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冬，新年在即。

“都出了這麼大的事了，怎麼宮宴還讓太子協理？”

一大早，沈文抱著厚厚一摞案件紀要，咣的一聲砸在了李錦的眼前：“那刑部也是，明明不行，還要死守著他那記事庫房，一扇門上三把鎖。”

李錦蹙眉，瞧著那有些生霉的紀要本：“就這些？”

沈文咂，一臉委屈：“這不怪我啊，周大人開鎖速度慢了，三把鎖全開完天都快亮了。”他抿，“您就先看一部分，看完了我們倆再去換。”

門主院正堂里，炭火爐子噼啪作響。

凍了一晚上的沈文，著雙手，正反烤了好幾下。

“哎呀，那裴義德也是，王爺與他說清了利害關系之后，這人慫的跟個草包一樣。”他嘆一口氣，“自從他知道太子要殺他，回去之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躺在床上裝病。”

說到這，沈文頓了頓，睨了一眼李錦：“昨日夜里，連水又來了。”

聞言，李錦抬眸看著他的面頰，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看見我們的人，也不迎戰，也不出手，扭頭就跑。”沈文搖了搖頭，“搞不清什麼意思。”

聽著他的話，李錦指尖來回了幾下：“這個月的第幾次了？”

“第四次了。”沈文說，“太子邊的人，走路姿勢，佩劍特征，我都記得一清二楚，雖然距離有些遠，但絕對不會認錯。”

說到這，沈文滿腹抱怨：“就是他耽誤事兒，要不然早就到刑部去了。”

炭火正旺，窗外冬日暖灑了滿院。

李錦睨著金燦的天，思量了片刻：“把人撤回來。”他說，“一個都不要留。”

沈文一滯：“那……那裴義德怎麼辦？”

“不管，撤回來就是了。”李錦掃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往下說。

他起，瞧著沈文驚訝的樣子，又補了一句：“你撤回來之前，專門去一趟錦華樓，親自告訴宋甄，說六扇門的人撤了，本王說的，一個不留。”

說完，李錦繞過書案，開棉簾，邁過門檻，站在了之下。

原先李錦不知全貌，只能做宋甄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如今他已看宋甄的棋路，是時候將主權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一淡黃外衫的李錦，背手而立，睨著難得的好天氣，徑自往仵作房的方向走去。

已經為“大仵作”的金舒，在沒有案子的這些天里，一個人伏案埋頭，寫著尚未完的《檢驗格錄》。

“該一了。”李錦倚著門框，笑起，“走，宮。”

金舒一滯，扭頭看著大亮的天，詫異的詢：“現在？”

“現在。”李錦說，“趁太子忙宮宴，速去速回。”

也是，今年宮宴不同尋常，太子需確保萬無一失。不然大朝會上栽的跟頭，真就要明年才能爬起來了。

但就是這麼巧，李錦帶著金舒，一前一后，還沒走出六扇門的大門，迎面就瞧見一錦華服的蘇婉瑩，提著一只食盒，邁進了門來。

只一息，李錦臉就不那麼好看了。

但蘇婉瑩卻像是瞧不見一般，款款上前，行了個禮：“靖王殿下。”

直接跳過了金舒，話音帶著幾分諂：“近日發生了太多事，婉瑩知王爺心不好，便又親手做了這些棗糕，希王爺寬心。”

瞧著手里的八角食盒，李錦回眸，目落在金舒上。

就見腳下踏著小碎步，一個勁的往另一邊挪。

從頭到腳都寫著“唯恐避之不及”。

李錦輕笑一聲，喚道：“金先生。”

眼瞅這靖王莫名其妙的要把自己拖下水，金舒蹙眉，賠著一臉笑意，瘋狂擺手。

見狀，李錦笑的更是絢爛，眼如月牙，故意問到：“上次蘇姑娘送來的那一盒棗花，味道如何？”

金舒愣了。

瞧著蘇婉瑩眼眸里翻滾的怒意，干笑了一聲。

“哦，本王想起來了。”李錦抬手，纖長的指尖攆了一下自己的下顎，“那夜瞧見，好似是就嘗了一口。”

金舒有些急了，想要開口。

卻見李錦抬手一甩，那黑扇唰的打開，將與蘇婉瑩的視線生生截斷。

而后，毫不客氣的說：“蘇姑娘還是自己吃吧，我們家舒兒不喜，除了，沒人吃這些玩意。”

言罷，他手扯了金舒一把，半推半拽的往門外走。

“靖王殿下！”

后，蘇婉瑩的聲音高了幾分。

轉，看著李錦的背影，真意切的說著：“靖王殿下，婉瑩知您是為了護金先生周全，才讓住進靖王府。”抿，遲疑了片刻，“可是！可是……”

李錦鼻腔里出一口氣，轉冷冷睨著蘇婉瑩那痛心疾首的模樣：“蘇姑娘到底想說什麼。”

被李錦的冰冷的目的背心一涼的蘇婉瑩，故意抬高了八分的聲音：“可是金先生，已與太子有一夜之實啊！您這樣……這樣……”

“這樣如何，接著說。”李錦背手而立，笑瞇了眼眸。

那周的殺意與寒氣混在一起，讓蘇婉瑩語結，本不敢繼續開口。

見不語，李錦上前兩步，似笑非笑：“蘇姑娘有空心這些事，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有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

他下顎微揚，逆的影在蘇婉瑩的眼眸里瞧不清神。

“想想，千萬別等到哪一天，需要讓本王幫你一條一條的想。”

言罷，李錦微微俯，瞧著白了面頰的蘇婉瑩，輕笑一聲：“看蘇姑娘這反應，難不還真有？”

瞧著蘇婉瑩怔愣的模樣，李錦直起腰，滿臉的不屑。

而后，他搖著手里的扇子，徑直往六扇門外走去。

“靖王殿下！就算您不在乎，也當為金先生的清譽著想啊！”

后，蘇婉瑩仍舊不死心。

卻見李錦頭也不回：“蘇婉瑩以后不得踏六扇門半步！”

邊說，邊將愣在那里的金舒推進了馬車里。

而后，著車簾，回眸瞧著蘇婉瑩的面頰，冷冷道：“滾。”

馬車里，瞧著余怒未消，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的李錦，金舒擰著眉頭，不敢說話。

半晌，李錦才睜開眼，笑著問：“你是不是想說，我方才的反應大了些？”

金舒點頭：“到底是子，一個滾字，太難聽了點。”

李錦睨著，雙手抱，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開口：“如若就是給母妃下毒的人呢？”

金舒一愣。

“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聞言，金舒更是詫異：“那為何方才不直接抓了？竟還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