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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癮》 第16章 郎艷獨絕

 生日宴上的賓客反應過來不對勁時, 沈姒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完全把人撂下確實不像話,沈姒代了安排一切流程的負責人,讓他繼續好吃好喝地供著這群人, 去留隨意。但是沒有主角的生日宴實在怪異, 會場上的人流了視線, 沒人挑到明面上, 但私底下的議論和猜測已暗流涌

 “什麼況啊, 出事了嗎?哪有人生日宴把所有人扔下來的啊?”

 “會不會是因為最近的傳言啊……”

 “說兩句,別上趕著招惹人家,你還真不怕禍從口出啊。”

 先前在洗手間議論過一波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不安, 陪著干笑了聲, 心虛地轉移了話題,“對啊, 說不定是理什麼事, 我們再等等吧。”

 天將沉未沉,青灰的云團垂得很低, 有一種風雨來的

 沈姒的手機里未接和未讀的消息已經災, 大量的電話和消息涌過來,麻麻的全是紅點,探究的、關心的、看戲的,詢問的人各懷心事。

 估計這會兒齊晟該知道了,不過沈姒把跟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刪了。

 他什麼反應,跟沒關系了。

 沈姒不在乎大部分人怎麼想,懶得理會, 只接了周子衿的電話。

 “你在哪兒呢姒姒, 你沒事吧?”周子衿焦急的聲音從聽筒里出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走掉了?”

 “去機場。”沈姒言簡意賅。

 垂了下眼瞼,纖長的睫遮住了眼底緒,“心不好,我想找個地方散散心。”

 周子衿有點懵,“啊”了一聲,“這麼突然啊,不是,你怎麼會想到——”

 話說到一半,突然答應過來,磕磕地問道,“姒姒,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原來你們都知道啊。”沈姒很輕地笑了一聲,說不出什麼意味。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姒姒,”周子衿怕誤會,也急了,話都說得語無倫次了,“我真的,今天是你生日,我真的怕你難,而且我沒確認……”

 “我明白。”沈姒打斷,語氣很平靜,“又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

 今天稍微捋捋就想明白了:

 昨晚周子衿猶豫著不敢問,還旁敲側擊地試探過的心。周子衿大半夜給自己發消息,發了又撤回,琢磨半天敲不出消息,估計就是怕自己難過。

 本來就不關周子衿的事兒,還不至于因為自己的問題遷怒別人。

 可笑昨晚為了一份屬于別人的戒指設計圖,期待和雀躍昏了頭。

 “那你現在,現在還好嗎?”周子衿突然不知道問什麼了,想哄,又覺得束手無策,“姒姒,你……你先別難,這還是沒準兒的事,只是外面那麼傳,反正,反正你可別哭啊。”

 “我哭什麼?”沈姒扯了下角,“怎麼說呢,你就當我癡心妄想之后,終于幡然醒悟了吧。

 “你別這樣說,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的!”

 周子衿小心翼翼地出主意,“會不會是誤會啊?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說不定就是他們瞎傳的。”

 電話?

 從昨晚到現在,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小心翼翼維持的自尊和不愿打破的假象,被那通電話毀得一干二凈。

 沈姒不愿提及,也不愿再想,“沒必要了,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

 “我想跟他分手了。”沈姒淡淡道。

 通話另一端陷了沉默。

 沈姒面上的笑意很輕地浮了一下,看著后視鏡里的自己,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有些東西強求不來,我們本來就不合適,主離開至不會太難看。”

 周子衿太了解的脾氣,決定了一件事誰也勸不,但總覺得可惜,本想再勸勸,又聽到沈姒疲倦的聲音。

 “我累了,青青,我真的不想這樣。”

 很難形容這種覺,大約在的你來我往中,一切都是有時限的。

 曾經糾纏如毒蛇,執著如艷鬼。

 可激烈得快的,也平和得快,甚至于也頹廢得快。

 剛認識齊晟時,什麼心思都顯在面上,想要的說得干脆,不喜歡的就撒個,最大不了掉兩滴眼淚,反正他對不吃,幾乎千依百順。

 可現在,越來越不愿意通過這樣的方式,從他那里得到什麼了。

 尤其是

 “姒姒。”周子衿頭一哽。

 “我不生氣,我也不恨他,”沈姒聲音異常地冷靜,沒什麼起伏,“時的話又不是白頭的誓言,是我太較真了。這三年他沒什麼對不起我,他只是沒那麼我,他也沒理由必須我。”

 輕嘲,“我就是不想再這麼在意一個人了,真的太累了。”

