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終)
“你應該不想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易姓的吧,你的那個位置,不是我想要的,我本就不想做皇上。”
這樣的話,蘭翊舒之前並不是沒對文帝說過,只是那個時候,他的口氣要比現在不友善許多,文帝每每聽了這樣的話,總覺得自己好心當作驢肝肺,父子兩就會大打口水戰,但是這回,同樣的話,蘭翊舒流出的卻不是那種排斥厭惡甚至是憎恨到極致的緒,他很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件事,他只是在表明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文帝聽著,也沒有怒,不過看著蘭翊舒那一臉堅定的模樣,又覺得不甘心。
“不想做皇帝?做皇帝有什麼不好的?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嗎?”
文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蘭翊舒打斷了,他擡頭看向坐在龍椅上的文帝,書臺左右兩邊的亮折在他的臉上,蘭翊舒忽然譏誚的輕笑了一聲,“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們怎麼會像現在這樣父不父,子不子的?”
文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他並不是生氣,而是覺得意外,還有驚喜和激,原來,他在蘭翊舒的心中,是以父親的角存在的。
“如果真的權勢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你現在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憾。”
蘭翊舒嘆了口氣,他忽然想起小的時候,太子父皇很母后,對事事順從,他卻從來不見笑過,他一直都很困,一直到最近,他回到京陵城,從文帝的口中得知了世他才明白,那是因爲母后心裡著的人一直是文帝,但是他爲了權勢富貴將讓給別的男人,這樣的就了憎恨,他想文帝應該也是母后的,不但,還有求而不得的後悔和懊惱,當然,還有虧錢的愧疚,所以他纔會這樣執著的將皇位傳給他,還有其他的事,他一直都在彌補,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百年以後如何去面對他曾經最深的子吧。
“你捫心自問,你在如願爲一國之君後,真的開心嗎?你是得到了權勢,但同時,你也失去了很多。”
文帝放下手中的硃筆,盯著蘭翊舒,他抿著的脣了,想要說話,但是他心裡卻有個極爲頑固的聲音告訴自己,蘭翊舒說的那些並沒有錯,這十幾年來,他並不怎麼快活,他經常做噩夢,夢到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兄長,夢到綰月,夢到被自己氣死的父皇,他經常一閉上眼睛就是他那和魔咒一般輕易就可以讓他痛苦的眼神。
“你是手握權柄,掌握了天下人的生死,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你並不快活,你後宮雖然沒有三千佳麗,但是皇后妃子貴人加起來也有百人,你們嗎?還有那些人,們你嗎?當們用盡手段只爲博取你的歡心,或者說只是爲了你能多看們一眼的時候,你會不會想,們這樣做是爲了什麼?是真心你還是說只是想要得到你的寵然後得到自己想要的,譬如說家族的利益還有自的榮華。”
“蘭翊舒!”
文帝蹙著眉頭,重重的了聲,那模樣,分明就是惱怒,在帝王之家,而且還是帝王,是很難有所謂的真的,他邊所有的人都結著討好著,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臉,再怎麼明的人也辨別不出是真還是假意,蘭翊舒的叛逆和不聽話,在別人眼裡或許很招人煩,但是在文帝的眼裡卻是說不出的率真可,一方面是因爲他是他和自己心的人生的兒子,他怎麼看怎麼順眼,另外的話,他在他的上覺到了真誠和真心,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和其他人那樣趨炎附勢,蘇心漓也是這樣,但是他們每次說的話著實有些氣人,因爲從來都中了他的心,而且一針見。
“你不是一直都想好好和我聊一次嗎?今天就聽我把話說完吧。”
蘭翊舒說著,眼角四下瞄了一眼,然後在距離文帝不遠的凳子上坐下,他雙手放在膝蓋上,看向他的眼神誠摯又坦誠。
“不單單你邊的那些人,你不相信他們有真心,你對你的兒子臣子也是一樣,你很恐懼,有一天,你的某個兒子都走上你曾經走過的路。”
文帝聽著蘭翊舒說的話,氣的瞪大了眼睛,卻強忍著沒有發飆。
“好,你說,你繼續說,把你想要對朕說的話全部都說了!”
