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安棟和周又麟衝進來,震驚就在屋子裡久久散不去。
一共五個人,卻連沒有半句言語。
而後,安檐先站起來,他的神格外凝重。
“這是怎麼了?”安檐聲音冷冽,眼睛卻只是看著安棟,“你跟蹤我嗎?”
他格外的肅然,很是生氣。
凌青菀也放下了藥碗。
病牀上半人半鬼模樣的石庭,拉被子蓋住臉,只留兩隻眼睛滴溜溜轉,但是安棟和周又麟已經把他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了。
“沒有,沒有!”安棟急忙搖手。
安棟百口莫辯。
現在應該怎麼解釋?
難道說“二哥,周又麟說你的未婚妻子不守婦道,我們來捉的,結果夫就是你自己”嗎?
安棟不會撒謊,張口半晌沒編出個所以然。
周又麟格莽,從小被人寵著,他很需要撒謊。所以,他和安棟一樣,一時間竟找不到半點說辭來解釋自己的來意。
兩個人都張口結舌,半晌不知該說什麼。
安檐就坐在這屋子裡,無疑震驚了周又麟!
周又麟是來捉的,他是萬萬沒想到,安檐也在這裡。若不是親眼所見,周又麟是打死也不信的。
而後,看到曾經俊似謫仙的石庭,現在枯瘦似乾,周又麟又狠狠被震驚了。他也聽說石庭生病了,卻沒想到石庭病得這麼重!
眼前的景,可以看得出凌青菀和石庭關係很好,而安檐毫不介意他們這種好,甚至可以看著凌青菀給石庭喂藥。而他自己安然看書。
安檐可是個拈酸吃醋的格。他能對石庭和凌青菀的關係這麼寬容,足見石庭和凌青菀是真的沒什麼。
他們三個人好似有種默契,彼此不猜忌!
這種隨意,安檐和周又麟都做不到。
一時間,周又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連周又麟都看得出來,石庭和凌青菀不可能有什麼了。所以,周又麟的來意。已經毫無意義。
“劉三娘誤我!”周又麟這有這個念頭。同時也憎惡自己,“我真是太蠢了,應該查清楚的!”
屋子裡又良久無語。
大家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安檐滿心的責備。卻忍著沒有發作。一個是自己的摯友,一個是自己的弟弟,對誰當中發火都不妥當。
“既然來了,喝杯茶再走吧。”石庭無奈。只得從被窩裡半坐起來,對他們道。
他的聲音格外虛弱。
他這麼一開口。屋子裡低沉的氣息好似有了片刻的緩解,大家的目都轉移到了他上。
安棟好似頓時就找到了自己的舌頭,立馬躲開安檐那要殺人的目,上前對石庭道:“中洲。我聽說你前些日子離京,前不久又聽聞你重病。沒想到,你竟病得這樣厲害......”
安棟好一頓唏噓。
石庭無所謂。道:“是病得有點厲害,除了安檐和凌姑娘。其他人沒告訴,怕你們擔心。不想,你還是找了來。小廝們都不通稟一聲。”
這話,說得安棟面紅耳赤。
他們翻牆進來捉的,哪有小廝替他們通稟?而石庭未必猜得到他們的來意,卻肯定猜得出他們進來的途徑,所以他枯瘦的臉上,有種意味深長的笑。
這笑,讓給安棟非常尷尬。
安棟乾咳了幾聲。
“你是什麼病啊,請了哪位太醫?”安棟又問他。
“怪病,渾發冷,像浸在寒潭裡;又渾發疼,每個地方都疼,特別是口,疼得吐。我請了很多名醫,都治不好,只得回京,預備死在京裡算了。
安大人知曉我生病了,說凌姑娘醫甚好,而我曾經救過凌家衆人,所以他們倆非要過來給我治病。”石庭解釋說。
他才說了幾句話,又開始氣了,臉皮紫青。
“歇會兒吧。”凌青菀道,然後又對安棟道,“要不咱們出去了,他的狀況未穩,不適合見客。所以這些日子,我也沒沒告訴你們......”
“好好,那你歇著!”安棟連忙道。
然後,安棟率先出去了。
他走到了堂屋,有點冷空氣涌上週,安棟才覺得自己能氣。同時,他也有點生周又麟的氣:居然誣陷菀兒!
安棟是把菀兒當妹妹一樣疼著長大的!
