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慕知衍第一次用這種耍賴又有點撒的語氣跟慕俞沉說話,舒明煙覺他面部表明顯僵了一瞬。

　向來擅長做表管理的慕俞沉，此刻角微微扯，神中流一不自然。

　上行的電梯里靜悄悄的,空氣有片刻的滯。

　慕俞沉這個人吃不吃,就在舒明煙以為他被慕知衍的話提醒到,終于記起自己這個長輩應該呵護小輩的時候,慕俞沉關掉了外音，把手機在耳邊。

　他神早已恢復平靜，淡聲道：“認清楚現實,不是我從你那里搶走的。”

　舒明煙心跳滯了幾息,下意識側目。

　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恰好看過來,騰出來的那只手牽起舒明煙,霸道地分開的指，與十指扣。

　兩人的掌心著，仄的電梯里,舒明煙聽到男人清淡而頗威嚴地開口：“慕知衍,從來就不屬于你。”

　沒了音量外放,舒明煙聽不到對面慕知衍說什麼。又或者，慕俞沉的話讓他啞口無言,那邊的人正陷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電梯門打開。

　出來時，慕俞沉又淡淡說了句：“工地的事以后別找老爺子了,我再給你兩個月時間，想清楚自己錯在哪了,就直接來找我。我只給你一次機會，真正想清楚了再來，如果你認錯的態度我不滿意,你就回到工地上繼續做苦力，三年后再說。”

　沒給慕知衍說話的機會，慕俞沉掛斷了電話。

　原本按照在老宅里他對老爺子的那番說辭，分明是不愿管慕知衍了，他在工地上待多久待多久。

　可是剛才他說的話雖然嚴厲，卻給慕知衍指了條明路。不過慕知衍能不能吃點苦頭，還得看他自己的悟。

　舒明煙站在家門口，沒急著解鎖，回頭沖他眨了眨眼：“小叔叔，您這是心了？”

　廊下燈勾出男人利落的臉廓，他眉骨清雋，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

　慕俞沉走過來，單手扣住的腰，把人往懷里帶，孩馨甜的氣息縈繞鼻端，他頭滾了下，落在腰上的指節不覺收力。

　舒明煙下意識掙扎，卻被他箍的更。

　男人微垂著眼瞼，懶洋洋問：“我心什麼？你本來就不屬于他，他跟我哭個什麼勁。”

　他俯首過來，瓣似有若無的耳垂，用磁的嗓音道：“噥噥，你是我的。”

　舒明煙耳微熱，推開他，扭頭用指紋解開門鎖，徑直往里面進。

　直到人不見了，慕俞沉才聽到略顯不滿的聲音從里面飄出來：“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慕俞沉在原地站了會兒，散漫牽，眉宇間浮現一抹和。

　須臾，他拎著行李跟進去。

　舒明煙已經換好拖鞋，聽到靜回頭嗔他一眼，徑直往樓上走，走到半路，又停下來回頭指使他：“小叔叔，把我行李箱拿上來，我要收拾服。”

　每次故意他小叔叔時，咬字總是極重，生怕別人聽不出有多刻意。

　慕俞沉掀起眼皮過去，好看的眼微微瞇起，眼尾狹長，勾著上挑的弧度。

　他目清幽，意味深長地看。

　四目相對，舒明煙忽然被他盯的很不好意思，頃刻間沒了剛才頤指氣使的勁兒。

　“你不拿就算了。”隨便嘟囔一句，逃也似地往樓上跑。

　看著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慕俞沉想著剛才故意命令他的模樣，心莫名很好。

　他喜歡看到現在的樣子，平時掩蓋在那副溫婉乖巧的偽裝之下，是有的俏皮與靈。

　慕俞沉拎起的行李箱，幫拿去樓上。

　推開臥室的門，沒看見舒明煙。

　聽到帽間的靜，他推門進去。

　舒明煙正在看柜，見他拎著行李箱進來，指了指其中一個和慕俞沉服挨著的柜子：“我想用這個。”

　里面有幾件慕俞沉不常穿的服，他拿出來，給騰地方。

　見舒明煙打開行李箱，慕俞沉問：“要幫忙嗎？”

　里面還有呢，舒明煙哪能讓他幫忙，果斷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

　又想到什麼，把自己手機遞過去，“晚飯的時候你不是讓我把結婚照發給你嗎，都在手機里，你自己發吧。”

　慕俞沉接過的手機，問：“碼？”

　舒明煙：“2436。”

