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夫人沒答話,眼神落在虛,不知在想著什麼。
半晌,才喃喃道:「阿妙,這件事祖母本不該問你的,可你與阿珠最是悉,又曾見過宋家後生,在你看來,他們兩人是否般配?」
事關表姐終大事,這話可不能接。
朱妙意努力回想了好一番,才說:「祖母,在孫看來,表姐跟宋大人分不一般,互生愫也有可能,況且表姐是個有主意的人,您若是想知道的想法,不若直接問?」
朱老夫人笑道:「自然是要問,不過在提起之前,多打聽打聽總是沒錯的,祖母心裏有數了,好孩子,你先睡吧,我再去看看阿珠。」
朱妙意向朱老夫人送走,這才躺回床上。
另一邊,在余晚竹院子侍候的婢見老夫人過來,正要行禮,卻被朱老夫人抬手制止。
攙著趙嬤嬤的手,輕手輕腳地進了余晚竹屋子。
余晚竹已經睡下,屋裏只留了一盞燈,線有些昏暗,朱老夫人看不大清,便放緩腳步坐到了床邊,慈的瞧著外孫兒的睡。
外孫兒此刻睡恬靜,白日裏那一雙沉靜從容的眼睛,也闔上了,只余兩隻蝶翅般的眼睫,在燭下打出一團纖長的影,格外惹人憐惜。
朱老夫人滿面微笑,想一下外孫兒的臉頰,
可手到一半,又怕這番靜會吵醒,只好又緩緩了回來。
坐在床邊,靜靜看了好一會兒,正準備要走,余晚竹卻似突有所一般,竟然睜開了眼睛,看見床邊的人影,迷迷糊糊的了聲,「外祖母?」
朱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乖囡囡,吵醒你了嗎?都是外祖母不好。」
的語氣過於溫,余晚竹一時間竟不知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印象里,前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尚還在世,雖然沒有了雙親,卻有疼。
那時剛失去父母,也是像這般,每晚都守在的床邊,輕聲著的小名,溫地哄睡。
只是好景不長,祖孫倆相依為命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
自那以後,余晚竹便徹底為了一個孤兒,親戚嫌棄,同學欺辱,跌跌撞撞地長到了十八歲,才終於徹底自立起來,也不再依靠任何人。
來到這個世界,本以為自己早就忘了,此時此刻,腦海中卻還是忍不住浮現出慈的面容。
朱老夫人見外孫兒眼中亮晶晶的,像是含著淚,不知為何,心裏便驀地一痛。
也不問為什麼,只出帕子輕地給拭了拭眼角出的淚珠,哄道:「囡囡不怕,外祖母在這兒呢!」
余晚竹鼻頭一酸,沒來由就覺得委屈。
忽然一下坐起來,將臉埋在朱老夫人上,小聲地啜泣著。
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只是看見朱老夫人慈的目,便覺有些綳不住了。
哭得很忍,默默流著眼淚,朱老夫人也不催促,只一遍遍用手輕拍著外孫兒的肩膀,耐心地哄著,「囡囡莫怕,有外祖母在,囡囡委屈了,有外祖母守著你呢,不怕啊......」
朱老夫人仰著頭,眼角的淚,也在無聲地往下流。
就知道,外孫瞧著哪裏都好,從不說自己的委屈,可骨分離這麼多年,又是在那樣的爹娘手下長大的,豈能不盡苦楚?
祖孫倆相擁而泣,趙嬤嬤在一旁也看得心酸,忍不住轉過頭去揩淚。
過了好半晌,余晚竹才止住哭,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了頭,「外祖母,晚竹失態了......」
朱老夫人用力摟了摟,「傻孩子,你是外祖母的親骨,哪有什麼失態不失態的,若有什麼不爽快,不必憋在心裏,只管說出來便是,外祖母替你撐腰!」
余晚竹破涕為笑,「好,有外祖母這句話,孫兒便天不怕地不怕了!」
若說在宋家到的,是真誠和善良,那麼朱家人給的覺,便是無條件的保護和寵,尤其是外祖父和外祖母。
朱老夫人從趙嬤嬤手中接過厚氅,親自給余晚竹披上,「快披著裳,當心著涼。」
余晚竹乖順地穿好裳,這才問道:「外祖母,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
朱老夫人笑了笑,「外祖母睡不著,就想來瞧瞧你,阿珠,你時過得艱難,外祖母便想著一定要替你尋一門頂好的親事,好讓你日後都過得順順噹噹,再無什麼煩心事,你可願意聽從外祖母的安排?」
余晚竹愣了愣,低頭道:「外祖母,緣分自有天定。」
朱老夫人笑了笑,「乖囡囡,聽你這意思,你心中是否已經有主見了,何不與外祖母說說看?」
余晚竹有些驚訝,萬萬想不到外祖母這麼快就會來問,正猶豫著要不要把宋逾白供出來,就又聽朱老夫人問道:「是你乾娘家的那個後生嗎?」
余晚竹:「......」
「...外祖母,您都知道了?」
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虛。
大周朝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家中兒的婚事,基本都是由長輩相看,才能決定下來,像余晚竹生母那樣的,不但使家族蒙,還與雙親決裂,最後自己也沒落到什麼好下場。
若此時說,已經跟宋逾白私定了終生,不知外祖母會如何想?
朱老夫人微微笑著道:「也是能猜到一些的,阿珠,你別怕,外祖母雖然想為你挑一門好親事,但也會過問你的意見。」
不想,也不能,讓亡的悲劇再次重演。
只希這次,外孫兒挑人的眼,能比那早逝的生母強。
余晚竹心中,點了點頭,輕聲道:「不瞞外祖母,孫兒已與他私定終生,外祖母可氣我?」
朱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外祖母不氣你,阿珠,你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外祖母信你,如今既已知道你心裏的選擇,外祖母也就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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