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行了。”

　“你們倆怎麼到一起就吵， 這都多長時間沒見了。”穆冰瑩打斷兩人，回頭招呼大家，“你們請座，隨便看， 我去給你們泡茶。”

　馨還想講話， 一看到顧長逸的眼神，頓時不吭聲了， 轉頭拉著同伴繼續參觀屋擺設。

　穆冰瑩在廚房泡了一壺綠茶， 又用陳皮、冰糖、玫瑰花泡了一壺花茶，拿上杯子小碗放到托盤里， 再一起端到客廳。

　“不好意思， 家里沒來過這麼多人，杯子太，只能用小碗了。”

　“是我們來的突然，誰家一下子能來這麼多客人。”帶隊的是黎副團長。

　穆冰瑩笑著將杯子碗里都倒上了茶， “大家隨意，想喝什麼喝什麼。”

　馨拿起花茶杯子，笑著道：“到玫瑰家喝玫瑰花茶。”

　這話一出，穆冰瑩笑了，其他人全跟著笑起來， 客廳一片熱鬧。

　飾演南燕的秦瑤和飾演陸橫的程文旭，面對穆冰瑩時， 態度里明顯帶著一些恭敬， 穆冰瑩覺到了，親自端了茶遞給他們， 對他們說了加油鼓勵的話。

　“陸橫現在力很大啊。”翟潔玉笑著道：“你們在島上不知道， 外面現在全都在罵陸橫， 什麼陳世，負心漢，都算好聽的，難聽的話不知道有多，現在就怕陸橫演完了會遭到群眾攻擊。”

　穆冰瑩擰起眉頭，“那團里可要安排人跟著文旭同志，不要讓他因為出演陸橫到傷害。”

　“有什麼好擔心的。”馨自己又倒了一杯玫瑰花茶，“我演許知悅我都沒怕過，舞臺上妝那麼濃，卸了妝誰認識誰啊，再說了，進團這麼多年，苦劇多了，團里早就有經驗，不會讓演員的人安全出問題。”

　“有經驗是一回事，但是該注意還是得重點注意才行，苦劇和南燕不一樣，那些劇目沒有讓人民群眾提前投這麼多，沒有將人民群眾的緒調的這麼高，以前找不到目標，會去砸報社，現在你們三個以真人出現在觀眾面，就等于是給他們送去了宣泄緒的活靶子了，你們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黎副團長說完，怕這幾個人不聽，轉看向穆冰瑩，“玫瑰同志，我說的對嗎？”

　“很對，特別對。”穆冰瑩一張口，演員們都正起來，就連原本一點兒沒放在心上的馨都正經了， “你們很多都住在大院，就算不住在大院，能出演《南燕》，說明都經歷過競選，看到過大家知道我是玫瑰的激烈反應，到現在我每次去稿都是的去，不敢讓外人知道，你們不可以掉以輕心。”

　當初是混在人群中間，親耳聽過群眾怎麼罵玫瑰，詛咒玫瑰，完全能想象得出來，等到陸橫和許知悅對戲，人們會是什麼反應，緒上頭瞬間會做出什麼事，恐怕連當事人都不敢保證。

　鬧著砸報社，馨也去參與過，現在想想，不免有些后怕，“行，反正我們不跑，跟著團走不落單。”

　“我會些防。”程文旭看著兩位主演，“真要有觀眾現場沖，我能保護們。”

　“你是真男人！”馨豎起大拇指，“我媽是護士長，我也會止包扎，骨折固定等一系列救援，你要是出了事，我就能保證你第一時間……”

　“停停停。”黎副團長打斷馨的話，“你再說下去，搞得我們是要到前線戰場打仗，我們只是要防患于未然，別想的那麼恐怖，你看大家被你嚇的。”

