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神醫了眼，定睛一看，目中又驚又喜，忙不迭快步走來，彎腰去扶他。

“璟兒？真是璟兒！七年未見，師叔祖差點沒認出你！你……”

鄔神醫突然頓住，似乎聞到了凌云璟上的腥氣，干枯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搭上了他的脈。

“心脈近斷，不歸經……你怎的了如此重的傷！到底發生了何事？”

凌云璟抬起頭，眼眶發紅，抿，話還未出口，氣上涌，驟然吐出一大口！

鄔神醫頓時大驚失，趕扯開他玄的外袍，只見里面雪白中早就津津的，后背一片模糊的刀傷，下更是著一只斷箭！

這下不鄔神醫，辛晴更是驚愕地瞪直了眼。

知道他了傷，卻沒想到他的傷居然這麼重，還這麼能忍，都快流干了，還一直裝作若無其事！

是因為覺得不可信麼？所以不敢放心地顯自己重傷的事實，撐著神和周旋。

這份謹慎忍的膽識，不是男主還能是誰？

“丫頭，別愣著了！快！搭把手！”

“哦！”辛晴回過神，和鄔神醫一起扶著凌云璟進了藥房。

一濃重的中藥味撲面而來，屋子里三面墻全部是放藥材的匣柜，就連梁上都懸著風干的各類藥材，只有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張竹榻。

凌云璟吐完，一直提著的那口氣陡然一松，人開始昏昏沉沉意識不醒。

鄔神醫和辛晴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衫掉，弄到了榻上。

鄔神醫一邊切脈，一邊毫不客氣地指揮著辛晴拿各類藥材，燒水熬藥。

辛晴忙得腳不沾地，卻任勞任怨，毫沒有不耐煩。

只是希凌云璟醒來，能記得的好，能讓蹭蹭環，抱抱大，好歹把殺之禍躲過去。

等一切忙完，大半個時辰都已經過去了。

虧得原自小家中就是種藥材的，對各類草藥爛于心，否則也跟不上鄔神醫的叮囑。

鄔神醫忙完，出屋歇著去了。辛晴也活絡了一下筋骨，過竹窗看到了天，日近正午，再不回去就沒法開席了。

轉頭看了眼榻上雙目閉的凌云璟，走過去彎下腰，趴在他耳邊小聲道：

“我這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醒了以后，可千萬記得知恩圖報啊！哦對了，我辛晴，你記住了啊，別再小騙子小騙子的喊我了。”

提起背簍，頭也不回地出了屋。

然而并未看到，后榻上的年，在出門的那一刻，悄然睜開了眼。

——

辛晴走到院門口，剛要推門出去，鄔神醫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丫頭，慢著。”

辛晴轉，就見鄔神醫不知何時站在了后，手里拿著一朵紅傘白桿的毒蘑菇，正是背簍里的那種。

“你這丫頭，采這些毒蕈，是要做什麼呀？”

“我……我……”

面對神醫那矍鑠犀利的眼神，辛晴頓時心虛了，低著頭角，支支吾吾把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老頭兒聽完一番話，捋著白胡子，繞著圈打量，臉上漸漸浮現幾笑意。

“不錯不錯，你這個小丫頭，心夠，手夠狠。只是這點兒蘑菇，毒不死人，反而會被人拿住把柄。”

這神醫，聽到要毒死人，怎麼還夸上了？

辛晴懷疑自己聽錯了，驚愕抬頭，“您……您不罵我？”

“老夫罵你作甚？若非被上絕路，誰愿與豺狼兩敗俱傷？對付惡人，既要一招致命，又要懂得護住自。”

說話間，他在上索半天，翻出個小瓷瓶，遞了過來。

“老夫手里這瓶毒藥，剛好能讓他們吃了以后，原形畢，大白于眾人眼前。”

“之后，他們會陷癲狂，疲力竭而亡，沒人懷疑到你頭上。”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神奇的藥？簡直是為了給解圍而量打造！

