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打聽到了,那九公子今日要去太學。」丫鬟水畫如實道。
水墨年長兩歲,稍顯,知道自家小姐一慣喜歡胡鬧,隔壁那九公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是小姐為難對方,水墨倒是不會說什麼,但眼下,小姐又送被褥,又打探他的消息,水墨難免擔心。
水墨道:「小姐,有句話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煙煙擺了擺小手,「說吧。」
水墨醞釀了一下措辭,還特意讓屋裡的小丫鬟皆退下,這才低了聲音道:「奴婢聽說那九公子的生母是從揚州來的瘦馬,生下九公子后就突然暴斃了,據說這九公子的相貌隨了其母,這才這般好看,但他孤僻,為人冷漠,縱使是與隔壁府上的其他公子哥也不甚親,奴婢還聽說,他曾經親手殺死了他院里的兩名婢呢,人是被他活活掐死的。」
「夠了!這話日後不準再說!」
小煙煙突然慍怒。
腦子裡全是年上輩子溫包容的笑意,還有他們們鳧水嬉戲,騎在他脖子上摘桑葚,以及年教寫字的畫面。
他對旁人不好,且獨獨對好。
他又不是聖人,憑什麼要對所有人好?
謠言只是謠言,別人輕視詆毀他,信。
水墨了,不明白小姐為何突然會對一個外室子這般在意,但礙於小姐的脾氣,也不好再說什麼。
***
通往太學的長安街上突然熱鬧了起來。
起因是一貴公子當街縱馬,原本長安街已擴寬數丈,尋常鮮會遇見擁堵之狀,但今日那縱馬之人偏就撞向了一騎著小驢的年。
年懷中書冊掉落一地,他倒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兀自從驢背上下來,往後彎拾起書冊。
「哈哈哈哈!我還當是誰?這不是齊王府的九公子麼?」騎馬的貴公子是吏部尚書王大人的長孫。
雖然蕭氏為君,但蕭九年的份尷尬,便是齊王自己也不重視這個兒子,活的還不如普通世家子弟。
見蕭九年不為所,王公子面一,他故意勒韁繩,駿馬的前蹄高高抬起,眼看著下一刻就要朝著蕭九年踩踏過去。
蕭九年眼鋒一掃,一瞬間殺意迸發。
但就在他的手即將到藏在腰間的匕首時,王公子的子突然一傾,差一點就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你做什麼?!」小姑娘稚的嗓音吼了起來,手中揚著小馬鞭,又再一次打了王公子上。
雖然矮小,年紀又不大,但宋家是武將出生,又是大將軍的心肝疙瘩,打小就開始學鞭法,手裡的小馬鞭也不是普通的馬鞭,上面鑲了無數細小的鐵,打在人上,滋味當真不好。
蕭九年此前就領教過了。
他只是沒有想到,這刁蠻千金,今日竟然用著鞭子幫了他一回。
「啊——你、你別打了!」王公子當然認得煙煙。
宋大將軍權傾朝野,手握三十萬兵,還有從龍之功,雖說地位崇高,但卻是個懼的,后宅只有一位嫡妻。宋家倒是也有長公子,但相比之下,宋家千金雕玉琢,聰明機智,更是深得大將軍疼。
京城誰人不知宋小姐刁蠻任?
而且,更重要的是,眼下外面都在傳言,宋小姐今後是要當太子妃的。
故此,即便是王公子瞧見了煙煙,也有幾分忌憚。縱使……還只是個七歲的小妮子。
煙煙怒氣未消,當然知道蕭九年在京城貴公子圈中沒甚分量,也時常被欺負,畢竟……曾經也是欺負他的人中的一員。
「我警告你,下回不得再找九年哥哥的麻煩,否則我宋煙的鞭子一定不會放過你!」
王公子被打到了臉,他抬手一抹,竟已見了,「媽的!今天老子出門不利!」遇到這麼一個驕縱的主兒!
王公子只好帶人離開,惹到了宋家人,對他沒什麼好。
這廂,煙煙立刻跑到蕭九年跟前,蹲下來給他撿起書冊。
但沒有直接給年,而是在自己上了,確定書冊乾淨了才遞給了他,「喏,給你。」
蕭九年怔了一下,但並未多言。
煙煙上下打量了他,不知是不是自己想起了前世零星片段的緣故,越看蕭九年,越是覺得他好看。這時,留意到蕭九年的手背破了一塊皮,上面鮮溢出,是方才破的。
煙煙小臉一怔,「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
提著擺轉就跑。
蕭九年今日已經夠惹眼了,他當然不會在長安街等著他,如今的境對他而言很不利,越是惹眼越是不利。
蕭九年收拾東西,很快就去了太學。
至於後那小妮子究竟想做什麼,他並未多想,他也沒有資格想。
然後,他前腳剛到太學,便有太學書上前道:「九公子,宋小姐在外面等著見你。」
蕭九年,「……」
怎麼追到這裡來了?
