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決絕
一刻鐘后。
萬貴人離去。
遲靜姝走進室,坐在梳妝鏡前,緩了許久后,慢慢打開手里的字條。
看著上頭的字,出神了許久。
正要將那字條撕碎時,忽而,燈影搖晃了一下。
陡然驚醒,一把將那字條攥住,回過頭來,卻見,半月窗邊,一人黑散發,站在那里。
遲靜姝猛地咬住舌尖,只差一息,那一聲“殿下”,便傾出了口腔。
想仔仔細細地看一看窗邊的那人,卻一步也不敢再去靠近。
不敢去想象,這個人,現在,會是什麼樣的眼神,什麼樣的神,來看自己。
咬著舌尖,直到口腔里一點點腥甜的味道漫開。
忽而聽到窗邊的那人問:“哭什麼?”
才驚覺自己的臉上一片。
松開舌尖,試圖笑一下,卻做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神。
又聽那邊的人問:“何時知曉的。”
知曉什麼?
面對這個人,遲靜姝的那些心思與算計,敏銳與聰穎,仿佛都灰飛煙滅去了。
呆呆地看著窗邊的蕭厲玨,淚水模糊了眼睛,連那人的影都模糊了去。
努力瞪大眼睛,可是眼淚卻流的愈發肆意。
窗邊的蕭厲玨無聲地看著,夜風從窗外吹來,開他垂在耳邊的發。
他靜默良久,再次開了口,“你何時知曉,你我乃……”
遲靜姝終于明白過來。
那一瞬間,的心,像是被鈍刀子狠狠地一遍遍地割了千百下般。
恍然覺得,自己當真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可……
若不這麼做,對面的這個人,還能有什麼活路?
顧念絕的話,鎖里的字。
那個。
他的抱負期愿,和他這些年所經的苦痛!
怎麼能在都得知之后,還心安理得地躲在他的羽翼下,自己平安無事,卻看他經風雨?
握了握手,垂下眼,片刻后,低聲道,“顧念絕說的。”
窗邊的蕭厲玨垂在側的手指一。
隨即譏笑一聲,“說的你就信?”
遲靜姝依舊垂著眼,嗓音又啞又,“有信。”
“什麼信?”他聲音里已帶上了一子戾氣。
遲靜姝抿了抿滿的氣,“在太后那里,一枚鎖,里頭,有我的世。”
這一次,蕭厲玨沒有再急著發問。
他只是看著遲靜姝,長久地看著后,突然問:“這就是你不惜欺騙我、迷暈我,也要從東宮逃走的原因?”
欺騙……
遲靜姝的心尖上,豎著一倒刺,蕭厲玨每說一句話,就狠狠地往里扎一寸。
痛得幾乎要搐,可面上依舊是平冷無波,除卻那止不住的淚水,連神,都變得近乎冷漠。
說,“我既然是元公主,自然就不能再跟殿下那般不清不楚了。還請殿下也明白你我如今的份,莫要再……糾纏了。”
聽到的話,蕭厲玨忽而發出一陣怪笑。
他一開始不過低低笑著,最后,竟放肆地毫無遮掩地大笑起來。
驚得外頭的宮人紛紛來,卻到守在門口的青杏的眼神,又嚇得匆匆回避。
小順子站在不遠,
瞧了瞧周圍,一轉,也跑了。
殿。
遲靜姝靜靜地看著笑到幾乎癲狂的蕭厲玨,手,從多寶閣里拿出一枚繡著梨花纏枝的香囊,倒出里頭的一個小小事。
然后,放在了朝著窗邊的小幾上。
蕭厲玨的笑聲漸漸低落下來,他看了眼那事,面如霜降。
遲靜姝垂著眸,不去看他的眼,只低低說道,“這是對殿下來說極為要的東西,本不該由我保管。今日便將此還給殿下。”
那是一枚小巧的印章,章底刻著金龍盤蓮——太子的私章。
蕭厲玨一揮手,將那東西收了回去,卻也不看,只朝遲靜姝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你也知曉這是本宮極為要的東西?”
遲靜姝心頭狠狠一。
垂著眸,想了想,手,了食指上的戒指。
抿了下。
那邊,蕭厲玨忽而暴怒,“遲九!你敢!”
遲靜姝又了下戒指,試圖往外拽下,可是當年略大的尺寸,四年過后,早已卡在關節極難落了。
用力了下。
在蕭厲玨看來,就像是狠了心地要跟他做出決斷一般。
他閉了下眼。
啞聲輕笑,“好,好。”
說著,睜開眼,朝遲靜姝看來,“遲九,你好得很!”
說完,一扭,飛出了半月窗外。
遲靜姝著戒指僵地站在那里,垂著的眼睛里,一顆顆偌大的淚珠,終于繃不住如斷線般,落了下來。
自從戴上這戒指的那一日,從沒想過會有拿下來的那一天啊。
只是,只是……想讓他再狠心一點罷了啊!
可為什麼這麼痛,這麼苦啊?
前世,求一個良人,愿一世景,卻落到那般凄慘的結局。
今生,誓要報仇,卻遇一良人,暖讓,卻要將他推得遠遠的。
賊老天,緣何要這般苛待我們?
慢慢地到地上。
青杏和翠蓮走進來時,便看到遲靜姝癱坐在梳妝鏡旁,哭得泣不聲。
兩人都紅了眼眶,卻并未上前。
哭聲嗚嗚咽咽,持續了不知多久。
窗外,銀月半弦,長夜空寂,蟲鳴清寥。
荒蕪的梨園中。
“噗!”
蕭厲玨一口吐出!
“殿下!”
躲在暗的龍一和龍五飛了出來,扶住蕭厲玨。
蕭厲玨卻將他們推開,只看了眼眼前的梨樹,一抬手,將那梨樹橫枝劈斷!
龍一和龍五對視一眼,皆沒有出聲。
站在他們面前的太子殿下,此時明明渾煞氣縈繞,卻面沉冷,平靜得跟古井深潭的水面似的,連一波瀾都不見。
兩人自是心驚擔。
正不知該如何勸時,卻聽蕭厲玨說道,“吩咐下去,三日后,本宮要南下。”
龍五眼睛一瞪。
龍一卻神一凜,點頭,“喏!”
太子南下,掀乾坤風云!
青云國,該變天了!
一夜之間,無數信鴿飛出京城,暗線里,耳語接,各的人馬四散而去。
在風平浪靜底下的山呼海嘯,終于,地震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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