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打量了眼若, 視線在面上略一停留,便挪開了。
很冷淡的一眼,漠然、甚至有點無所謂, 像在打量一個不流也上不了臺面的件,幾乎不帶任何緒。
若面上的從容坍塌了一半。
像一場無聲的戰爭,硝-煙味在劍拔弩張的氛圍里彌漫開。
“若若,怎麼不說了?”
旁邊的人好奇心被挑起, 了的手臂, “繼續說呀, 從前怎麼了?”
“對啊,別賣關子了。”
“原來你們真的有集啊, 剛剛還死不承認,不過話都說了一半了,吊完胃口就跑我們可不答應。”
電視臺幾個節目組的制片和導演多都跟若相, 催繼續講。
“其實也沒什麼, 就是很早之前被丑聞的那個電影導演, 你們還記得吧?當時……”若刻意沒看沈姒,注意力卻全在沈姒上。
話沒說完, 聽到一聲輕笑。
周圍幾個人的視線聚攏過來,換了下眼神,品出點不同尋常的意思。
硝-煙味。
若心底的不痛快被激起,抬眼看向沈姒。即使再裝得若無其事, 若也被這一聲笑刺痛了。
想挽回一下自己的臉面, 可惜沒得到機會。
沈姒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就跟沒瞧見若這個人似的, 直接從側過,娉婷裊娜。
垂云錦的旗袍在腳下搖曳生姿,銀紋花枝從下擺攀爬, 繞過纖細的腰肢,蜿蜒向前,綻開一朵明火般冶艷的紅山茶,嫵得驚心魄。
沒有拆穿,也沒有好奇和質問,沈姒連一個字都欠奉。
自始至終,沈姒都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態度。偏偏這種漠然的反應,比任何有力的反擊都誅心,比歇斯底里的嘲諷和挑釁更人心口。
兵不刃。
“我怎麼沒在業見過這個人,是哪個娛樂公司捧的新人嗎?”
“應該不是,你看走的方向是國風節目組執行導演的辦公室,可能是參加比賽的,我今早剛聽人說,導演似乎特別看中一個報名選手。”
“也對,生了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在業都見,真是明星早紅了。”
“若若,你們看著好像認識啊?”有人把問題拋給了若。
“不認識。”若笑意很淡。
在這個圈子里能混的如魚得水的都是人,察覺到氛圍的異樣,幾個人就跟沒發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似的,不約而同地跳開這個話題。
若盯著沈姒的背影,看進了執行導演的辦公室,狀似無意地問道:“你說導演很看好這個選手?”
“對啊,可能實力很強,或者跟哪個投資方有關系吧。”旁邊的人不太在意地笑笑,“你要是真了評委,還真得多打聽打聽,別在比賽里得罪人。”
若也是笑,垂眸時斂去了眼底的緒,指尖掐得掌心都是印。
-
書替沈姒推開辦公室的門,就安靜地退了出去。
坐在里面的執行導演抬頭看了眼,摘掉了眼鏡,和氣地笑了笑,抬手指了下對面的位置,“沈小姐是吧?坐。”
他開門見山,“我就不浪費彼此的時間,跟您兜圈子了。我們節目組看了您的視頻和履歷,發現比起選手,還有一個位置更適合您。”
他直接將一份合約推到沈姒面前。
沈姒落座時,低眸掃了眼文件的標題,略微詫異,“導師?”
