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帶著金氏離開,金氏想到方才顧宛月被剃了頭髮的鬼樣子,臉不由得白了一瞬。
蘇夫人瞧著侄這模樣,不由笑了笑,「真還是小孩子,見識。」
「姑母呀,之所以帶著你過來,主要也是想讓你經一經事,子遇雖是府中次子,但老大是個庸碌無為之人,這蘇府總有一日是要落在你們夫妻兩個的頭上的。」
「姑母若好時,能替你理一些事,但姑母總有不在的一天,屆時你便是這府上的主母。」
金氏點點頭,「侄曉得,不過話說回來,那顧宛月著實可恨,讓死了都是便宜了,姑母做得正好,讓去做姑子,永遠都痛苦的活著。」
金氏雖然年紀小,但也依舊記得自己年之時,嫡親祖母便不在了。
祖父娶回來的續弦便是嫡親祖母的親妹妹。
說是妹妹,但這位續弦卻在未進門之前便與祖父勾搭上了,進門之後更是蠱著祖父苛待自己的父親與姑母,在姑母的婚事上又屢屢作祟,使得姑母不得不下嫁給當時剛考中進士的蘇大人,也就是如今的公公。
所以金氏太理解姑母對待顧宛月的態度了,並不僅僅是給顧宛寧一個代。
姑母打從心底里只怕也是厭惡顧宛月這樣的人的。
誠然,金氏本人也是這樣的。
中途的時候,蘇夫人拐了個彎,來到了顧府中。
因剛剛秋時,顧夫人稍有不慎,一下子著了涼,吃了葯也不見好,如今正在榻上歇息。
因被顧老爺刻意瞞著,故而當蘇夫人說起蘇子陌與顧宛月那事的時候,顧夫人整個人就很懵。
顧夫人生有二子一,最疼的就是膝下的小兒,眼下聽聞小兒被人欺負了,當即氣得就從榻上站了了起來。
顧夫人抄起一旁的毯子就往顧老爺上扔去,「兒被人欺負了,你不尋思著去給兒撐腰出去,反倒是與外人合起伙來瞞著我,有你這樣做人爹的嗎?」
濃厚的鼻音不掩顧夫人中氣十足,生病什麼的,哪裡有兒重要呢?
的小兒被養的單純不知世故,哪裡遭遇過這樣的事呀。
當著外人的面被老妻揍,顧老爺多有些尷尬,但也不敢說什麼。
顧夫人後知后覺的回想了過來,「也是,那顧宛月也是你兒,手心手背都是,你左右為難也是尋常,」
「可我不一樣,除了阿寧,旁的一切都是浮雲。」
「你們蘇家不珍惜我兒,我將兒給帶回來。」
顧夫人的娘家胞兄原是先帝子肅王邊的一個護衛,后因救過肅王的命而被擢升為王府長史,顧夫人的嫡親侄亦因此等機緣嫁給肅王,為肅王妃。
所以顧夫人完全有資格在顧老爺和蘇夫人跟前如此說話。
蘇夫人面容和藹,半點不曾生氣,拉住顧夫人的手,「到底是我家三兒辜負了宛寧,親家生氣也是正常,但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說到底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座婚,尤其如今阿寧吵著鬧著要和離。」
「意氣用事,顧夫人若也跟著意氣用事,只怕將來會後悔。」
「說到底誰人年輕時不曾犯過錯呢?過後知錯就改也就是了。」
顧夫人不是不聽勸的人,看向顧老爺。
自己與顧老爺的婚姻亦是外人羨慕的模樣,人人都說嫁了一個好夫君,這麼些年攏共只納了一個妾,還是在醉酒的況下納的。
但在當年,也曾因此而生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氣。
畢竟顧宛月的生母柳姨娘到底曾是信任的陪嫁之一。
說離開不至於,但也與顧老爺生了嫌隙,那一段時日里,與顧老爺冷戰,便宜了柳姨娘,日漸同顧老爺親近。
虧得彼時兄長因救了肅王一命而被提拔,顧老爺放下段,與修復關係。
不然也沒如今的清閑日子。
說到底即便是後來兄長得志,也不曾想過和離,一個人帶著孩子獨自生活太難了。
誰肯要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婦人呢?
況且別人不知道,當娘的是知道的,阿寧生的時候虧了子,只怕往後難以有孕。
想到這裡,顧夫人原本急躁的心和了下來。
蘇夫人見狀遂又說道:「我也是看著宛寧長大的,私心裡拿著宛寧當兒,不過剛剛聽聞此事,便狠狠懲罰了三兒,又去尋了顧宛月。」
「親家放心,往後顧宛月再不敢出現在三兒和宛寧的跟前。」
金氏也出言幫腔道:「姑母方才親自出面做了惡人,讓人剃了顧宛月的頭髮,準備等明兒強著去山上庵堂里。」
蘇夫人又道:「想來經過這麼一茬,往後三兒也不敢再在外頭胡來,年人子不定,總要經歷一些事,方才能知道孰是孰非。」
顧夫人點點頭。
蘇夫人說得有道理。
蘇家的姿態做得極好,蘇夫人這個婆婆做得更是面面俱到,倘若一直拿喬,外人不得說顧家清高。
難不當真僅僅因為養外室的事,便讓宛寧與蘇子陌和離?
多有些小題大做,倒不若見好就收,反落得個賢惠的名聲。
顧夫人徹底被說服了,只定了定心神,又道:「這次的事我可以不計較,我也可以去說服宛寧息事寧人,但你們蘇家得答應我,往後蘇三不能納妾,只能守著我家阿寧過一輩子。」
這要求或許有些過分,但顧家著實是給蘇家付出了大量的金錢。
便用真金白銀換來蘇三不納妾,也是不過分的。
更不要說,去年的時候顧宛寧的表姐剛剛嫁給肅王,因著這一層份,顧家也不再是單純的商戶,而是與王府有著姻親關係的商戶。
蘇夫人沒有毫猶豫,便就答應了。
蘇家長子平庸無能,反倒是在膝下長大的這個庶子,心思格外深沉。
顧宛寧傷了子,不能再生下子嗣,蘇三守著顧宛寧一輩子,也不會有自己的兒子。
無後,任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做給親子鋪路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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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