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兒說來話長。”
當今皇帝只有兩個兒子,嫡長子,從小就被立為太子,是國之儲君。
另一個兒子也是當今皇后所出,今年才十來歲。兄弟倆一母同胞,聽說很好。
所以給太子做事兒,就相當于給未來皇帝做事。
殷清瑤也是了解了皇家員的關系之后才放心大膽的抱上了太子殿下的大。
“咱們家能獲得今天的榮譽,都是太子殿下提攜。”
“但我們跟京城的世家比起來,差得太多。我們靠的是太子殿下的恩寵,或許會榮寵幾十年,也或許會扶搖直上,獲得更多的恩寵。”
“但是一旦遭到厭棄,對咱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現在得到的一切,或許不是好事。”
殷清瑤的話功地讓殷老五跟李娘臉刷白。
“那,那怎麼辦?”
殷清瑤深吸一口氣,安道:“爹,娘,我不是危言聳聽,我說的是事實。”
“要想保住殷家的榮耀,我們就得修養,既要約束自己,又要約束族人。不能尾翹上天,說話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忘初心,才能走得更長久。”
殷清瑤在家的時候,是出面擋住撲上來的牛鬼蛇神,如今出門了,家里是七叔盯著。
不走出板蠶村的范疇,不需要應酬,殷老五跟李娘幾乎從來沒有直面過迎來的問題。
要是一直在村子里,估計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但是如今,爹娘上都有誥命,此番來京城,不得要跟人打道。
京城的人不像村里的百姓那樣,有什麼表都寫在臉上。多的是嫉妒他們,不服他們,恨不得他們殷家明日就倒下去的人。
有必要提個醒,讓爹娘心里有準備。
殷老五應了一聲,說道:“家里,家里有你七叔,老宅那邊……”
殷清瑤一聽就知道老宅那邊又出事兒了,皺眉問道:“老宅怎麼了?”
“沒,沒什麼……”
殷老五下意識地否認,只是語氣有點虛。
李娘瞪他一眼,開口道:“咱家接了圣旨,封了高田伯,你就覺得你小姑是低嫁了,非要攛掇著你小姑和離,讓你爹帶著你小姑進京,好給找個爵位不低于伯爺的世子配給你小姑。”
殷清瑤:“……”
好家伙,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呀!
“不過你放心,這件事兒已經解決了。我們收到你的信,把你的意思跟你說了。要是一意孤行,非要讓你小姑和離,等到了京城,我們就把靜嫻送到廟里,讓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幺。”
“你們這麼說我能同意?”
殷清瑤想到林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腔調,這件事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
“肯定不同意,是你小姑打了退堂鼓。”
“年前一個游方道人到咱家,給你小姑算過命,說命寡福薄,就是嫁十個男人也走不長久。”
“你小姑好吃懶做,現在嫁的那家還是看在咱家的面子上,沒把休回家,自己估計也知道,鬧歸鬧,也不敢得罪咱家。”
“你三伯母看你沒討到好,在一眾上門提親的人家中選了一個人品還行的后生,讓樂琪改嫁了。婚禮就定在三月份。”
“你二伯母明,再加上樂安三五不時的送信回來叮囑告誡,倒沒出什麼幺蛾子。”
“只要你不鬧,老宅那邊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你放心吧。”
“那你們擔心什麼?”
殷清瑤覺得自家爹娘有心事。
“那個……”李娘猶豫著開口問道,“你心里是不是有別人了?”
殷清瑤頭皮一麻,驚道:“娘你說什麼呢?”
“男大當婚大當嫁,如果沒有別人的話,你怎麼不想親?是云舒對你不好?”
李娘跟殷老五兩臉擔心,殷清瑤佩服自家爹娘的腦,哭笑不得地說道:“爹,娘,你們想到哪兒去了?”
