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千萬不能有什麼事，我會承不住的。”

蘇心漓晶亮的眸閃了閃，裡面盛著滿滿的擔憂。

“我知道外婆擔心大哥，我也是一樣。我之前就猜到他今天回來了，一直都在準備向他解釋的說辭，我覺得自己做好準備了，可真等到看到大哥的那一瞬，我才發現沒有，我不想傷害他，但是這件事不管怎麼說，怎麼委婉的解釋，到最後都會傷害到他。”

現實從來就是這樣的殘忍，不會因爲你的飾，就有所改變。

“但是外婆——”蘇心漓握住了雲氏的手，與的目對視，定定的說道：“我們應該相信大哥，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弱不風的孩子了，他現在已經是父親了，而且在外面也歷練了這麼多年，早就獨當一面了。外婆，我不擔心他會怪我，只是和您一樣都有些不忍心讓他知道這些的，但是我相信，就算這個事實對他來說再怎麼難以接，他還是可以承的，因爲他是程家的男兒，我相信，他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打倒，外婆，您只要堅信這些就好了，至於其他，時間會平一切的傷痕，包括那些歇斯底里，我們現在覺得難以承的事實。”

就像對司明，重生那一刻，對司明的恨有多深，那曾經對他的就有多深，但是現在，不過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蘇心漓不能說再自己再看到司明的時候，一丁點的膈應都沒有，但是現在，對蘇心漓來說，就算還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報復，恨不得整死司明，但是司明對而言，真的是個無足輕重的人，還有蘇博然，蘇博然並不覺得，緣親是難以割裂的，關鍵是要看那個人有沒有做讓自己失之極的事。

蘇心漓想，不論是程邵廷程子落，亦或是定國公府的其他人，估計都會因爲慕容雨的事難過一段時間，今後在定國公府，或許會爲一個忌，但是時間，可以慢慢教會人坦然。

“漓兒。”

雲氏紅了眼圈，聲音有些哽咽的了聲，原本還想安蘇心漓，沒想到最後還是安自己，雲氏心裡涌出濃濃的愧疚，覺得自己不但對不起程立雪，還對不起蘇心漓。

“該來的，尤其是衝著我們來的，是躲不了的。”蘇心漓喃喃的道了聲，似乎是慨，“外婆，時辰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雲氏盯著蘇心漓，點了點頭，蘇心漓見狀，這才起，扶著雲氏躺下，然後將簾子放下，隔絕外面的亮，一直到雲氏差不多睡過去了，才放輕腳步，退了出去，到門口的時候叮囑了就站在外面的流雲幾句。

蘇心漓一出去，牀上原本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過去的雲氏就睜開了眼睛，因爲已經很晚了，院子裡和屋子裡實在太過安靜，都能聽到蘇心漓叮囑流雲的話，的角勾了勾，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輩子，跟著程鵬起起伏伏的，但是當聽到蘇心漓對門外的流雲叮囑的那些話，雲氏因爲程子落歸來而滿是擔憂的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忽然想起太后說的話，說，能有漓兒這樣的外孫，是莫大的福氣，以前這樣覺得，現在更是如此，雲氏覺得自己很滿足也很知足。

雲氏假睡，蘇心漓心中是有數的，不過也沒有錯破，叮囑了流雲後，就離開了。

雖然留下來了，但是寬的話，說的並不多，只讓雲氏和一樣接現實，並且相信大哥，心裡是這樣想的，所以就那樣勸雲氏的，相信雲氏是個想的開的人，當然，擔心還是不可避免，畢竟那是一手帶大的孫子。

蘇心漓離開雲氏的院子後，原本是直接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的，這一時三刻的，並沒準備將慕容雨的事就告訴剛回來的程子落，覺得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就算未必能睡得著。

大哥離開的時候，將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們都去了，大哥這些年一直都遠在邊境，對京陵城的事未必知道的有多清楚，尤其是最近這一兩個月發生的事，該說的，能說的，相信幾個哥哥都會告知程子落，大哥不是傻子，多能有個心理準備，那樣的話，慕容雨的事後，他估計能更快一些選擇自己的立場。

蘇心漓還沒回到自己的院子呢，半道上，也就是靠近梅園的那一段，就遇上了程邵廷，其實並不是遇上的，程邵廷也沒有，是先看到他的，不過覺得程邵廷就是在等的，也或許是在運氣吧，畢竟從外婆的院子回到母親的院子，並不是只有這一條路。

