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也沒帶。”楚惠說。
周安然想了想,還是接道:“我中午請你們吃飯吧。”
也算是謝謝們這段時間的照顧。
要不是那天早上岑瑜主相,之後做什麼都一起帶著,很難想像上一個月會有多難熬。
“這倒是可以。”岑瑜爽快應下,“那我們中午去陳記滷味吃涼麵吧。”
楚惠眼睛一亮:“陳記終於要開門了?”
岑瑜點頭:“是滴,我今早到老闆了,天地,他們終於又要開門了。”
周安然早聽岑瑜提過這家店。
據說是遠近聞名,口味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老闆實在太過隨意,天氣不好不開門,心不好不開門,還時不時出去旅遊。
這次就出去玩了將近一個月。
上完上午的課,周安然就跟著岑瑜們一起去陳記。
陳記離一中稍微有一小段距離,中間要經過一個十字路口。
到十字路口時,正好上紅燈,幾人就停下等候。
周安然被岑瑜挽著走在前面,聽見後面挽著另一個生的楚惠忽然說:“對了,我昨天在網上看到一個冷笑話。”
“什麼冷笑話?”岑瑜回過頭。
周安然也回頭。
楚惠:“你們猜多啦A夢的世界為什麼是黑的?”
周安然倏然怔了下。
上次跟人說起這個笑話,還是上學期結束那天,因為他在站窗戶邊笑著跟說“下學期見”,就晴朗了大半個暑假。
其實離現在也只不過幾個月的事,再想起來,莫名卻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什麼鬼?”岑瑜明顯沒get到,“多啦A夢的世界怎麼會是黑的?”
楚惠:“哎呀,都說了是冷笑話啦,你往腦筋急轉彎那種方向去想。”
岑瑜想了片刻,搖搖頭:“想不出來。”
“因為——”楚惠出手,“多啦A夢手不見五指啊。”
岑瑜:“……”
“冷死了。”拍了拍手臂,“現在已經降溫了,不需要這種冷笑話了好嗎。”
楚惠很傷:“不好笑嗎,我覺得好好笑啊。”
岑瑜轉過頭,看周安然垂著眼,角抿得直直的:“你看,然然也覺得不好笑啊。”
“行吧。”楚惠喪著臉,“綠燈了,我們走吧。”
周安然正要轉回頭,目不經意間卻在人群中瞥到了一個頎長的影。
黑T恤黑子,黑棒球帽得很低,臉被完全擋住。
但形卻像是在心裡夢裡描繪過無數次般的悉,是隔了很遠很遠的距離都能在籃球場一堆人中辨別出他來的悉。
楚惠和另一個生這時卻往前走了一步,周安然視線被擋住。
岑瑜還挽著手,走了一步,發現杵著沒,也停下來:“然然你怎麼不走?”
周安然急忙錯開一步。
一中在蕪城繁華地帶,中午時分,十字路口人來人往,剛剛那個黑影早淹沒其中,目全是不悉的陌生面容。
岑瑜見神不對:“怎麼了?”
“沒事。”周安然收回視線,“以為看到個人。”
岑瑜有點意外:“你不是之前都沒來過蕪城嗎,在這還有人嗎?”
