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煙進了慕俞沉房里才發現,不僅服,就連洗漱等日常用品,還有常看的幾本書,全都被容姨挪到了這邊。
未免也……太積極了些。
老爺子這是生怕他倆領了證以后不住一塊兒?
舒明煙站在浴室門口,緩了好一會兒,一張臉漲得通紅。
慕俞沉從帽間出來,神平靜如常:“你先洗還是我先?”
舒明煙支吾了一下,忙道:“你先吧。”
原本計劃上樓拿服的時候,順便在自己房間里洗個澡,誰知道自己房間被搬空了,連瓶沐浴都沒有。
如今要在慕俞沉這兒洗,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得再緩緩。
慕俞沉倒也沒說什麼,微微頷首,轉折回帽間拿了套家居服。
出來時,舒明煙還傻站在屋里,看起來有些拘謹,不知所措。
慕俞沉略一思忖,開口:“要不你先?”
他覺得讓舒明煙先洗完去床上躺著,可能不會這麼別扭。
舒明煙卻還沒想到這麼多,只顧眼前地搖了搖頭,繼續推搡著:“還是你先吧。”
現在才發現,先前談話說互相履行夫妻義務,答應的輕易,其實本屬于紙上談兵。
現在上戰場了,真刀實槍,果然還是需要做另外一番心理建設。
尤其老爺子讓容姨搞的這出,更是讓猝不及防,心神越發了。
兩人相對而站,周邊氣流滯緩地涌。
舒明煙眼珠四下轉了一圈,沒話找話地指了指玻璃窗:“窗簾還沒拉。”
慕俞沉朝那邊看一眼,示意床邊:“遙控可能在床頭柜的屜里,你去看一下。”
這種時候找點事做,也能稍微放松下來。
舒明煙忙跑過去,拉開屜。
遙控果然在里面,手要拿時,余瞥見里面放著一盒東西。
手指到盒子邊緣,才后知后覺注意到上面的文字,指尖登時像被燙到一般,迅速回來,背在后。
慕俞沉原本都要進浴室了,余掃到那邊的異樣,抬步過來:“怎麼了?”
站在舒明煙后,他耷拉著眼瞼,視線定格在那盒東西上,眉骨突突跳了兩下。
這老頭真絕了!
老頭子大概是在以這種方式告訴他,明煙還沒畢業,如果懷孕了對學業有影響。
天天吵著要他趕結婚抱孫子,關鍵時候,他倒是清醒的。
不過這東西買的及時,慕俞沉自己忘了這茬。
如今既然被明煙看到,就是天意,讓對以后的夫妻生活心里有數。
慕俞沉角微微扯了下,什麼也沒說,徑直去了浴室。
舒明煙按下遙控,霧靄灰的窗簾緩緩降下,阻擋了外面溶溶月。
平復兩秒,急忙把屜闔上。
扭頭朝浴室的方向看一眼,心上嘀咕。
剛剛慕俞沉一句解釋都沒有,這到底是老爺子讓人準備的,還是他自己?
里面有嘩啦啦的水流聲傳出來,舒明煙想著今天晚上的一系列突發事件,心臟簡直要不了。滿肚子的傾訴,一屁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沿,拿手機給慕柚發消息:【原本只是回來祭拜一下我父母,誰想到發生這麼多事,我人都傻了】
舒明煙:【二哈舌頭.jpg】
一腦的,又把今晚的事給慕柚講述了一遍。
發泄完了,舒明煙才覺得整個人好了些。
幸好慕柚對這一路的況比較了解,還能有個傾訴對象,不然得憋瘋。
小柚子:【你這——】
小柚子:【好刺激!】
小柚子:【啊哈哈哈哈】
舒明煙:【……】
小柚子:【那盒小雨傘,你覺得是我爺爺做的,還是我小叔叔?】
舒明煙:【不清楚誒,我也正迷糊呢。】
小柚子:【據本神探的分析,如果是我爺爺,他可能是在警告我小叔叔,你年齡小,要做好防護,算是在為你好。】
小柚子:【如果是我小叔叔自己買的——】
舒明煙:【?】
舒明煙:【是你小叔叔怎樣?】
小柚子:【那他有點悶,表面正經,背地里對你有想法。】
舒明煙:【……】
小柚子:【我今天一直在想,我小叔叔到底為什麼答應和你領證的?】
舒明煙:【被你爺爺婚煩了,恰好我找上他,他覺得還行,就答應了。你小叔叔自己說的,這兩年總被嘮叨家的事,他認真想了想,覺得領了證才能更好地投到工作當中,于是就答應了。】
小柚子:【爺爺給他介紹那麼多對象,他嫌煩隨便選一個去領證不得了,為什麼之前都不滿意,偏偏這次你找他,他就答應了。】
舒明煙:【巧合吧,之前還沒想通,剛好這次他想通了。】
小柚子:【你就不覺得有點可疑?】
舒明煙:【?】
舒明煙認真分析了一下慕柚的話,真沒覺得有可疑之。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慕俞沉還能因為什麼跟去領證?