“是的。”執行導演的臉上堆著笑,點了點合同,喜興起來,“你這樣的水平來參加比賽,有些屈才了。”
先前初審評委在一起篩選預選賽人員時,舞蹈組有個評委掃到沈姒的名字,激得噌地站起來了,直接說“這個評不了,實力很強的,這是我偶像”;隔壁國戲組的反應也差不多。
導師里有專業人員也有流量明星,明星不認識沈姒很正常,但行業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各自的實力。
節目組出于收視率的考量,除了專業人員,最近也擬請了流量明星,結果宣前有人在匿名區開帖,網上爭議很大,如果沈姒這水平學員比賽,那些流量明星的位置更尷尬了。
所以執行導演想順水推舟,多請一個專業的,也是為了平息風波。
“不好意思,節目組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恐怕干不了這個。”沈姒笑笑,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我報名比賽,其實是來找靈的,最近狀態不好,我只是想找個人刺激一下。”
執行導演沒料到回絕得這麼徹底,想了想,不死心地補上一句,“這樣,你可以把合同帶回去,再看看。”
他遞了張名片,“周末節目組有個飯局,國戲組昆曲代表小芙蓉,和舞蹈組的首席都說跟你認識,到時候聚一聚,咱們再敲定。”
沈姒掃了眼邀名單,確實有幾個人算舊相識,也不好再推拒。
“行,那我們周末再說。”低眉一笑,拿走了那份合同。
-
帝都百里長安街的一段行政功能區,附近比較冷清。中與西段南側大多是部隊單位,通部和中聯部等分立兩側,橫出并不張揚的廣告牌。
沈姒邊打電話邊從電視臺主樓往外走。
“這還用考慮?”周子衿詫異道,“當然是當評審當導師啊。”
“可我本來就不是奔著錢去的,我只想找靈。”沈姒“咔噠咔噠”地踩著高跟鞋,在路邊稍停,將發勾到耳后,“當評委本就是浪費我時間。”
“那你平時真的一點都不關注娛樂圈,這兩天匿名論壇料,你參加的比賽,擬請的評審導師里有流量小花,網上黑還在鬧呢。”
周子衿在電話里極力說服,“我可聽說就是若,萬一去了,你不當導師當選手,不怕給你穿小鞋?”
其實像這種冠軍能直達奧運會開幕式的比賽,網友一般很難認同流量,不過流量當評審導師能帶一波熱度,節目組還是要考慮的。
“而且,你也不想想,就若也配當你評審,對你指手畫腳地點評?”
沈姒輕輕地蹙了一下眉尖。
車子停在了路邊,司機替拉開了車門,沈姒邊說邊坐進后座,沒留意里面還有個影,“怎麼又是?”
一抬眸,不經意地對上一雙漆黑沉冷的眼。
齊晟就坐在側,車的昏里,他的五沉郁而俊朗,漆黑的眼似刀刃,目深沉,鼻薄,是讓人一眼就淪陷的那種長相。
沈姒作一頓,眨了下眼。
齊晟將沈姒往上一提,整個人抱起,放到了面上。
沈姒輕呼了聲,條件反地摟住了他的脖頸,細高跟的鞋尖在不經意間過他的腳,“你干嘛?”
手里的合同掉落在他腳側。
沈姒踩著的是一雙細高跟,側面一串銀的鉆石流蘇,不規則的墜下。
鉆石流蘇隨一一搖曳,折出偏冷的澤,襯著纖細冷白的腳踝,有一種“一折就斷”的易碎和纖弱。
看著讓人特別有施-。
齊晟沉冷的視線鎖在面上,手上一撈,住了的腳踝。
沈姒微屏住呼吸,一沒敢。
“姒姒,姒姒?”
突然的沉默,通話另一端的周子衿奇怪地喚了兩聲,“信號不好嗎?”
沈姒找回了意識和聲音,“我回去再跟你說。”
匆忙地掛掉了電話。
“你怎麼過來了?”
“陪你,”齊晟看著,住的耳垂碾了碾,嗓音倦懶又低迷,音里著一點啞,“今天約會好不好?”
沈姒切實地覺到他作的另一只手,耳一陣陣發麻。
他不太像是來跟自己約會的,倒像是想在車里……
沈姒可太了解齊晟的秉了。
他興致來了,真的可能不分場合。
此刻過分讓人浮想聯翩的姿勢,讓沈姒很不自在。
車雖然安靜得徹底,但不止跟齊晟兩人,看不到前排司機和總助是什麼神態,薄瘦的脊背筆直得僵了,有點心虛,也有點抗拒。
沈姒急于擺現狀,似嗔似怪地推了下齊晟的肩,興師問罪:
“你跟若是不是認識?”