周安然垂著眼。
是啊。
想他想瘋了吧。
這裡是蕪城。
陳白怎麼會在。
應該就是一個和他形相似的男生。
“沒有。”周安然搖搖頭,“認錯了,走吧。”
之後的日子好像忽然就過得快了起來。
周顯鴻和何嘉怡工作也越來越忙,這一年過年他們一家都沒回南城。
但忙歸忙,周安然明顯覺周顯鴻在新公司比之前在伯父那邊要開心不,何嘉怡因為之前的工作就幹得也不錯,倒是沒差,但再不用聽伯母那些夾槍帶棒的話,明顯也是高興的。
這樣也好。
反正和陳白之間本來也沒有其他可能。
一中這邊對學生頭髮長短沒有要求,一個冬天過去,周安然頭髮長到及背的長度,但等天氣稍稍回暖,又重新將頭髮剪短回去了。
那天到教室時,岑瑜坐到旁邊的位置,一臉驚訝地問:“然然你怎麼又把頭髮剪短了啊,你長髮多好看啊。”
“省事。”周安然輕聲回。
長髮太難打理了。
岑瑜一臉可惜:“那你也找個好點的店子剪啊,你不會在你們社區隨便找家店子剪的吧。”
周安然:“……”
“還真是啊。”岑瑜手了的臉,“剪了這麼個傻乎乎的髮型,萬一到帥哥怎麼辦。”
周安然沉默了許久。
“不會的。”
再也不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一中其實也不乏八卦,都是最青春肆意的年紀,日常相在一起的學校是滋生曖昧最好的溫床。
但因為這裡了個人,周安然再沒會過為一點捕風捉影的小消息就牽腸掛肚、寢食難安的心。
可能也是因為如此吧,在一中的績進步得比二中還要快上不,高二上學期進校的時候還是年級四五十名左右徘徊,到高三下學期已經能穩穩保持在年級前十。
只是這邊的第一考場也再沒有想見的人。
一中常年佔據第一寶座的是一個小個子的生,績穩得可怕,十分厲害。
周安然和不在一個班,但幾次同考場下來,也算是了點頭之,沒想到後來還有緣跟去了同一個學校。
高考那兩天,周顯鴻和何嘉怡雙雙請假來陪高考。
周安然運氣還可以,考點就分在一中,不用早起,也不用擔心通阻塞。
當天早上,何嘉怡張得不行,反復幫檢查各類證件和文有沒有帶全。
臨出門前,何嘉怡還不放心,又打算再幫檢查一遍。
周安然哭笑不得:“媽媽,你都已經檢查五遍了,真的都帶齊了,就算落了哪樣,咱們家離學校就幾分鐘路,再回來拿也來得及的。”
“就是。”周顯鴻也提醒,“別影響孩子緒。”
何嘉怡這才作罷。
周安然自己倒是出乎意料的地平靜。
兩天考試平平順順考完,自覺考得還可以,後來績出來,分數也確實很不錯。
695分。
高過之前每一次考試。
超了這年的一本線一百多分,照各大高校近幾年在南城的錄取分數線,報AB兩所大學應該基本都沒什麼問題。
周顯鴻和何嘉怡那天也一起在家陪查績。
周安然看見媽媽眼眶一瞬紅了起來,爸爸臉上也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知道這兩年他們對其實多都有些心懷愧疚。
見狀,周安然心裡也跟著一輕。
明明是該高興的,但可能是在心底那座名為高考的大山一下子移開,又像是不習慣似的,總覺得某個地方空落落的。
之後幾天又忙碌起來。
親戚朋友來電詢問祝賀,岑瑜們約出去玩了一趟,聊的無非也是分數、志願和即將到來的分別,最後是回學校填志願,以及謝師宴。
一切塵埃落定後,嚴星茜又從南城過來看,這次張舒嫻和盛曉雯也一起來了。
兩位家長那天都要上班,周安然在蕪城待了已有兩年,對這座城市早不再陌生,自己去附近城鐵站接人。
把幾人接回來,在家裡匆匆將行李一放,張舒嫻就風風火火拉著往外走:“好,我們快點去吃飯吧,我惦記你說的那家店子很久了。”
“你們剛坐車過來,不先休息一下嗎?”周安然問,“要不要先喝杯水吃點西瓜再去?”
盛曉雯擺手:“西瓜哪裡沒得吃,你當我們真來看你的啊,我們就是過來蹭飯的。”
語氣都絡得仿佛和從來沒分開過。
周安然笑,由著們拉著的手:“那走吧。”
幾人又出門打車去了市中心。
周安然帶們去的是一家做本地菜的飯店,當初還是岑瑜帶過來的,原本是小蒼蠅館子,後來生意太紅火,老闆就在市中心盤了個大店面。
們來得還算早,勉強趕上了最後一桌,不用排位。
點好菜,張舒嫻才皺著臉地看了周安然一眼:“然然你也太狠心了,這兩年都不怎麼聯繫我們。”
服務員剛好這時把們點的飲料送來。
這次點的還是酸梅湯,們四人都喝。
周安然先倒了一杯給張舒嫻遞過去:“週末有聯繫啊。”
“你週末你也最多跟我們聊個五六分鐘。”盛曉雯拆穿,“還有你為什麼先給舒嫻倒,不先給我倒。”
周安然失笑:“這就給你倒,主要平時學校不讓帶手機,我媽也不太喜歡我玩。”
“我呢?最後一個給我倒是吧。”嚴星茜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你也跟著鬧什麼。”周安然好笑地瞥一眼,繼續說回剛才的話題,“以後就不會啦,績出來,我媽就不管著我玩手機了,以後都可以約著一起玩了。”
張舒嫻哼了聲:“也就你們一起約著玩吧,你們都考去北城了,就我一個人還留在南城。”
這年夏天,們幾人運氣都還不錯。
嚴星茜和盛曉雯各自如願考去了傳大學和外國語大學,張舒嫻分數也不低,只是沒能夠上A大的醫學院,最後報了南城大學。
“寒暑假我們都要回南城的嘛。”周安然安。
張舒嫻一喜:“你要搬回來了嗎?”
