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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46章 大結局(二)

 “錚錚,是我。”

 看從樹后轉出來,謝鈺的心尖兒都疼得,“你傷了。”

 他立刻上前檢查了的傷口,看到背后的箭頭后簡直要窒息。

 這得多疼!

 馬冰的聽力已經開始恢復,不過還是朦朦朧朧聽不真切。

 現在謝鈺分明就站在面前,聲音卻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隔著幾層被子才傳的耳中。

 劇烈的心跳聲進一步模糊了聽覺,幾乎聽不太清,只是憑借對方的口型和擔憂的神才猜出大意。

 “沒傷到要害。”

 謝鈺用力抿,迅速撕下干凈的里擺,先將肩膀的傷口包扎好,又從一直隨帶著的小荷包里都出一顆蠟丸開,“咽下去。”

 馬冰乖乖張,藥丸口的瞬間就分辨出六七味極其珍貴的藥材。

 謝鈺繞到背后看了下,“你背后的傷很嚴重,需要立刻下山找大夫取出箭頭。”

 馬冰聽不清,只是看著他同樣不正常的臉,嘆了口氣,“為什麼一定要來?”

 這樣一來,又連累你了。

 謝鈺臉很差,服上滿是塵土,一向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都有些了。

 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狼狽。

 為什麼一定要來呢?

 “不來,讓我醒了之后直接聽到你的死訊嗎?”謝鈺聲音有些抖,眼眶微微泛紅,“錚錚,你不能對我們這麼殘忍。”

 他說的是我們。

 因為他明白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個姑娘比別人承了更多的痛苦。

 馬冰沉默片刻,心跳慢慢平復,耳畔的世界更清明了些。

 不知該說什麼,借著他的胳膊緩解因為失帶來的暈眩,干一笑,“你剛才給我吃的,該不會是傳說中活死人白骨的仙丹吧?”

 竟還有心開玩笑!

 謝鈺第一次白了一眼,有些無奈,卻還是非常誠實的回答道:“確實是難得一見的靈丹妙藥,宮廷方,能迅速生,支撐到太醫來聽你說言。”

 大約是失過多帶來的影響,馬冰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竟然也在順著自己開玩笑。

 這在以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看來自己真的改變了他很多。

 謝鈺護著往下走,守陵人們立刻將他們包圍。

 剛才與謝鈺談過的首領道:“小侯爺,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謝鈺:“讓開!”

 首領腳下未,“皇命在,請小侯爺不要讓我們為難。”

 “大人!”

 落后一步的元培和霍平帶人趕來,一口氣沖這劍拔弩張的局面,看見馬冰的慘狀后不住失聲道:“二兩?!”

 誰能想到,短短幾個時辰不見,好好的一個人出去,現在卻葫蘆。

 馬冰半靠在謝鈺上,看著元培他們苦笑道:“現在裝不認識你們,好像有點晚了。”

 最不想連累別人,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把別人一起拖下水了。

 元培等人顧不上多說,立刻過來將謝鈺和圍在中間。

 這邊人數一多,守陵人那邊頓時張起來,紛紛利刃出鞘,勢一即發。

 謝鈺前幾日被奪了職,無權調軍和開封府衙役,所以這次帶來的只有元培、霍平和他們手下的親兵。

 這是他的全部私人衛隊。

 “還撐得住嗎?”謝鈺低聲問。

 馬冰點點頭,“沒傷到要害,那藥很管用。”

 若非剛才生死逃亡,活太過劇烈,其實本不該流著麼多

 謝鈺打量下四

 周,發現山腳下人頭攢,應該是皇陵那邊的守陵人隊伍聽見靜,也趕了過來。

 有傷在,不能再了。

 不可以

 謝鈺略一沉,對那守陵人首領道:“我會親自帶回開封。”

 必須回去。

 一來馬冰的傷勢必須盡快治療;

 二來,帝廟被炸毀的消息絕對瞞不住,這是他們最后的機會。

 他垂眸看了馬冰一眼,后者瞬間領會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若這麼逃了,連累謝鈺他們不說,自己余生都要逃亡,那時雁家軍的威名才是真的毀于一旦。

 左右大不了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那首領還在猶豫。

 雖說小侯爺名聲好,可明顯他與那賊關系匪淺,又正是年輕氣盛氣方剛的時候,萬一被沖昏頭腦,把人給放跑了……

 他是皇親國戚,不會怎麼樣,可自己這批人豈不要坐蠟!