　穆冰瑩看向演員們們，那些擔心的面孔已經轉變出笑容，客廳再次響起笑聲。

　演員們沒有多待，知道玥也在島上，去玥家拜訪之后，就要忙著化妝排練了。

　翟潔玉幫著兒媳婦把杯子和碗洗干凈擺好。

　“瑩瑩，來到你這廚房，我真想一天到晚都待在這干活。”在家里都是上面安排的勤務員和保姆做，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家務活了，翟潔玉拿著抹布將桌子上的茶漬干凈，“看來我不是不喜歡做家務，是沒給我一個喜歡的廚房啊！”

　穆冰瑩笑著接過婆婆手里的抹布，“媽，別忙了，我們一起上樓看看長逸給你的床裝好了沒有。”

　“好呀！”翟潔玉說著就往樓梯口走，“我剛才就想上去了，又怕們都跟上去，我最討厭別人到我臥室里翻翻看看，所以剛才一直忍著沒上去，要換拖鞋嗎？”

　“上去換吧。”穆冰瑩笑著和婆婆一起上樓。

　“哎呦，樓上弄得跟底下完全不一樣，溫馨很多哎。”翟潔玉換上拖鞋，迫不及待走進客廳，沒先看自己要睡的屋子，轉頭看到了書房，連忙走到門口，“這個書房搭配的也很雅致，早該搬出大院了，我們玫瑰就應該擁有一間獨立的，最好四面全是書墻的書房！”

　穆冰瑩笑出聲，除了顧長逸，一百個支持裝修的可能就是婆婆了，當初就連爸都說過，干嘛花那麼多錢，費那麼多事裝已經裝好的屋子。

　其實爸這些人會說，還是因為大半輩子都待在穆溪村。

　如果沒看到文人生活隨記，沒有去到軍區大院，沒有去過高級餐館，沒有顧長逸推薦的部裝修的書，刷好白墻的房子，對來說，可能也就是非常完的奢。

　“那沒見你幫著安排一間。”

　顧長逸從屋里走出來，手里還拿著扳手，“床都弄好了，媳婦，拿哪床被子？”

　“柜子里的都可以。”穆冰瑩走進主臥對門的房間，看到木床已經組裝完整，屋里的墻柜子窗簾，早就裝上了，“媽，衛生間就在隔壁，不用下樓了。”

　第一次進島，顧長逸說以后有了孩子，再思考要不要裝衛生間。

　裝修的時候，屋子里墻地板都刷上了，就剩下一間衛生間沒弄，穆冰瑩想著與其之后弄的時候油漆涂料拎上拎下，弄的滿屋子灰塵，還不如一下弄齊算了，便全都裝上了。

　“真好，真不錯。”翟潔玉滿意看著房間，“大院風景可比不上這里，以后一有空，我就和你魏叔一起過來住兩天。”

　穆冰瑩笑道：“好啊，等天沒那麼冷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趕海。”

　聽到兒媳婦的話，翟潔玉笑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抓住穆冰瑩的手親熱著，“媽媽跟你說著玩的，你魏叔哪里有時間，他離退休年齡還早，上面就暗示了幾次讓他多做幾年，我這次來就住這一晚，特地來看看你們，明天出島，晚上就得上火車去首都，得到過年才回來。”

　“是去看外婆嗎？”

　“沒錯，順便把佳夢給帶回來。”

　剛從臥室里抱出被子的顧長逸，聽到這話，又怪聲怪調笑了一聲，沒做停留，徑直走進屋子。

　穆冰瑩聽到這笑聲，又跟婆婆說了，態度強的話很容易適得其反。

　翟潔玉沒在意，頗為信心滿滿，就等著過年四個孩子團團圓圓了。

　整理好房間之后，穆冰瑩拎上提前準備的零食小籃子，與顧長逸一起往文工團搭建的舞臺那邊走。

　天場地下除了前面的幾條長板凳，戰士家屬們都需要自帶板凳，看完再帶走。

　本來最中心的位置該留給顧長逸和高毅，因為他們倆是島上最高首長，但是今天特殊，黎副團長一看到來，就特地把帶到了最中心位置的長凳上。

　“玫瑰同志，首長表演是團里開會時一致決定選在玫瑰島，就是為了讓您先看到，我們安排位置時已經和島上首長商量過了，您放心坐。”

