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 天氣漸漸熱起來。
火車站那邊,忙著跟于小麗商量著加租的事。
現在價普遍漲了,工人工資也跟八十年代初期翻了一倍, 連王紅旗的保底工資現在都開到了八十,火車站員工的工資都開到了一字頭打底,工價一漲價勢必也要漲,到今年米都賣到三五一份。
車站一商量,租出去的門面價格都要漲。
“小于,今年的果都沒以前好喝了。”王福全說。
王福全來的時候,喝著橘子味汽水,總覺得味道不太對, 往年沒東西喝的時候, 喝著這個也沒覺著哪里不好,但過年的時候他媳婦娘家親戚帶來了幾瓶外國的碳酸飲料, 喝過那再對比甜滋滋的橘子味汽水, 就總覺得了那麼一口味兒,不過他今天來這里來不是來喝果的。
“小于老板,你這幾年發財也干的好, 可這店鋪的租金我們可是扛不住了, 一百塊錢實在是太了,最近站里商量了一下, 酌要加一點,你也知道現在的價也高, 站里職工們的福利都靠著這些額外的收呢, 都是站里的家屬,大家都不容易。”
加租這事兒去年就折騰了一年,但因為門口門面出租的都是關系戶, 最后扛下來了,只給那些合約到期的加了一,其他簽了合約的一律沒漲,簽約那時候哪能想到價能漲這麼多啊。
王福全接了這活兒,得一個個來談。
于小麗現在也不太管店里的事,火車站這個店一年能給帶來三萬左右的收,這筆錢在當時可以說是一筆巨款,凈值高投,再說老唐這幾年還靠著這家店打發時間呢,王紅旗也靠著這店工作,還從于村招來了個本家的姑娘,靠著這個店養活了三個人。
“這幾年站里跟我關系不錯,我也不說客套話了,要加多我做個表率,不能讓你為難不是,本來我這店也是拖我爸媽的關系才弄到手的,早些年也多虧了火車站這人流,這后面才一家店一家店開起來,不沖著別的,就為小王跟小敏兩個在這里上班要養活自己,我也得咬牙把這店給開下去不是?”
兩人這關系,王福全從這里沒撈好,于小麗也記著王福全的好。
每年火車站都從手里定冰,又買夏季福利和中秋月餅,幾千人的福利不是一點點小數目,既然王福全為難,于小麗自然要賣他這個面子的。
“那你看這樣好吧,暫時加到二百二,后面如果價再說。”
“二百二好說,我配合站里就是了。”這個價位其實很良心,換個地方同樣大的門面,租金都得要三百往上。
走個過場而已,兩人歡歡樂樂的就訂好了新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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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五月底的時候,韓學禮的事也越發忙了起來。
今年事兒特別多,機的項目干到了一半出了問題,本來是導師掛名的項目,被系里面發現了要分一杯羹,雙方扯皮扯了幾個月,別的沒耽誤,倒是耽誤了項目進度,快到暑假又沒趕上今年的量產,不過試產機出來了,讓韓學禮搞了一臺弄回來。
今天來了兩個小伙子安裝,老式的空調沒有分外機,窗戶上掏了個一樣的東西,往里頭進來個機,這個機就能噴出來涼涼的冷氣,等機一,冷氣就涼颼颼的傳了過來。
恰好鄭冬梅過來玩,吹到了冷風贊嘆不已。
“這玩意兒好啊,我家里要裝一臺。”現在子重,快生了尤其怕熱,一整個晚上都睡不著,吹風扇都覺得風是熱的,整個人汗津津的往空調前頭一站,頓時覺得通舒暢。
這段時間鄭冬梅都快熱麻了。
有了這玩意兒,還要電風扇個錘子。
鄭冬梅也不管旁邊的于小麗是不是毫不客氣的一把就把人拉到一邊,豪氣的跟于小麗說:“這個玩意兒,給我整一臺,我那家里跟蒸籠一樣,可真沒法待,晚上我一整宿一整宿翻我睡不著。”
然后呢,冼富強就慘了,大晚上的給去冰箱搬冰塊。
熱起來人的智慧都被激發出來了,鄭冬梅熱啊,冼富強也心疼,他也沒別的辦法,畢竟電風扇開著,孕婦還是覺得奇熱無比,最后他想了個笨辦法,把飲料瓶丟冰箱里面制冷,熱就放在電風扇前面,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反正鄭冬梅總算沒以前那樣嚷嚷著熱了。
但到了晚上還是不行,就算是睡涼席上,鄭冬梅熱的也跟煎燒餅一樣,翻來覆去的就沒個安生。