小柚子:【本神探推測,他是不是暗你?】
舒明煙被噎了一下,這丫頭可真敢想啊。
繼續敲字過去:【神探大人,你剖析過度了】
【你自己用腳指頭想想,可能嗎?】
小柚子:【我的腳趾頭告訴我,萬事皆有可能!】
舒明煙:【你的腳指頭天天用來想東西太累了,還是沒事多摳點豪華大別墅出來吧。】
小柚子:【摳幾套?】
舒明煙:【兩套吧,咱倆一人一套,你摳完我負責裝修,你喜歡什麼風格的?】
小柚子:【哈哈哈哈笑死】
小柚子:【小嬸嬸,我小叔叔知道你這位乖乖,背地里是這麼跟我聊天的嗎?】
舒明煙:【……】
浴室里的水聲聽了,舒明煙快速打字:【他要出來了,我不跟你聊了。】
退出聊天界面,舒明煙從地毯上起來。
怕跟慕俞沉直接撞上會尷尬,隨手從桌上拿了一本書,跑去沙發上坐下,裝模作樣地翻看。
手上有本書,心里覺得踏實多了。不多時,浴室門打開。
慕俞沉穿著規規整整的家居服出來,背后裹挾著淡淡的水汽,燈勾出他清雋白皙的臉廓,眉眼深邃,下頜的線條流暢深刻。
他側目看向沙發上的舒明煙,后者拘束地合上書本,站起來。
兩人對片刻,彎腰把書本放在茶幾上,看起來很平靜:“我去洗漱。”
也不去看慕俞沉的臉,直接進帽間打開柜子。
的睡全都是式的,挑挑揀揀,最后選了擺最長的一件。
慕俞沉剛才從浴室出來,服穿的整齊,長袖長,紐扣系到最上方,生怕多點皮被看到似的。
和慕俞沉第一次同床共枕,還是很難為的,也穿戴整齊點比較好。
猶豫兩秒,把文也拿上。
進浴室關上門,里面還繚繞著一清淡好聞的氣息,是慕俞沉上常有的味道,橡木苔混著檀香,清幽而斂。
舒明煙置于這樣的環境中,服洗澡時,有種說不出的旖旎繾綣,總覺得慕俞沉就在旁邊。
磨砂玻璃門關上,溫熱水流灑在肩頭,又順著的蜿蜒而下,最后濺在腳下的瓷磚上。
舒明煙不知怎的,又想起剛才慕柚的話。
慕俞沉到底為什麼會同意跟結婚呢?
只是因為老爺子催他結婚催的太,好像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要說慕俞沉會喜歡,舒明煙是不相信的。
畢竟起先說要嫁給慕俞沉時,他是拒絕的,還說婚姻不是一場易,要以為前提。
那也就是說,在慕俞沉看來,他們倆沒有男之。
和慕俞沉這幾年實在是比較疏遠,如果還維持在七年前那種比較親近的狀態,慕柚的猜測或許有那麼一點可信度。
舒明煙在慕家住了十五年,前八年和慕俞沉關系其實很好。
是慕俞沉帶回來的,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慕俞沉是在慕家第一信賴和依的人。
就像慕俞沉的影子,只要他回到家里,舒明煙就喜歡圍著他打轉,哪哪都跟著,有了心事也會跟他說。
直到七年前,他們的關系潛移默化地改變了。
舒明煙眼神恍惚了一下,把一些不開心的事摒除,讓自己不再去想。
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就是有次被慕俞沉狠狠罵了而已。
從此見了慕俞沉躲著,而慕俞沉一心忙著工作,兩人都變得話越來越,慢慢就遠了。
舒明煙努力忘掉以前的過往,思緒重新拉回現在,面對和慕俞沉已經領證的事實。
既然慕俞沉和沒有基礎,也說好了只是做假的男朋友,幫解決掉與慕知衍的婚事就好。
舒明煙也想不通為什麼,他第二天居然又改了主意,要帶去民政局。
慕俞沉心思難測,也不敢多問。
不過既然約定了以后好好配合,經營婚姻,舒明煙覺得也不用想太多,只需好好扮演夫妻的角就行。
反正明天就回劇組了,以后和慕俞沉各忙各的,沒多相時間,也就沒必要刨究底。
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舒明煙發現慕俞沉在自己剛才坐過的沙發上坐著,手上正翻看剛才翻過的那本書。
慕俞沉又翻了一頁書,抬眼時眸中多了幾分探究和意味深長:“你還看這個?”
舒明煙朝書皮上看了眼,心跳了幾拍。
剛才急之下隨便拿出來的書,居然是《學》!
這是一本教人談和經營婚姻的書。
和慕俞沉如今的關系,再加上這本書,可太微妙了!