剛剛在電視臺,若沒說完的那幾句里,似乎真著點舊相識的意思。不太想看若表演,沒有聽下去,但不代表心里沒有一一毫的隔應。
“誰?”
齊晟的嗓音低沉從容,態度懶散又輕慢,有點不耐煩。
沈姒聽得出來齊晟不太走心。
也不知道他真不認識,還是他一貫不太把人放在心上。
“就是那個跟你上熱搜的明星。”沈姒輕輕地咬了下牙,“熱搜掛了那麼長時間,也沒見你計較。”
“吃醋了?”齊晟抬手去勾的下,有點好笑地看著。
“你別扯開話題。我認真的,”沈姒拍開他的手,“不準跟有關系。”
勾外翹的一雙含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似真似假的生氣時,一樣艷四起,“要是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真的會生氣的,三哥。”
因為眉眼間的三分相似扯出來的熱搜已經讓人不舒服了,律師的調查又讓有不好的猜測,不想跟若扯上關系,連查都不肯繼續查下去。
要是若再跟齊晟扯上什麼關系,真得被活活膈應死。
就怕這三年還有替那一套。
“分手了就算你玩幾個人我也不會說什麼,但我還沒死呢,”
沈姒忽地抬手,拽住齊晟的領帶輕輕一扯,“不準你收集我的周邊。”
“我品味沒那麼差。”齊晟見這麼較真,注意力當真被轉移,著作的手稍稍停住,“再說熱搜照片里掛著的不是你?”
“那你記得自己說的話,日后再有事,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齊晟輕笑了聲,“威脅我?”
“我哪兒敢?”沈姒抬眸,視線與他沉沉的目相迎,含譏帶俏,“你再讓我委屈,我就永遠不見你了。”
“不辭而別的把戲玩一次就夠了,沈姒,”齊晟不輕不重地掐住前頂端,嗓音又低又啞,“你再跑一次試試,我真的考慮打斷你的。”
作太,他沉冷的眼中卻看不出端倪,依舊清冷自持。
沈姒咝地倒吸了口涼氣,“疼。”
罪魁禍首像是不清楚緣故一樣,依舊不肯放過,只有視線在上自下而上一掠,特漫不經心。
他勾了勾,優越的結上下一滾,眸深了深,“哪兒?”
“變態吧你?”沈姒沒好氣地推了下他,眼底被折騰出一層水霧。
“沒說我不是。”齊晟輕笑。他虛攏著的后背,拇指礪的薄繭按著前難以言說的位置,緩慢地了下。
沈姒被他激起了一的戰栗。
車仄的空間里,曖昧節節攀升。沈姒挨不住這樣的氛圍,也挨不住他的視線,心跳得實在厲害,不安分地朝后挪了下,不小心到他。
“不是說去約會嗎?”
