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水娘準備給顧昭攤豆腐,“好些天沒瞧見你了,今兒準備吃水豆腐還是老豆腐?”
顧昭回神:“嬸子,要兩攤水豆腐,家里做魚湯吃。”
“哎!錯了錯了。”姚水娘也不見外,當即嗔了顧昭一眼,“做魚湯老豆腐才夠味,到時湯都吸到豆腐里,魚兒的華就到了里頭,保準你吃豆腐比吃魚還香!”
顧昭也不懂,“啊,是這樣嗎?”
姚水娘:“自然。”
瞧了顧昭兩眼,開口道。
“這樣吧,你已經買了兩攤水豆腐了,那就再買一些老豆腐吧,回頭不管是吃水的還是吃老的,咱們手中都有東西,心里就不慌,你說對不對?”
顧昭:不對!
懷疑了。
“嬸子,你確定你不是磨著我多買一攤豆腐?好多賺我三個銅板?”
“哈哈!”姚水娘暢快一笑,“這都給你瞧出來啦。”
“那你還買不買?”
顧昭:“買!”
瞧著姚水娘暢笑的模樣,角不自覺的也跟著往上翹了翹。
真好。
……
除了買豆腐,顧昭還在姚水娘的攤子上買了一些鹵花生和鹵香干腐竹,這些東西下酒最是好了。
姚水娘不放心了:“怎麼買這麼多,回頭該吃不完了,眼看著天一天天熱了,東西放不住的。”
瞧著顧昭小郎模樣,擔心他買東西散漫沒有分寸,忍不住出言提醒。
顧昭心里一暖,“吃得完,今兒家里來客人了。”
姚水娘了然,“來客人了啊。”
……
顧昭走后,姚水娘旁邊的賣蛋的李嬸湊了過來。
“我看你對這顧小更夫倒是熱絡,以前那趙更夫家的娘子來這兒,你都不給添頭了,說是不能縱著這些人咱們油水?”
“嘖,善變!”
姚水娘失笑:“哪呢?都是做生意的,咱們面上當然客氣了,我對趙娘子也是一樣的!”
李嬸撇撇,顯然是不信的。
姚水娘多瞧了幾眼顧昭的背影。
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顧小郎合眼緣。
四更天時,顧小郎每每都準時打家門口走過,梆子聲響,有時一并傳來的還有幾聲犬吠,就像大黑一直在家院子里一般。
起來瞧過,并沒有見到哪里有狗兒。
也許就像坊間里說的那樣,夜里天黑,家大黑借著夜遮掩回來看了。
四更天時候,那是喊起來做豆腐呢。
……
旁邊,李嬸瞧著那兒一聲高過一聲的青菜販和磨刀匠,好笑不已。
“水娘,你看這黃家兄弟好笑吧,哈哈。”
姚水娘瞥了一眼,“他倆這是又在鬧什麼?”
李嬸:“誰知道呢?”
“反正啊,這兩兄弟打娘胎里出來就沒有好過,嘿,也真奇怪,這兄弟倆雖然一胎出來,卻半點不像嘿!”
姚水娘不以為意,“這有啥奇怪的,一個像爹,一個像娘罷了,又不是沒有過,這雙胎的兄弟也不一定要相像啊。”
李嬸點頭,“也是。”
磨刀匠黃棟矮胖,賣菜小哥黃欽瘦高。
要是不說,誰也瞧不出來這兩人是兄弟,還是一母同胞同胎出來的兄弟。
兩兄弟出了娘胎便鬧個不停,就像是天生不對盤一樣。
長大了,這個說因為你貪了胎里的營養,所以你這般高,他這般矮。
另一個不服氣了,他還說是你貪了他的營養,所以長這般胖,他才這般瘦。
兩人誰都不讓誰,從小鬧到大,現在一個賣菜,一個磨刀匠,隔著一條街也能互相瞪眼。
姚水娘又看了一眼,勸李嬸道。
“別管他們了,都是些蒜皮的小事罷了,這黃家兄弟也知道分寸,不會有什麼事的。”
李嬸好笑,“我才不擔心他們嘞,反倒是你。”
姚水娘:“嗯?”
李嬸:“你家那口子好一段日子沒瞧見了,該不會是在外頭胡來了吧!”
姚水娘手中的作一頓。
李嬸眼尖,一眼就瞧出了不對,當即拍了一下姚水娘,喝道。
“你失心瘋啦,漢子也不看一些,說,是哪家的小妖勾人了?回頭我替你喊上幾個姐妹,咱們拎了竹打上門去!”