文帝指著蘭翊舒,氣的手都在發抖,蘭翊舒卻不以爲然,坦然的笑笑,沒有毫的畏懼。
“當初你爲了權勢,拋下自己心的人,甚至利用,你邊那麼多的人,但是你並不們,你沒有人,你也沒有親人,因爲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相信,都要防備,你也沒有朋友,帝王是不存在友誼的,還有,你也沒有自由,你每日有皮越不完的奏摺,理不完的朝政,琉璃一旦出什麼事,或者說其他國家一旦有什麼風吹草,你就會有不完的心寢食難安,你想睡個安穩覺都不能,事實上,你就是個孤家寡人,什麼都沒有,這個位置,不過是用金椅打造的牢籠而已,困住了你的人,也困住了你的心,你是掌握了生殺大權,不用對別人卑躬屈膝,但是我覺,比起你得到的,你失去的更多。”
蘭翊舒說話的時候,文帝就死死的瞪著他,一開始眼睛有火,然後那跳躍著的火焰慢慢的熄滅了,甚至變的黯然起來,關於蘭翊舒說的那些,文帝並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只是他從來不敢去深想去細想去比較,很多時候,他也會覺得後悔,他會去想,如果當初,他沒有將綰月送給大哥,他沒有殺死大哥,沒有氣死父皇的話,他現在的生活是不是能簡單快樂一些,但是這個世上,從來就不存在如果,就算他是一國之君,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尤其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他本什麼都挽回不了。
“我不想和你一樣,原本有心的人,到最後卻變陌路,甚至變陌路,我不想將來和我的兒子之間互相防備,一點的父子都沒有,我不希邊唯一的幾個朋友也離自己而去,和你一樣,變孤家寡人,然後整日對著一羣奏摺,爲朝政的事煩憂,想去哪裡都不行,一點也不自由。而且,就算你是一國之君,掌握了天下人的生死,你也不是隨心所的,你照樣有很多的不由己,比普通人還不如,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知道的,我和你不一樣,對權勢,我從來沒什麼追求,這一點,我像母后。”
“在江山人之間,你選擇了江山,或許你當初那樣做的時候是想要江山人兼得的,但是魚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兩全其之策,我蘇心漓,我那個人,但是如果我爲帝王的話,就可能失去,失去的心的話,那麼那個位置對我來說,就是累贅,我連勉強都是不願意的。”
文帝聽他說了半天的大道理,到最後還是繞到了蘇心漓的上,不由覺得惱火,“難道你這輩子都要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後嗎?”
說起這個,文帝就來氣。
“是我的妻子,我在的邊一直守護著,保護著,有什麼不對,又有什麼不好?我不想像你那樣,將來後悔。”
“你就敢肯定,爲了放棄皇位,將來不會後悔?你考慮清楚,有些事,後悔就來不及了。”
蘭翊舒沒有任何的猶豫,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會,我不會後悔,因爲你現在坐著的那個位置,並不是我想要的,就算沒有漓兒,我也是不願意的,而且,我的子,也不適合。”
雖然蘇心漓並沒有很明確的告訴自己,不願意做皇后,但是他知道,是不願意的,上輩子的那些經歷讓對那個位置有深深的恐懼,而且說的也並沒有錯,後宮的人,是最孤獨寂寞的,他不想有一天,他們之間,因爲別的人,還是說一些他們不得已的事,影響了彼此的,他以前不想,不願意,在知道顧南做的那一系列事後,他更加不會那樣去做,如果說宸璽的是顧南的,他的話,就是幸福,他和漓兒的幸福是屬於顧南的,他要守護好漓兒,絕對不能讓因爲自己到一丁點的傷害和委屈,不然的話,他和司明有什麼區別。
如果有朝一日,他爲了一國之君,那麼漓兒必定會擔心,擔心他會不會變第二個司明,自己會不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蘭翊舒很清楚,一旦他爲帝王,那就很難只守著蘇心漓一個人,他要是不娶其他的人,那些臣子就會說漓兒善妒,霸佔著他,到時候所有的矛頭都會對準,他捨不得那樣的委屈。
“我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漓兒從我的邊離開,我會怎麼樣,我現在已經離不開了,和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對現在的生活,我很滿足。”
漓兒說已經累了,厭倦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這樣的緒應該更重了,並不喜歡爾虞我詐,也不喜歡算計別人,但是皇宮這個地方,關係錯綜複雜,盤錯節,從來都不由己,顧南爲了他們的幸福,犧牲了那麼多,如果他還要讓漓兒爲難的話,他還有什麼資格說,又有什麼資格和在一起?放棄皇位,就算他瞞了顧南的事,心裡頭也能夠好一些。
“你,你簡直是不思進取,自甘墮落!”
文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蘭翊舒,氣的面通紅,怒其不爭。
蘭翊舒也站了起來,目平靜,“我說了那麼多,你還是這樣認爲的嗎?還是你想我像你一樣,孤家寡人?”
