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很快就過去了。
二月的腳步匆匆而來。
京裡不到二月的氣息,仍是冷風颯颯,霾寒冷,石庭常常爲此而抱怨。
“整天颳風,冰結得那麼厚,哪裡像早春?這要是江南,這個時節迎春花全花了,黃黃的,柳條也了,長長的招搖,水也綠了.......”
“你見好就收啊!”凌青菀不樂意,“我一輩子沒去過那麼好的地方,你存心招我?再廢話,信不信我拿鞋底唿扇你!”
石庭就覺得凌青菀長脾氣了,沒有從前那麼溫可了,像個潑婦。
“你媳婦像個潑婦!”他這樣告訴安檐。
安檐眼睛盯著石庭收藏的孤本兵書,惜字如金:“嗯,我媳婦!”然後整個人又陷兵書裡。
日子不不慢過去了。
而後,凌青菀和安檐的婚期慢慢近了,就不怎麼去石庭那邊。
凌青菀自己不去,卻也每天都派蓮生去看石庭,蓮生回來會把石庭的一點一滴告訴。
真的怕再出變故,耽誤三月份的出閣。所以每天都呆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安靜靜教蕊娘做針線。
今年已經改了年號,年號天禧。
天禧元年,朝臣第一件事,就是張羅著給皇帝立後。
因爲皇帝年,之前還沒有定親,一時間京裡各族上蹦下竄,破了腦袋。
那盛況,真是人吃人!
景氏仍是想讓蕊娘進宮,凌青菀依舊保持反對。景氏覺得凌青菀懷揣一個大罕見的珍寶。卻使勁往外丟,而外頭爲了搶這個寶貝,都腥滿城了。
不知爲何,凌青菀一反對,景氏和陳七娘也漸漸察覺出幾分不妥。
們婆媳倆也開始猶豫起來。
不知怎的,還是很尊重凌青菀的看法,大概是覺得凌青菀素來懂事。又明。並非任的孩子。這次如此反對,是事出有因。
二月初九,是趙禎的永德長公主府府邸建好的日子。趙禎的母親替大肆宴請。
凌青菀也要去恭賀。
“讓蕊娘也去吧!”凌青菀對母親道,“三嬸不是也要去嗎?”
趙禎開府,宴請的眷衆多,凌家上下都收到了邀請。不過。這種事景氏一向不願意蕊娘出面,所以三嬸走親戚也很帶蕊娘。
蕊娘是三叔外室的兒。雖然養在三嬸名下,三嬸不喜歡,不帶出門,也是人之常。
這是凌青菀第一次提出讓蕊娘出門。
景氏微微愣了愣:“帶蕊娘去?”
“不好嗎?”凌青菀問母親。“蕊娘總要見見世面。”
景氏這才笑了,道:“也是這話!”
景氏同意帶著蕊娘去。
然後,景氏把這件事告訴蕊娘。
蕊娘很茫然。問:“姐姐去嗎?”
“你姐姐不去。”景氏逗,“你跟著我們去。可好?”
蕊娘搖搖頭,說:“那我也不去。”
“爲何?”
蕊娘眨眨眼睛,很無辜的說:“姐姐不去啊。”
“你非要跟著你姐姐?”景氏笑著問,“大伯母和大嫂子帶著你去,不行嗎?”
“不行啊。”蕊娘恬笑著著。
“這是爲何?”陳七娘也好奇起來,問蕊娘。
蕊娘扭頭,看著景氏和陳七娘,聲音甜甜的:“姐姐說,除了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別是大伯母和大嫂子,你們會把我賣到宮裡去!”
的表分外憨,似乎不覺得這話不中聽一樣。
景氏和陳七娘都神微斂,愕然看著蕊娘。
正常的孩子,是不會這樣說話的。凌青菀私下裡的叮囑,明知要防備著,卻不會直接告訴景氏和陳七娘。
景氏沉默良久。
“大伯母,我去找姐姐!”蕊娘毫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就像說了句平常至極的話一樣,也看不出景氏的表變化,笑著去找凌青菀了。
等蕊娘走後,景氏和陳七娘婆媳倆相互無言,沉默半晌。
“蕊娘......是有點......是不是?”景氏語無倫次,對陳七娘道。
景氏第一次正面發覺,蕊娘是有點傻,不太像正常的孩子。
這樣,不是一句“單純”可以概括的。
陳七娘沉道:“是菀兒故意教這樣講的吧?”
“菀兒是故意的。”景氏道,“可是你看蕊娘......”
凌青菀故意教蕊娘這些話。
只是想通過這些話,讓景氏和陳七娘看清蕊娘。凌青菀教蕊娘什麼,蕊娘就直接說什麼。
蕊娘記很好,半個字都不曾說錯。
這些話不能當面直接呀!
