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黑子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髒兮兮的年郎。

穆溫煙立刻打斷了的話,「鐵柱！我鐵柱就好！」

黑子的深微妙的變了變，此刻已夜，火頭軍的陣營本就懶散,兩丈開外並無旁人，認出了穆溫煙，低了聲音,問，「娘……鐵柱,你怎麼會在此？」

穆溫煙咧一笑,「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與小姐姐當真有緣呢。我該如何稱呼你？他們將你抓來，也是讓你當廚娘吧？且聽我一言,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姐姐不妨放下一傲骨,先答應了他們,否則……以小姐姐的容貌，急了那幫莽漢,定會對小姐姐你……」

「咳咳,我講這樣多，小姐姐你明白了麼？」

穆溫呀苦口婆心,不明白這世上為何總有不太聰明的人。

黑子還能說什麼呢？

以為將穆溫煙帶走的男子位高權重,一定不會讓穆溫煙涉險，可誰知這才幾天過去，與穆溫煙就在北魏火頭軍陣營相見了……

這詭異的緣分。

黑子點頭，「好,我聽你的,我……我無名字,他們都我三十八號。」是雇傭軍的代號。

三十八……

穆溫煙總覺得不太好聽，至於哪裡不好聽，一時半會也辨別不出來，「要不這樣，我先給小姐姐取個名，就花菇吧。」

黑子，「……」能嫌棄一下這個名麼

「小姐姐，你是如何淪落至此的？我簡直不敢置信呢。」穆溫煙眨了眨眼。

黑子……確切的說是，終於擁有名字的花菇，道：「皇上放了我一馬，我便聽了你的話，打算重新做人，但我在大楚殺人無數，遂只好來北魏，但我沒有戶籍，差錯就被抓來了。」

原來如此……

穆溫煙又眨了眨眼，很想告訴花菇，戶籍什麼的也可以臨時編造的，難怪小姐姐混的這般差，原來是為人太過老實。

穆溫煙迫不及待打聽那日被傅恆澤帶走之後，蕭昱謹是如何找的，眼中閃著星子，又問，「那皇上後來有沒有繼續找我？」

花菇正要如實答話。

穆溫煙忍不住抿了抿竊笑，彷彿是擔心花菇不知與蕭昱謹之間的關係，含道：「皇上是我男人。」

花菇，「……」

當然知道！

才剛剛擁有名字的花菇顯然並不是很健談，不過，經穆溫煙建議之後，也假意投奔北魏，次日天還沒亮，兩人就被號角聲醒。

「虧你有點眼力！伺候好了前頭的將軍們，不了你的好！」火頭營的兵頭給花菇鬆了綁，雖說軍中缺人，但花菇一黑，又是一臉沉，做男裝打扮，即便不說話，骨子裡的煞氣尤在，兵頭貪婪的多看了幾眼，過了乾癮，並未手腳。