蘇心漓猜想，程邵廷應該是不知道該怎麼向程子落解釋慕容雨的事。雖然程邵廷已經是將軍了，戰場上殺伐果斷，但牽涉到，尤其還是唯一的兒子，有些事，對他來說還是很艱難的，鐵漢，他的溫，不就是一個字嗎？定國公府上上下下，慕容雨的事對他的打擊無疑是最大的，在會了那種切之痛後，他那裡還願意捨得讓大哥也這樣難，這樣的心，蘇心漓明白，當初，明裡暗裡的給了慕容雨那麼多的機會，不就是因爲這一點嗎？

程邵廷就站在梅園高牆的牆角下，是背對著蘇心漓的，蘇心漓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不過想，應該是聽到的腳步聲的，畢竟夜裡這麼安靜，程邵廷肯定是能夠聽到的腳步聲的，但是他並沒有回頭。

蘇心漓抿著脣，站在距離程邵廷不遠的地方盯著他的背影，也搞不懂程邵廷是在這裡等呢，還是緬懷他和母親的過去。

“舅舅。”

蘇心漓走到程邵廷的後，扯了扯他的裳，輕輕的了聲，程邵廷這纔回過來，看向蘇心漓，眉頭微蹙著，神冷凝。

“舅舅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去休息？”

蘇心漓話纔出口，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程邵廷並不願意和慕容雨呆在一塊，但是如果晚上他不回院子，而是住在其他地方的話，等同於告訴程子落他現在和慕容雨之間勢同水火的關係，與其那樣的話，還不如好好的直接和程子落說，或許還能將傷害降的低一些，有些事，從當事人口中得知，遠比從其他人那裡知道的好，尤其是這種會讓人極度難堪的事。

“舅舅是爲了哥哥的事煩惱嗎？”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不過在這樣安靜的夜晚，程邵廷卻聽的一清二楚，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尤其在蘇心漓提起程子落的時候，眉頭深鎖，煩惱又惆悵的模樣。

程邵廷一直都在軍營，程子落出生，他沒在邊，程子落的長，他也幾乎沒有參與，關於程子落的每一個重要日子，他都沒有在場，父子兩的算不上親厚，但程子落的心裡一直都十分敬重程邵廷，也一直以他爲榜樣，不過就算如此，父子兩見面，依舊沒什麼話可說。程家的男兒，大多都不擅長言辭，像程子風那樣的，之又。

蘇心漓聞言，輕輕的笑了，的笑聲在夜風中飄散開了，的，就像這夏夜的風，有一種安人心的力量。

“大哥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小孩都有了，舅舅擔心這些做什麼？”

蘇心漓臉上揚著淡淡的笑意，話雖然這樣說，其實蘇心漓心裡也是擔心的，只是現在這狀況，不能表出來罷了。

“有些事，是一定要讓大哥知道的，那我們就告訴他，可以避免不說的，我們就什麼都不要說。”

關於慕容雨和別的男子多年的事，蘇心漓並不想說，不過這一點，恐怕不是他們想瞞就能夠瞞的，只能儘量了，至於程立雪和蘇歷仁的事，蘇心漓是絕對不會讓他知道的，相信，慕容雨應該是不會對說出這些事的，畢竟對這個兒子還是很有的，不然的話，不會千方百計阻擾回來。沒有哪個母親願意看到兒子憎惡自己，尤其現在這種狀況，大哥還要繼續在程家生活，知道的越多，對他越是沒有任何好。

“舅舅您當初知道了所有事的時候是什麼心？但是您不也過來了嗎？大哥他雖然比您吃了二十多年的飯，但是該歷練了也歷練了，他和其他那些被家裡保護著長大的紈絝公子哥不一樣，他不是溫室裡的花朵，舅舅您心裡難，都能承的過來，您要相信大哥也可以。”

蘇心漓盯著程邵廷，在程邵廷的注視下，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心裡也不肯定程子落可不可以，但是現在，只能選擇相信。

“難得舅舅您和大哥都在家，這段時間，就好好聚下，我和哥哥他們都會好好開導大哥的，我相信大哥肯定會很快走出來的。”

生活是要繼續的，除了走出來，本就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我剛好有些睡不著，舅舅，我陪您一起去看看大哥吧。”

蘇心漓擡著下，溫的說道，知道，今晚上程邵廷肯定是睡不著的。

程邵廷原本是想拒絕的，因爲蘇心漓最近都太累了，現在時辰不早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孩子，正是長的時候，應該好好休息，不過見蘇心漓神堅定，也就點了點頭。

雖然程子落一路兼程回來，不過蘇心漓猜測，他現在應該還沒有睡下，他臨走前，將幾個哥哥都走了，肯定有好多話說，關於最近京陵城的變化，順便敘敘幾個兄弟的，還有慕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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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落了幾個弟弟和他一起回院子，他是兄長，雖然程子風程子軒他們都有開溜的想法，但是被程子落回絕了，最後，四個人和程子落一起回了院子。