“那行啊,讓學禮給你弄一臺,不過提前說好,這空調勁兒大,你裝在客廳里頭,可別這樣對著吹,萬一到你生了坐月子也只能扯點涼氣,對著吹可對不好。”
窗式空調一般安裝在窗戶那里,得把窗戶那里堵上只留那麼個裝空調的,外機是連在一起的,節能方面倒是比后世的空調好點,制冷的勁兒也足,缺點是不夠觀,像他們這種房間沒有提前預留出空調位來的,還要專門堵窗戶。
鄭冬梅一說就要裝,行力超強,盡管還沒到量產的時候,也是搞了臺回來,就裝在屋子那邊的客廳里,有了空調日子就好過了許多,晚上把空調開著,睡覺也總算能睡個踏實覺。
到五月底,韓學禮越發的忙起來,偶爾也會跟說起學校的事。
“老李那個副主任還是升上去了。”
“怎麼弄的,之前不是說因為家里的事,被擼了帽嗎?”學校調節過好幾次,他跟他媳婦兩人就是好不了了,從爭吵到冷戰,最后話也不多說,就連韓學禮也覺得唏噓,把一輩子的力都放在丈夫跟兒上,最后到底得到了什麼。
這段時間總看見老李,神氣卻比以前更好,事業也比以前更順了,和事業都是男人的第二春,韓學禮也替老李媳婦不值。
“就是苦了孩子,李娜娜初中都沒讀畢業,本來好好一孩子,干嘛呢你說?”
“我不會萌萌的,你放心。”于小麗給男人打包票。
這種事,別說這輩子不會干,上輩子也不會干的。
韓學禮跟講:“我打算畢業以后自己創業,現在這個公司待著,江源拉我做個空調的項目。”
江源跟韓學禮是同一個實驗室的,跟韓學禮不一樣,江源自己家有工廠,家里吃著制造業的紅利,在八十年代就已經很富有了,在韓學禮拿榜窮學生朋友里面,江源算是個異類。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輩子沒有做風扇,韓學禮開始做空調。
他大學的畢業論文就是研究冰箱的制冷技,研究生三年都在做空調的制冷技的研究,在國這個領域算是做的比較早,技鉆研也比較深的“專家”。
這會兒國空調行業還沒發展起來,國空調行業的春天是從九十年代開始的,春蘭空調一度占領了市場十幾年,到2000幾年,才慢慢的從市場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格力。
誰也想不到,九十年代,在國經濟并不發達的時候,空調行業卻是一段黃金時代。
當時南方很多制造企業,都吃到了這一口紅利。
韓學禮早早就察覺到了這個市場,他們從進口冰箱的技,改良了空調的機,也到了這個市場未來存在著強大的潛力。
這輩子讀了研,本來以為韓學禮走的是另外一條路,沒想到接到了新的朋友,走回的還是前世的老路,事實證明重生以后過多的干涉也不會讓人改變太多,他該哪一行就哪一行。
江源自己家是做電風扇起家的,家里非常富有。
這樣的家庭孩子考上了名校,江家自然拿他做繼承人培養的。
江源自己手里頭就有點錢,這個項目就是在他私房錢的支撐下啟的,家里面本來對江源花大價錢干這種新項目嗤之以鼻,但沒想到十幾個人的小團隊,熬了三年竟然做出來了,從最初的模擬制冷設備,到現在型的空調,跟九十年代的窗式空調的能已經沒什麼區別。
“江源問我,要一起創業,還是把技賣給他。”韓學禮還在考慮,進國企和研究所是現在的主流,收穩定一眼能看到退休,如果進江源的公司,賭注就很大了,這幾年他在學校念書,家里的生計靠的全是妻子,這方面韓學禮比一般男人覺悟要高點,他也賺錢,只是沒有于小麗賺的那麼多,養活一家三口絕對沒有問題。
如果說沒有這樣一個能干的妻子,他在做任何事的時候,不會像現在這樣灑,至會考慮考慮得失,也要考慮是否有條后路,他現在的坦途不僅僅是自己鋪就的,更多時候他都愿意去問問于小麗的意見。
于小麗想了想,空調的制冷技,在未來四十年以都在持續改進,到那個時候韓學禮應該都退休了吧,只要他不是在做風扇這種中年轉型不容易的項目,做其他的也還可以。
“那江源是怎麼給你算的?”如果只是拿工資,跟國企比起來競爭力也不大啊。
像韓學禮這樣的高學歷,八十年代的研究生,只要起步點沒踏錯,進國企隨便混混,只要企業不倒閉,二十年以后怎麼都能帶著個國企小公司,有些在企業干的好的,甚至都可以從政,央企一些領導都有掛職地級市二把手的機會。但是進私企就很難講,未來十年迅速發展,被時代的浪卷進去的也不在數。
