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地方相比較, 揚州的新年似乎并沒有什麼特殊的不同。
但對溫崇月來說,在大年初一吃湯圓還是第一次。
糯糯的皮,黑芝麻餡兒, 煮得圓圓滾滾, 溫崇月吃得多,夏皎都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一邊泰然自若地和父母親聊天, 一邊吃掉了兩大碗湯圓、一碗面還有幾只包子。
在早晨就吃面的城市并不多,也就揚州, 還有武漢的熱干面。
夏皎自己的湯圓才吃掉半碗,還剩半碗,實在吃不下了, 還覺胃有點脹, 自己手, 默默地。
父母這一輩人都能吃的人, 總覺著孩子吃得越多, 他們就越開心。
尤其是溫崇月這樣,材好,又高, 吃得多, 還甜, 幾句話就能恭維得夏父夏母極為舒坦,而他的多吃更像是對廚藝的肯定。
簡直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夏母很滿意, 笑著嗔怪夏皎:“皎皎, 看你, 就吃這麼點兒?”
夏皎辯解:“我早晨吃不多嘛。”
剛睡醒就起來吃東西, 胃還不太, 總覺著吃兩口就飽了。
溫崇月也站在這邊,解釋:“皎皎放假前那幾天忙,工作太累了,早晨起得早,胃口也不好,讓多睡會兒吧。”
夏父不釋手地著貓,頭也不抬,隨聲附和:“是啊是啊,孩子好不容易放次假,讓好好睡一會,大過年的,讓睡去吧。”
這樣說著,他還研究著剝兩只蝦喂貓。
夏母嘆氣:“你就慣著吧——皎皎,真困?那你回去睡一會。”
夏皎最終還是只吃掉半碗湯圓,剩下半碗推給溫崇月。他的飯量很大,至夏皎看著他又吃掉剩下的這半碗,面無異。
夏皎總覺著對方極了能將也一口吞下。
有了媽媽的發話,夏皎也不用去拜年了,跑去自己房間繼續補覺。他們家的房子不比外面,隔音效果不好,又有二老鎮守,溫崇月當然不會對夏皎做什麼,只是這幾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回事,溫崇月總是像八爪魚一樣牢牢地抱著,睡得迷迷糊糊也能覺到對方親親。
不過夏皎也很喜歡,只是偶爾會被熱醒。
早晨吃的湯圓不太容易消化,又是黑芝麻餡兒的,胃在消化,人也泛著困意。
夏皎趴到床上,一大一小兩只貓跳上來,溫泉氣點兒,不了南方的溫度,鉆進夏皎的被子里;小蝦米則是大大方方地窩在溫崇月用的枕頭上,盤起來,圓圓一坨,認認真真、高貴冷艷地著自己上的發。
小貓咪的呼嚕聲仿佛有催眠效果,夏皎在茸茸的環繞下慢慢睡著,而臥室外,溫崇月在幫著二老整理餐桌,打掃衛生。
上午來了拜年的親戚,沒有久坐,略坐了坐就離開,正常況下,初一大家都喜歡聚在一起打麻將。今年也不例外,但溫崇月一個人在這里,二老總覺著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不太合適。
還是溫崇月主說:“我不會打麻將,留在家里陪陪皎皎。”
夏父說:“你要是悶,自己下樓走走也行。皎皎那麼大了,放一人在家也沒事。”
溫崇月笑著說好,目送二老出門,他才松口氣,看了看時間,又輕手輕腳回了臥室——夏皎趴在床上,還陷在夢境中。
夢里的形稀奇古怪,夏皎夢見自己和溫崇月又回到學校,夢到對方在講臺上拿著教鞭,在耐心地教英語,自己坐在講臺下,穿著整潔干凈的校服子,著筆在抖著手指寫作業,約能聽到校服中傳來嗡嗡如蜂鳴、似雀拍翅搖震的聲音。咬著,聽見溫崇月名字:“夏皎同學。”
夏皎仰臉,看到溫崇月著遙控,微笑著:“請你朗讀一下課文。”
……
這個荒唐的夢境又悶又熱,冥冥中聽見翻書的聲音,仿佛從夢境中翻到現實。夏皎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著氣,溫泉早就跑下去了,小蝦米著的手指,咪咪嗚嗚地發出小貓的聲音,它大抵也是剛剛睡醒,就連腔調也帶著貓咪的慵懶音節。
夏皎坐起來,看到溫崇月坐在的小書桌前看書,的神經繃起來,撲過去,將他手中的書住、合上:“不要看。”
或許因為夢境因素尚在,上仍舊帶著薄薄一層汗,等看清楚溫崇月手中的書后,才悄悄松口氣。
不是筆記本,只是一本普通的課外讀。
夏皎轉回書架,自己的筆記本和課本還好端端地放在上面,沒有被任何翻閱過的痕跡。
很好,溫崇月還不知道。
被自己的臆想嚇出一冷汗,現在冷靜下來,還沒有將一口氣勻,溫崇月倒了杯熱水,遞到手中,又了巾,慢慢額頭上的汗,低聲問:“夢到什麼了?怎麼嚇這麼狠?”