 謝鈺猜出他們的心思,“你們可以派人跟著。”

 此言一出,眾人才確信他沒有扯謊。

 那首領和隨后趕來的援軍急商議一回,同意了謝鈺的提議。

 冤家宜解不宜結,正面沖突能免則免。不然刀劍無眼,萬一傷了,即便謝鈺本人不記仇,寧德長公主和駙馬乃至皇帝那邊也不好代。

 “公務在,還請小侯爺諒。”那首領回來鄭重行了一禮,當即點起一彪人馬,果然“護送”謝鈺和馬冰一行人下山。

 馬冰有傷在,不好,偏又傷在背部,謝鈺就彎下腰,“上來。”

 馬冰猶豫了下,輕輕趴了上去。

 要是自己不同意,不得又要拉扯。

 誰知才一下山,竟看到了被拋棄的大黑馬。

 后者也瞧見了,旋風似的卷了過來,用大腦袋拼命蹭,結果把毫無準備的謝鈺撞了個趔趄。

 “你還沒走啊。”馬冰著大黑馬漉漉的眼睛,有種重逢的歡喜。

 謝鈺站穩,沒好氣地瞅了黑馬一眼,“半路上遇到了,站在那兒兒哭,我就猜到原委,試探著問了句要不要跟我走,還真就跟來了。”

 現在馬冰不便單獨騎馬,謝鈺就將放到自己的坐騎上,然后自己再上去,從后面小心地避開箭傷,輕輕環著

 還沒來得及抖韁繩呢,大黑馬就過來咬了他一口。

 謝鈺:“……”

 他實在沒忍住,抬手往它腦瓜子上敲了一記,懶得解釋,抖韁繩出發了。

 也不看看你主人傷什麼樣兒,你背上溜溜的能不能騎!

 退一萬步說,我就算真拐了人,又怎麼樣!

 元培和霍平帶著十幾個親衛,將謝鈺和馬冰連帶那匹大黑馬一起拱衛在中心,一邊警惕著同行的守陵人,一邊不住在心中咋舌:

 炸帝廟!

 二兩,真他娘的有你的啊!

 走到半路,馬冰的聽力基本恢復。

 微微仰頭,看著謝鈺同樣沒多的臉,覺得又慘又好笑。

 “我們像不像一對病貓?”

 謝鈺竟跟著笑了。

 他低頭蹭了蹭馬冰的臉,“一對,這個說法不錯。”

 他前頭十幾年奉公守法,克己復禮,不曾有半步踏錯。

 唯獨在遇到了一個姑娘后,原則一變再變,底限一降再降,屢屢犯

 如今更有兩次知法犯法,其一,栽贓嫁禍肅親王,其二便是眼下。

 大祿律法載有明文,故意毀壞皇陵帝廟者,殺無赦,當誅九族。

 他為人孫為人臣,卻反而去保護犯法的人……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

 做錯。

 或許世事本就如此,奉公守法,未必能得萬全。

 法,乃人定之法,既然是人定,就會有私心,就會有不足之

 非常之時本該行非常之事。

 他不后悔。

 謝鈺迅速收斂心神,頓了頓,又道:“剛才的炸恐怕半座開封城的人都聽見了,朝廷就算想瞞都瞞不住,錚錚,這是我們最后也是最好的機會。”

 馬冰嗯了聲,“大約會有很多人迎接吧?”