　慕俞沉嗯了一聲，拿著手機離開。

　舒明煙站在帽間門口，聽到臥室門關上的聲音，知道慕俞沉走了，臉頰才一點點爬上淺淺的。

　-

　慕俞沉拿著手機去了書房，打開電腦，把所有的結婚照都傳進電腦，一張張翻看。

　之前修照片出來時，舒明煙發過幾張給他看，他還沒時間這樣坐下來，從頭到尾地翻看過。

　本就生的清麗人，也很上相，穿著婚紗的樣子極了，不管景還是外景，每一幀都很讓他喜歡。

　慕俞沉看著那些照片，腦海中已經勾勒出兩人將來步婚禮的場景。

　桌上舒明煙的手機響起震，是一個消息推送提醒。

　慕俞沉拿起來，解鎖時想到先前說的那四位數字。

　他把玩著手機，倚在靠背上沉著什麼。

　頃，他打開九宮格輸法，試探著驗證了一下，最后敲出來一個“沉”字。

　舒明煙在此時推開書房的門進來：“我收拾好了，你照片傳上去了嗎？”

　說話間，走過來，站在了慕俞沉跟前。

　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瞳孔驀地放大，迅速把手機奪回來，轉過去背對著他，耳尖紅彤彤的。

　那天慕俞沉說了他的碼之后，舒明煙就研究了一下九宮格輸法，給自己也設置了一個。

　今天晚上手機給他，本來也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誰想到，還沒等告訴他碼的意思，他居然就自己發現了，搞的居然有點心虛。

　“你好煩呀，我回房了。”舒明煙作勢便要走，手腕卻被慕俞沉驀地攥住。

　往后一拽，舒明煙跟著退后幾步，直接坐在了他的上。

　慕俞沉擁著，下輕抵在的肩頭：“這碼，我很喜歡。”

　舒明煙淺淺彎了下角，視線投向屏幕上的婚紗照，是在一個教堂里拍攝的，他們倆在一位白發教父的見證下換戒指。

　其實婚紗照如果拍的用心，場景好好布置，那種氛圍就仿佛已經在舉辦婚禮了一樣。

　記得這張照片是所有照片中的第一張，愣了下，回頭：“看了半天，你才看到第一張？”

　慕俞沉看一眼電腦，失笑：“當然不是，已經看了兩遍了。”

　又翻了幾張照片，慕俞沉問，“海報和定制的相框、相冊之類的，他們工作室怎麼還沒發過來？”

　婚紗照后來都是攝影師姜在微信上與舒明煙聯系的，慕俞沉就沒再跟進。

　提到這個，舒明煙道：“姜姐本來要發的，當時婚禮推遲了，我剛回老宅，你又沒回家，我就說再等等。不過那邊已經完全制作好了，他們說隨時都能送到我們手上。”

　慕俞沉說：“那讓他們發過來吧，到時候咱們把公寓重新布置一下。”

　“好。”舒明煙點頭應著，拿手機給姜發消息。

　慕俞沉的手機在此時響了，他看一眼備注，接聽。

　舒明煙和姜聊天時，約聽到那邊的靜，好像是邱書打來的，在說白棠和白大嬸什麼的。

　愣神地看過去。

　慕俞沉看一眼，對著手機道：“嗯，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舒明煙迫不及待問：“什麼事？”

　慕俞沉說：“在蔗縣的房子，先前我們托付白大嬸照看，按月給發工資。今晚白棠回家了，知道以后不讓白大嬸收錢，還把之前的工資都退了回來，還說房子會好好照看的，讓你放心。”

　舒明煙怔神了兩秒，嘆氣：“白棠肯定是因為我傷的事過意不去，不好再要你的錢。直接找邱書而不跟我聯系，看來態度堅決的，既然這樣，暫時就先別給了，等以后這事淡了再說，不然心里也難。”

　慕俞沉點頭：“好，聽你的。”

　舒明煙把微信聊天記錄給他看：“姜姐說明天派人送到這里來。”

　慕俞沉指著那張海邊照：“這張可以掛在書房。”

　那是一張舒明煙的單人寫真，拍攝地點是夜景海灘。

　船只的燈將海面映得煜煜生輝，舒明煙穿著星空藍的漸變禮服，面朝大海，赤足踩在的沙灘上。

　驀然回首，眉眼和，一雙沉靜的眸子澄澈干凈，不染塵埃。按下快門的一瞬間，恰好有浪花翻涌，風將的裾揚起好看的弧度。

　遠煙花照亮天幕，又如顆顆流星墜落人間。

　攝影師把調的剛剛好，有一種浪漫的高級，像一幅充滿藝氣息的致畫作。

　“這張我也喜歡的。”舒明煙說著，倏而皺了皺眉，不自覺捂住自己的小腹。

　“怎麼了？”慕俞沉擰眉問。

　舒明煙有些囧：“我好像生理期到了，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匆匆跑出去。

　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慕俞沉倚坐在書桌前，想到先前拿舒明煙手機時，收到的一個提醒。

　手機上有一個記錄經期的件，剛才提醒近期不要喝冰水，吃辛辣。

　這麼準嗎？

　慕俞沉站起來，徑直去臥室。

　洗手間的門關著，他走過去，敲了敲門：“是生理期嗎？”

