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淺！黎淺！黎淺！”經紀人把重要的事吼三遍。

　“我又沒有欠黎淺的錢……”

　經紀人用力拍了拍額頭,“之前我們帝俊傳跟黎淺所在的星漢影業有同題材電視劇對打，對方的收視率遙遙領先，讓我們的力很大。歐董為了贏對方，就給星漢影業的男主角潑了臟水！雖然黎淺想辦法幫男主角澄清了,但對方至今拍戲也好上綜藝也好,都會被人提起那莊黑料，還痛失了當年云紋獎的最佳男主角！而那位男主角就是黎淺的表弟！你覺得黎淺不要想辦法報仇雪恨嗎？”

　“黎淺報仇雪恨……找我也沒用啊……”何慕擔憂了起來。

　“你是歐董一手扶植起來的,是帝俊傳的門面！還有什麼比找你麻煩更讓他有就的嗎？”

　聽經紀人這麼一說,何慕的心都挑了起來。見識過歐董當年指鹿為馬的本事，做為歐董的對手，那必然水平也不弱。

　“現在把你小號出來,我人把小號注銷！”

　這個發泄緒的小號瞬間了燙手的山芋,何慕把手機扔給了對方。

　就在這個時候，助理沖了進來，“出來了！被出來了！”

　“干什麼一驚一乍的！什麼被出來了？”經紀人問。

　助理看了一眼何慕,磕磕地說：“何慕……何慕的小號被出來了……”

　經紀人頓覺一陣頭疼裂,腦子差點當場炸開。

　有營銷號把何慕小號發布的評論全部截圖，不但截圖還錄屏，證明這些評論都歸屬于同一個人。

　何慕的小號里面有許多炫耀奢侈生活的照片，那些觀察力堪比福爾斯的網友們從中發現了蛛馬跡。

　比如兩年前這個小號原本是要曬一款限量版的項鏈，為了襯托項鏈的貴氣，他特地把項鏈搭配了一件定制款的禮服。細心網友出來,那件禮服正是前一天晚上何慕參加紅毯活的穿著，品牌方贊助，特別定制沒有量產。

　如果說這張照片勉強還能解釋為“禮服是在網上訂制的仿款”,那麼之后被出來的那張照片才是真的致命。

　照片里是一個價值六位數的限量款包包,而在照片的一角有一座獎杯,熱心網友把那張照片放大，發現那是當年的新超級新星獎的獎杯！而那座獎杯的擁有者就是何慕！

　就算再瘋狂，也不至于還要仿制一個獎杯放角落里鏡吧？

　一開始何慕的還說何慕開小號到噴嶼沒有實錘，不到五分鐘就求錘得錘了。

　經紀人急將這個小號關閉，但是何慕小號已經上了熱搜，位置越來越高。

　經紀人剛把熱搜撤下來，何慕狂撕嶼又上了熱搜，何慕之前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論被掉了馬甲，一條一條曬給公眾看。

　經紀人著急得滿頭大汗，又把這條熱搜給撤了下來。

　但很快何慕的恨意深沉再度上了熱搜。

　經紀人快瘋了，這絕對是黎淺的手筆，可謂是以何慕的魔法來對付何慕了。

　網友們看了熱搜容之后，紛紛表示何慕讓他們開了眼界，沒想到頂流的心深也這麼暗。

　嶼無論流量還是片酬都跟何慕無法相比，何慕為什麼要對嶼趕盡殺絕？

　很快就有“知人士”出來料，把何慕沒出道的照片了出來，還有一些在醫領域工作的熱心網友也出來分析，說嶼無論是山眉骨還是下頜線都非常和諧，符合正常人的骨相。

　但是何慕的眉骨和山的連接就很突兀，鼻梁簡直拔地而起，眼角有開過的痕跡等等。據分析，何慕就是以嶼為模板的刀子，但是何慕卻天天囂是嶼在抄自己，簡直可笑！

　還有人把當年《梅子雨》的海報拿了出來，指著電視劇的發行時間說明明嶼的校草角早于何慕，怎麼就是copy何慕人設了？

　經紀人考慮怎樣買水軍買通稿才能把這件事給下去，高禾已經怒不可遏地打電話來問何慕為什麼要作死！經紀人為什麼沒有看住何慕作死！何慕接下來還要怎樣作死！

　面對高禾的作死三連問，經紀人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說已經沒收了何慕的手機，并且正準備發通稿。

　就在這個時候，高禾接到了歐俊韜的電話，對方冰冷的聲音讓高禾不寒而栗。

　“暫停何慕所有的通告，包括娛樂節目和一切商演，停止一切宣傳，先讓他降溫。”

　“可是歐董，這樣我們會損失很多通告。”

　“不降溫，會損失更多。小號的事就歸結到他的助理上，用何慕的大號和工作室賬號向嶼道歉，就說這位助理為了幫助何慕拿下白穎這個角曾經加班熬夜陪著何慕對戲，何慕沒有拿到角團隊到憾，看到嶼演技湛導致這位助理心態失衡，所以才會在網上抹黑嶼。炫富的照片本來就是在何慕房間里拍的，只是因為那位助理的虛榮心。何慕尊重嶼對角的付出，認為對方是個演技湛的同行。”