舒明煙趕解釋:“老師說我寫的劇本里劇為主,缺乏細膩婉轉的故事,這個確實是我的缺陷,就找點相關的書來看看。”
慕俞沉角微微上勾,似笑而非:“有什麼悟?”
問對有什麼悟?
這哪說得上來。
尤其此刻慕俞沉坐著,站著,舒明煙生出一種小時候放學回到家,被他揪住提問功課的錯覺。
做了個吞咽的作,也不能不答,只能著頭皮胡扯:“這書講的好,從學的角度,以耳能詳的案例為依據,提出了幾種學法則,像日久生的梁祝法則,志同道合的寶黛法則……”
“我問你看完的悟,沒讓你背書。”慕俞沉合上書本,對剛才的回答評價一句,“秀而不實,金玉其外。”
舒明煙沒談過,確實還沒從書里悟到什麼。
如果讓說心里話,覺得祝英臺嫁給馬文才也好的,門當戶對,父母皆歡喜,電視劇里的馬文才也帥的,祝英臺為什麼非要殉梁山伯?
人死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生命誠可貴,有那麼重要嗎?
這大概就是寫不出絕劇本的原因了吧。
不過慕俞沉說秀而不實,金玉其外。
他一個工作狂,母胎solo,難道能比有見解?
帶著一報復,舒明煙眨了眨眼睫,真誠求問:“小叔叔,那你覺得是什麼樣的?”
室的空氣陡然凝滯,慕俞沉著那本書,白皙修長的指骨不自覺用了點力。
他深沉的目看過來,凝著燈下婉恬靜的五,線輕抿,一語不發,黝黑深邃的眼瞳中似有幾分捉不的復雜,緒翻涌著。
舒明煙看他這副言又止的架勢,肯定是答不上來。
心里有點小得意,終于有種揚眉吐氣的覺。
原來慕俞沉也有不會的東西。
他自己都不懂,剛才還好意思說。
舒明煙決定給他點面子,不再追問下去,想說點別的把這個問題給含糊過去。
誰知慕俞沉臉上的緒早在片刻間徹底斂去,他跟沒事人一樣,把書隨手放回茶幾,從容地自沙發上起:“慕太太,你今晚睡哪邊?”
他當剛才那個問題不存在,直接忽視掉。
慕俞沉話題轉變太快,提醒二人已夫妻的事實,把他們之間難得的一和諧氣氛給打破了。
舒明煙不得已面對現實。
想到一邊的床頭屜里放著計生用品,毫不猶豫指向另外一邊。
“那睡覺吧。”他率先走過去,掀開被子。剛才的聊天就這麼結束了,舒明煙在原地站了頃,慢吞吞繞到另外一側,關掉床頭的燈,鉆進被子里,并下意識往外床沿的方向挪了挪。
另一邊,慕俞沉也躺下來。
室燈完全熄滅,眼前驟然陷黑暗。
舒明煙今天困倦了一天,此刻與慕俞沉并肩躺在一張床上,覺腎上腺素大量分泌,整個人都神了起來。
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屜里的那盒東西。
周圍靜悄悄的,慕俞沉自躺下后便沒什麼靜。
舒明煙睜開眼盯著頭頂黑幕一般的天花板,鼻端是床褥之間獨屬于慕俞沉的味道,心跳快得按捺不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嚇得急忙捂住左口,懷疑這個心跳頻率,慕俞沉會不會能聽到。
適應了關燈后的黑暗,室一切設施都漸漸浮出廓。
就這樣并排平躺著大概過了五分鐘,慕俞沉翻了個,面朝著舒明煙的方向。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稍許,他溫熱淺淡的呼吸噴灑過來,舒明煙一不敢,形變得越發僵。
夜幕下,他凝著旁邊孩依稀可見的側臉廓:“你的名,為什麼噥噥?”
原來只是要跟聊天。
舒明煙眼睫微,頓了會兒,思緒有些飄遠:“我小的時候說話晚,一開口總是嗚嗚噥噥的,舌頭怎麼也捋不直,我爸打趣我,就喜歡這樣。后來著著,就了名。”
記得剛被接來慕家時,慕俞沉偶爾會這樣,后來大概是怕這個稱呼勾起對父母的思念,慢慢的就和大家一起明煙。
以前關系親近的時候,他還喜歡丫頭。
噥噥這個名,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今晚突然聽到,他依然的那麼稔,仿佛這麼多年來從未曾間斷過。
慕俞沉說:“我以后還你噥噥,可以嗎?”
以前舒明煙沒覺得這個名怎麼樣,如今被他這樣問,無端多出點曖昧的覺。
舒明煙紅著耳尖遲疑了好久,著被角的指甲蓋泛著點白:“……什麼都好。”
孩聲音的,輕婉轉,又特別乖。
這個樣子,很容易讓男人失控。
慕俞沉結滾了滾。
舒明煙濃順的長發散落枕邊,空氣中浮一甜淡好聞的清香,聞著似能讓人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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