“我就是覺得年紀還小,去過北邊去過西邊,還沒去過南邊呢,我想多留出來些時間到走走,怕了親之后,就不自由了。所以才不想親,不是別的原因。”
李娘跟殷老五的心放到肚子里,又覺得為難。
“娘是不是打你的計劃了?讓你們今年親的話已經說出去了,要是收回來……”
“既然您跟爹都希我早點家,我也沒意見,嫁人之后也能到走!”
“說的是什麼傻話……”
看出來其實很累了,李娘止住話頭,開口催促回去休息。
“等你有空了咱們再說話吧,趕去忙你的!”
殷清瑤腦袋在娘肩膀上蹭了蹭,才起回自己房間睡覺。本來是有點困,但是這會兒雖然累,但過了困勁兒,有點睡不著。
腦子里想著跟邵云舒的相,按常理說,現在大多都是盲婚啞嫁,很多夫妻都是掀了蓋頭才知道要跟自己相伴一生的人長什麼樣子。
跟邵云舒也算是自由。
兩人認識五年了,很親的事,比如牽手,擁抱都做過了,印章也早就蓋過了。
親也是順其自然。
年有時候像是個正人君子,有時候又像地流氓,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初見時驚艷的模樣……
第二日,殷清瑤跟邵毓寧仍舊守在華濃閣,第二天的生意也還可以。
第一天沒進來的顧客今日進店,開張前三天購買正品,都會有贈品相送。也可以在店里試用。
但不管你最后買不買,店員的服務都是熱周到的。
不管進門的是穿著布麻的普通百姓,還是穿著富貴的大家小姐,每個人走出去華濃閣的時候,對華濃閣的印象都是滿意。
前三天促銷過后,又進行了一次清算。
溫素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前三天的銷售額就達到了三千六百八十兩三錢零九十八文。因為沖消費,來退貨的也有,但是不多。
“這兩天的退貨估計是試探,往后就該多了。”
殷清瑤挑起眉說道:“從明天開始,往外掛出牌子,就說咱們斷貨了。接下來幾天不定時限量供貨,讓大家關注店消息。”
“若是有人退貨,還按照之前的流程,檢查正品包裝完好,就利索退錢,態度要比來買貨的時候還要好!”
“多加一句,贈品就當是給客人造麻煩的補償了。”
溫素抬眼看,還有人這樣做生意?
本以為接下來是退貨高峰,結果,不定時的定量供貨,讓生意又進了一波小高。
七天下來,殷清瑤直接在門口豎了一塊兒招商的牌子。
章程早就定好了,反正也是給別人打工,有現的人手,不用白不用。
“剩下的事就給嬤嬤了。明天是我的及笄禮呢,過了及笄禮,又得在家繡嫁妝,店里的事您多上心!”
溫素抬頭看,明白就是想了。
但是,那又怎麼樣,就算沒有及笄禮和婚事,眼前這位笑瞇瞇的長安郡主也會想辦法把店里的活都甩給。
充分提現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郡主敢全心相信,沒道理不敢接。
溫素一笑,應道:“好,奴家先恭喜郡主了。”
終于從忙碌中了,殷清瑤活活,這會兒天還早,反正也無事,打算徒步往府上走。
從主街邁城,街上一下子就冷清多了。
正低頭看路,一輛馬車從后追上來在旁邊停下。
“這不是長安郡主嗎……”
悉的聲音讓殷清瑤渾一個激靈,抬頭對上梁明賢似笑非笑的眼睛。
“郡主這是要上哪兒去?本世子正好無事,捎你一程?”
在聽到他聲音的第一瞬,殷清瑤已經向后退了兩步,充滿戒備地看著趕車的戒嗔。這個人看起來不起眼,功夫卻高,他若出手,就算大街對面就是巡城的京營兵將,也躲不過去。
梁明賢淺笑一聲,再次開口邀請。
“這是在京城,本世子不會做出格的事,郡主何必如此戒備?我們聊聊。”
“我跟世子沒什麼好聊的。”
殷清瑤又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這個人太危險,要離他遠一點。
上次若不是天機道長,絕對沒有逃走的可能。梁明賢披著一副人皮,背地里和反賊勾結……
竟無一人知曉。
不合常理。
“放心吧,我還要名聲,不會對長安郡主如何的。”
人臉上笑著,眼睛里卻沒有笑意。
“長安郡主憑一己之力滅匪寨,收馬場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害怕?”