 謝鈺悠悠吐了口氣,“是啊。”

 正如他們所料,皇陵帝廟方向一出事,立刻有守陵人飛馬回城傳遞消息。

 早在馬冰還沒從山上下來時,皇帝和掌管宗正寺的賢親王就都知道了。

 皇帝如何反應暫且不提,賢親王再三確認后,當場厥了過去。

 要了親命了!

 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去炸帝廟!

 他造了什麼孽,偏偏是自己掌管宗正寺期間出了這天大的事!

 莫說大祿建國以來,縱觀整部史書,統共也沒幾座帝廟被炸吧?

 他怎麼這麼倒霉!

 尚未到城門,就有親兵來報,“世子,城門戒嚴了。”

 謝鈺微微頷首,便見城門方向奔來幾騎,朗聲道:“可是清武侯世子謝鈺一行?”

 謝鈺道:“是我。”

 來人看了他和馬冰一眼,讓開一條路。

 謝鈺和馬冰飛快地換了眼神,果然門守著一隊兵馬,領頭的正是賢親王。

 老頭兒被府里的太醫救回來之后,就氣勢洶洶從宗正寺帶了人堵門,見馬冰歸來,高聲喝道:“大膽逆賊,還不束手就擒!”

 馬冰拍拍謝鈺的手,后者會意,主換到大黑馬背上去。

 大黑馬有點不高興,連著打了幾個響鼻。

 馬冰定了定神,用染的手打開包袱,抖出一面跡斑斑的軍旗,迎風展開,上面赫然一個酣暢淋漓的“雁”字!

 城門戒嚴,路邊攤販也被驅逐,但原本就有的店鋪沒法搬遷,雖關門閉戶,仍有無數好奇的百姓趴在門向外圍觀。

 說起來,開封府已經有許多年沒這樣張,大家都好奇發生了什麼事。

 有上了年紀的人認出那軍旗,立刻驚呼出聲。

 人群中響起細微的議論,這聲音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

 西北風自馬冰背后刮來,將那殘破的軍旗吹得獵獵作響,眾人被的氣勢所攝,眼睜睜看著走近,竟不敢上前。

 原本滿腔憤怒的賢親王,竟也不自覺退了一步。

 馬冰高舉軍旗,對著所有軍和滿城百姓聲音朗聲高呼,“我乃雁家軍后人,本名雁錚,先父武威侯雁雄!先母馬門將馬秋狄!天武年間,先帝聽信佞臣之言打忠臣良將,指使肅親王挪用軍餉大修陵墓……”

 滿城嘩然!

 賢親王終于回過神來,老臉煞白,慌忙喊道:“拿下,快拿下,不許再污蔑先帝圣名!”

 謝鈺打馬上前,親衛隊隨其后,“誰敢!”

 賢親王又又怒,“謝鈺,你到底是誰家子孫!”

 謝鈺道:“我是誰家子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理昭昭,不該寒了忠臣良將的!”

 他是軍出,遠比尋常人更明白戍邊不易,打仗不易。

 那麼多將士一輩子浴戰,卻落得那般結局,不行!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他們早就沒了回頭路,要麼死磕到底,要麼眼睜睜看著馬冰,不,是雁錚去死!

 莫說他有私心,就算公事公辦,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悲劇重演。

 “瘋了,都瘋了!”賢親王喊道,又對著帶來的人罵

 道,“看什麼,他已經失了心智,那賊詆毀先帝,污蔑皇家尊嚴,簡直大逆不道,合該誅九族,還不上前把人拿下!”

 皇家威嚴面絕不容許有一點污損,即便家里人有什麼不是,也該關起門來自己解決。

 之前謝鈺突然對肅親王出手,賢親王就覺得不妥,還曾特意去開封府暗示,如今親眼看他竟又對先帝下手,頓覺忍無可忍。

 這小子竟連自己的祖宗都不認了嗎?