辛晴兩眼放，剛要手去拿，鄔神醫卻回手，笑瞇瞇地瞅著辛晴道：“這麼好的毒藥，可不是白給的，老夫可是要講條件的。”

“什麼條件？您說，只要能辦到的，我絕不含糊。”辛晴十分認真的說道。

老頭兒砸吧了下，著胡子開始長吁短嘆，“哎呀，我先前收的兩個徒弟不爭氣，一個下山摔傷了回不來，一個被他娘拽回去娶親了，可憐我老人家這把年紀，孤苦伶仃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幾日沒開火了……”

辛晴心領神會，指著那間冒著余煙的屋子，“鄔神醫，那便是灶房吧？”

老頭兒一臉沉痛地點點頭。

辛晴瞧他這副神，頓時覺得疑，去了灶房一瞧，嚯！怪不得！

這煙熏火燎的，哪是灶房啊，簡直是災難現場！

哪個缺心眼拿柴火堵著灶膛，火苗都出來了，灶臺都快被燒塌了！

鍋里一團黑不明，糊味陣陣，熏得人想吐！

聯想方才鄔神醫從這里彎腰咳嗽著走出來，莫不是他那時就是在做飯？

辛晴忍俊不，拿著火鉗將灶膛里的柴拉出來一些，終于把火勢降下去了。

四轉了一圈，這灶間連個葷都不見，菜籃子里只有幾蔫了吧唧的蒜苗和青菜，幾顆咸鴨蛋，櫥柜里放著一碗剩飯，也不知放了多久。

辛晴把飯端出來，嘗了一口，確認沒有餿壞。

眼下趕時間，只能簡單做碗炒飯了。

刷了鍋，倒上油，剝兩個咸蛋黃用勺子散，放進鍋里小火翻炒，炒出細的泡沫后，再把拌過油的米飯倒進去，翻炒均勻，最后加洗凈的青菜和蒜苗碎，放鹽，翻炒幾下，齊活。

熱騰騰的炒飯放在鄔神醫面前，老頭兒眼睛都直了。

黃澄澄的炒飯，米粒顆顆分明，每一粒都裹上了蛋黃沙金的外，飄著人的咸香，青翠點綴其間，香味俱全，是看著都讓人食指大。

鄔神醫端起碗了一口，幾乎要老淚縱橫——

他已經好幾日沒能吃上口熱飯了，更別說是這麼好吃的熱飯！滿口留香，回味無窮！

辛晴見老人家吃的正歡，也沒好出聲打擾，悄悄走了桌上的瓷瓶，打算開溜。

“慢……咳咳……慢著！”老頭兒滿的飯，差點沒嗆著。

“天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去開席呢。老神醫，您還有事兒？”辛晴裝傻似的眨著眼睛。

鄔神醫努力把里的飯咽下去，站起。

“老夫窮盡半生，總算完先妻愿，編了一部藥典。只可惜，膝下空空，收的兩個徒兒又都不爭氣。老夫有意招個勤快聰慧的關門弟子，看你知草藥，資質不錯，勉強可以收一收。你意下如何？”

辛晴驚喜莫名，“神醫，您是說要收我為徒？”

老頭兒捻須而笑，點了點頭。

辛晴高興了沒兩分鐘，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境，神漸漸暗淡了下來，“可是我已經賣在柳家當丫鬟，簽了五年的賣契，怕是沒辦法跟在師父邊學醫了。”

“無妨，你每月呆上幾日即可，學醫嘛，本來就是循序漸進的。”老頭清了清嗓子，“當然啊，你為徒兒，自然也是要侍奉師父飲食起居的，最好每次來多做些能放的吃食，省得我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要去燒火做飯。”

辛晴忍俊不，立刻跪在地上，鄭重行了拜師禮，“師父在上，請徒兒一拜。”

“這些俗禮就免了，起來吧。”鄔神醫咳了一聲，“你若真有心，就把你那席面上好吃好喝的端一份來，就當謝師禮了。”

看來這個師父真是個吃貨呀！

辛晴笑得一雙杏眼都彎了月牙，“是，徒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