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憂正把從轎子裡再給拉出來，隨口道：“來圍觀的。”

賀蘭瓷道：“也……太多了吧。”

陸無憂道：“因爲我們名氣大嘛。”

喜娘離得近，聽見他們十分隨意的對話，頗有些詫異地向兩人。

兩人一人抓著紅綢的一頭，就這麼頂著衆人熱烈的視線，一步步緩慢邁進喜堂。

還沒進去，賀蘭瓷極小聲道：“你爹孃來了？”

……山賊可以進城的嗎？

陸無憂道：“沒有呢。”

賀蘭瓷心道果然。

陸無憂道：“他們跑域外遊山玩水去了，一時趕不回來。不過，我妹過幾天會送賀禮過來。上頭坐得是我堂舅、舅母，論輩分也差不多。”

賀蘭瓷好奇道：“域外？”

陸無憂笑了笑道：“回頭跟你說，到了……有門檻，你小心腳下。”

裡頭自然是高朋滿座，還有陸無憂在翰林院的上和同僚，六部一些他識的員，堂坐得幾乎都是有品級的，引贊牽著那紅綢，正準備引他們進去。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一個有些慌張的聲音：“二皇子到。”

賀蘭瓷心頭一。

可又有種預料之中，並不意外的覺，忍不住攥了手裡的紅綢。

在慌中約間聽到陸無憂的聲音道：“別慌。”

忽然慢慢又冷靜了下來。

二皇子駕到，開路的儀仗自然是十分驚人，遠遠地便有兵開道，門口圍觀的行人被迫讓出一條通路，後面車馬護衛隨從林立。

有百姓第一次見的還以爲是聖上到了，嚇得當場便。

蕭南洵踩著轎梯下來，領口垂墜的翡翠銀鏈搖晃作響，依舊看起來金尊玉貴。

他踏步進去，視線首先便落在新娘子那襬拖曳的嫁上，這嫁似是量定做，將的腰襯托得恰到好，卻又不過分縛，腰玲瓏有致，亦能看見翹鼓出的.，一雙素手從袖底出，攥著紅綢，更襯得白。

蕭南洵又忍不住屈手指，頭微微一。

“不知二殿下大駕臨，有失遠迎，萬恕罪。”陸無憂踏出一步，恰好擋住了蕭南洵的視線，拱手行禮，姿態大方道，“敢問，二殿下是來參加微臣婚宴的嗎？”他順口便對青葉道，“給二殿下準備上座。”

其他人這時也都如夢初醒地給蕭南洵見禮。

主要此時大家幾乎都想起了，當初有關二皇子對賀蘭小姐有意的傳聞，頓時表便變得非常奇怪。

……難不二皇子是來搶親的？

這應該不能夠吧。

可衆人邊看著二皇子竟真的，徑直地，朝著新娘子走去。

在場無人敢說話，都紛紛額頭直冒冷汗，同時用一種微妙的目看著大病初癒，可能還沒完全痊癒的陸無憂，但見他本人倒是神淡定，沒有半分慌。

……興許人也病傻了？

坐在上頭的賀蘭謹也很震怒，剛要出聲，門外又響起一個聲音。

“徐閣老到！”

在外頭圍觀的羣衆已然快嚇傻了，因爲這來的新大的鹵簿，分明是朝廷一品大員的規制，誰能想到他和二皇子倆人幾乎就是前後腳到。

徐閣老長鬚髯，今年五十有幾，是閣次輔太子太傅兼建極殿大學士，明面上是當今閣的二把手，但因爲首輔周閣老剛被迫回鄉丁憂去了，實質上已暫代首輔一職。

當然，他也是今年會試的主考，也就是狀元郎陸無憂的座師。

果然，見這位髯公後腳踏步進來，蕭南洵終於停下了腳步，雖然他其實現在也沒打算做什麼。

他可以無視他父皇的警告威懾挑釁，但面對當朝首輔，還是得掂量掂量，因爲他記得當初就是閣輔臣聯合諫臣的幾封奏疏，把他和他母妃得差點在清泉寺回不來。

現在他們還躍躍試地想他早點滾去就藩。

因而，蕭南洵一笑道：“父皇說陸狀元有大才，讓我多親近，所以我特地備了賀禮前來參加婚宴，不想嚇到諸位。”

徐閣老也是笑道：“二殿下如此關心老夫的學生，也是有心了。”

於是，大家都老老實實坐下來觀禮。

賀蘭瓷在蕭南洵走過來時，就嚇得手心冒汗，看見他坐下終於稍稍放寬心。

陸無憂在旁邊輕聲道：“跟你說了別慌。”

“你……”賀蘭瓷剛說完一個音，那邊回神的引贊已經高聲他們拜堂行禮了。

總歸有驚無險這禮是行完了。

在“送房”的高聲唱和裡，賀蘭瓷被陸無憂拽著進了新房，待坐到新房的榻上時，纔算鬆了口氣。

等陸無憂讓人都出去了，說要和新娘子說幾句悄悄話，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徐閣老這時候來，不對……他怎麼會來得這麼巧？”