 讓先帝敗名裂,你能有什麼好

 瘋了,他瘋了!

 “九族?”雁錚冷笑道,“好個九族,何止九族,我雁家馬家十族也僅剩我一口,若還要殺,拿去殺好了!”

 聲音落地,數百軍無人

 賢親王氣得發抖,素日的和氣然無存。

 他從那一個個人臉上看過去,“既食君祿,便要為君分憂,你們要造反嗎?”

 可軍中人誰人不識雁家軍威名?忠良慘死在前,僅存的孤只想討還公道,過分嗎?

 他們心中驀然涌起難言的憤怒和悲涼,眼底似有寒風吹過,刮得那沉默已久的如余燼中的火星兒一般,亮了。

 無人上前。

 人群中突然飄出來一句明顯帶著怒意的話,“若非走投無路,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也不至于用這種玉石俱焚的法子!”

 “誰說的!”賢親王猛地轉過去,試圖找出害群之馬。

 可映眼簾的,竟都是如出一轍的憤怒。

 “你們都該殺頭!”他罵道。

 說時遲那時快,忽聽遠一聲喝襲來,“誰敢!”

 伴著悶雷般的鐵蹄聲,裴戎率領一彪人馬從道路盡頭滾滾而來。

 老將軍穿著得錚亮的舊鎧甲,手持被跡浸到發黑的長戟,殺氣騰騰沖了過來。

 蘇管家落后半個馬,手里提著一把巨斧,跟平時和氣的老管家判若兩人。

 眾軍震驚于他們的威猛,又不愿對雁錚手,順勢退開,裴戎軍如無人之境,瞬間擺開環形小陣,將雁錚和謝鈺等人圍在中間。

 他勒住韁繩,看著傷痕累累的雁錚,虎目微紅,“好孩子,伯伯來遲了,委屈啦!”

 雁錚眼眶一漲,差點哭出來。

 用力抿了抿,眼中閃著淚,拼著從四肢百骸榨出來的勇氣,朝天怒吼,“涼州將士們一心為國,百姓寧死不做亡國奴,前無糧草后無援軍,拼死抵抗,卻因昏君臣誤國,近十萬人慘死,何辜!!”

 自尸山海而來,孤一人,終要將這天地捅個窟窿!雖萬死不悔!

 不知什麼時候起,本該來圍剿軍垂下了刀槍,本該閉門不聽的百姓探出頭顱,心神激

 聲如泣,振聾發聵,許多軍民已經跟著眼含熱淚,振臂高呼,“何辜!”

 裴戎振臂高呼,“我們要一個公道!”

 眾人群起響應,“要公道!”

 賢親王大驚失,“裴戎,你要造反嗎?!”

 話音剛落,裴家軍十多桿尖銳的槍鋒就指了過來,蘇管家巨斧的利刃幾乎上他的鼻尖。

 這些人都是九死一生,戰場上滾下來的,骨頭里都腥,哪里是他一個閑散王爺承的?不倒豎,兩,踉蹌幾步,堪堪被從扶住。

 裴戎狠狠啐了口唾沫。

 “放屁!當年你們就是用這招毀了雁家軍,還要再毀老夫嗎?可惜世道變了,這滿城的百姓都看著吶!你們能顛倒黑白,可你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嗎?民意如此,你算個球!”、

 賢親王油了一輩子,人人都因他輩分高、資歷深對他敬重有佳,何曾被這般當眾指著鼻子罵個狗淋頭,臉上

 青一陣白一陣,卻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賢親王腦子里全了,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不明白,為什麼事會變這樣。

 皇帝就是天,皇家就是天的臉面,天子會犯錯嗎?

 不,絕不會!

 即便有錯,也是下面人的錯。

 他看向四周,近乎癲狂,“開封府尹涂爻何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出來管嗎?!”

 從著頭皮提醒,“王爺,您忘了嗎?之前您就說過,這是皇家家務事,不許外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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