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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極人臣後》 53.五三章

第五十三章

說完, 可他看起來並沒有如預料中開心。

陸無憂那張很是俊俏的臉上表異常古怪:“你……”他頓了頓,按照常理思忖,“是出門一趟跟你表姐學的?還是教你的?抑或是你看到別家夫人這麼說了?”

賀蘭瓷忍不住道:“我就不能說嗎?”

就算是和陸無憂最不對付的時候, 也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副好樣貌。

爭鋒相對時不願意恭維對方的模樣, 現在沒這個顧慮, 只是仍有點恥意。

陸無憂又凝視了一會, 道:“……你要不把手出來。”

賀蘭瓷不明所以, 依言手。

陸無憂按著的脈息,語氣平平道:“剛纔差點以爲你殼子裡面換人了。”

賀蘭瓷:“……?有那麼誇張嗎?”

不過診脈還能看出這個?

將信將疑地向他,卻見陸無憂鬆開手, 微微側頭,肩膀抖了一下, 復又轉回來道:“不過你這話說的當真敷衍……你是第一天發現我長得俊俏?你之前難道沒發覺?”

賀蘭瓷覺得他也太難哄了。

著頭皮, 想把剛纔的話接下去:“你一直都……”

“算了。”沒說完, 反倒被陸無憂打斷了,他以手掩脣道, “這不適合你,你還是正常點吧。”他似反應過來什麼,一頓道,“你還……了我的字。”

賀蘭瓷猶豫道:“……你不喜歡?”

陸無憂不置可否道:“但你不是說還是陸大人最順口。”

賀蘭瓷學著陸無憂的語氣道:“這不是……想顯得,親點。”

……讓真學著姚千雪宋齊川的稱呼, 陸無憂“憂憂”之類的, 可能還有點困難。

陸無憂一低頭, 只見長睫張地著, 紅脣微抿。

他剛纔下馬車, 第一眼就看見了

晚霞迎面灑滿了的周,那些絢爛又深沉的霞了比最上等的胭脂水還要明麗的點綴, 爲的容鍍上了一層奐又不真實的仙氣,令人難以凝,好像多看兩眼便會被攝住,可又忍不住去看。

然而此刻,那張緻出塵的臉蛋上有一明顯,但又被竭力剋制的窘,像是被供在神龕上不懂七六慾的九天仙子,忽然間有了紅塵世俗的煩惱。

就有那麼幾分手可及。

陸無憂難以抑制地擡起手,沒等到,又緩緩放下,他咳嗽了一聲,輕著聲音道:“你要不還是繼續我陸大人吧,不用這麼……刻意。”

賀蘭瓷還想爭辯了一下,覺得說得也沒有那麼刻意,但——反正來日方長,慢慢改吧。

上了馬車,賀蘭瓷想了下,還是把去求籤時遇上的事和陸無憂說了。

此刻,沒有聽到法緣寺裡有什麼靜,便料想可能沒什麼事,陸無憂反倒沉默了一下,道:“你在馬車裡等我一會,我去去便來。”

賀蘭瓷道:“那你小心。”

陸無憂“嗯”了聲便走了。

說是去去便來,但陸無憂走了許久,馬車停在法緣寺外的,足到日落西山,周圍的車馬都掌了燈,陸無憂才面微霜地回來。

“沒出事,不過也……”他攤開手掌,掌心放了一枚鐵簪子。

正是賀蘭瓷之前遞給那位小姐的,簪子尖頭浸,已經有些微凝,是暗紅,就連簪上,都染了些許跡。

陸無憂沉著聲音道:“蕭南洵,還真是個實打實的畜生。”

賀蘭瓷很快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安定伯的嫡這段時日常去法緣寺進香,許是爲了祈求姻緣平順——畢竟遲遲未能嫁人。

結果不幸,在寺裡遇上賊人,差點失了清白。

如今安定伯小姐嚇得驚魂未定,似乎連神智都不太清醒,本來子就怯生生的,是個說話聲音都不敢太大的姑娘,如此一來更是躲在屋子裡不肯出門見人。

種種惡意猜測謠言層出不窮。

如此之下,和二皇子那門親事,似乎也只能無限擱置。

而二皇子本人甚至還上門給他的未婚妻送去了好些貴重禮,說他對婚事並不著急,安定伯也不用擔憂,一副頗有義的模樣。

賀蘭瓷問陸無憂,陸無憂安道:“不用擔心,真沒事,只是了驚嚇,不過應該也沒膽子說出實——究竟是誰約見在法緣寺。”

賀蘭瓷覺得極其不舒服:“……沒有證據?”