　里面的人很不自在地應了聲，言又止：“小叔叔。”

　“嗯？”

　“我今天從家里收拾服的時候，沒拿衛生棉。”

　“……”

　洗手間里，舒明煙覺到外面男人的沉默，頓了會兒，正要說自己給慕柚打電話，讓送過來，卻聽到慕俞沉問：“買哪種？”

　“都可以。”

　“好，我去買。”

　-

　趁慕俞沉買東西的空擋，舒明煙先行洗了個澡。洗完推開浴室的玻璃門，看到門口的柜子上放著一袋子衛生棉。

　舒明煙走過去，發現里面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都有。

　他這是把便利店能找到的衛生棉都買了個遍嗎？

　舒明煙隨便拿一個換上，穿著睡從洗手間出來。

　慕俞沉在沙發上坐著，聽到靜站起來，示意床頭放著的一杯紅糖水：“剛煮的，喝完再睡。”

　舒明煙應了聲，去床邊坐下，端起那杯紅糖水。

　慕俞沉拿著服去洗澡。

　水有點燙，舒明煙嘗了溫度后又放下，看到手機亮著消息信號燈，拿起來。

　微信上，慕柚給發了信息。

　小柚子：【實在忍不住了，我給你一下，剛才我和我老公去底下散步，順便去便利店買小零食，然后就遇到了小叔叔。】

　【我問他，小叔叔，你要買什麼？他很平靜地說隨便看看，后來就在貨架前面轉，什麼也不買。】

　【我看他眼神時不時往衛生棉的方向看，就約猜到了，過去問他用不用幫忙。他看了我和我老公一眼，直接問收銀員要了個大號的袋子，把各種牌子的衛生棉都裝進去，貨架差點讓他給搬空了。】

　【結完賬出來，他還冷冷淡淡看著我和我老公說：怎麼，沒見過疼老婆的男人？關鍵我和我老公全程也沒發表過任何意見，不知道他這句挑釁的話怎麼個意思，覺就是在強裝鎮定（笑死）。然后他就拎著那一大袋子的衛生棉，把我們倆當空氣，大搖大擺的走了。】

　【你是沒看到他那種明明心里很扭，表面卻冷著臉，好像自己臉皮很厚一點都不害的樣子，實在是太逗了！】

　【說真的，小叔叔這幾年常年在外奔波，不常回家，人也越來越威嚴，我有時候跟他說話心里總發怵。但自從跟你領證以來，總覺得他好像變了很多，格越來越鮮明，還可的。】

　【我家大黑狗剛才問我，你小叔叔今晚是不是吃可多了？我說這不得問問我小嬸嬸嗎哈哈哈哈~】

　【拍桌狂笑.jpg】

　看著慕柚發來的描述，舒明煙腦海中浮現出畫面，角不控制地越翹越高。

　原來那大一袋的衛生棉，是這麼來的。

　還以為是慕俞沉心，不知道習慣用哪種，才每樣都買了點。

　如果不是慕柚描述的這麼詳細，舒明煙簡直不敢相信慕俞沉還有那樣的一面。

　剛才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明明看起來正常，溫和，沉穩，沒有半點扭或者臉紅的姿態。

　舒明煙想起他之前給買了藥膏，還和醫生探討怎麼用，用多久能好。

　以為他真臉皮那麼厚，如今看來，沒準也是別別扭扭問出來的。

　舒明煙越想越覺得好笑，他還真是有點可。

　慕俞沉洗完澡出來，見還在床邊坐著，桌上的紅糖水沒喝。

　他走過來：“還很燙嗎，怎麼不喝？”

　語落，他看到了舒明煙和慕柚的微信聊天界面，眼皮猛跳了兩下。

　隨后他跟沒事人一樣，把手機接過來放在一旁，紅糖水遞在手上：“沒那麼燙了。”

　舒明煙捧著水杯，一口一口把溫熱的紅糖水喝完，掀起眼皮看他。

　室暖的燈下，他細碎短發還沾著水汽，那張利落分明的臉冷白俊俏，此時浮起一層淡淡的不易察覺的。

　往后看，耳際的更明顯些。

　他這樣子，應該是猜到慕柚跟聊了什麼。

　慕俞沉的反應實在有趣，舒明煙忍不住揶揄：“小叔叔，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會臉紅呢？”

　慕俞沉把手上的杯子接過來，放在一旁，指尖挑起尖尖的下，微微傾靠過去，像是懲罰一般用力在上親了一口。

　寂靜的室，他親出了聲響。

　對上舒明煙錯愕又赧的目，他指腹挲著緋紅的雙腮，角勾起得逞的笑：“我的臉能有你現在紅嗎？嗯？”

　舒明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