陸無憂簡單解釋道：“因爲我找人盯著二皇子的車馬，他一我便人去請恩師——恩師先前答應過我。”

賀蘭瓷還是詫異道：“徐閣老這麼喜歡你？”

陸無憂點頭道：“差點想把兒嫁給我那種。”

賀蘭瓷道：“……？？？你沒心？”

畢竟徐閣老這年紀在閣還年輕，又父母死得早——這在大雍場後期還能算個優勢，免去丁憂的麻煩——首輔至能做個幾年，夠陸無憂平步青雲的了。

陸無憂挑著眉，彎眸一笑道：“我了，你怎麼辦？”

賀蘭瓷：“……”也是。

這會只是傍晚，剛剛禮，待會還有婚宴，陸府空間有限，他們宴席定在附近酒樓——主要都是陸無憂的賓客，總之他還得出門應付賓客，真正房得到亥時以後了。

賀蘭瓷想了想，道：“你先去宴客吧，我坐這等你。”

陸無憂道：“你跟我一起走。”

賀蘭瓷不明所以：“……嗯？”

陸無憂笑道：“你一個人留這放心？”

賀蘭瓷猶豫了一下，道：“好……”手按著蓋頭，“那這個……”

陸無憂按住的蓋頭道：“沒事，不用摘。”他慢悠悠，拖長音道，“留點儀式。”

很快，陸無憂便領著從後門溜上了預先準備好的馬車。

***

與此同時，二皇子的車隊裡，有兩個形瘦小的人鬼鬼祟祟下來。

“公主……這不好吧，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蕭韶安裹著黑袍子，怒斥道：“你怎麼這麼多話，讓你跟你就跟！”

就知道哥肯定賊心不死，還不帶著一起來！

幸虧聰明，威利潛進了哥的車隊裡。

此時天昏暗，陸府外已是烏的人羣，婚宴時候又十分繁忙，們倆趁了進去，竟沒被人發現。

這宅子蕭韶安之前來過，記得主屋在哪，看著府張燈結綵掛滿紅綢的樣子，不由心生嫉妒，憑什麼那個人就能名正言順嫁給陸哥哥！

爲公主反倒沒法嫁他！

簡直越想越氣。

蕭韶安想也不想就了進去，新房裡只點了兩紅燭，線曖昧不清，約看見坐在榻上蓋著蓋頭的新娘子，一時嫉妒心更重。

“你，過去……”指著不遠的柴禾，吩咐宮，“拿那個棒子把裡面的人敲暈，然後拖去櫃子裡藏起來，快點！……啊，蓋頭留下來給我。”

這位宮學過些武藝，又無法反抗蕭韶安，只得照做。

好在，裡面的人似乎毫無防備就被敲暈了，藏好人，拿著蓋頭出來，倒是意外的順利。

蕭韶安握著蓋頭，心裡有幾分滋滋的。

讓宮等在外面，自己一個人進去，坐到榻上，掉外面那黑袍子，出裡面特地換上的紅，同時拿著蓋頭蓋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

雖不是流水宴席，但婚宴也擺了百來桌，作爲岳丈，賀蘭謹都沒想到陸無憂一個青州人，在上京認識的親朋好友加起來能有這麼多。

陸無憂著新郎吉服穿行其中，對敬酒者來者不拒，一張溫文笑臉釘死在臉上，端得是長袖善舞，遊刃有餘。

來都來了。

蕭南洵和徐閣老對坐著喝了一杯，對方有公務就先走了，他差不多也清楚自己是被擺了一道，不過也無所謂……他品著杯中酒，聽侍從低聲跟他彙報。

陸無憂方纔喝了已有百杯，今晚能不能直著回去還不好說。

他也藉口告辭。

車隊先行，蕭南洵卻轉道去了陸府。

此刻的陸府沒了先前親時的熱鬧，靜悄悄的，只有門口的紅燈籠在盡職盡責的散發芒，裡面的人似乎也歇了。

陸無憂的府邸當下守衛異常鬆懈。

蕭南洵的人翻牆而，輕手輕腳給他開了後門，甚至都沒人注意到。

他便也大踏步進去，彷彿這是他自己的宅子，心頭卻莫名浮起了一即將得手的興，新郎回來時他自然會離開——但在那之前，還來得及做很多事。

推開新房的門，兩紅燭昏暗，坐在榻上蓋著蓋頭的新娘子正低頭絞著手指，形沒在半垂下的喜簾下，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更讓人心了。

蕭南洵輕笑了一聲，腦海中浮現出賀蘭瓷那張絕的臉，慾念叢生。

新娘子並著，張異常，但聽見腳步聲，頓時直起板，有些巍巍地了聲什麼。

蕭南洵總覺得應該是夫君之類的話，他笑著拿起一旁的喜秤，輕輕挑開了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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