姚水娘連忙拉了拉李嬸,“姐,小點兒聲。”
看著李嬸義憤填膺的模樣,無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嬸不信,“那是怎樣?我還不知道你?”
“以前你家中吉天天在外頭喝酒,醉醺醺的回來朝你討酒錢,我都不見你有半分怨,眼下這樣神,肯定是他去外頭沾花惹草去了!”
姚水娘嘆了口氣,“他有沒有沾花惹草我是管不著了,以后啊,他最好是別回來,回來我也不認他了!”
李嬸稀奇了,“嘿!這是怎地了?”
“不說他,說了都是心煩。”
姚水娘搖了搖頭,不吭聲了。
說什麼呢?說他將養的大黑吃了,就為了尋那莫名的富貴前程?
大黑走的時候和都說了。
又有客人來了,下,姚水娘脖頸上紅繩纏繞的犬牙瑩瑩似有。
姚水娘熱的招呼道,“買豆腐不,一攤三個銅板,好吃不貴。”
日頭漸高,市集里的小攤販挑擔家去了。
賣菜郎黃欽和磨刀匠黃棟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家去。
兩人還未分家,自然是一方向家去,黃棟生意差些,方才就將家什扔在籮筐里,這時候一個彎腰,再一個起,就將零碎的家當挑起來了。
黃欽撿了撿地上的菜葉子,收攏回家洗洗還能再添半盤菜,就是人不吃,那不是還有豬吃嘛。
這不,他就落后了兩分。
兩兄弟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
“哎喲!”黃棟被絆了一跤,差點沒摔了。
“什麼鬼東西!”他低頭一看,原來絆他的是一截麻繩。
黃棟踢開麻繩,正待往前走。
只見后頭的黃欽眼睛一亮,瘦高麻桿似的步子都快了兩步。
黃棟頓了頓,不愧是十幾年打鬧到大的兄弟,他一下就知道黃欽是瞧上了這節繩子!
黃棟連忙彎腰將它撿起來,隨手扔到籮筐里。
“哎!放下放下,你撿這干嘛!我先瞧上的。”黃欽指著黃棟,嚷嚷了起來。
黃棟半分不退讓,“什麼你瞧上的,它剛才絆我了,自然是我的了!”
黃欽生氣,“你不是不想要嗎?我看到你都要往前走了。”
黃棟耿著脖子,“誰說的?我現在就是想要了。”
黃欽:“呸!我還不知道你,你肯定是瞧著我想要撿這繩子了,打量我要拆了好明日扎菜,這才和我搶的。”
“呸!我就知道你,打小心眼就壞!”
黃棟:“呸!明明是你壞,你個瘦高個的麻桿!”
黃欽:“矮冬瓜!”
“瘦麻竿!”
“矮冬瓜!”
兩人一路走一路罵,口水飛濺,面紅耳赤,奇異的是兩人罵得兇歸罵得兇,但是誰也沒有手。
誰也沒有注意到,黃棟的籮筐里,那截草繩有些有些,下,一縷瞧不見的霾之氣縈繞其中
長寧街西街,顧家。
“,我回來了。”顧昭將買的東西拿到灶房。
灶臺上擱著剖好片好的魚兒,顧昭拈了一片看了看,驚訝了。
“哇,大姑媽刀工了得啊!”
只見那魚薄如蟬翼,每一片都片得差不多大小,形似蝴蝶振翅模樣,澤晶瑩剔,人。
最為關鍵的是,每一片的魚上還帶著厚的魚皮。
可以想到,到時候滾燙的濃湯里稍稍燙一燙,魚鮮,魚皮彈牙,湯鮮,該是如何的味!
顧昭:
饞了。
老杜氏拍了下的手,嗔道。
“好啦好啦,到飯點了喊你,別這麼一副饞貓兒樣。”
“快去屋里歇歇,不能仗著自己修行了,便連覺都不睡了。”
顧昭被老杜氏趕到屋里。
才關上門,轉個就嚇了一跳。
“嚇!”
“大黑,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坐在這里盯著我瞧作甚?”
大黑蹲在地上,黑黑圓圓的眼睛朝顧昭看來,里頭有著千萬縷的幽怨。
顧昭:
“怎,怎麼了。”
……這般看負心漢的神,沒有做錯什麼吧。
顧昭側挪著坐到凳子上,拎起桌上的茶壺,替自己斟了一茶碗的水。
大黑:“汪,汪汪!”
你還有心喝水?!
家里有了另一只帶的,是不是它就不重要了?
說好了給它做豆腐燒拌飯的,結果呢?
買的豆腐居然是要燒魚給貓兒吃!
它都沒份!
“汪汪!”
大黑咆哮:汪汪也要!
顧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