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東西不是他想象中的味道
孤神殿中帶著怒意的無澤長老傳達這條消息時,蘇眉和青風一瞬間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無澤在二人面前面帶著怒意地宣讀完這則旨之后,拂袖而去。
青風愕然回頭看著蘇眉:“怎麼會這樣?”
饕餮不知道無澤早就投靠了容遠,革不革去容遠大祭司之職,容遠永遠都是孤神殿的主人。
但是雷霆之刑……
這是饕餮上九重天后改良的刑罰。
犯了軍法的人將被綁在通天鎖上,施以天雷之刑,一組七道天雷,一日七組,連施七日。
蘇眉和青風驚怒,那向來高高在上風霽月的大祭司,何時過這種刑罰與屈辱!
兩人趕到施行的雷稷山,只見九天穹廬之上垂下兩道鎖天鏈,這是用深海玄黑鐵所制,堅不可摧,這兩條鐵鏈蟒蛇一般纏繞在容遠的手臂之上,白青年的頭微微垂著,長發從鬢角落。
從他的靴底蜿蜒滴落。
已經行完十四道雷刑。
青風拔出驚雷劍,大喝:“放肆!”
這時雷稷山的護山雷公現世,舉著大錘,對著青風蘇眉二人。
“大膽神!難不敢擅闖我雷稷山重地。”
九天之上懸吊著的容遠抬起頭,他臉有些蒼白,但是神之間沒有半分狼狽,依然從容和漠然。
其實就連施刑的雷公都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這大祭司就是個滿肚子心眼仗著孤神名義橫行的小白臉,卻不想居然是這般一個骨頭。
這七道天雷一道一道挨下,卻哼都沒有哼一聲。
心中倒是也起了欽佩之意。
容遠平緩地開口,“你們回去給我拿套裳來。”
他語氣悠悠,卻讓人覺得不可忤逆。
青風這才收了自己的驚雷劍。
說完,容遠合上了眼,平靜地等著接下來的天雷。
蘇眉青風轉離開,后黑云頂,天空中青的驚雷一道道落在懸空的白青年上。
青年神平靜,只是偶爾蹙著眉,但是卻似溪水一般從他鞋底流下。
完四十九道雷劫,容遠落地時,幾乎有些站不穩,在了歸來攙扶他的蘇眉上。
但很快,他立直了子,接過了青風遞來的衫。
青風看著他后的傷痕,拳頭握,“神君……還有六日……”
容遠換著干凈的裳:“快。”
那份從容淡泊就連雷公都不欽佩。
欽佩歸欽佩,明日施刑,雷公不會劃一點水。
雷公走后青風著拳頭,【神君這次去和談也幫饕餮謀了不好,他這未免也做得太決絕。】
容遠淡淡一笑,用心音道:【不任他打我,怎麼保全你?】
青風愕然抬頭。
容遠站在山巔,看著遠方的山脈,山風拂起他如墨一般的黑發。
【你我關系饕餮清楚,如今你手握重兵,得饕餮重,如果我還在孤神殿掌權,必然讓他忌憚。你我二人,只能榮一個。】
這便是帝王的制衡。
【我正好把這由頭給他,打消他的戒心。】
這是容遠的謀算。
青風蘇眉有些容地看著前方這位仿佛在俯瞰乾坤的青年。
慨萬千。
權謀之路,哪怕將他自己算進去也在所不惜。
而此刻青年卻淡淡開口,對二人道:“我革職刑之事,別告訴。”
他換好衫,召喚雪鳶,飛翔而去。
青風看著容遠離去的影,喃喃問道:“為什麼神君不想讓天嬰知道?”
蘇眉看著青風黑曜石一般的眼,沉片刻,只是反問:“若是你,會讓知道嗎?”