無法,為了不將事鬧大,年只好去見了。
正當早春,日燦漫,小丫頭笑臉迎人,對著年笑出了兩隻小梨渦,手裡拿著藍花細頸小瓷瓶,直接言明來意,「我在集市買的金瘡葯,這可是最好的金瘡葯,花了我不銀子呢,你快拿著,我不打擾你進學,我走了。」
年沒接,就上前抓住了年的手,小瓷瓶放了他掌中。
的手小而,年被的瞬間,上突然傳來一陣麻麻。像被四月的風拂過。
那影很快就跑開了,蕭九年低頭看著手中的金瘡葯,上面還有殘存的溫,他不知在想什麼,薄抿,但又好生收起了這瓶金瘡葯。
***
夜幕降臨,一頭小驢緩緩進了巷子,紫竹苑裡唯一的小廝似乎站在巷子口守已久,他一看見自家主子,就立刻上前,「公子,王爺要見您!」
蕭九年微怔。
他在齊王府的本沒有任何存在,無人關心他,也無人會去找他,今日大概是他的親生父親第一次要見他吧。
齊王府的前廳堂屋,齊王坐在上首的圈椅上,當年邁屋時,齊王一抬眼,似乎僵了一下。
他好像沒有料到,這孩子已經這般大了。
「王爺找我何事?」蕭九年沒有稱呼父親。
齊王並不在意,他兒子眾多,並不缺這個外室子。
齊王並未廢話,他與這個兒子更是無話可說,今日也算是第一次面對面說話,直言道:「你與宋家千金很?」
年的眉梢一,但很快就歸為常,「並不相。」
齊王眼神深了幾分,「你要銘記自己的份,不該僭越之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本王不想再說第二次。」
蕭九年面無他,彷彿本沒有將這句話當回事,垂在廣袖的手卻是握著。
齊王見他還算識時務,輕嘆了口氣,「宋家那丫頭求了大將軍,非要讓你教寫字,宋家也著實太過驕縱,宋將軍已向本王開口,本王不便回絕,才明日起,你就開始教寫字吧。」
一個外室子而已,齊王沒打算給他多資源,大有讓其自生自滅的意思,至於蕭九年能夠去太學讀書,也是因著他自己帶著所寫的文章去拜見了太學夫子,才破例讓他旁聽,並非是齊王府舉薦。
但宋家既然提出了要求,他也願意賣宋家一個人。
蕭九年聞言后,顯然是吃驚了。
那丫頭……竟然是說真的……
回到紫竹苑,蕭九年發現院中添置了不件,文房四寶也多了幾樣,小廝興道:「公子,王爺可是開始重您了?小的還是頭一次看見咱們紫竹苑賞呢。」
蕭九年看著桌案上新添置的件,眸微深。
他不被齊王府看中,平生第一次賞,竟是因為隔壁那個頑劣丫頭的一句話。
***
煙煙有過目不忘之能,年僅七歲,已經識得不字,但靜不下心練字,宋家也無人捨得.迫練,這就導致寫了一手.狗.爬.式的字。
翌日一早,煙煙起了一個大早,又讓水墨與水畫給好生裝扮了一下。
蕭九年被丫鬟領過來時,已經乖巧的坐在了花廳下。
小丫頭今日穿著一件鵝黃的對襟小衫,腰間系了蘭如意絛,百褶鋪散開來,宛若初初綻放的夏荷。梳著雙丫髻,髮髻上盤著一串珍珠鏈子,額間墜了一顆艷紅寶石。
煙煙本就生的五明艷好看,這一打扮,宛若不是凡間之人,倒像是從就九重天下來的小仙。
蕭九年微一怔,但很快就收回視線。
「九年哥哥,先不急著教我,一塊用早飯吧。」
石案上擺了十幾道不重樣的早餐,蕭九年雖是王府公子,但從未有過這種待遇,諸多口味他也不曾嘗過,目又落在了小丫頭上,終於明白這樣活潑好的人,為何也會長的嘟嘟的……
煙煙確實完全不知自己被嫌棄了。
「我吃過了,你幾時開始練字?」他一副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模樣。
煙煙犯難了。
哪裡是想練字……
不過就是想將年綁在自己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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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煙:嫌我胖?!
(幾年後)
煙煙:又嫌我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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