 平心而論,齊晟這些年沒薄待過

 的手段和能力是他教的,家和地位是他給的,搞垮了何家還能全而退,不是不清楚因為誰。

 只是人心大概是最難滿足的東西,明明最開始,想要的只是他的權勢,大仇得報時就該收手了。可在一次次親近相中,開始貪那點溫,自己剖白心事的同時,開始妄想他的回應。

 可很難再向前一步了。

 煊赫的家世讓齊晟一路順風順水到今天,從來都是別人賠著笑臉捧著他,他又是個有手段的主兒,手攬生殺大權慣了,自然不會主遷就別人。

 在作繭自縛,一步一步將自己囿于牢籠,因為他變得不像自己。

 不如到此為止。

 周子衿知道自己沒辦法手兩人的事兒,就是擔心的狀態,沉默了很久,微嘆道,“姒姒,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但你千萬別——”

 “我知道,我沒什麼事兒,”沈姒笑笑,“落地后我給你打電話。”

 車子已經停在了機場附近。

 疏闊的天云沉沉,朝來寒雨晚來風,機場附近的人瞬間就被沖散了,所有人著急找地方避雨,從喧鬧嘈雜到冷清,就在那麼短短的半分鐘里。

 秋初的第一場雨,讓趕上了。

 南城相遇那一晚,齊晟帶回家,也下了這樣一場雨。下車時,遲疑要不要跟上他,他撐過傘,一把攬過的肩膀,擁著走過雨幕。

 人生當真荒誕如戲,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束。

 嘭——

 沈姒手中的黑傘一轉,撐開傘骨的聲音清脆,走進雨幕里。

 -

 沈姒訂了張最快出國的機票,目的地是奧地利的哈爾施塔特鎮。離開學還有十天左右,可以挨著幾個國家轉一轉,倒沒在藏行程上下功夫。

 十分了解齊晟,他如果想查一件事,誰也瞞不住,沒必要做無用功。

 沈姒就是沒想到周子衿跟著來了。

 秋日的哈爾施塔特鎮層林盡染,兩人漫游冰的時候,小船搖曳,沈姒安安靜靜地削蘋果,聽周子衿戲嘀嘀叭叭地開始了一番演講。

 “我就是不放心你嘛,工作在我們姒姒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周子衿自己的小心臟,真地為自己,“有沒有被我的姐妹到?”

 “不放心什麼?”沈姒纖眉一挑,水果刀在手心一轉,尖銳的鋒刃抵在了自己脖頸,“怕我想不開?”

 周子衿被嚇了一跳,差點從船上翻下去,“你別沖。”

 “你想什麼呢?”沈姒輕笑了聲,“我又不傻,怎麼會往自己上劃?”

 半垂著視線,指尖著鈍刃一寸寸-挲而過,眼尾漸濃的十分妖冶,“我只會一刀一刀往別人上刮。”

 周子衿看著言又止止言又

 沈姒對的心思門清兒,“是不是想問,他有沒有聯系我?沒有。”

 想了下,眨了眨眼,“不過我也把他拉黑了,真到此結束了。”

 周子衿最怕難過,安道,“他找不到你肯定會著急的,就算打不通電話,也能直接過來吧。”

 “他不會的。”沈姒輕笑出聲。

 齊晟絕不會追過來的。

 就像養了一只寵

 平時它討主人歡心,主人好吃好喝地供著,如果哪天它反撓了主人一下,或者忽然鬧脾氣,主人也許會順順它的,但不會再付出更多耐心了。

 誰會在意一只寵的死活?

 他那麼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為低頭,又怎麼可能放下段解釋,大老遠兒趕過來哄開心?

 三年來跟他鬧過的脾氣著實不,也不是沒離家出走過。他有耐心的時候還會哄哄,不過絕大多數況,都是一個人折騰夠了,先讓步。

 他這次也一定覺得在耍脾氣,冷上兩天,沒勁兒了就自己乖乖回來了。

 一切也正如沈姒料想的差不多。

 齊晟這幾天一直在低氣狀態,渾就帶著一勁兒,殺伐氣濃重,看著不耐煩,隨時要發一樣。他什麼都理完了,就是沒主聯系

 ——“沈小姐突然不見了。”

 這話一傳到他耳邊,他就知道這事兒有貓膩,離京返滬前就讓人著手查了。

 藍核的書團隊業務能力驚人,在各個方面,尤其是總助,調了全部監控,挨著排查完,拿了幾條把柄,在齊晟下飛機前就把事兒掰扯清楚了。

 “您回來之前,有兩個人議論了幾句您和陶小姐的婚事,被沈小姐聽到了,”總助繃著一弦,觀察著他的臉,繼續道,“沈小姐恐怕是誤會了。”

 “我還沒訂婚。”齊晟很不耐煩,咬字清晰地蹦出一句,“那兩個碎的是誰?”