齊晟嘶地一聲,按住了不安分的,虛著眸低聲警告,“老實點兒。”
他漆黑的眼攫住,亮得攝人心魄,嗓音又低又啞,“你再折騰兩下,我不介意在車上就把你辦了。”
“你會不會說話?”沈姒飛快地抬手捂住了齊晟,瞪了眼他。
從前在車里被他折騰到意識模糊、腰膝的記憶在一瞬間回攏。
此地不宜久留。
“先去看電影?”沈姒扯著他的袖口,輕輕地搖了搖,下來的聲音里著似真似假的嗔怪和失落,“以前你都沒陪我正經約會過幾回。”
失落雖然是裝的,但也有幾分真,齊晟以前很忙,確實不怎麼搭理。
齊晟這幾天能一直圍著轉,也是因為收購項目很功,暫時能把工作撂開手。藍核段聿白帶領的法務團隊贏了反壟斷法司后,利用歐洲法律特殊規則,為這次收購保駕護航。齊晟讓項目組全額支付持有買權,沒有繼續公布倉位,功地在歐洲市場將空方耍得團團轉。在空單余額達到了最高峰時,他直接出手,將空方軋得萬劫不復。
倒也沒那麼黏人,他現在肯花心思的轉變,對來說就剛剛好。
齊晟似乎特別吃乖順這一套,單手將攏懷里,也沒再,他嗓音低低地說了一個“好”。
-
一路安穩。
沈姒八百年沒去電影院了。對看電影其實沒多興趣,最近也沒有想看的片子,但想來想去,只有在人多的地方他倆的相才可能純點。
這個時間點人不算多,電影院的大廳里有些冷清。
齊晟被沈姒趕去買水果茶和米花了,沈姒一個人站在自助售票機前挑影片。手里拎著一只明的氫氣球,里面是朵紅玫瑰,艷滴。
“挑好了沒?”
一道低冷倦懶的男聲從后傳來。
沈姒正在等電影票打印出來,冷不丁被他嚇到,手上一松。
“哎?”
沈姒手夠了下,失之臂。
明的氫氣球載著紅玫瑰,從手中溜走,往大廳的懸頂飄。
齊晟看不下去,手一撈將系繩牽了回來,遞到手里,低嗤道:
“小矮子。”
“我這種高哪里矮?”沈姒間一哽,忍不住推了推他,沒好氣地反駁道,“我看你眼神不好使,趕找個地方把眼睛捐了吧。”
取出兩張票,“你突然出聲嚇唬我,你還好意思?”
齊晟也不跟爭執,一把攥住了的手,牽著往里走,“走了。”
挑的是一部片。
影片拍的很文藝,從校服到婚紗、從校園到婚禮的長跑,前期年青懵懂的,后期一點都市職場撞,婚禮收尾,看開頭就能猜到結局,其實有點乏善可陳。
一直看到最后的婚禮,沈姒盯著換戒指的兩人,有些走神。
的食指輕輕跳了一下。
影廳里線昏暗,齊晟側過臉來睨了眼,嗓音得很低,“怎麼了?”
沈姒歪了下腦袋,枕在他肩上,語氣輕飄飄地落下一句:
“沒事。”
齊晟也沒再問,骨節分明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穿過指。
十指相扣。
沈姒的心臟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不控制地心跳加速。
算了,慢慢來。
這麼慢的節奏,倒沒想到齊晟能好耐地陪自己看完一整場。
散場時影廳的線亮起來,沈姒被齊晟牽著往外走,覺得片子挑得不好,可看可不看,最后也沒多,不過難得跟他安安靜靜地待在一起,過程中居然也沒覺得無聊。
沈姒還被齊晟牽著,低著頭,將先前拍好的票發朋友圈。
四年前,她是愛過他恨過他卻又狠心拋棄他的情人兼妹妹。四年後,他是她頂頭上司,也是最照顧她的姐姐的未婚夫。“喜不喜歡你都可以大聲叫,我想門外的人應該都很樂意聽到,甚至更樂意看到,我究竟在對你做什麼事情。”撒旦的吻從脖頸一直蔓延到心間,冷冷的糾纏,誓死的折磨,冰冷的大辦公桌上,她的心越想愛便越疼。“是不是不管我對你做什麼事情,你都不會笑也不會哭?很好,就是這樣,這是我跟你之間的秘密,證明你下賤的秘密,記得永遠不要告訴第二個人知道。”找一個愛你的人結婚,沒有傷也沒有痛了,他的選擇,也會是她的。純白的婚紗曳了地上,以為無愛便可不痛了。“如果我只是想得到你的身體,我不會想方設法地折磨你。女人的身體這世上多的是,而我要的是你的心,那顆獨一無二,只愛我一個人的心。如果你把你的身體給別人,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你把你的心給別人……我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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