“算,也有底薪。”現在開始找工作了也對比了其他的企業:“我看了一下,北京那邊的央企也有幾個都準備進駐海城辦駐海城的辦事,也都在招人,待遇開的不錯,剛進去就有四百多了。”
四百多在當時確實不錯,在國企想發財怕是難吶。
但四百多說多也不多,于小麗在火車站那個門面,每月的盈利都有兩千多。
這次韓學禮想好了,要麼賭一把,跟著江源干,說不定能賭出個機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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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上了空調,鄭冬梅的生活質量得到了顯著的提高。
窗式空調的制冷效果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尤其是農村這種大的一的房子,裝在客廳就只能管客廳,臥室門開著能涼快一丟丟,對于一般人來說也夠了,可鄭冬梅還是嚷嚷著熱,想要花錢再裝一臺,但人家廠里頭說不是掏錢的問題,是真的沒有機了才作罷。
為了這事兒,沒叨叨于小麗。
早知道就裝在臥室了。
這個,于小麗也不知道啊,只記得自己前世是吹過這種空調的,制冷技好到有一天早上起來覺得好冷,跟掉進了冰窟窿也差不多了,接著就鬧肚子,拉了半個月才消停下來,瘦了十幾斤,接下來一年都不得冷東西。
沒想到第一代的國產空調這麼不給力,省電是省電了,一個月下來也沒花多電,就是制冷不太給力,只能裝在臥室里。
沒弄到多余的空調,冼富強只得幫妻子把空調又挪回臥室里去。
“你這肚子這麼大了,快生了吧,到時候誰伺候你?”本來想阿紅伺候月子的,但阿紅這段時間也中暑了,加上孩子一到夏天事也多,就只能再找個人伺候。
娘家媽肯定不,聽說鄭母知道鄭冬梅懷了孕,還老大不高興的發了一通脾氣,閨孕期都沒來看過一次。
原本以為大閨生不出來呢,到年紀大點,再提把鄭冬的孩子們送過來的事,那不是順理章,知道大閨懷孕了,也就意味著這等如意算盤沒打響,聽說鄭母氣急敗壞,在家里窩了好久都沒出門。
親媽是不能靠了,尹阿婆也算了。
尹阿婆生孩子晚,今年都快七十歲了,別說伺候月子婆,萬一把整出點病出來,誰伺候誰都還難說呢。
預產期是農歷七月初,最熱的時候,而且說不定一個意外就會提前出生,看顧著月子的人得提前找好。
于小麗說:“要不在村里找找吧?”
現在也沒有正規的家政公司,城里人找保姆都是托鄉下的親戚找,但真正找個合適的很難,像阿紅這樣的是跟鄭冬梅知知底的,干著也放心,村里的那些年紀小的都沒帶過孩子,年紀大一點的干活特別躁,不但鄭冬梅看不上眼,于小麗也看不上,萬一孩子好帶,也就是照顧母親,萬一孩子不好帶,還要連帶著帶孩子,有些孩子睡得日夜顛倒,一個人都帶不來。
“阿紅說去村里找還不如來呢,好歹我懷孕的時候是做飯煲湯的,可你看看家里頭一攤子事,別把阿紅給累倒了,到時候我去哪里找人去,我想找個趁手的,也不是馬上就能用,還要培訓半個月才能上崗吧。”
而且鄭冬梅那公司一天天走向正規,生完以后肯定還是要上班的,不是坐月子的事,以后還要找個人來長期帶著,所以不是找個人干個把月的問題。
于小麗想了想:“那我也幫你留意著,有好的人選我給你帶過來瞧一瞧,你自己也放寬心,實在不行大家幫襯著,不是很難辦也就過去了。”
其實之前還想過吳蓮,做事細致也合適,但現在做涼菜生意,做的好的時候一個月有兩百多的收,都已經是小老板了,那肯定是不合適的,跟著于小麗干的那些人,干的不好的能力是真不行,帶娃也帶不了,干的好的現在也都能獨當一面,收和前途可比當個保姆好太多,于小麗自然不給人扯后。
一來二去的一打聽,這事兒又傳到了鄭母耳朵里。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想通了,帶著鄭冬就來找鄭冬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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