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在客棧分別后，瑟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未曾料到，他會忽然出現在眼前，就好似從天而降。他看上去有些風塵仆仆，似乎是剛剛趕到緋城。

　“暖……”瑟瑟一看到赫連傲天，就有一種見了親人的覺，眼淚忽然就涌了出來。

　赫連傲天無限憐惜地凝視著瑟瑟，大步走過來，臂將攬在懷里，待哭夠了，忽然低低說道：“主子，我一路急急趕來，腹中實在難耐，是不是該給我弄些吃的來。”

　瑟瑟抬頭迎上他灼灼的目，了臉上淚痕，“好，去吃飯！”

　兩人去了飯莊，在等待小二上菜的工夫，赫連傲天低低說道，“瑟瑟，如今，你愿意隨我到北魯國去了嗎？”

　瑟瑟迎視著他灼熱的眸和殷殷的期待，心中微微一滯。

　端起側的酒杯，輕輕品了一口，臉很平靜，平靜得令人心。輕聲道：“暖，我不能隨你去，因為，在我心中，他始終都在，永遠都在！”

　赫連傲天的眸在一瞬間黯淡下去，其實，他一早也就猜到了這個答案，可是，聽聞夜無煙故去，他還是急匆匆趕了過來。如今，親耳聽到的回答，他心中還是充滿了沉沉的失落，和深深的悲痛。

　時不可以倒流，他和這一世，終究是錯過了！

　他現在唯一還有一藉的便是，悲傷時，肯讓他陪在邊。

　這，他已經滿足很滿足了。

　“暖，對不起！”瑟瑟低低說道，執起手中的酒杯，將淡黃的酒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道，“來，喝酒！”

　赫連傲天端起酒杯，和瑟瑟了一，仰首飲盡。

　兩人推杯換盞。

　也是有些酒量的，鮮喝醉，可是，今夜，卻很想喝醉，或許只有酩酊大醉了，才能忘記心中的傷痛。

　夜無煙披散著一頭黑發，躺在一張椅上曬太。上的傷大多都醫治好了，只有幾較嚴重的，留下了疤痕。

　他靜靜躺在椅上一不，優的側臉在日籠罩下，線條優如畫，使他看上去好似棲在一個凝般的幻境里。

　墜子伺候他幾年了，可是每次看到他，還是會忍不住驚艷，只是，再也看不到他那如同行云流水般優雅的一舉一了。他的手和腳還沒有恢復過來，每日里只能躺在椅上曬曬太。

　嘉祥太上皇每日都會來這里探夜無煙，不過，每一次來，他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瞧一瞧夜無煙便會離去。或許是心中歉疚太深，以至于，他本就不知道如何同他這個兒子開口。

　每一次嘉祥太上皇來了，夜無煙都是躺在那里假寐，就算是醒著，他也是神淡淡的。他對于父皇，更多的是怨。他寧愿滴驗親的結果，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樣這麼多年他所的罪，也算是有些原因。可是，他竟然是，這何其可笑啊！

　夜無涯下了早朝，帶著兩名侍前來探夜無煙。自從明太后被賜死，夜無涯已經好些時日不曾來這里了。或許，他也是有些怨恨他的吧，畢竟，明太后是他的生母，如若不是他，大約還不會死。

　“六弟！”夜無涯站在夜無煙側，淡淡笑道，明黃的宮袍在日照耀下，熠熠生輝，極是耀眼。

　“五哥，你不怪我嗎？”夜無煙淡淡問道，這些日子夜無涯一直沒來看他。

　夜無涯搖了搖頭，道：“六弟，朕母后的死，不是你的錯。朕怎會怪你，這是自己種下的苦果。”

　夜無涯輕輕嘆息一聲，道：“六弟，你想知曉的消息嗎？”

　夜無煙搖了搖頭，前些日子，他也派人聽過瑟瑟的消息，聽到傷心難過，他心中比還要難過。對的思念，幾乎將他的心噬咬而死。如今，他再也不敢聽的消息了。

　“六弟，赫連傲天來緋城了。”夜無涯語氣淡淡地說道。他聽云輕狂說，夜無煙的手筋和腳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還不能使力，這需要一些刺激。

　夜無煙聽到赫連傲天的名字，心頭一震，黑亮的眸中閃過一黯然。

　“他來，做什麼？”夜無煙凝聲問道。一聽到赫連傲天的名字，他心中便不能平靜。當年，在草原上赫連傲天敢當眾送瑟瑟白狼皮，還敢要瑟瑟去和親。那麼，如今，他再來，定是因為聽到了自己亡的消息，前來搶瑟瑟了。

　“你想聽他的消息？那好，朕告訴你！他的行蹤朕可是掌握得很清楚。”

　夜無涯凝聲道：“正月初十，赫連傲天攜江瑟瑟一道出門用膳，兩人共飲梅花酒，江瑟瑟不勝酒力，車載而歸。正月十五，赫連傲天攜江瑟瑟于夜市觀燈，賞梅花。正月十六，兩人又一道至香渺山寒梅庵上香。”

　隨著夜無涯的敘說，夜無煙的臉越來越黑，他截斷夜無涯的話頭，“皇上，還有別的事嗎？”任誰都能聽出他平淡的聲音里，抑的意。

　夜無涯緩緩說道：“也沒什麼大事，是這樣的，六弟，你是知道朕的子的，這世上，鮮有令朕心的東西，就連這皇位也一并說著。可是，一旦心，朕是一定會把握時機的，不得到絕不罷休，朕是絕不會在乎那些乘人之危什麼的說法。六弟若是不打算好起來去奪回，那麼，朕也不介意去和赫連傲天爭一爭了。”

　說完，夜無涯揮了揮袖子，不待夜無煙回話，便領著小侍急匆匆要走，末了，還不忘添那麼一句，“小順子，你去將書房的折子搬過來一些，六弟閑著也是閑著，就代我批批折子吧。墜子，好好給你家主子念著折子。”夜無涯言罷，揮袖離去了。

　夜無煙躺在椅上，角勾起一抹崩潰的笑意，手卻在不知不覺中握了。

　“主上，您的手，您的手……能了？！”墜子欣喜地喊道，眸中涌出了喜悅的淚。

　夜無煙緩緩地艱難地抬起自己的手，邊，漾起一抹欣喜的笑意。

　他一直有信心，他的手腳會好起來，只是未曾料到，會這麼快便能了。如此看來，再養個幾日，他便可以去見了。

　華燈初上，暮闌珊。帝都緋城最熱鬧的一條街上，燈火瑰麗，人流如織。

　江瑟瑟在街道上漫步走過，嫣紅長搖曳生姿，漆黑的發在頭頂綰一個俏的隨云髻，其余皆如潑墨般披散在腦后，手中一把檀香扇悠悠搖著，徑直朝著“念奴”而去。

　紫迷跟在后，一張俏臉愁容滿面，一把拉住瑟瑟，道：“小姐，你確定，你要去那里？”

　瑟瑟嘩的一聲合上檀香紙扇，道：“紫迷，你怕什麼呢，這里開門做生意，我們進去怎麼了？”不理紫迷的躊躇，漫步而去。

　其實，瑟瑟也覺得自己最近玩得有些過。先是陪著赫連傲天在京中游玩，后來就背著所有人開始到館青樓逛，當然，逛館青樓都是扮男裝。但是，縱然如此，還是沒把夜無煙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