青風一愣,隨即道:“不會。”
說罷,他眉頭卻蹙了起來。
過了許久,他緩緩道:“其實神君若單單只是想打消饕餮疑慮,以他之能,大不用這番皮之苦。”
蘇眉搖著扇子,沉默著。
青風繼續道:“神君這麼做,是為了保全天嬰,對吧。”
得知天嬰被捉時,容遠不明虛實,以饕餮之名前去談和,要讓饕餮同意,只能說天嬰上有軍。
但這樣卻會讓深陷險境、卷戰爭,卷刀劍影的權謀之爭。
所以容遠歸來后一句輕飄飄的“判斷錯誤”,天嬰上本沒有所謂的軍,將后果都攬在了自己上。
而這句輕飄飄的“判斷失誤”也破了他這些年料事如神的神話。
是世人眼中,容遠人生中第一次判斷失誤。
神君用他的一世名聲換的百年安穩。
青風的目深了一些,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而至于天嬰為什麼下界,容遠對饕餮的解釋是因為被孤神選中,立功心切,前往人間找尋窮奇下落,卻不慎被捉。
被捉后窮奇要天嬰畫出九重天的地圖,天嬰被嚴刑拷打卻依然不從。
雖然無功,但是也無過,甚至一片丹心值得嘉獎。
饕餮賞珍寶數件,并命其在孤神殿繼續為饕餮祈福。
而至于“被嚴刑拷打重傷”的天嬰,饕餮懶都懶得來看一眼,據說是邊那位六尾靈狐功夫了得,聽說饕餮要來看天嬰使勁全解數,纏得饕餮不了。
其實天嬰明白,哪里有什麼不得了的,不過是懶得來罷了。
當然,這樣對天嬰來說正好。
天嬰坐著椅子,下擱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院子。
院子里的蘿卜全沒了,兔子也坍塌了,可想而知當時被發現時它們的慘狀。
勾了勾手,書架上一本書飛手中,書名:《仙君的風流艷史》。
上輩子被蘇眉給的刪減版話本子坑慘了,以為房花燭,就真的是搖晃一下床,吹滅蠟燭。鬧了不笑話。
這一世下界之時路過書店特地買了幾本未刪減版的話本子。
倒也不是不知人事買來學習,就單純地想看,這是年人的快樂。
在桃源村于拿出來,到了九重天無所謂肆無忌憚地放在了書架上。
而昨夜容遠好像就是拿了其中一本來看。
翻了翻里面的容,沒翻幾頁就面紅耳赤,一邊心好家伙,一邊忍不住又翻了一頁。
看在彩之時,的臉都差點到了書上,腳趾頭都蜷了起來。
··
覺得如此特別的書,不吃點糕點實在是有負春,于是從椅子上下來,走到桌前去拿早上吃剩下的小點心。
不想門口居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急忙將手中的話本藏到了后。
人影修長,穿著一低調華貴的玄裳,卻依然是清冷高華的仙氣。
天嬰了眼睛,以為自己看錯。
但是再看看,面前這位玄青年,確實就是容遠。
天嬰記憶中容遠喜清雅的,第一次見他穿玄服。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掩風華,反而顯得他更加矜貴雍容。
他眉眼依然清冷,看著往后藏東西的,“又背著我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天嬰忙著藏書,他已經走到了天嬰的前。
天嬰退了兩步,“你上有腥味。”
他的回憶中,天嬰對腥味極為敏,若他染或是傷,只要靠近便立刻能夠察覺,一張小臉會立刻皺起來。
容遠眼中劃過一笑意:“鼻子靈敏。”
天嬰沒說什麼,只是在后窸窸窣窣地將手中的話本往袖子里塞。
為了分散容遠的注意力,不走心地問道:“你上怎麼有腥味?”
……
記憶涌上心頭,每次自己帶著味靠近,都會敏的察覺出來。
“大人,你上怎麼會有腥味?”說罷會張兮兮地拽著自己的袖子,咬著看著自己。
他怕大驚小怪,道:“殺人了。”
天嬰的眼睛就會泛起水,慢慢變紅,然后說:“你騙人。”
眼淚會一滴一滴掉下來,“這是你的的味道,我聞得出來,你傷了。”
然后會纏著自己將傷口給看,哪怕只是一道小刀傷,都會傷心不已,哭得稀里嘩啦。
然后一邊親自給自己上藥,一邊哭一邊給自己吹傷口。
那時候的他覺得小題大做,有些煩人。
……
容遠從回憶中出來,淡淡道:“殺人了。”
天嬰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哦”了一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容遠目卻微微一暗。
心中微微一痛。
然后覺得好笑。
曾經一點傷口,哭得梨花帶雨,自己嫌麻煩。
而自己這次為了讓自己渾是傷,換來了淡淡一個“哦”。
嗅覺靈敏,不會不知道這是自己流的,不過是不在意罷了。
天嬰塞好了話本,發現有些不對,容遠怎麼又出現在這里?
難不是來親自監視自己嗎?
于是道:“銀龍應該已經消化完燭比醒了,我本逃不了九重天,你不用這麼屈尊降貴地天天在這里守我。你不是忙的嗎?”