程子落還沒回院子，張氏就已經從其他下人口中知道了他回來的消息，然後就讓下人準備好熱水還有晚飯，吩咐好這些事後，就抱著兒子在門口等著程子落回來。

從揚兒出生到現在，程子落和他就見了一面，揚兒聽說母親要回來，十分興的任由抱著在門口等著，程子落進屋，看到揚兒在張氏的懷中，擰起了眉頭，他走上前去，“這麼大了怎麼還要母親抱著！”

定國公府的每個男子，都是嚴父，尤其是對自己的兒子，程子落也不例外。揚兒今年三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沒想讓母親抱著，但是張氏一直抱著他，母子兩都沒在意這個問題。程子落的聲音嚴厲，他一開口，揚兒興的笑容直接凝固在了邊，眼中的期待也慢慢的褪了下去。

張氏抱著孩子，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容也沒了，程子落意識到了什麼，卻沒有開口，倒是張氏先回過神來，了聲：“相公。”然後就開始安孩子，一旁的程子謙看不下去，接過張氏手中的揚兒，抱著他繼續安，不過揚兒的臉上一直沒有笑容，但是那雙和程子落極像的眼睛卻盯著自己的父親瞅。

有記憶以來，揚兒雖然沒見過程子落，不過慕相公的張氏卻經常和孩子提起他的事，在的口中，程子落完全就是個英俊能幹的男子，但是此刻，小小的揚兒實在很難將眼前的程子落和張氏口中的那個男子聯繫在一起，程子落邋遢的就像個乞丐，而且因爲有心事，眉頭鎖，就像是一個很兇的乞丐，看到揚兒心裡怕怕的，的程子謙更。

程子落看到揚兒這個樣子，想到自己和程邵廷小的時候，心裡也不好，覺得對孩子有愧，他想要將孩子接過來安幾句，說些好聽寬的話，手都還沒過去呢，揚兒就了脖子，程子落沒說什麼，不過心裡卻還是不免失，將手收了回來，張氏想要呵斥揚兒幾句，被程子落攔住了。

張氏了孃過來，將揚兒從程子謙手裡抱下去了，看到程子落這個樣子，爲妻子的心裡自然不得心疼。張氏想要伺候程子落沐浴，被他拒絕了，這些年他在軍營，早就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洗澡有個人在邊伺候，他反倒不習慣，張氏似乎也是知道了這一點，並不放在心上，讓剛命下人做的飯菜端上來，程子落一出來，就看到幾個弟弟都坐在桌上了，桌上的飯菜，都還在冒著白煙熱氣。

程子落看著張氏熱切殷勤的模樣，心裡頭，上前，握住的手輕輕的拍了拍，“辛苦了。”

張氏一愣，而後眼含熱淚的搖了搖頭，“這都是妾應該做的。”

程子落沒再說什麼，心裡對張氏卻多了幾分憐惜，因爲父親常年都在邊境，他母親常年也獨守空閨，他心裡知道，這滋味並不好，他原本是不想娶妻的，覺得自己這樣做太耽誤人家姑娘了，但是他這一房，就只有他一個，雖然有二弟，但終歸還是差點，而且祖母已經替他安排好了婚事，他是雲氏帶大的，從不會忤逆的意思，而且當時都搬出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樣的話來了。

張氏看的出來他們有話要說，在這裡不方便，藉口去看揚兒離開了，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程子落還有他的幾個弟弟。

“我們兄弟幾個，好久沒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喝酒了。”

程子落說了聲，似有慨，程子風笑了笑，起拿起酒壺，給每個人都倒了酒，包括比他小的程子軒。

“我母親到底怎麼了？”

程子落和幾個弟弟喝了酒，開門見山的問道，其餘幾個人的笑容直接僵在臉上，誰都不願意回答，因爲他們到現在都沒想好合適的措辭。

“大伯母的事，大哥你就別問了，我們不知道怎麼說，不過你放心，漓兒他沒有騙你，大伯母什麼事都沒有，毫髮無傷的，比以前還好呢。”

說這話的，自然是程子風了。

程子落狐疑的盯著他們，見他們都不想回答，再想到之前在雲氏屋子裡時大家的反應，他也不想纔開始見面就弄的大家不開心，所以並沒有繼續追問，雖然心裡更加確定有事。

程昱凡等人見他沒有沒有再問慕容雨的事，鬆了口氣，程子軒舉了舉杯開口道：“前幾天，方家被抄家了，方有懷和方靖安他們被斬了，這件事，大哥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