文帝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他已經部署了十幾年,就是爲了將這個位置傳給蘭翊舒,現在,蘭翊舒說他不要,這種覺,就好比你將一個稀世珍寶換心歡喜的捧著送到別人手上,但是那個人卻本不放在眼裡,甚至甩開你的手,將它狠狠的拋在地上,文帝現在就是那心,很是不好。當初,他之所以極力撮合蘭翊舒和蘇心漓,並不是爲了讓蘭翊舒因爲蘇心漓放棄皇位,那是爲了蘇心漓手上的勢更好的幫助蘭翊舒。
“在你眼裡,皇位或許是最好的,但是在我眼裡,他真的什麼都不是,我知道你想要彌補我,但是不用那個,雖然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在我邊,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是你真的不欠我什麼了,如果沒有你幫著我,替我撐著,我和漓兒要走的路,遠比現在的艱難,或許我們現在還沒在一起呢,剛回來的時候,我是想找你復仇,想要報復,但是現在,我已經徹底沒有那樣的想法了,我也不像之前那麼討厭你了。”
蘭翊舒在心頭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不想承認,卻不得承認,緣親這個東西真的很讓人生氣,他的暴怒,是因爲文帝是他的父親,是因爲他後來慢慢的在意起這個自己的親生父親,但是他又無法原諒他之前犯下的過錯,因爲他心目當中的那個父皇真的對他很好。
蘭翊舒回京陵城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面,文帝對蘭翊舒雖談不上言聽計從,但他提的事,可以說得上是事事順從,而且因爲他的緣故,對蘇心漓也是能照顧照顧提拔破例,但是在他面前的蘭翊舒就像是一直桀驁不馴的野馬,叛逆的要命,就算他好意全,他說話在文帝聽來就是怪里怪氣的,從來沒有一句好話,而且文帝覺得蘭翊舒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每次涉及到蘇心漓的事,就著臉,放口氣和他說幾句話,但是隻要他讓他得償所願了,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了,父子兩,像這次這樣心平氣和說話的,還是頭一回,這樣心平氣和和自己說著真心話的蘭翊舒,讓文帝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容,讓他覺得自己的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你不用再覺得愧疚了,因爲你已經給了我最想要的,也是最好的。”
蘭翊舒姿筆直,看著文帝的那雙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認真和真摯,讓人一下就覺到,他的真心,對於自己計劃了十幾年的事,文帝依舊很不甘心,以往每一次,在爲這個話題爭執的時候,他都覺得蘭翊舒是冥頑不靈不識好歹,但是這一刻,他從心底意識到,蘭翊舒是真的對這個位置不興趣,並不僅僅是因爲和他賭氣。
“你不知道皇室的那些皇子都對你的人虎視眈眈嗎?你不擔心嗎?如果讓別人坐上這個位置,他覬覦你的人怎麼辦?”
文帝雙手撐著書臺,子微曲著前傾,視著蘭翊舒。蘇心漓要纔有才,要貌有貌,還有手段謀略,琉璃建國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一個這樣的子,就是顆寶石,閃閃發亮,在哪裡都引人注目,他的那些個兒子,他看重的,他不怎麼看重的,他知道,都對蘇心漓有好,就連一直生病在牀的太子也是如此,只是程度深淺罷了,蘭翊舒說的不錯,要不是有他的話,這些敵足夠讓他應接不暇,他現在有沒有蘇心漓在一起還是未知數呢,也正因爲此,他才憂心。
這個世上,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得到,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變一種瘋狂的執念,就像是紮在心頭的一刺,沒有得到,就拔除不了,他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到現在對一個死去的綰月念念不忘,有因爲,但也是因爲的離開,讓他所有的念想都變了執念。
“就算是一國之君,想從我手上搶走我人,也不是簡單的事吧。”
蘭翊舒挑了挑眉,笑的極爲自信,他雖然不能爲一國之君,但是並不表示,他需要任由他擺佈。
“我並不是因爲叛逆,或者說不想對你有所虧欠才拒絕,一方面我不興趣,二的話,我時常會在想,如果你將皇位傳給我,是以什麼樣的名義呢?你想讓我以什麼繼承你的皇位呢?你的兒子,還是已經過世的前太子的兒子,這兩個份,你覺得合適嗎?不管我以什麼份繼承皇位,皇室都會有一場難以避免的風波,民間的百姓肯定會指指點點,將這個當做談資,到時候皇室的面何存?你在這個位置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清楚,皇室有些事,是不能傳出去的,不管什麼樣的解釋,都會引起他們的種種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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