“……沒什麼,”夏皎說,“嗯,就是一些奇怪的東西。”
一口氣喝掉溫水,坐在床上,還沒有從剛才的事中醒過神:“爸爸媽媽呢?”
“出去打麻將了。”
夏皎問:“你怎麼不和他們一塊兒玩?我記得你麻將打得很好。”
溫崇月記憶力強,計算能力也高,雙重疊加起來,無論是玩紙牌還是麻將都有一手。夏皎還記得上次一塊兒打麻將,輸得慘不忍睹,全靠溫崇月力挽狂瀾。
溫崇月搖頭:“不行,現在在你爸媽眼中,我現在不會打麻將。”
夏皎驚詫:“為什麼?”
溫崇月放下書:“你說呢?”
夏皎當然知道為什麼,但不行,現在是白天耶,還是過年,萬一有客人上門,或者爸媽打麻將回來……
躲開溫崇月的視線,輕巧跳下床:“我了,去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廚房里還有一些三丁包,還有些溫度,夏皎吃了一個,喝了兩杯茶,捧著手機趴在床上看視頻。
溫崇月坐在床邊,他心不在焉地拿著本書看,翻了沒兩頁,要將夏皎手里的手機拿走:“這樣看手機對視力不好。”
夏皎說:“沒事,科學家說了,人年后的視力基本穩定了。”
溫崇月驚奇:“哪里的科學家?”
夏皎:“我自己編出來的科學家。”
溫崇月被氣笑了,他放下書,探就要拿夏皎的手機。夏皎材纖小,只要溫崇月單手肩膀就彈不得,兩個人鬧起來,一邊笑,一邊出手舉著手機,告訴他:“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問過我爸媽,我是從哪里來的。”
溫崇月猜測:“是不是說撿回來的?”
他按著夏皎的肩膀,垂下眼睛看自己妻子,笑起來的時候下頜線上一粒小痣清晰干凈:“小時候我媽也這麼說,不過父親告訴我,孩子都是夫妻相的產。”
“不是,”夏皎嚴肅地搖頭,“我爸和我講,我是去手機店沖話費送的。”
溫崇月贊嘆:“真好,我出生的時候父親還沒有手機。”
這樣說著,夏皎將手機在自己臉上,一臉的依,楚楚可憐:“所以手機就是我的家,我現在玩手機就是尋找家的味道。”
說得真意切,溫人。
夏皎忘記溫崇月顯然非常人。
溫崇月慢條斯理地剝開蝦餃皮,也解了自己。夏皎意識到不對勁,想要提醒他:“我爸媽一會兒就回來耶。”
話剛說完,溫崇月拿走的手機,捂住。
“暫時管不了那麼多,”溫崇月嘆氣,“小小溫也想敲開小小皎皎的門,進去試試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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