花菇會武功，想要逃走並非是難事。

對而言，真正難的是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以及該做什麼，又或是去哪裡。

自有記憶開始，每天都在訓練如何殺人。

突然有朝一日，有人告訴，棄暗投明，找個好男人嫁了，當真束手無措，不知從何開始。

畢竟，從未有人教過這些。

穆溫煙睡眼朦朧，每日都要睡上好些時辰，顯然適應不了眼下的日子。

「小姐姐，你生的貌，遲早會被人惦記上，咱們趁早在軍營站穩腳跟，以免被人欺，我倒是有個法子。」穆溫煙認真的提議道。

花菇，「……」

站穩腳跟？

難道皇後娘娘還想在北魏軍營長久待下去？

花菇素來話，「你說。」

穆溫煙道：「我吃過太過食，也聰明過人，知道如何做食，但……我太貴了，沒法自己手，我來教小姐姐做菜？」

花菇，「……」

這話沒病，可聽了怎就這般古怪呢。

兩人說干就干，穆溫煙腦子靈活，吃過的東西基本上都記住了什麼味道。

吃貨通常都是一個深藏不的大廚。

而花菇手腳功夫厲害，兩人配合，很快就炒出了香味俱全的佳肴。即便食材簡陋，但與其他兵卒所食用的飯菜相比，二人的手藝可謂是絕了。

果然如穆溫煙所料，當天日落之前，和花菇就被北魏的前鋒將軍到營帳問話。

穆溫煙站在花菇側，未出真容，加之形小的不行，沒有引起懷疑。

那前鋒將軍是個三十齣頭的男子，正品酒吃菜，可恨的是，面前小蝶雖是花樣眾多，但分量極，對武將而言，沒幾口就見底了。

前鋒將軍出不滿之，竹箸置於案上，沉聲道：「這些菜是你二人做出來的？」

花菇點頭，穆溫煙告訴，一定不能做足分量，只有吊足口味，才能顯出二人的價值，們才越安全。

眼下看來，皇後娘娘當真……心機深沉。

花菇垂頭，眼角的目斜斜的看了一眼側的「年郎」，心微妙。

「從今日開始，本將的吃食，就由你二人來做！」前鋒將軍吩咐道，隨手甩了一錠銀子出去。

花菇站著沒，那前鋒將軍明顯一怔，留意了一眼花菇。

穆溫煙立刻上前，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將銀子撿起，了又小心翼翼揣進了兜里。

越是沒有.的人，越是危險。

穆溫煙抱住了花菇的胳膊，甚是激，「阿姐，咱們有錢啊！等回到家就買頭大黃牛！」

見穆溫煙沒見過銀子似的，前鋒將軍便不再留意，揮揮手讓二人離開。

花菇此刻才猛然驚覺。

差點誤了大事。

等到走出營帳，花菇低了聲音說，「鐵柱，真有你的。」

穆溫煙不想謙虛，「嗯，我當然是最厲害的了，小姐姐以後就會明白。」

花菇，「……」不，現在已然很明白了。

***

穆溫煙與花菇得了新差事，就無人敢輕易找二人的茬了。

私底下，花菇終於問出了心的疑，「娘娘……不是，我是說……鐵柱，你打算幾時離開，倘若人認出你，那可如何是好？」

穆溫煙很誠實，「我沒打算待多久，等到收集一點軍，大戰之前，我會給北魏將軍們一份大禮。我男人駕親征，我也不能遜了。」

花菇，「……」

總覺得皇後娘娘的野心甚是膨脹是怎麼一回事啊？

穆溫煙又說，「小姐姐，你全力配合我，待我二人困，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花菇，「……」

***

夜幕才將將降臨，穆溫煙與花菇領命，再度端著飯菜送去軍營。

營帳中已不止坐了一位將軍，穆溫煙與花菇端上飯菜，二人皆垂首，雖然不曾抬頭看一眼，卻是聽見了幾人在議事。

「有消息稱，大楚皇后丟了，楚皇這次駕親征就是為了找他那個皇后。咱們皇上已下旨，讓我等準備一個段差不多的妙齡子，屆時就綁在城牆，引楚皇上當。」

「哈哈哈哈！此計甚妙！我還記得兩年前，楚皇為了迎娶他那皇后，險些與穆家大打出手，真不知那楚后究竟是何等容貌，竟楚皇如此著迷？！」

「倘若楚后落我等手中，那當真是一樁事，哈哈哈哈……」

穆溫煙淡定的走出營帳，雖是小臉氣的漲紅，但因臉上塗了黑墨，並未出馬腳。

花菇的手放在了肩頭，輕輕拍了拍。

穆溫煙給了一個眼神，「小姐姐放心，我是干大事的人。我這般貌，難免惹事，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不過沒關係，等我男人來了，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的。」

花菇，「……」前一刻還擔心想不開，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

這一天晚上，穆溫煙做了一個悉又久遠的夢。

自離宮之後，蕭昱謹第一次來到了的夢裡，而且還是以最期待的樣子出現了。

蕭昱謹剛剛出浴，上只披著一件雪中單，襟大開，他眉眼上沾了水漬，上也有豆大的水珠，順著他線條結實的理下。

那水珠極為調皮，一直往下，沒了幽深。

穆溫煙出.小.舌，了，一看見蕭昱謹，就本能的造作了起來，「皇上，你怎麼才來？你若再不來，我都要在北魏軍營紮了。」

男人站在原地，彷彿與很近，又彷彿離著很遠。

明明手可及，但就是無法靠近。

穆溫煙急了，「你快過來，我……想你了。」

帝王終於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對說，「煙兒想要，就自己來。」

穆溫煙從不會委屈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必然會得到，不管是直接得到，還是迂迴索取。

抬邁向帝王。

可不知為何，無論怎麼往前走，總是挨不到蕭昱謹。

急了，就力去跑，然而腳下卻如同灌千斤，令得寸步難行，只能獃獃的看著蕭昱謹對淡淡的笑，而這時，清風佛開他上的中，將男子最惹人犯錯的理出來給看。

穆溫煙驚了一下。

小一踹，從夢中驚醒。

花菇警覺極高，穆溫煙酣睡時，就坐在邊，「噩夢？」

昏暗中，穆溫煙眨了眨眼烏溜溜的大眼，一陣悵然若失，獃獃道：「不是，是春.夢。」

花菇，「……」

穆溫煙又說，「可惜，什麼事也沒辦。」

花菇，「……」想辦什麼？

穆溫煙難得失眠了，輾轉反側，又翻來覆去，直至後半夜，花菇終於看不過去，以為穆溫煙是思.春了，亦或是想大楚帝王了，道：「皇……」

以防隔牆有耳，花菇改了措辭，「你男人已到了西南境地，此時僅與你隔著一條渭河。」

穆溫煙知道，渭河隔開了大楚與北魏，流經西南。

那麼，和蕭昱謹現在共飲一條渭河水了？

頓時紅了眼眶，不知是被什麼給，頓時安靜了下來，躺在草席上靜靜流淚。

花菇，「……」

***

又過了兩日，穆溫煙以「鐵柱」的份在火頭軍混了個臉。

因著與花菇的廚藝不可替代，便並未到苛待。

一慣擅長各個擊破，再用「純真無邪」麻痹對方，等到對方掉以輕心時，再伺機行。

穆溫煙四轉悠了幾日後，終於按耐不住，背著小竹簍對花菇道：「小姐姐，我要離開一日，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進山采蘑菇去了，並非逃兵。」

