了。”
我立刻把注意力移到臺上,一手心都是粘膩的汗。
因為擔心。
幾個手過后,“砰”的一聲,那人猝不及防被一記重拳擊中,重重的摔倒在地。
對手沖過來,拳頭如雨點般砸下,只打那人的腦袋。
飛濺出來的同時,兩行熱淚再忍不住,從我眼眶里下來,我幾乎是更咽的罵著:“徐青山,你個殺千刀的,你怎麼會……”
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怎麼變這副鬼樣子?
你怎麼會來打生死拳?
帕子掩住鼻的同時,也擋住了淚,我高人這輩子所有的淚,都要為你這個狗畜生流盡了!
……
徐青山一站到拳臺上,本能的覺到對手是個高手,甚至還帶些力。
段位比前幾場,應該高出很多。
果然。
拳風又落下來,又快又狠,電火石之間,徐青山一個翻,堪堪躲過一拳。
看客們一看五連勝的擂主被人追著打,頓時興起來。
“打死他!”
“把他干趴下!”
勢均力敵的較量永遠能勾起看客們的胃口。
下一瞬,拳風又襲了過來,徐青山躲閃不急,在空中劃起一道弧度,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那個下本錢了爺贏的人歡呼連連。
“狠狠給我打!”
“干他,干他,干他!”
“快出拳啊,擰斷他的胳膊!”
“弄死他!”
“姓徐的,你個王八蛋,干不過那個孫子,我替七爺瞧不起你!”
一道聲音淹沒在震耳聾的吶喊聲中,徐青山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他艱難的抬起眼皮。
只一眼,心跳如鼓。
人?
他怎麼在這里?
還有,好好的提什麼七爺!
徐青山咧了下,出冷的獠牙,好像一頭從沉睡中醒來的野狼。
沒有退路。
他總不能在自己的兄弟面前,被人打趴下。
狼這種,只要有機會咬住獵的要害,便是寧死不松口。
徐青山爬起來,靈巧的躲閃,避讓……當看到對手的空當,如閃電般的出拳,收拳,再出拳。
那拳頭有如雷霆萬鈞。
“轟!”
獵轟然倒下,掙扎著要爬起來。
徐青山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拳頭輕輕落下,只聽見“咔嚓”一聲,那人手骨斷裂。
歡呼聲中,徐青山走到臺子前,把上面擺著的一疊銀票往懷里一塞。
隨即,跳下擂臺,一步一步的向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