一開始,安棟是很相信凌青菀的,他跟著過來,無非是氣周又麟的話,想跟著他,當場反駁他。
現在,真的反駁了。
安棟又覺得快意。
周又麟、安檐和凌青菀也隨後出來。
“你看著他把藥喝了,再回去吧,我送他們。”安檐低聲對凌青菀道,讓凌青菀繼續進去,服侍石庭喝藥。
石庭不信任任何人,他邊除了一個藥和歸雁,其他的小廝不可能讓他們近,所以這院沒有丫鬟,沒有小廝。
凌青菀來了,就會充當丫鬟的活,服侍他喝藥、臉、端茶遞水。
安檐不介意。安檐明白,只有這樣,凌青菀心裡纔會好些。
而石庭同樣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任意指使凌青菀。也許將來他真的死了,凌青菀想起來,至自己照顧過石庭一段時,也就沒那麼多的疚和憾了。
他們都不希凌青菀留下憾,抱憾終。
安檐和石庭好似真的突然有了種默契。
“嗯。”安檐的話,讓凌青菀點點頭,同時對安棟說,“三哥,你先回去,回頭我再跟你說話。”
安棟點頭不迭。
凌青菀就重新進了裡屋。
石庭悄聲問:“這兩個人進來。又急匆匆衝到屋子裡,怎麼這樣像捉?”
凌青菀也覺得像。
其實,凌青菀每次來,哪怕安檐不在場,也會有蓮生在場,從來不是單獨和石庭。
石庭也喜歡有個外人在邊,這樣彼此更安心。
今天安檐來了。凌青菀就把蓮生留在外院了。
石庭的院。很是神,不喜歡外人踏。
從前他好的時候,一點風吹草都能察覺。不需要侍衛保護。然而他現在病重,安棟和周又麟才趁機神不知鬼不覺了進來。
石庭也佈置了幾機關,他們竟沒有踩中,運氣的確不錯。
“安郎說過了。以後挑撥我們的人會越來越多,這是小事。”凌青菀也悄聲回答他。
安檐他們還在堂屋。凌青菀的聲音就輕不可聞。
“什麼小事啊?”石庭蹙眉,面頰因爲生氣有點不正常的紅,“你瞧見啦,安檐的弟弟都被請了。今日是正巧安檐在場。假如他不在,怎麼解釋得清?鬧了出去,以後你在婆家怎麼做人?”
他說得很快又急。就說不出咳嗽起來。
他一咳嗽,外間的堂屋就聽到了。
安檐也簾進來。問:“怎樣了?”
凌青菀衝安檐擺擺手,示意他沒事。
“安檐,查清楚再來。”石庭突然出聲,聲音有點高,對安檐道。
安檐就明白他再說什麼。
安棟和周又麟衝進來,石庭和凌青菀都覺得像捉,安檐自己肯定也這樣覺得,所以他不悅。
石庭讓他查清楚,就是讓他查明白到底是誰在挑撥這件事。不查明白,凌青菀是不好再來的。
“知道了。”安檐很有默契,對他說,“好好養病,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他的話,堂屋的安棟和周又麟都聽到了。
安棟很張。
周又麟的手指也了又,同樣很忐忑不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走吧。”安檐出來,對他們倆說道。
說罷,安檐自己先走了出去。
安棟和周又麟亦步亦趨跟著他。
到了外院,安檐對蓮生道:“你進去看著,倘或要幫忙,就搭把手。”
蓮生道是,轉進了院。
安檐則放心領著安棟和周又麟回家。
三個人乘坐一輛馬車,安棟和周又麟都低垂著腦袋,似兩個犯錯的孩子。安檐明明比周又麟小兩歲,此刻卻像個大哥哥,嚴肅盯著兩個做錯事的弟弟。
“說說吧,翻牆進來,不容通稟就闖到屋子裡,是什麼意思?”安檐的聲音似寒刃一樣鋒利,劈向安棟和周又麟,“又是哪裡聽了什麼閒話?”
安棟囁喻,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周又麟沉半晌,覺現在這樣逃避,是躲去的,還不如說清楚。
“是我,我聽了些閒話。”周又麟道,“凌姑娘乃是待嫁的閨,這樣跑到男子家裡,確有不妥。我也是擔心,聽了閒話就想過來替你做主,不想你是知的。”
他覺得凌青菀來給石庭治病,是錯在先。
姑娘家怎麼這樣不避諱?
哪怕安檐知,凌青菀跑來給陌生男人治病,也是罪不可恕。
因爲外人會議論,會說三道四。
“你知道什麼!”安檐盛怒,聲音凌厲對周又麟道,“我表妹前些日子重病,百藥無醫,是我求了石庭救。石庭醫者仁心,爲了救,用巫醫將的病邪引自己的,所以他才病那樣!”
這是實。
安檐沒打算瞞住衆人。
安檐知道凌青菀對這件事很疚,他也知道凌青菀定心要跟他的,所以他不擔心跟著石庭走了,更不擔心搖擺不定。
所以,安檐打算讓凌青菀多照顧石庭一些日子,來減輕心的愧疚,否則凌青菀一輩子都覺得欠了石庭的,然後不安心。
安檐希凌青菀可以更安心,過得更加理所當然。
如果家裡人問起來,安檐想實話實說。石庭的病,並非一時能好的,誰知道還要照顧多久?
這件事,肯定會有很多人知曉。
只是,安檐沒想到安棟和周又麟是第一次知的。
“真的?”安棟和周又麟異口同聲反問。
他們來又被震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