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箐提到的“我們”, 指的只有和檀易。

　檀易心里熨帖極了。

　其實，自打他上次在馬路上被兩輛車夾擊，家里就派了兩個有經驗的保安過來, 在醉龍灣一帶觀察了許久, 但一直沒發現異常。

　他是刑警隊大隊長, 卻需要家里的保安保障人安全, 一旦被人知道，也是笑話一樁。

　所以, 在公司和謝宸簽訂合同后，他讓公司把人帶了回去——家里的新電，vcd機、音響等, 就是那時候他們幫忙更換的。

　關于老人和保姆的猜測, 檀易認為都有道理，尤其是保姆，可能更高一些。

　只要們擁有一部手提電話, 等在小區外的車子就能隨時隨地跟上他。

　檀易道：“如果是周阿姨，會不會太明顯了？”

　專案組的員看看檀易，又看看謝箐。

　傅達開了口：“檀隊, 我覺得你們確實想多了, 甭管是老頭老太還是保姆，經常到不是很正常嗎？不到才不正常吧。”

　“對啊, 我也這麼覺得。”

　“覺得啥啊, 我還覺得沈慧卿沒事兒呢, 人都死了。”

　“哈哈哈……”大家伙兒一起笑了起來。

　話糙理不糙。

　杜準的話沒病, 于是眾人又轉變了畫風, 都說確實該把醉龍灣的保姆和老頭老太們排查排查。

　說到底, 這就是一個線索不足、胡思想的階段。

　要想從這個階段闖出來, 必須大量試錯。

　謝箐道：“檀隊，不一定是周阿姨，還可能是其他保姆。而且，如果真是周阿姨，不正符合罪犯的邏輯嗎？你看，我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但你就是一無所知，就滿滿呀！”

　檀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并不是生氣了，而是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幕。按照對方的思維邏輯，謝箐的假設極有道理。

　至于黎可說的老頭老太，他覺得這一類人監視他的可能沒有，主謀倒是十分可能——首先，他們有經濟實力；其次，他們的年齡適合。

　然而，作為一名刑警，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況下，僅僅因為同住一個小區，就懷疑曾經有頭有臉的退休老人，不但在道德上說不過去，還可能引來監管部門的監督和質疑。

　這也是他即便懷疑sqn案的某些員就在沿海，卻也無法展開進一步調查的主要原因。

　師出無名啊！

　檀易道：“小謝說的不無道理，但一來我們沒有證據，二來我們都在明，無法在小區展開蔽的調查。”

　傅達點了煙，“醉龍灣是高檔小區，住率不高，人很，進去調查確實太顯眼，但這對小謝和小黎來說不難。檀隊白天不在家，晚上給們安排加班就足夠了吧。”

　這個建議還是很有建設的。

　劉、杜準等人一起看向了謝箐。

　謝箐道：“我沒意見，前幾天我還說要跟老頭子們學釣魚呢，如今看來，這也是個機會。”

　檀易道：“周阿姨在幾位老爺子的家里嗎？”

　謝箐點點頭，“對，樊爺爺家。”

　檀易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小黎辛苦一下，去陪小謝住幾天。”

　黎可登時了，“不辛苦，一點兒都不辛苦。”

　任亞笑道：“小謝會做菜，家里地方大，還有臺球可以娛樂，正求之不得呢。”

　……

　第二天上午十點，檀易、傅達驅車前往位于安海市西邊的溫泉山莊。

　二人泊好車，進了大堂。

　因為不是周末，客人很，很快就到了他們。

　接待員說道：“大票四十八，小票十八。”

　傅達第一次來，不明白所謂的“大小”什麼意思，便問道：“四十八玩什麼項目，十八玩什麼項目。”

　年輕的接待員盯著檀易看了幾眼，“大票隨便泡，哪個池子都行，送泳，飲料免費，小票泳自帶，只能泡純溫泉。”

　“兩張大票。”檀易掏出警證和沈慧卿的一張生活照，“順便，請你們辨認一下這個人。”

　居然是警察！

　兩個接待員嚇了一跳，對視一眼后，年紀稍大的接待員說道，“這位看著面，好像來過幾次。”

　檀易道：“買的是大票還是小票。”

　接待員想了想，“小票吧，我記得是小票。”

　檀易又道：“你只是覺得面，又為何記得買的都是小票呢？”

　“不然怎麼說，不得留點余地嗎？”接待員一臉無辜，隨即又慨道，“到底是警察，一針見。不瞞你說，我覺得這人有點奇怪，每次來都遮遮掩掩，生怕人看見似的。為了這個我們還問過里面做服務的小姐妹，們說，除了泡溫泉就是打麻將，幾乎不單獨跟男客人接。所以，可能就是脾氣古怪吧。一般周末來，你們今天找不到。”

