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漓看著蘇博然一臉驚恐的模樣,就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從小到大,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以前,蘇博然雖然有求於,但每一回擺出的都是高姿態,就好像求人辦事的是似的,只要一想到過去的那些事,蘇心漓就覺得自己傻的可憐,要不是和母親都太過心太好說話容易利用,他也不至於變本加厲變今日這樣子。
“父親!”
蘇博然的態度發生這麼大的轉變,一旁的蘇妙雪有些接不了,今日著臉皮來找蘇心漓,是爲了讓能夠保住蘇博然的丞相之位,同時讓他繼續呆在京陵城,而不是去永臨那個山高皇帝遠的鬼地方,但是現在,他們本就沒有如願。蘇妙雪不求能夠保住蘇博然的丞相之位,至讓他能繼續呆在京陵城,就算做一個三品小也是好的。
蘇心漓難聽的話說了不,但還沒答應幫忙呢,他們臉丟了,而且還被程家的那些人罵了,就這樣回去,蘇妙雪如何能甘心?但要是蘇博然走了的話,一個人繼續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本就沒有用,是蘇心漓的姐姐不假,但是哪裡能比得上蘇博然父親的份好用,在蘇心漓沒妥協之前,蘇博然是不能走的。
蘇妙雪的聲音尖銳,不敢置信的看向面蒼白的蘇博然,他是瘋了嗎?
蘇妙雪不明緣由,蘇心漓心裡卻亮如明鏡,之前的蘇博然並不是這樣的態度,他態度之所以前後變化這麼大,是因爲提到了早上他和文帝在書房的事。文帝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貶蘇博然的職,並且將他從京陵城調到永臨,他這樣的安排,在場上,蘇博然無異於被打了冷宮,蘇博然沒申訴而是找到這裡讓和文帝求,那就表明,文帝完全有理由這麼做,蘇博然是必須心甘願的接的。
蘇博然的爲人,蘇心漓太清楚了,從他當到現在的這幾十年,貪贓枉法,欺百姓的事,他絕對一件也沒幹,那些事,是足夠蘇博然下大牢的。蘇博然仗著後有定國公府,出了事有他們背黑鍋,他做事的手段從來都不怎麼高明,只要文帝想,拿出證據,還真的不是一件難事。
文帝爲君十多年,對蘇博然這臣子不可能一無所知,蘇博然的功利心太強太盛,文帝自是心知肚明,他肯定知道,蘇博然爲了自己位肯定會趁機將拖下水,但是,最近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而這些事,也是文帝的野心,他肯定是不會願意蘇博然在這當口浪費太多的時間和力的,所以在下達命令的時候,肯定會對蘇博然警告一番。蘇博然應該是擔心文帝知道他來找的事怒,所以纔會如此驚懼。功利薰心,一心想往上爬的人都更加在意自己的命,畢竟,沒命的話哪裡能升發財?留得青山在,至還能有柴燒。
蘇博然站起來的時候,轉向前走了幾步,蘇妙雪見他似乎真的要離開,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他的前攔住,邊攔蘇博然邊看向蘇心漓,一臉的傷心痛心,“漓兒,父親再怎麼不對,那也是你的父親,是他看著你長大的,你也是他養大的,要沒有父親,哪有你的今日?就算不看父親的面,你也想想夫人他們,你真的不管父親了嗎?”
蘇妙雪一臉希冀的看向蘇心漓,眼眶都紅了,形勢比人強,的命運現在就掌控在蘇心漓手上,不得不低頭啊。蘇妙雪忽然想起一年多前,那時候,都比蘇心漓風,也比得寵,就不明白了,爲什麼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所有的一切就都變了呢?失去了母親和兄長的蘇心漓得到了一切,被人衆星捧月,而,卻一無所有了。
蘇妙雪說話的時候,蘇博然也轉過了,他抿著脣,看向蘇心漓,那眼神,無聲的訴說著他的請求。目的沒有達,還沒辱了一番,他心裡也是不甘願的,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蘇心漓還是無於衷,如果繼續下去——
蘇博然怕死,所以蘇心漓一提起文帝的時候,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下意識的提出了離開,但是被蘇妙雪這麼一攔,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富貴榮華,一下又捨不得離開了。
皇上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太子的病也越來越嚴重,最近整日的躺在牀上,連像之前那樣出門都不能了,朝堂上,關於太子之位的鬥爭已經日趨白熱化,他這時候要押對寶的話,沒準將來還是有機會踩在定國公府衆人的頭上的,他這時候離開,那就錯過了最大的升發財的機會了,他這輩子很有可能就要一直呆在永臨那個地方了,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了,而蘇心漓在琉璃的地位卻很可能越來越高。
想到自己是的父親,卻被狠狠的踩在腳下,蘇博然就覺得痛不生,難到了極致。
“父親慢走,流朱!”
