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我已經為恩師獻策,他只要說服當地豪族出資,有了錢,這事便無需擔憂了,況且,需要修理拓寬的河道,也只是兆縣境連接至甘州的那一段,並非什麼不可能之事。」
宋逾白一副有竹的模樣。
余晚竹忽而來了好奇心,追問道:「你就這麼篤定,那些豪族會乖乖自掏腰包?」
宋逾白站起來,負手而立,「以利之,有何不可?」
「若是拓寬運河,來往的商船隻會更多,你說這最大益者是誰,還不是那些當地把持漕運的豪族,若他們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也就枉做這麼多年的買賣了。」
余晚竹點了點頭,又問:「既然如此,兆縣前任數位縣令,為何不起這個頭?」
宋逾白手將拉起來,「因為這件事本就有一定的風險,做的好了,固然可以添一筆政績,可若做得不好,丟了職也有可能。」
「不過你放心,我給你爹的獻策,上面已經說得很詳細了,恩師亦不是蠢人,知道該怎麼做,說到底,選擇權還是在他,反正辦法我已出了。」
「...好了,說了這麼多話,咱們去竹影堂喝口茶吧。」
余晚竹木然跟著他走,腦海中思索著這件事的得失利弊,不由喃喃道:「如此一來,只要我爹拓寬了運河,也算是在員履歷上添了一筆政績,這樣吏部考評,他便能評優,才有可能升遷或者調離?」
宋逾白拉著的手走在游廊上,「正是,待到那時,再去疏通打點關係,多也說得過去,現下你爹任期未滿,又無功績,想要調任談何容易。」
余晚竹忍不住說:「你還真是為他考慮啊。」
宋逾白停下,有幾分意外的看著,「誰那是你爹呢,不久又會是我的岳父,我豈能不管?」
余晚竹角揚起,傲然哼了一聲,「想得倒,我何時答應你了?」
宋逾白用力握了握的手,「真不答應?」
眼底的芒溫繾綣,像極了寒夜的星,冬日的火。
余晚竹沉溺在這樣的目中,險些把持不住,仍自倔強的說:「時候還未到,這位公子,你尚還在考察期,休要對考實行威利!」
宋逾白笑了笑,眼中星點點,「好,那邊都聽考的。」
何芳已在竹影堂備好茶水,兩人坐下,宋逾白喝了口茶,忽然道:「對了,還有一封信是專程給你的。」
「給我的?」余晚竹一愣,「他們知道我也在京城?」
宋逾白輕輕搖頭,「這倒不是,應當是將信一起送過來,讓我再轉給你的,你看看吧。」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余晚竹。
余晚竹滿腹狐疑的將信拆開,卻見落款竟是余知易,那個上回來朔州找茬的弟弟?
一目十行的看完信,臉十分古怪,宋逾白有些好奇,問道:「說了些什麼?」
余晚竹呷了口茶水,才平靜了下來,「是我大弟弟余知易的信,他說...他要來投奔於我?」
余知易在信上的態度極盡親昵,對著余晚竹姐姐長姐姐短的,跟上次的咄咄人截然不同。
他說因為自己讀書不,不被爹娘倚重,在兆縣混不下去了,想來跟余晚竹學做買賣。
「哦?那你可願意?」宋逾白對余知易倒是沒有任何印象。
余晚竹緩緩搖頭,「他雖然是我弟弟,但他...更是那個人的兒子,我不想和他們再扯上關係。」
況且余知易又是那樣一個紈絝,就憑他僅存的那點良知,還不足以讓余晚竹心。
想是這樣想,可余晚竹著手腕上戴著的珊瑚手串,忽然又有些心。
宋逾白看出的猶豫,勸道:「既如此,那就先冷他一段時間再說。」
余晚竹點了點頭。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宋逾白抬頭看了眼天,「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對,不然乾娘們該擔心你了。」
宋逾白站起來,「還未告訴你,娘和兩個妹妹的歸期定下了,就在三日後,到時我讓梁全來接你。」
「這麼快啊......」
余晚竹有些不舍,但還是點頭說:「乾娘這些日子確實待得煩悶,讓回鄉下也好,還有鄉鄰可說話,侍弄菜地,養些牲畜,也算是有事可做。」
苦了大半輩子的許氏,驟然了清閑的老夫人,還真是有些不適應,索慢慢來吧。
「我送你出去。」
余晚竹提著燈籠,兩人一路向院門走去。
臨別時,宋逾白瞥見余晚竹腰上的荷包,笑了笑說:「這荷包是朱家誰給你的?」
余晚竹道:「是我大舅母親自做的,如何?」
宋逾白點了點頭,「巧秀麗,跟你很襯,」一抬頭見梁全已經把馬車掉了頭,又道,「夜裏涼,回去早些休息。」
余晚竹道:「你也是。」
說完忽又想起了什麼,見宋逾白已經轉,忙又住他,「等等,我有一樣東西給你。」
說著將手進袖中,從空間探出了一對綉著鴛鴦的荷包。
這是當初崔英給的,一靛青,一緗,綉工湛,十分,一直被余晚竹放在空間吃灰,直到現下才想起來。
「這原是崔家妹妹贈與我二人的,咱倆一人一個。」
把靛青那個塞進了宋逾白手裏。
宋逾白含笑收下,揣進了懷中,又沖著揮了揮手,「快回去吧。」
不遠的梁全,盤膝坐在車架上,一臉笑瞇瞇地盯著二人,心裏盤算,自家大人和余姑娘的事,什麼時候才能呢......
......
三日後,這日的天氣倒是晴朗,日頭暖烘烘的,許氏三人也要離開京城,返回朔州了。
宋逾白今日告了假,還讓梁全一早便接了余晚竹到狀元府。
用完早飯,一輛騾車,一輛馬車一同從狀元府側門駛出,一路到了城外。
眾人都下來,宋香抱著余晚竹的大淚眼汪汪,宋小蘭也有些愁眉不展,許氏對著宋逾白和余晚竹兩人殷殷囑咐,一時間也很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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