“對,就算安定伯小姐說了,安定伯願意魚死網破,他也完全可以不認賬。蕭南洵本人那時在宮裡,甚至……”陸無憂勾起脣角,語帶嘲諷道,“不久之前他還在日講找我的茬,離開文華殿的時候據說他去找聖上對弈了。不過這筆賬先記著吧,總歸要還的……”陸無憂又安道,“不用嫁給蕭南洵,也是件好事。”

只是陸無憂沒對賀蘭瓷說,他還在地上看見一個染了被踩得一塌糊塗的錦囊。

裡面寫著對新婚的期許,以及希殿下能多笑笑。

大抵只見過他幾面,知道他過往在清泉寺時的悲慘境遇,約莫還懷有一想要安對方的憐惜,但並不知道蕭南洵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畜生。

賀蘭瓷沉默了一會。

陸無憂道:“不過也幸虧,蕭南洵覺得一個姑娘家翻不出太大風浪,沒派太多人手去——當然,你也不用擔心,你送簪子這件事應該沒被他的人看到。”

賀蘭瓷搖頭道:“反正我們都被他當眼中釘,也沒什麼區別。”

陸無憂見興致實在低落,便岔開話題道:“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想學箭,現在還想嗎?”他隨口道,“我人買了弓箭和靶子,你興趣我就人擺到院子裡去。”

賀蘭瓷道:“……你還真會騎?”

陸無憂笑了笑道:“之前那個北狄小王子說要跟我比試,我還真的有點怕。”

賀蘭瓷吃驚道:“所以你不會嗎?”

不由後怕。

“倒不是不會……”陸無憂往外走道,“你出來就知道了。”

等靶子擺好,邊上的桌臺擺了長弓和箭矢,陸無憂手指撥弄了兩下,隨手拿起了其中一箭矢,賀蘭瓷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隨手一甩。

箭矢破風而出,以極快的速度疾了出去。

——“咻”。

只是眨眼功夫,賀蘭瓷便看見,箭簇,穩穩地,紮在了靶心正中。

賀蘭瓷:“……”

在陸無憂上看了看,又在靶心上看了看,呆了呆,半晌才道:“……怎麼做到的?”

“我練過飛刀,很實用的,之前在覺月寺,就是這麼攔了一把……”

陸無憂擡手又練地拿起弓,彷彿十八般兵他都很,接著他一口氣拿起了三長箭,一併架在了弓上,箭尾抵著弓弦,信手扣住,拔的形不,微微張開手臂,下頜微擡,勾弦的手指拉至頸側,眼眸微垂,舒展,作非常隨意地了出去。

三隻長箭卻宛若並蓮花,在“噗”、“噗”、“噗”接連不斷的三聲後,全部正中靶心。

“要讓我裝不中還痛苦的。”

陸無憂又了一支,搭箭扣弦,作利索地再次出,箭矢依舊風馳電掣,速度驚人,但這一次,它徑直破開了先前的一支箭,將之一剖兩半,從中間命中靶心,完他才道:“但我一個文箭這麼準,很古怪的,所以我才說怕。”

他說話時,尾音微微揚起。

賀蘭瓷沒留意到,只想起許久之前,在郊祀上蕭南洵表演了一把騎,贏得滿場喝彩。

不由道:“……騎在馬上也行?”

陸無憂眉梢一挑道:“要不我下回休沐帶你出城,找個驛館借馬試試?”

賀蘭瓷道:“那倒也不用!”暫時不想再去驛館騎馬了。

陸無憂再度連兩箭,賀蘭瓷只凝神看著,心道難怪他當時會說太弱了沒意思,不肯出這個風頭,還在想著,就見陸無憂轉眸朝看來。

賀蘭瓷:“……?”回神,“是要我也試試的意思嗎?”

陸無憂又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道:“也罷,你想試就試,記得戴指套,免得傷手。”

但賀蘭瓷這會確實很關注他,又驀然想起表姐姚千雪和準姐夫宋齊川的相模式,約之間,好像領悟了那麼一點點,有些不太確定地誇道:“……你剛纔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陸無憂走過去,把靶心上的箭矢拔了出來。

“沒誠意就別誇了。”

“我很誠心,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說話間,不自道,“想讓我誇你,你直說不行嗎?”

陸無憂作一頓,道:“賀蘭小姐,都讓你自然一點了,你每次都這麼刻意,這總不能怪我。之前就覺得你演技差了點,略顯僵,不大能令人信服,你要不要改善一下?”