蘇心漓朝著蘇博然福了福,就好像是最後的送別,禮儀周到的挑不出任何的病來,流朱,正想讓進來送蘇博然離開,蘇博然忽然轉過,朝著的方向疾速奔了過去,在蘇心漓的跟前站定,蘇心漓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蘇博然此舉何意,微微的有些發愣,正這個時候,蘇博然曲著膝蓋,毫不猶豫的在跟前跪下了。
流朱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愣在門口,完全傻眼了。蘇妙雪也是吃了一驚,蘇博然剛剛纔說要離開,以爲他已經放棄了,心裡是忐忑不安,怎麼也沒想到,眨眼的功夫,事再次發生了這樣戲劇的變化。
稍稍緩過神來的蘇妙雪心頭一喜,就算極力剋制,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但是這時候,臉上要還有笑容的話,實在太過不恰當了,所以就算掩飾不住也極力的忍,也因此,那張姣好的臉就像筋似的,有些猙獰。
蘇博然都下跪了,就不相信蘇心漓能無於衷,要還無於衷的話,這件事傳出去,一定會被說是冷無的人。努力調整好自己狂喜緒的蘇妙雪也衝了過去,站在蘇博然的邊,然後也朝著蘇心漓跪了下去。
也不願意向蘇心漓低頭,但是現在確實就是低一等,爲了自己的將來,只有和蘇博然一起拼了。
這一幕對流朱來說,震撼不小,直到蘇妙雪也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了,流朱才反應過來。
流朱不傻,跟在蘇心漓邊這麼多年,不用蘇心漓說也能猜到,蘇心漓剛剛進來肯定不會是爲了看這一幕,中間必定是出了什麼事。流朱想到,自己剛剛進來的時候,蘇妙雪站在門口的時候,雙手是張開著的,像是阻攔,這麼短的時間,流朱也不能想的更多,也走上前去,站在蘇心漓的邊,面對著跪著的蘇博然和蘇妙雪,“相爺和妙雪小姐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在片刻的錯愕後,很快就回過神來了,那速度,比蘇妙雪還要快。知道,蘇博然極爲在意自己的仕途,就算他現在居丞相,他還是覺得不夠,一心都想著高升,現在外調加貶,肯定會不甘心,認爲,自己在不答應他後,他會和之前的每一次那樣,惱怒,辱罵質問自己,而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大大出乎了的預料之外。可能是因爲之前的付出太多,很拒絕,不論做什麼,或者蘇博然要做什麼,他都已經習以爲常了,並不會激,一旦不應允就了沒良心,他太過的理所當然了,所以怎麼也沒想到,蘇博然居然會下跪,正因爲如此,纔會晃神。
“漓兒,這一次,爲父真的知錯了。我蘇博然能有今日,多虧了你和你母親,我非但不恩,而且還恩將仇報,我知道你已經寒心了,但是我真的不想離開京陵城。一直以來,我都想幹出一番大事業,你母親在世的時候我就想,我希別人在提起你們的時候,說的是丞相夫人,丞相兒,而不是定國公府的兒和外孫,你知道那時候我心裡是什麼滋味嗎?我是個男人,我有尊嚴,而且好面子。”
“確實,我爲了往上爬,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也漸漸迷失了自己,忘記了初衷,但是漓兒,這些真的都不是父親的本意。我保證,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求你了,今後你需要我做什麼,我決定會義不容辭,盡好做父親的責任的,漓兒,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會痛改前非的!”