　穆冰瑩看了看坐在旁邊凳子上的高毅，“高師長，那我就坐了啊。”

　“坐坐坐，沒有你在島上，我們哪能這麼快就看還上表演。”高毅滿臉笑容，他很喜歡看南燕都，現在他媳婦也了玫瑰迷，兩家關系是越來越和諧了，發展這樣，他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后面一堆家屬也吆喝著讓穆冰瑩坐。

　“小穆，這位置除了你，誰都不配坐。”

　“沒錯，首長也沒你有資格坐。”

　“首長要做那位置，后面肯定一個接一個花生米砸他的頭。”

　高毅下意識了腦袋，看了眼顧長逸，觀眾席立馬發出笑聲。

　穆冰瑩在笑聲中坐下，翟潔玉和顧長逸則各坐在的兩邊。

　翟潔玉一坐下就道：“哎呀，頭一回啊，跟著瑩瑩蹭到了好位置。”

　“翟部長，您的命真是一輩子該坐好位置的命。”黎副團長語氣里有嘆，有羨慕。

　誰能比得上翟潔玉，一出生就是老司令的兒，被全軍捧著，長大也沒嫁給高家庭，結果第一任丈夫很快就坐到了軍區首長。

　生了四個孩子離了婚，第二任也沒多久就了軍區首長，又了軍區首長夫人。

　這兒子有能耐，從鄉下找的兒媳婦更有能耐，第一篇文章就搞得轟全國。

　這命，誰能比得了，誰又不羨慕呢。

　翟潔玉聽慣了這樣的話，除了臉上笑容更燦爛了，沒說其他話。

　“媽，您和汽水嗎？”穆冰瑩將小籃子上面的布拿起來，“我帶了很多東西來。”

　“不喝，我隨帶了水，你們吃。”翟潔玉指著嗓子，“我已經有二三十年沒吃過瓜子堅果了，吃了嗓子容易干。”

　穆冰瑩拿起梨子，看向顧長逸，“你用刀幫媽切小塊吧。”

　顧長逸看向母親，“你吃嗎？”

　翟潔玉壞了，眼淚就要下來了，看到大兒子抹過頭去說道：“梨子水黏糊，我刀也沒洗，就讓喝自己帶的水。”

　“對，我喝水，喝水就行了。”翟潔玉想到兒子天天野外叢林跑著，上的刀還不知道剛切過什麼東西，“瑩瑩，你自己吃吧，等下媽媽要認真看表演，正式演出我可是天天都在期待著。”

　穆冰瑩沒再繼續說，讓婆婆隨意，拿起炒好的豆子，回頭看向芝莉阿依張婉等家屬，還沒說話，幾人就跑了上來，一人抓了一小把豆子，然后留給一把紅棗，炒花生，山核桃等東西。

　“拿這東西來，怎麼想的。” 顧長逸拿起一顆山核桃看著，“沒有裂就算了，還是生的。”

　穆冰瑩拿起一顆用手了，本不，“要不你用刀給我劃一下再。”

　顧長逸從上拿出軍刀，往核桃頂部進去擰轉，殼子裂開，再用手剝開，取出核桃仁遞給媳婦，“覺得好吃，再給你剝。”

　穆冰瑩將核桃仁放里，生核桃仁咬起來有點，還有一點苦，嚼一嚼又覺得很香，“不用剝了，我就想嘗一嘗，還有這麼多東西可以吃。”

　顧長逸又開了兩個核桃放到媳婦籃子里，抓了一把炒黃豆瓜子慢慢吃著。

　“長逸。”高毅出手，“來點豆子。”

　顧長逸認真嗑著瓜子，目視前方舞臺，仿佛舞臺上已經開始了彩的表演。

　“瞧你那樣，你是不是長了一雙眼，能看到有鬼在舞臺上表演？”