殷清瑤冷冷的看著他,關于西寧衛的馬場,心中也有猜測,眼下只是印證了心中猜測。
“果然是你……”
兩人的聲音很低,馬車將殷清瑤形擋住,來往行人看到是銳親王世子的車駕,觀對方沒有寒暄的打算,也不會上前打攪。
人低聲淺笑,笑聲中沒有愉悅這種緒,反而帶著讓人如墜冰窖的寒意。
“我花費了多心,養的人和馬都被郡主你一鍋端了。”
“你們還殺了明王,甚至憑此得了封號。”
“很得意嗎?”
“明王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而已,一條狗都能換來這麼多利益,若是能咬主人一口,豈不是更有意思?”
“高田伯與其夫人今日可是出城上香了?”
殷清瑤渾汗炸開,瞳孔微,厲聲道:“你想做什麼?”
人一笑,戒嗔垂首掀開車簾。
殷清瑤握拳頭,頓了幾個呼吸,今日城外贖山寺浴佛,白兒邀請李娘去觀禮,寺廟里比往常熱鬧。
他用家人的安危威脅。
人的表很明顯,殷清瑤爬上馬車,戒嗔放下車簾,坐在外面繼續趕車。
熏香的味道很淡,殷清瑤盯著香爐。
“放心,這次沒加安神香,而且,郡主這次也不是迫切需要休息。”
殷清瑤單刀直。
“世子到底要做什麼,不妨讓我死個明白。”
略顯急促的車廂里響起低沉的笑聲。
“我怎麼舍得讓你死呢?”
兩如削蔥般的手指住的下,陌生的氣息帶著侵略。
殷清瑤用力一咬,將湊上來的不安分的咬破。
人向后退了寸許,盯著沾在上的紅,不在意地抹去自己上的跡。
“不想讓你弟弟出事的話,就別反抗。”
殷清瑤心里罵了一句,毫不客氣地出手架起他的胳膊將他拍在地板上,另一只手在長劍即將刺破嚨的同時拔下頭上的銀簪抵在梁明賢嚨上。
抬頭對上戒嗔殺人的眼,劍尖若再往前一寸,就能將的嚨割破。
同時也能將梁明賢的嚨劃破。
大不了大家一起見閻王!
“世子。”
梁明賢的臉在車廂里鋪著的羊地毯上,邪魅笑著說道:“不妨事,你先退下。”
戒嗔戒備地盯著殷清瑤,隨時準備出手將穿。
見他杵著不,人著上的。
“退下!”
抵在脖頸的長劍不甘心地收回去,車簾晃,威脅的殺氣似要過車簾將凌遲。
“不用害怕,沒我的命令他不會殺你。所以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一向尊貴的世子殿下第一次以這樣不雅的姿態著地面,肩膀的關節被掰扯到極限,疼得他額頭冒汗。
“還是說,郡主喜歡玩兒些、趣……”
殷清瑤被惡心到了,松手的同時踢了他一腳,將他踹到另一邊,同時向后退,遠離散發著殺氣的車簾。
“你到底想做什麼?”
過被風掀開的簾子看到,馬車已經離開城奔進主街,耳邊的喧囂聲充滿生氣。
作為一個正常人,殷清瑤實在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既然是仇人,不管是別有所圖,還是為了報復,都比當街將“請”上馬車更合適。
如果是反派,肯定早就派人將阻礙自己的人截殺在路上了,還會允許對方踩著自己上位嗎?
眼前這位,一直蟄伏到現在才出手,似乎是有點變態。
“我想要皇位。”
殷清瑤看他的目,像看傻子一樣。
當今皇上康健,還能再坐皇位至二十年。
當今太子賢名在外,群臣歸附。
大梁朝建國至今十七載,國泰民安。
他一個親王之子,憑什麼說要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是他的意思,還是銳親王的意思?