　經紀人聽到這里驚呆了，“何慕尊重嶼，認為他演技湛？”

　“對。如果他覺得臉被打得太疼了還要繼續蹦跶，就跟他解約。他的一切行為，帝俊傳都不負責。”

　歐董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經紀人覺得這何止是打臉啊，如果何慕發了微博說認同嶼的演技，那麼這幾年下來對嶼的輿論攻擊就會不攻自破，很多人都會對何慕開嘲。

　果然，何慕聽說了公告的容之后，睡覺都顧不上了，他決定去找歐俊韜。

　“我不發！這樣的公告我不發！要我承認嶼演技湛，我的黑子就會問我，說嶼之前搶角搶不過我，到底我靠的是實力還是帝俊傳暗箱作！這讓我以后怎麼做人啊！”

　“我的小祖宗！歐董都發話了，你要是不愿意就解約！你怎麼到網上噴嶼都沒有問題，反正跟帝俊傳沒有關系！”

　經紀人的話音落下，何慕整個人都傻眼了。

　“歐董……歐董要跟我解約？是他一手挖掘的我！是他給我立的國民校草人設！是他最開始故意搶走嶼的通告！是他說嶼只是我的平替！是他說我比嶼商業價值更高！現在卻要我承認嶼的演技更好？”

　一直抑在何慕心底的委屈涌了上來，這麼多年他看似繁花似錦，可心里只要看到嶼他就如鯁在。

　在電影學院他就羨慕嶼能紅，做夢都想變嶼的樣子，可好不容易真的擁有了和嶼相似的臉，頂著嶼當初的人設，著被嶼放棄的頂級流量，可何慕還是不甘心啊。

　他才是嶼的平替，因為由始至終歐俊韜給予他的這一切都是為嶼準備的！

　經紀人看著何慕哭花的臉，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是歐董向黎淺發出的停戰信號。如果你的道歉公告姿態放的不夠低，你信不信黎淺還能繼續往下？比如你被電影學院開除！比如之前不是嶼搶你的角，而是你去搶嶼的角！還有你跟紅河影視的江云斜……你明知道江云斜對你有意思，你還一直吊著他。你能保證你跟江云邪吃飯的時候，沒有什麼親的舉止被拍下來？”

　何慕頓在那里，黎淺能把他的小號一到底，天知道還能出什麼大新聞來。

　“你放心，等這個公告發了，我們會跟你的那些大打招呼，說你道歉公告里對嶼演技的認可是替團隊里的工作人員背鍋，是對嶼的補償。并不代表嶼的演技就比你好。歐董也說讓你先在公眾視野里沉靜一段時間，等兩三周過去，新的熱搜被頂上來，你這點事算什麼呢？”經紀人好聲勸導。

　何慕低下了頭，他知道歐董的決定自己本沒有反抗的余地，自己的小號被，刻薄又惡毒，違反了歐董之前他不要搞事的警告，沒有被雪藏就已經萬幸了。

　反倒是嶼這邊才是真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因為那場夜戲力過度消耗，嶼一直在睡著。網上的那些爭端和反轉他是一個字都沒看到。

　哪怕天塌了火燒了，也不妨礙他睡得深沉。

　窗外泛著橘的微落在被子上，而嶼側著，發散在枕頭上，一只手輕輕勾著被子，安靜無害。

　可顧蕭惟知道這個人多麼有韌，看起來開朗好相，其實心有傲骨不肯服輸。

　靠坐在他邊的顧蕭惟倒是難得地刷了一下午的手機，這場風波說是何慕和嶼之間的pk倒不如說是星漢影業和帝俊傳之間的較量，最后以帝俊傳的讓步而告終。

　而真正的益者卻是嶼。

　這些年他飽經何慕和水軍的霸凌，資源上又被帝俊傳打，之前被輿論引導的網民們現在也有點回過味來，覺得嶼并沒有何慕渲染的那麼low。

　娛樂圈人設本就是一種營銷手段，撞款的也不只是他倆，為什麼別人沒有撕得昏天暗地，就何慕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

　如果說跟何慕競爭過角就是跟他搶通告，那麼吃何慕剩飯的人也不啊，里面還不乏其他一線明星。

　只是當初何慕的還有請來的水軍來勢洶洶仿佛是網上的意見主流，又義憤填膺把一件本沒有違反公序良俗的事渲染得何慕是害者，把一些網友的價值觀給帶偏了而已。

　現在也到了該回歸正途的時候了。

　顧蕭惟的手機震了一下，是黎淺發來的微信。

　[謝謝小琴提供的報，不然我都注意那是何慕的小號。記得給小琴加。]

　顧蕭惟對這樣的信息一向是不會回應的，但他想了想，還是打了幾個字：[請黎總不要把嶼卷進去。]

　[他現在是這部劇的重要角，我不會拿他當炮灰。]