容遠的眸微微一僵,看著一本正經的小臉。
一口氣說那麼多,生怕自己不走。
他沒有理會,直徑走到了的小書架前,掃了一眼,“還缺一本。”
天嬰突然瞪著小書架,不自在地攏了攏袖子,矢口否認:“沒有。”
容遠道:“《仙君風流艷史》。”
容遠的口氣總是帶著幾分疏冷淡漠,嗓音也是低沉而平靜。
所以從他口中說出這個聽起來不那麼正經的書名,天嬰覺得很違和。
不自在地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我不記得有這本書。”
容遠垂眼看著,“我昨天沒看完。”
天嬰猛然抬頭,似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張雪白的臉慢慢染上了紅暈。
“你你你,昨,昨,昨天,不,不,我這里本沒這本書。”
從京城買的黃皮子小書里這本最為勁,一口咬定,拒不承認。
容遠看著眼前滿臉通紅的。
個子堪堪到自己的肩膀,神中總是帶著幾分憨,一雙犬般的眼睛漉漉的,帶著幾分天真的態。
沐浴過,皮如出水芙蓉一般在下帶著幾分明,也如花瓣一般輕輕一就會滲出水來。
他目掃過的眼角,的鼻尖,的珠。
毫不避諱,卻又帶著忍。
天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或許是想到那本書里的容,讓此刻的心房跟打鼓一樣敲得咚咚直響。
背著手繼續后退,“你記錯了吧。”
退著退著,抵在了后的桌沿之上。
青年卻沒有作罷,直接走到了前。
天嬰覺得兩人已經很近,近到他再近一步就會在自己的上。
天嬰退無可退,干脆一墊腳坐在了后的桌子上,仰著脖子不滿看著他,“你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而是索傾,一條長臂撐在桌上,天嬰一驚,急忙雙手撐著后的桌子,后仰以便避開他。
這樣一傾一仰,容遠的長發落下來,落在了鎖骨之上,讓冰涼之中有些發。
又是有些惶地看著他的突然親近,蹙眉問:“你做什麼?”
這次容遠沒有避開的回答,道:“借書。”
他離得很近,呼吸間盡是他的冷香。
“什麼?”不及天嬰驚訝,容遠一只手進了的袖。
他手指冰涼,指腹上帶著琴繭,帶著繭的指腹不經意地過的手腕。
指尖走過之有了悉的戰栗。
這戰栗讓驚惶之下再生惱怒。
“你別太過分!”
本能地想推開他,卻忘了自己后仰的子全靠雙手撐著,這一松手,整個人向后摔去,但也是在這一瞬間,容遠一只手托住的背。
他垂眼俯視著自己,一雙琥珀的眼睛看似明,卻似深不見底的琥珀汪洋,像要把自己吞噬。
天嬰疑,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等回過神來,正要繼續發怒。
青年一只手從袖中取出了那本書。扶著坐直了子,然后退后了一步,就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垂目翻著從天嬰袖中取出來的那本書。
封面上赫然寫著《仙君風流艷史》。
被現場抓包的天嬰一時愣在原。
而風霽月的容遠,面無表地翻著手上的仙君風流艷史,并走到之前坐的椅子前,天嬰故意將椅子反著放是因為靠趴在椅背上看外面的風景。
而容遠卻將錯就錯地坐了下去,沒有對著外面的院子,而是對著屋,對著自己,垂眼翻著手上的書。
天嬰就在屋,想到書中的容,只覺得頭皮發麻。
剛準備逐客,容遠淡淡開口:“當時窮奇為什麼沒有立刻殺你?”
天嬰逐客令到了嚨口又咽了下去,也拖了張凳子坐下,這件事也覺得太過蹊蹺。
將事經過給容遠復述了一遍。
聽完后,容遠道:“所以是在看到你變原后將你認了小白,并說這個小白拿了他極為重要的東西。”
天嬰:“窮奇有這麼一個妹妹嗎?我覺得奇怪,窮奇若真有一個妹妹,那應該不會默默無聞,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
容遠:“他也說了,并非他親妹。不過據我所知,窮奇確實并沒有過什麼義妹。至于他要找的東西,有給你過是什麼沒有?”
天嬰搖頭,“我當時怕餡,不敢多問。”
容遠淡淡一笑,“我們天嬰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此刻金的照進來,化去了容遠與生俱來的疏冷,讓他淺淡的笑容變得和,那雙琥珀的眼睛不像是在諷刺,反而帶著幾分一般的和。
若是原來一定非常高興,可是此刻的天嬰覺得容遠的贊對自己而言無關要。
該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于是天嬰又準備逐客。
“祭司大人日理萬機心系蒼生,今日怎麼有時間在我這里魚?”
容遠漫不經心地再次打開書本,道:“我被革職了,沒你想的那麼忙。”
“革職?”天嬰以為自己聽錯了,用疑問的語氣再問了一遍。
“沒錯。所以不存在魚。”容遠說得云淡風輕。
容遠被革職?
這對天嬰來說簡直是一件如同太從西邊升起一般的事。
但是隨即一想,估計又是他的什麼謀。
天嬰剛才那些都是場面話,現在終于忍不住:“我說了我不會逃跑的,你不用這麼看著我。”
容遠道:“我不過是來看書罷了。”
說罷又翻了一頁手中的《仙君風流艷史》。
天嬰了一口涼氣,“你確定,想看這書?”
那曲高和寡的容遠會看這種大尺度艷俗小說?
容遠:“我習慣有始有終。昨日剛看了個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