周安然點點頭:“不過今年還不會搬回去,可能要到明年,明年我爸大概會調回總部。”
“太好了。”盛曉雯接話,“不過看茜茜這一臉淡定的模樣,估計早知道了。”
嚴星茜嘿嘿笑了聲:“那沒辦法,誰讓我爸跟然然爸爸是好朋友呢,然然都還是先聽我說的。”
周安然又點點頭。
事還沒確定,周顯鴻怕說了最後又沒,會讓失,當初並沒沒有第一時間告訴。
張舒嫻又隨口說:“咱們班這次考得都不錯,董辰還真考去了航大,茜茜,你還記不記得你和他的賭約啊?”
嚴星茜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你別說了,我正煩這事呢,姓董的居然還真考上了。”
周安然笑:“誰讓你那時想也沒想就答應。”
嚴星茜:“……”
“其他人也不錯,賀明宇也考上了A大。”張舒嫻吃著店裡免費送來的瓜子,繼續和隨口說班上的況,“還有陳——”
話音倏然頓住。
餐桌上安靜了一瞬。
張舒嫻了脖子:“對不起啊然然,我剛沒注意。”
周安然睫低低垂著,搖搖頭:“沒事。”
知道的。
他是今年他們省的理科狀元,分712,連一中都到都人在討論他,想不知道也難。
但當初肆意飛揚的年這次卻格外低調,沒接任何一家的採訪。
周安然只知道他最後選了A大的法學院。
張舒嫻看安安靜靜坐在一側,忍了下,還是沒忍住:“然然,你現在還喜歡陳白嗎?我是說,他這兩年一心學習,也沒跟哪個生走得近,當初……算了,你當我沒問。”
周安然抿了一口酸梅湯。
不知怎麼,和兩年前那次跟們吃火鍋一樣,莫名又嘗出了一點味。
看著幾個好朋友擔憂的神,輕輕又搖了搖頭:“不喜歡了。”
盛曉雯掐了張舒嫻一把:“不喜歡更好啊,我們然然這麼漂亮,去大學了肯定不缺人追,專心搞學更好,學霸誰不。”
周安然被逗得笑了下。
就在這時,後遠遠像是有個聲喊了一聲。
“阿。”
周安然笑容在角僵了一秒。
反應過來後,又覺得自己好笑。
明明這裡還是在蕪城,明明已經過了快兩年,聽見一個可能只是發音相似的名字,都像是仍有種某種條件反似的。
像嚴星茜們應該就也都聽見了,但們明顯就沒把這當回事。
周安然心知如此,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目卻只有一張張陌生面孔。
嚴星茜三人這次在蕪城玩了三天才回去。
離開那天,周安然去城鐵站送完們,獨自返回家後,不知怎麼,忽又走到書桌前坐下,拉開屜,從深拿出那罐可樂擺在桌上,指腹輕著作上面的拉環。
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呢。
只是不想嚴星茜們再為擔心。
要是那天,被人懷疑的時候,他站在一旁袖手旁觀,也許時間一久,還能徹底放下他。
可是他沒有。
雖然他當時被朋友利用,也算半個害者,但像前幾次幫一樣,他那天依舊朝出手,將從那泥淖中拉了出來。
哪怕心知肚明那封書絕不可能是他寫給的。
可當那天下午抬起頭,目和他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周安然那一瞬就清楚地知道,這一輩子應該都忘了不他了。
報導那天豔高照。
周安然到校門口的時候, 又收到岑瑜發來的微信。
岑瑜考得也不錯,去了南城另一所985,也是今天報導。
周安然在太下解鎖手機。
岑瑜:【到了沒】
岑瑜:【我表哥和他朋友都已經到門口等你啦】
岑瑜:【我把你照片發給他了, 你到了就站在門口等一下,他應該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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