賀蘭瓷反省……

好像確實沒有姚千雪那麼自然而然,姚千雪誇起宋齊川來,語氣神態都極其自然,發自肺腑的讓人覺到舒心。

但,忍不住抱怨道:“陸大人,你要求好多哦。”

賀蘭瓷平時說話的語調素來平淡,只語氣輕,但這時抱怨的語氣略帶一微嗔,就顯出了些許微妙的親暱。

陸無憂神思一晃。

賀蘭瓷也覺得自己的口吻好像有點問題。

低頭拿起另一把略小的弓,試著拉弦——沒法拉到位。

陸無憂輕笑一聲,才神有些愉快道:“來,我教你。”

***

拉了幾天的弓,賀蘭瓷肩膀都痠麻痠麻的。

本來以爲自己已經鍛鍊的不錯,看來還是仍有很長的進步空間,準備休息的時候,路過那位慕凌公子的房間,就聽見他和花未靈在說話。

門敞著,聲音也很清晰。

“……我總覺得,我失憶前,應該是個俠客。”慕凌公子的聲音帶點清冷,和他垂著發俊秀溫潤的模樣倒很相稱,“所以給你寫話本子的時候,纔會下意識寫這類的江湖傳奇故事。”

花未靈則很殘忍地破他:“但你武功很尋常。”

慕凌毫不以爲意,微微笑道:“我不是被人重傷了,興許是被人廢過武功。”

花未靈道:“哦,我哥給你檢查過了,沒有這回事的。”

慕凌便又低聲妥協道:“好吧,那興許我只是個武功低微的俠客,而你是個俠,又在萬千人恰好救了我,也許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段緣分……除了寫話本,你還有沒有其他想讓我回報你的?”

花未靈想了想,道:“我哥出力比較多其實,你上的傷藥,吃住都是用他的呢,你要是再想回報,要不去回報他?”

那位慕公子似乎被噎了一下,但他毫不氣餒,又道:“你看我寫的本子裡,那個花未靈的俠和慕凌的俠客的故事,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好?”

花未靈認真道:“故事還不錯,但你起名真的太懶了,下次別這樣了。”

慕凌:“……”

賀蘭瓷大概明白了陸無憂一直跟強調的“心比你還大”是什麼意思了,雖然不懂男之事,但對別人的意圖不軌倒反應很敏銳。

不過花未靈都說他武功尋常了……應該也不會吃虧吧。

想著,又往前走了一截,不知不覺走到了倒座房邊,那倆姑娘正在安分守己地抄抄寫寫,看賀蘭瓷過來,兩人瞬間站起來,跟學生見到夫子似的,急急忙忙把最近寫的文章掏出來給

賀蘭瓷便安心看了一會,指點過,剛想走。

聽見那個一直不怎麼開口的玉蓮低著聲音道:“夫人,二殿下送我們過來,確實是爲了給夫人添麻煩,但我其實是不願意的。我原本也是個書香人家的姑娘,後來家道中落,因著家貧才把我賣了,我也想反抗過,但被打得厲害,實在怕疼,只好從了……本來以爲只能以侍人,沒想到會遇到夫人,這些日子多謝夫人了。”

賀蘭瓷信了,但也沒全信,畢竟是二皇子送來的人。

不過之前送夜宵的,出頭的都是那個的姑娘,這位玉蓮姑娘確實安分得多。

“但我也知道,就算陸大人看不上我們的姿,只要待在這裡,就是礙了夫人的眼,不知夫人有沒有什麼田地莊子,我願意自請過去。”

旁邊那位若姑娘倒沒說話,只是轉過臉去,輕嗤了一聲,可能是覺得清高。

賀蘭瓷沉了一會。

先前若介不介意,當時覺得沒那麼介意,可現在玉蓮幾乎一口篤定會覺得礙眼,其實有人看著,這些時日以來,陸無憂沒再見過們。

他也毫沒有要納妾的意思。

顯得賀蘭瓷之前的擔憂十分杞人憂天。

應該對陸無憂很放心——也確實應該放心,陸無憂自從那日覺得應該更自由之後,就沒再怎麼跟親近過,先前還以爲陸無憂沉迷此事,不大清心寡慾,現在想來可能也是個錯覺,他意志力驚人,也很毀諾,既然答應不納妾那應該也不會。

那還有什麼可介意的呢?

賀蘭瓷這麼想著,總覺得又哪裡不太對,一時還想起了姚千雪上次登門跟說的二表姐的事,就像一縷極難捕捉的線。

思忖的時間過長,玉蓮有些張道:“夫人可是還有什麼煩難?”

賀蘭瓷道:“你爲什麼一口篤定我會覺得你礙眼?”

這話說得,玉蓮也呆了。

玉蓮愣愣道:“因爲……”覺得這幾乎是理所應當的事,“沒有哪位夫人願意把我們這樣的子,留在自己夫婿邊吧。”

賀蘭瓷道:“可你們……見不到他啊。”

玉蓮指著心口道:“這應該就像梗刺,梗在心上吧,夫人在意陸大人,自然會如此,不過……”又想了想,找到了原因,“興許是陸大人對您過於重,心無旁人,才讓您覺得不介意。”

像心頭一弦被撥弄,賀蘭瓷忽然在想,就算明知陸無憂不會納妾,但把兩個如花似玉,且對他有意的子放在他邊,應該……

也不是完全不介意的。

只是陸無憂也沒讓這件事有發生的機會。

***

這幾日,賀蘭瓷回去歇息,陸無憂又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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