殷清瑤眼神閃爍著,不管是誰的意思,今天恐難。
知道了這個,要麼投靠,要麼永遠閉。
所幸現在是在主街上,還有機會逃跑,若是被他帶到哪一之地,就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腦中思考著現在逃的幾率有多大,該怎麼去城外報信,走哪一條路能以最快的速度跟家人匯合……
“天機道長給你的批注是什麼?”
殷清瑤皺眉,不明白他們之間有什麼關聯。
“我小時候見過天機道長,當時他著我的頭說此子非池中之,若有機會,必能一飛沖天。”
“可惜,我那時候太小了。”
“錯過了世爭功的機會。”
才會陷如今這般境地。
富貴閑人,參禪悟佛,只為了將心中茁壯長的瘋狂念頭下去。
世人評價他溫文儒雅,清心淡泊,但他生來不是為了做做這樣的人的!
天機道長說他們梁家有真龍降世,又說他能一飛沖天,那為什麼穩坐皇位的是他三叔?
就算是他大伯,他也不會這般嫉妒瘋狂。
“旁人說什麼,未必就是真的。”殷清瑤覺得他的腦回路不對,“一飛沖天,也不一定是直指皇位……”
“我一直都在等機會。”
“等天下重新起來,等我一呼百應,一飛沖天。”
“但是被你打斷了。”
殷清瑤:“……”
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上,完全無法流。
“若不是你,蔣從吉不會被發現,我的暗網不會被逐漸蠶食并被一網打盡。”
“若不是你,邵云舒早就死了。四川的戰事,明王完全可以反敗為勝,明王借天險雄踞,我在朝中給他提供消息,我們里應外合,很快就能占領半邊天下。”
“若不是你,去年的旱災暴雨,我讓人編排的歌謠足夠激發百姓們的怒氣,各地揭竿起義給我助力……”
“人、馬、權、錢,我一樣都不缺,為什麼會是如今的局面?”
“心布置十數年的局,就這樣消弭,我不甘心……”
人咬牙切齒,他說的樁樁件件,好像都跟自己有關系,也不全然有關系。
殷清瑤退無可退,被他欺上前,立刻拔出綁在靴筒里的匕首指向他。
“瘋子,為了自己的私心,攪天下百姓的安居樂業,你這樣的人,就算坐上皇位也不會是個好皇帝。”
“你貴為銳親王世子,擁有的一切已經讓別人塵莫及了,為什麼還要如此喪心病狂?”
“你不怕敗名裂嗎?”
掀開車簾就是大街,人來人往的大街,若是喊一聲……
“我怕什麼?你喊吧,告訴全天下人我要謀反,你覺得有人會信嗎?”
“我的手干干凈凈,除了今天跟你說的,其他跟此事有關聯的人都清理干凈了,你什麼也查不出來。”
“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要謀反?”
殷清瑤觀察著街上的況,余戒備。
“反倒是長安郡主,跟本世子孤男寡同乘一車,若是形容狼狽地從本世子的馬車里出去,會不會名節不保?”
“聽聞郡主準備親……”
“閉!”
殷清瑤煩躁地打斷他,起沖上去在他臉上甩了一掌,拿匕首抵著他的嚨。
“讓你的人放我下車!”
臉上火辣辣的覺也很上頭,梁明賢不在意的調笑道:“你敢殺了我嗎?郡主,你威脅不到我的……”
殷清瑤覺得他真是個瘋子,跟瘋子講道理的自己也很傻。
余一直注意著外面,馬車是木制構造,銳親王府的馬車多鏤空花紋裝飾,很容易就能破開。
天快黑了,馬車從主街穿過,徑直奔向城門的方向。
北城門的兵卒并沒有檢查盤問,檢查了銳親王府的腰牌之后就放馬車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