花菇不知又打了什麼餿主意。

許多時候，完全不能明白穆溫煙的諸多行徑。

亦不知是自己不正常，還是穆溫煙不正常。

花菇不放心，這幾日下來，莫名與穆溫煙產生了「深深的」，「鐵柱，你、你要去哪兒？」

按著的想法，兩人想法子儘快離開北魏軍營才是真的，可穆溫煙一心想要打探報，以及在大戰當日，搞一個大作。

穆溫煙道：「這一帶我很悉，時時常過來玩，我想……我想去見我男人。」

花菇，「……」

「非去不可？」

穆溫煙點頭，「嗯，心急如焚。」

花菇，「……」算了，咱什麼也不懂，咱也不問了。

據說皇后前陣子撞壞了腦袋，以至於癡傻了。

但花菇對此十分懷疑。

以免被人察覺，壞了二人的計劃，花菇不便與穆溫煙一道離開。

穆溫煙臨行之前，花菇遞給一把匕首，「鐵柱啊，路上小心，你當真……可行？」

有什麼不行的？

穆溫煙彷彿完全不能明白花菇的擔憂，「我時就常一人溜出來玩，這一帶無人比我更悉，我還知道一條蔽的小路。小姐姐，你安心靜等，我很快就回來與你匯合，你我還要干大事呢。」

花菇擰眉，彷彿是不放心自家的孩子出遠門，「可……鐵柱，這一帶是魏楚兩國邊界，你如何能輕易去楚地？」

穆溫煙理所當然，「小姐姐，你是想打探我的麼？可這樁事事關重大，恕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穆家早年修了一條暗道，路線錯綜複雜，機關重重，一般人本走不過去，即便知道路線也未必功，但我就不一樣了，我時就破解了我爹爹的暗道路線，可把他氣壞了。」

「……」

花菇面無表，好像是怔住了。

罷了，就不該多問。

甚至懷疑，穆溫煙利用了整整幾日時間四走，賣弄「好」，就是為了今日能夠順利離開……

***

小半天之後，落日西垂。

盛暑難耐，西邊的晚霞遲遲無法消散，晚風卷著白日熱浪，一陣陣拍在臉上。

穆溫煙擰著小眉頭，繼續一步步往前。

小徑茅草叢生，比的個頭還要高出不，若非是記憶力驚人，過目不忘，這樣的人大約要被嚇哭了。

可為達目的，從來不會輕易妥協，更何況……

離著蕭昱謹又更近了一步了。

穆溫煙骨子裡的倔強與強勢，使得不該矯的時候，堪堪是條漢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渾是汗。

其實，以的那點小機靈，不必被北魏抓去，但既然選擇了去當臥底，那一定要當一個功的臥底。

依舊是年郎的裝扮，臉上的黑墨幾乎將整張臉覆蓋，只留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如此顯得那雙眼更是炯炯有神，彷彿時時刻刻留意著暗的靜，一旦有個風吹草，便立刻察覺，如同蟄伏在暗黑中的小。

這時，就在穆溫煙總算走出茅草叢時，一陣疾風襲來，接著，泛著涼意的長劍抵在了纖細的脖頸上，「來著誰人？！」

穆溫煙立刻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微微側過臉，在看見持劍男子時，穆溫煙心頭瞬間綻放無數小百花，那些花兒隨風漾，好不快活。

「范侍衛，許久不見，你可好啊？」穆溫煙咧一笑，出整齊雪白的牙。

一慣面無表，鐵面無私的前一等侍衛呆了呆。

他承認，作為一個高手，他在那一瞬間差點失態了。

除卻衛炎之外，范奎也是蕭昱謹的隨從之一，他雖然常年在暗，但穆溫煙見過他。

而他也自然聽出了穆溫煙的聲音，卻是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不是……

娘娘不是被擄走了麼？

衛炎花費數日也不曾找到娘娘下落，娘娘這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范奎啞然失聲。

穆溫煙又說，「皇上他人呢？」

范奎這才回過神，立刻跪地，「卑職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講道理，范奎他被徹底折服了。

但他不敢多問，道：「回娘娘，皇上就在前面渭河。」

難道是在洗澡？

穆溫煙眨了眨眼，暗嘆自己來的真是時候！

穆溫煙清了清嗓子，直了腰桿，嚴肅道：「本宮與皇上有要事相商，爾等不可靠近叨擾，可都聽清楚了！」

不遠，茅草叢中，正藏暗的其他侍衛齊齊應下，「是！娘娘！」

穆溫煙邁開細往前走，頓覺渾順暢輕鬆，這一路走來的疲倦消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