 “方盛集團的小于總帶來的人,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讓沈小姐牽橋搭線,”總助簡單地說明了下,“就是帶來的伴不懂事,跟同伴酸了幾句。”

 齊晟掀了掀眼皮,眸漆黑、冰冷,“他們好過,你的日子就不用好過了。”

 “是,我這就去理。”總助一瞬間領會齊晟的意思。

 其實他被遷怒得有點冤,但以他的經驗來看,如果不想辦法把沈姒哄回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老板都這個狀態,那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了。

 所以他一改公事公辦的態度,殷勤出主意,“可是沈小姐不知道,肯定很難過很委屈,您要不要跟解釋一下?”

 齊晟沒有說話,眉眼間攢著的都是濃濃的戾氣,刻到骨子里。

 這幾天在多事之秋,除了沈姒的事兒,他那幾個叔伯最近沒折騰,齊家沒有一個心慈手的人,燕京那邊又出了點事兒,不痛快的都堆一塊了。

 他的脾氣快到頭了。

 良久,總助在他面前站得發麻,有點他什麼意思了。他遲疑自己該不該走時,才聽到齊晟開口。

 “這些年我對不好嗎?”

 齊晟忽然問了句,低啞的嗓音微冷帶沉,帶著點倦怠

 “當然不是。”總助怎麼敢順著他的話胡說八道,想都沒想直接否認。

 “很好,”齊晟語氣沉冷而平淡地評價了句,“那就是沒良心。”

 這他媽就是道送命題,還突然變了“選擇送命題”。

 哪有下屬給老板提意見的?就是老板娘也不能隨便給他議論啊。

 總助眼觀鼻鼻觀心,識趣地轉移了話茬,“孩子都是很貴的,平時很容易沒有安全,都得哄的。沈小姐可能就是想你哄哄,不一定是真生氣。”

 齊晟沒搭腔,五冷峻又凌厲,眉睫如漆,目沉如刀割,又冷又利。他拇指一下一下撥著腕間的佛珠,緩慢-挲過上面的梵文紋路。

 隔了兩分鐘,他還是聽了建議發消息,不過就打了幾個字:

 [回來吧,我可以跟你解釋。]

 求和的意思藏在他慣有的冷漠里。

 總助在旁邊瞟了一眼,想幫老板修改的心蠢蠢,他心說“這他媽也不示弱,更不像哄小姑娘啊,這強的語氣跟下達命令沒什麼區別啊”。

 但他沒敢。

 總助已經在心里腦補了“老板被老板娘拒絕的一千種可能”,然而齊晟的消息沒發出去,一個醒目的紅嘆號后,跟著一句刺眼的:

 [您還不是他()的好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沈姒把他刪了。

 齊晟微蹙了下眉,眼底的緒很重,冷著臉繼續試了試短信、電話、其他聊天工甚至支付工等十余個件。

 無一例外,全被沈姒拉黑了。

 到底在鬧什麼?

 他不是沒訂婚嗎?

 一聲不吭就走,通訊工不是刪除就是拉黑,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嘭——”

 手機以一種慘烈姿態砸上墻壁,四分五裂。很明顯齊晟脾氣也上來了,眸冷的戾氣,淡淡的,卻格外洶涌。他的語氣毫無溫度:

 “去哪兒去哪兒。”

 -

 沈姒突然不辭而別,跟齊晟分手的事兒很快在圈里里傳開了。

 主要是這一對兒的行事作風和相模式太引人注目了:平時一會兒郎妾意像剛共赴過云雨,一會兒互相算計像相相殺的宿敵。他倆怎麼看都像上一秒極盡歡“要”對方的命,下一秒也能手起刀落“要”對方的命,方式不一樣罷了。

 反正三年前所有人都不看好,結果齊晟就是不膩,三年后終于分了,但怎麼看都像齊晟被甩了。

 這畢竟是衙里的衙,祖宗里的祖宗,壞起來六親不認,手段狠得出了名,讓燕京一眾二世祖都繞著走的主兒,居然在一個上翻船了。

 誰聽到了不說一句真稀奇。

 他那一票哥們就沒見過有人能給他添堵,可算逮到了好戲看,當然興致個沒完。但大多不敢開他玩笑,一聽到他靜,就消停下來了。

 兩天的功夫,這話題快聊爛了,也就剛從南城趕回來的趙東一臉懵。

 “分了?”趙東愣了幾秒,難以置信地罵了句,“我,怎麼能分了呢!”

 “子,我怎麼看你比三哥還激?”有人打趣兒道。

 “廢話,我他媽能不激嗎?”趙東一肚子苦水急著往外倒,“就因為我在墓地逗了沈姒幾句,三哥把我發配到華南那個破公司大半個月啊,老子吃苦罪都是因為這個紅禍水!人走了,我不是白倒霉了嗎?”

 趙東想想還是覺得晦氣,罵罵咧咧地自問自答,“知道古代五大禍國妖妃是誰嗎?妺喜,妲己,褒姒,西施。”

 “這是四大。”旁邊有人笑著戲謔了句,“你丫還會不會數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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