蘇博然的兩隻手扯著蘇心漓的襬,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包紮著的右手忽然有涌了出來,將他白的紗布染了紅,他擡頭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紅紅的,而且不停的有眼淚往外涌,他抿著脣,脣有紅紅的,他就是用這幅模樣向蘇心漓求的。
蘇博然說完這些,又說了很多很久之前的事,那些蘇心漓已經淡忘了的記憶,因爲刻意淡忘很久不曾想起的記憶。
流朱見蘇博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而且說話的口氣極爲的誠懇,他手上也在不停的流,流朱一直都在相府做丫鬟,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蘇博然這麼狼狽的模樣,這一次,丞相似乎真的是誠心悔改了,看的流朱心都了。如果丞相真心悔改的話,那小姐還是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的,畢竟濃於水,小姐現在雖然風,但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多一個自己人,還是有好的。
流朱這樣想,不由扭頭看向了蘇心漓,沉靜的眉目有一冰冷,抿著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流朱原本還想求,但是一看到蘇心漓這個樣子,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蘇心漓就那樣站著,姿筆直,脊背幾乎都僵了,漂亮的眼睛木然的著前往,但能覺得到,蘇博然的手一直在拉扯著的裳,雖然沒有任何的迴應,但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聽的清清楚楚,還有他那張滿是後悔懊惱的臉,他的樣子很容易引起人的同,尤其是見過他之前高高在上,趾高氣昂模樣的那些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蘇心漓就是生不出蘇博然和蘇妙雪想要的同心。覺得蘇博然說每句話不像是在懺悔,倒像是在開,爲自己狡辯,他說的一切,只有一句話說到了重點,那就是他不想離開京陵城,不想離開這個權的世界。
他既然選擇了母親,就該明白,定國公府掌上明珠這個份的妻子可以給他帶來的種種便利,當然,這些好他都得到了,同樣的,他就要付出,也就是他所謂的男人的自尊心和尊嚴,在娶母親之前,他不就已經知道這些了嗎?但是他還是那樣做了,他不是在之後迷失的,而是他一直都活在了利己的世界,一本萬利,百利而無一害,這世間哪裡有這樣的好事?所以這樣的結果,本就沒有任何的同。
蘇心漓微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的是小時候蘇博然對種種的好。其實,他也有對好的時候的,尤其是母親在世的時候,但是現在想想,那他自己所爲的慈面孔下,包藏著的其實是一顆禍心。
就算給他一千一萬次機會,蘇博然他,還是無法爲一個好父親,就連合格都不可能。
蘇博然見蘇心漓一臉沉痛的閉上了眼睛,以爲是被自己說了,繼續再接再厲,“我知道自己是高攀,當初你母親說嫁給我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我是真心你母親的,婚後,我千方百計討好你母親,但是從來都不爲所,對我也極爲冷淡,漓兒,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傷心,我滿腔的熱,就好像被水潑了一般,我——”
蘇博然說著說著,聲音越加的哽咽,說不出話來。
“漓兒妹妹,你就幫父親這一回吧,他年歲已經不小了,現在手又了傷,已經大不如前了,要是離開京陵城,我們兒連盡孝都不能,而且那裡的大夫也不知道醫怎麼樣,要父親真有個好歹,我們連見最後一面都難,到時候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蘇妙雪極力配合蘇博然附和道。
蘇博然和蘇妙雪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可謂是搭配的天無,一旁的流朱看的心,都想替他們求了。看向蘇心漓,好幾次了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小姐雖然有些時候手段狠了一些,但是是很善良孝順的一個人,老爺都這個樣子了,覺得蘇心漓應該會幫忙,但是又不能肯定蘇心漓的想法,擔心自己替他們求的話會讓蘇心漓爲難,所以就一句話沒說。
蘇心漓閉上眼睛的時候,蘇博然和蘇妙雪兩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是又覺得模糊不清,兩邊的耳朵好像一直嗡嗡嗡的在響,聽的心裡有些不耐煩,蘇博然和蘇妙雪兩個人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都住了口。
“說完了嗎?”
蘇博然和蘇妙雪兩個人幾乎配合著說了大半個時辰,他們看蘇心漓這態度,心裡覺得這次的事是很有希了,沒想到他們口乾舌燥說了半天,等來的卻是夕這樣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無關痛,讓他們覺得自己說的都是白費口水了。
“父親,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我也清楚,不管你怎麼說怎麼做,我還是之前那句話,這是皇上下的命令,我無能爲力。你現在這個樣子,繼續呆在京陵城也沒有必要了,因爲京陵城的朝堂不會要你這樣的大臣,而且還是丞相——”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瞟了眼蘇博然流的傷口,如果他和那些武將一樣,是因爲上戰場手了傷導致殘廢,或許大家還會因此敬佩,但是他是因爲被方靖安咬了一口才這個樣子的,誰會同?不但不會同,而且還會覺得他沒用,就被咬了一塊,手居然廢了,簡直就是廢。
“永臨那個地方雖然偏遠,但不失爲一個好的去。”
蘇心漓並沒有去過永臨,但是那個地方,是聽說過的,山清水秀,民風淳樸,而且是和南越靠界,很會有戰事,南越富裕,那裡經常會有一些邊境貿易,永臨的百姓也是很富裕的,那個地方雖然不能和京陵城相提並論,但是也不差的,就文帝對蘇博然的態度,他將他調派到那個地方,已經是給了面子了。與蘇博然之間,就算鬧了再怎麼多的不愉快,在外人看來,他還是蘇心漓的父親,所以在理關於他的事上,多多還是會顧慮到,這已經是給蘇博然他們的最大便利了,但是他們從來沒想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