　又是打麻將。

　檀易心里一涼，不會又有一大堆待查人員吧。

　他謝過接待員，拿上兩張票進了東邊走廊。

　走廊里鋪有紅地毯，裝修頗為豪華。

　傅達左顧右盼，“確實不錯，但一次十八，四次就七十二，我可舍不得。”

　檀易道：“如果只為娛樂，沈慧卿可能也舍不得。”

　傅達道：“那倒是。”

　二人進了男子更室。

　一個小年輕看到票，給二人發了泳和更柜的鑰匙。

　彈鑰匙圈上有金的牌子。

　二人找到更柜，下外，就著淋浴沖洗一番，換上泳去了休閑大廳。

　休閑大廳里有棋牌、桌球、乒乓球，以及健材。

　客人不多，只有一桌人在玩棋牌，其他地方都空著。

　檀易和傅達到了桌球旁，準備打一桿斯諾克。

　男服務員拿著兩桿飛奔而來，殷勤地問道：“二位喝點兒什麼？”

　“綠茶。”檀易從錢包里取出十塊錢和沈慧卿的照片，“你見過這個人嗎？”

　服務員可能沒怎麼收到過小費，驚詫之余還有點興，認真看過照片，“好像見過，經常在這打麻將。”

　傅達問：“你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

　服務員道：“一般來說，來咱這兒玩的的，不是泡溫泉就是帶孩子玩，很有打麻將的，即便有打的，也都買大票，幾乎都買小票，也不點酒水。”

　檀易點點頭，非高消費群到了高消費的地方，總會有些許的格格不。

　他問道：“有固定的牌搭子嗎？”

　服務員想了想，“大家都一個星期來一回，幾乎沒有固定的牌搭子，湊上哪桌是哪桌。”

　傅達問：“經常來的人中，有經常和一起玩的人嗎？”

　服務員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這個真沒注意。”

　檀易道：“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服務員道：“沒有吧，沒印象了。”

　沒印象，大抵就是沒有不尋常之。

　就像前臺一樣，特殊的人總會引起特殊的注意，即便覺得藏得很好了，也逃不過這些閱人無數的服務員的眼睛。

　服務員泡茶去了。

　檀易開了強有力的第一桿。

　傅達瞄準一顆停在口的紅球，“看來檀隊這一百塊錢白花了。”

　“該花的必須花。”檀易一邊用巧桿頭，一邊思考這個問題，“傅哥有沒有想過，其實有固定接的人群。”

　傅達一擊即中，下意識地問道：“是誰，接待員嗎？”

　檀易道：“前臺接待，更室接待，我認為更室接待的可能更大些。”

　傅達“臥槽”了一聲，憾地看著球在桌面上磕了幾下，最后停到了底袋旁，“檀隊牛。”

　檀易拉開架勢，將一顆紅球推袋中，輕而易舉地拿下球，在瞄準第二顆紅球時，那名服務員帶著兩杯綠茶回來了。

　檀易放下球桿，接過一杯茶，問道：“這兩天，你們有員工辭職嗎，比如前臺接待或者更室的服務員。”

　服務員道：“更室的王姐昨天上午走了，說兒子馬上高考，這個月的工資都不要了。”

　檀易把杯子還給了他，傅達也扔下了球桿，二人換上服，直接去頂樓找到了人事辦公室。

　王姐，大名王翠紅，去年八月末職，川州勉縣人，所謂的回家是回南方老家。

　離職和職的兩個時間點都很有意思。離職在沈慧卿自殺的時候，職只比檀易稍微早一點，而且來沒多久，沈懿就死了。

　王翠紅的宿舍空著。

　檀易和傅達檢查了一遍，這里干干凈凈，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二人詢問了和王翠紅接工作的另一個員工。

　因為王翠紅的離開，員工干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的活。

　先把王翠紅大罵一頓，而后才代了一些況。

　王翠花沉默寡言，很和人流，他們之間的來往僅限于接班盤點，下了班就在宿舍呆著，哪兒都不去。

　一起工作半年多，同事們對的了解不多。

　有一件事大家覺得很詭異，有人看見過在窗口打大哥大，但同事找借電話，說本沒有，之后也確實沒人見到拿大哥大。

　從溫泉山莊出來。

　傅達說道：“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把接頭地點放在這里。”

　檀易道：“人流量大，工作人員流強，魚龍混雜，蔽更好。”

　傅達又道：“市里的飯店不行嗎？”

　檀易道：“市里的飯店眼睛太多，沒有點兒名目，經常下館子不符合一名會計的人設。”

　“有道理。”傅達點點頭，“也算是sqn案的關鍵一環了吧。要不要去找找王翠紅名下的大哥大？”

　檀易道：“要，必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