　高毅找顧長逸要不到，換了一張笑臉看向穆冰瑩，還沒張口，穆冰瑩就抓了一大把炒黃豆炒花生瓜子核桃給他。

　“謝謝弟妹！還是弟妹好，李如，給弟妹拿兩瓶汽水。”

　“不用了，我們這有。”

　穆冰瑩擺了擺手，李如放下汽水，拿起一個紙包，沒讓顧長逸接，直接起遞到了穆冰瑩籃子里，“嘗嘗，首都特。”

　“稻香村糕點。”翟潔玉拿起紙包，挨個認著，“驢打滾，麻花，茯苓夾餅。”

　“驢打滾？”穆冰瑩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點心名字，看著婆婆剛才指著的糕點，“為什麼驢打滾？不能有驢吧？”

　翟潔玉笑出聲，“不是，這是黃米面，黃豆面，桂花等好幾樣材料做的，因為這黃豆面裹在點心外面，跟野驢撒歡打滾揚起的黃土一樣，所以就了驢打滾，我也是小時候聽街坊鄰居說的，給，嘗嘗，喜歡吃的話，我過年給你多帶點回來。”

　穆冰瑩拿起來咬了一口，糯香甜，上面的黃豆面在舌尖上融化，回香倍足，“好吃，媽，您別多買，坐火車拎著累人。”

　“沒事，幾包糕點而已，就算我們不買，去首都見了那些老朋友，臨走他們都要送上好幾包。”

　婆媳聊著聊著，舞臺上的幕布緩緩拉開，燈全亮了起來，接著讓穆冰瑩很耳，很慷慨激昂的主題曲響起，觀眾席瞬間靜了下來。

　坐著的人，每個人都忍不住開始激，終于要看到舞臺上的《南燕》了，看到活生生的主角，看到們著迷的劇被人演繹出來。

　當舞臺上飄起了雪花，穆冰瑩一直平靜的心，也跟著雪花緩緩飛舞。

　以為經歷了全市轟，看到了人民群眾因筆下故事瘋狂的樣子，已經不會再會因為《南燕》而激到無法抑制，直到此刻，才明白，的心臟永遠會為《南燕》而激，哪怕只是一件無關要的小事，依然會無法抑制因南燕變化的緒。

　因為他們早已經不是一個個文字拼湊出來的紙上人，他們已經有了靈魂，與早在無形中建立了無法割舍的。

　即使競選期間看過了很多次表演，穆冰瑩依然看得目不轉睛。

　底下第一次看到表揚的家屬們，當南燕戴著線條松散的黑圍巾一出現，場下觀眾的呼吸就齊齊一窒，有種神話人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覺，但又是那麼讓人親切，親切到讓人覺得就是邊常常見到的人。

　在學校里能看到，在工廠里能看到，在公社里能看到，在鄉下村莊里能看到，在職工大院里依然能看到。

　這樣一個善良，樂于助人的熱心姑娘，離他們是那麼近，一點陌生都沒有，有著渾然天的悉。

　一群知青跑上舞臺，臺詞還沒出來，觀眾就一眼認出了陸橫，臺下頓時引起一陣陣躁。

　看著陸橫的外貌和材，有些一直支持南燕的人，不喜歡陸橫的人，在這一瞬間，突然理解南燕為什麼對陸橫那麼死心塌地，為什麼那麼想和他在一起。

　這簡直就是人間版西游記唐僧。

　但他的個，比唐僧氣人多了，舞臺上演繹到陸橫對南燕的漠視，觀眾們還是氣得磨牙。

　第一場舞臺劇時間很長，就像是看電影一樣，從救菜窖一直演到了許知悅出現。

　當許知悅從背后抱住陸橫，頓時掀起一場鋪天蓋地的罵聲。

　穆冰瑩回頭看了一眼，角出笑容的同時，有些擔心文工團去外面演出，遇到更多激的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