蕊娘完全無法區分,像個學舌的鸚鵡。
其實,自從凌青菀說過蕊娘不能和平常的孩子相比之後,景氏也留意過。只是,的沒有這次明顯。
景氏和陳七娘沉默半晌。
到了二月初九,凌家的眷還是準備帶蕊娘去永德長公主府。
“姐姐,這個珠花給你戴!”蕊娘把頭上的珠花取下來,送給凌青菀。
這是一朵淡藍的珠花。
淡有點泛藍的珍珠,是非常難得的。大約有七八顆,都有黃豆大小,簇擁在雪絨布上,格外的清麗可。
這是陳七娘送給蕊孃的,一共兩個。
蕊娘很喜歡。
等頭梳好之後,立馬取了一個給凌青菀。
最好的東西,蕊娘總是想著跟凌青菀分。
凌青菀幫戴好,笑道:“姐姐不用,蕊娘自己戴著。可不要再取下來,頭髮弄散了。”
“嗯!”蕊娘甜甜應聲道。
景氏和陳七娘瞧見了,相視一眼,眼底各自有點訝然。
等到了永德長公主府,已經是高朋滿座,珠圍翠繞,長公主的花廳坐滿了眷。
禎孃親自在門口迎接了凌青菀一家人。
“蕊娘今天真好看!”趙禎一眼就看到了蕊娘。非常驚喜。上前抱了蕊娘,直誇蕊娘。
蕊娘笑嘻嘻的,說:“長公主姐姐也好看。不過。沒有我姐姐好看!”
趙禎大笑起來。
紀王妃也笑得不行:“看看,這姊妹深的。”
景氏無奈搖搖頭。
此刻,景氏和陳七娘心裡,已經灰了七八分。正如凌青菀所言。蕊娘不合適宮廷。
從前沒有留心,因爲們沒有對蕊娘報什麼大希。就是把當孩子看著,覺得有趣可。如今,再把當個大人,是不合格的。
宴席的時候。蕊娘寸步不離凌青菀。
“看到了嗎,汝寧長公主今天沒有帶兒媳婦。從前不管去哪裡,那個兒媳婦總是跟在邊的......”
凌青菀和景氏等人在庭院閒逛的時候。聽到涼亭後面,有幾個貴婦人。看著遠的汝寧大長公主,悄聲議論。
“兒媳婦,和紀王府的大是胞姊妹,今天是永德長公主開府,怎麼不帶兒媳婦?”
們在議論劉三娘。
劉三娘和趙禎的嫂子是姐妹,怎麼趙禎這邊開府,劉三娘不來?
凌青菀停住了腳步,豎起耳朵傾聽。
和劉三娘只有過兩面之緣。還沒有來得及相互瞭解,劉三娘就在周又麟面前污衊凌青菀,讓凌青菀對起了警惕。
“不是胞姊妹,是堂姊妹。”有人糾正說,“大家都不太清楚,最近才聽說,劉三姑娘在家裡,跟姊妹們都不太和睦。”
“汝寧大長公主只有那麼一個兒媳婦,這次怎麼不帶出門?”
一個穿著銀紅褙子的中等個子貴婦,一直沒有開口,直到此刻,才慢悠悠說:“你們真的不知?”
“不知道啊,怎麼了?”
“快說說,別賣關子!”
凌青菀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得認真,景氏和陳七娘、三太太也都停下來聽。們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聽得這裡,胃口都起來了。
“元宵節的時候,太后娘娘罵了劉氏,讓汝寧長公主好好管束!當時太后娘娘的宮裡,也好幾位夫人.......”
“您也在?”
“我不在,我大嫂在。”
“因何罵了?”
“劉氏說,元郡主是被冤枉的,是有人換了的酒,讓太后娘娘去查明,還郡主一個清白。太后大怒!”
“哎喲,這不是傻嗎?太后娘娘最不喜歡元郡主了,從前就沒被元郡主欺負。”
“這還是私。論公說,那件事是馮家的奇恥大辱,太后和馮家遮掩還來不及。查明是誰陷害,又有什麼用?難道還能替馮家挽回聲譽嗎?那事太后遮掩還來不及呢,誰那麼傻去重提?”
“是啊,劉氏不是明百倍嗎?母親也是個明厲害的,怎麼會犯這種傻?”
“可見明,不過是小明,沒什麼大智慧!太后當場發作了,汝寧長公主都氣死了,這些日子就讓劉氏在家閉門思過了。”
凌青菀聽到這裡,頓時就全明白了。
劉三娘還是不甘心,想要害凌青菀。
只是太過於急功近利,把這件事公然告訴了太后。以爲太后是馮家的,自然會爲元郡主做主,殊不知太后馮氏當年在王太后宮裡做,飽自己的侄元郡主頤指氣使,對恨之骨。
就連馮太后自己的親嫂子含山長公主,都恨上了。
凌青菀無奈搖搖頭。
不過,劉三娘在太后那裡了釘子,肯定還是會告訴含山長公主和馮駙馬的。
安檐說他會留意,估計馮家那邊,安檐已經著手安排了。
凌青菀沒有再聽下來,轉要走。
景氏等人都跟上了。
“這是真事。”陳七娘突然開口,低聲對們說,“大表嫂很憎惡周夫人。”
口中的大表嫂,是指紀王府的長媳劉二孃。劉二孃和陳七娘關係還不錯,兩人常有來往。
紀王妃的大兒媳婦,就是建平侯的二姑娘,是劉三孃的堂姐。
“......大表嫂說,周夫人在孃家的時候,姊妹們都跟不睦,說那個人太於算計。”陳七娘又加了句。
景氏等人都聽了,都有點唏噓。
凌青菀默默嘆了口氣。
不過,劉三娘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十分忠厚純良,真看不出來是那種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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