　等到《反擊》開播，白穎這個角絕對會為經典配角，加上林鉞和華星云對他的好度，難保星漢影業會不會看中嶼想要簽下他。到時候黎淺的這番作，讓何慕公開向嶼道歉，也算是星漢影業的誠意了。

　把手機放到一邊，顧蕭惟側過來看著沉睡中的嶼，他輕輕撥開嶼落在臉頰上的發，想起拍戲的時候自己跳進水里看到嶼閉著眼睛低著頭失去生命反應，顧蕭惟從心臟到大腦一片冰涼，呼吸凝滯，自己所有的生氣都像線一樣被對方走了。

　導演以為他戲了，嶼把他當了嚴野，但只有顧蕭惟自己知道，他拼了命地把嶼往水面上頂是因為恐懼。

　這世上總有什麼是人力不可左右——比如生死。

　顧蕭惟的指尖探在嶼的鼻尖，想要確定他的呼吸。

　當那陣輕的氣息上他的指節，所有的謹慎和克制變得溫吞慵懶，消散在了空氣里。

　明知道那會引火燒，顧蕭惟的指尖還是上了嶼的，不可自抑地會他間的與暖，強行冷卻的心又要沸騰，直到那個人張開了，無意識地在他的指節上了一下。

　嶼的眼睫了，顧蕭惟立刻把手收了回來。

　“嗯，你醒了……現在幾點了……”嶼坐了起來，了眼睛，難得一見的孩子氣。

　“晚上六點半。”顧蕭惟開口道，“小琴一會兒來給我們送晚飯。”

　“什麼？六點半？我睡了那麼久？”嶼拿過手機來一看，還真的是六點半，自己竟然睡超過了十二個小時？

　“擔心晚上會睡不著？”顧蕭惟問。

　“那肯定會睡不著啊。”嶼抓了抓后腦勺。

　“那就對戲。”

　嶼給了顧蕭惟一個“你真無趣”的眼神，睡了這麼久，該去洗手間放水了。

　別說，還真有點急。

　嶼睡得里面，他如果要出去就得顧蕭惟讓開，但現在著急，他也管不了這許多，從顧蕭惟的上了過去。

　他一腳還沒到了地上，另一腳還在顧蕭惟的側，直接失去平衡眼看著就要趴下去。

　顧蕭惟再次展現驚人臂力，扣住嶼的腰，把他撐了起來，結果變了坐在顧蕭惟的上。

　比起趴下去，這個姿勢……更尷尬。

　嶼的雙手就撐在顧蕭惟的口，看著顧蕭惟沉沉的眼睛，忽然他笑了起來。

　“這個……像不像你跟主角的戲？就……就第十二集那里……哈哈哈！觀眾最看這種戲碼……這種時候你的演技超好，你的眼睛啊……誰都想不到你是萬年單狗！”

　看著嶼沒心沒肺的笑臉，顧蕭惟靠坐在床頭一不，那雙扣在嶼腰上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我的眼睛怎麼了？”顧蕭惟問。

　“就是傳說中的——看狗都深啊！”嶼笑得肩。

　顧蕭惟卻忽然直起了背，靠近嶼，他越是接近，那讓無數人心的臉就越來越清晰。

　走廊上有人路過正哼著歌。

　——我看著你，像長風期待皓月，像南風奔赴西洲……

　嶼原本撐在顧蕭惟上的手忽然不知道該放到哪里去，他微微向后仰，手向后想要撐在床面上，但摁到的卻是對方的。

　顧蕭惟的一只手扣住了嶼的后背，向前一帶，嶼差點迎面撞到顧蕭惟，他趕撐住顧蕭惟的肩膀。

　“可是林導卻說我不擅長戲。學長確定‘看狗都深’指的是我嗎？”顧蕭惟不不慢地說。

　他的目割，卻忽然生出了無數倒刺，克制的盡頭便是放縱和瘋狂。

　嶼怔了兩秒，線緩緩彎起，“顧老師，我怎麼覺得你這眼神像挑釁？”

　顧蕭惟的目里沒有毫閃避，“跟學長搭戲，總讓我充滿勝負。普通的戲沒什麼意思了，要不然比一比——誰比誰深？誰更讓人心？”

　要說勝負，嶼也有。

　上輩子他們一起演話劇的時候，時不時就在舞臺上較量，比臺詞、比表、比氣場。

　只是比誰演的更深這還是頭一遭。

　有點兒……挑戰。

　垂下眼，嶼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思考了兩秒，再一抬眼，一切變了模樣。

　他的淺笑中帶著高高在上的濃艷明亮，像是要照進眼前這個人的骨，讓他出外人口中不可征服的靈魂來。

　顧蕭惟仰視著對方，某種沖和越來越深，明明看了眼前人目的千萬縷與深無關，可他心底某一卻被蠱般……想要把他的翅膀扯下來，哪怕他的羽翼太鋒利，會刺穿自己的膛。

　驀地，嶼的表變得急躁，扭曲的世界在那瞬間忽然回歸原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