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迎羨的脾氣為什麼這麼臭, 有一半傳了迎家老爺子。

　印象里爸也是個叛逆的，如果還在世，這個家不知道會怎麼飛狗跳。

　迎羨和老爺子的關系走向白熱化, 歸結底得從和程邀的包辦婚姻說起, 自那之后骨子里的那乖戾才被真正釋放出來, 與老爺子對著干的技能更是點亮一片天。

　“不是親的怎麼了, 男之間就不能有純正的友誼了？”為了證明，當著全家的面一把挽住了連祁的胳膊, 眼中挑釁意味滿滿, 瘋狂在老爺子的雷區蹦跶。

　連祁微微一愣，隨即出手攬住迎羨的肩膀, 和統一戰線, 擲地有聲道：“我覺得有！”

　老爺子差點喊出一句“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手背上的紋路和青筋翻涌，橫過拐杖朝兩人扔了過去，“胡鬧啊你們！”

　迎羨肩膀一，條件反往連祁的懷里了下，肩頭他膛。

　連祁護著連連后退。

　“嗙當”拐杖撞擊地面滾了兩圈，老爺子大發雷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棒打鴛鴦。

　上完菜想來通知夫人可以開飯的劉姨嚇得抖出了雙下, 一時間進退兩難。

　祝清嵐輕呼，趕去將拐杖拾起來。

　這都什麼事啊？

　程邀在拐杖飛出去的剎那就站了起來, 眸漆黑, 見人沒事, 他向迎羨招了招手, “羨羨, 過來。”

　迎羨當然不能在這時候過去, 一副“你沒看見這老頭要謀殺親孫”的樣著程邀，推著連祁往反方向躲得更遠了。

　老爺子比程邀這個做丈夫的更著急，一臉諱莫如深指著他們：“臭小子，把手撒開！”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一句話威懾力十足，連祁到底年輕，比腦子快一步做出作，像只撲棱的大蛾松開了爪子舉在空中。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迎羨震驚回頭，“撒什麼撒？放回來！”

　連祁：“？？？”

　合著我他媽就是個工人？

　程邀頭疼的很，每次來這里吃飯都有層出不窮的狀況發生，場面一次比一次刁鉆，連預判都無法預判。

　“爸！”祝清嵐喊他：“您怎麼還越活越回去了，跟孩子們置什麼氣呀？”

　又轉頭訓斥迎羨：“難得回來一次，你就別惹你爺爺生氣了，快去和小祁洗手準備吃飯。”

　“是我先惹他的嗎？”迎羨不甘心地嘟囔，覺得老頭子小題大做。

　連祁的父親連慶終于在這時姍姍來遲，半只腳剛踏進門就嗅到了空氣中的不同尋常，上不聲后仰，思忖道：“我來的不是時候？”

　家庭地位眼可見孰高孰低。

　“來，你回來的正好。”老爺子的目能分分鐘凌遲角落里的兩個逆子，“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覺得兄妹都這麼大人了，該不該避避嫌？”

　想當初前妻卷錢跟別人跑了，連慶一窮二白，后來白手起家遇到了祝清嵐，人家非但不嫌棄還拿出了積蓄和他一起創業，這其中老爺子也指點了他不。

　他不是忘恩負義之輩，自然對老爺子的意思福至心靈。

　“咕嚕嚕”肚子不合時宜發出的信號，連慶朝兩個孩子走去，揚聲掩蓋住尷尬：“該！”

　迎羨和連祁同時了出來——

　“叔！”你怎麼也這麼迂腐？

　“爸！”你都不偏袒下你兒子嗎？

　連慶走到他們邊上，人至中年，材也微微發福，疾言厲中著彌勒佛的和藹：“都說男有別，你們平日里也注意著點，聽到沒有？”

　教導完，他又低聲用只有三人聽得見的音量加速說：“快說聽到了，我一天沒吃飯死了。”

　對接上信號。

　迎羨撅撅：“哦。”

　連祁拖拖拉拉：“聽——到——了——”

　連慶很滿意，狗似的回喊了聲：“爸，你看，孩子們都知道錯了。”

　祝清嵐忙上前將拐杖遞給老爺子，和他一唱一和：“飯菜都好了，咱們也去洗洗手開飯吧。”

　老爺子怎會看不出他們的把戲，從鼻間哼了聲，兩胡子翻飛，程邀扶他起來，向著自家小姑娘說話：“羨羨不是個不知道分寸的人。”

　“你就是太慣著。”老爺子不贊同。

　被慣著的人此刻沒心沒肺地躥的比誰都快。

　連慶是的前后背了，手都顧不得洗就想座，迎羨進門時就聞到了最的糖醋排骨香味，胃里饞蟲被勾出來，一心只想著吃。

　祝清嵐在他倆坐下前勒令道：“先洗手去！”

　“哦，”迎羨上揚的眉梢半耷，癟癟，意思意思去洗了個手。

　再回來，連祁比先吃上。

　心心念念的排骨他不客氣夾了好幾塊在碗里，眼中泛著得意的，小人得志瞧著。

　稚至極。

　迎羨悄悄朝他豎了中指，連祁略略略吐舌頭，用語說“有種來打我呀”。

　嚯喲！

　這暴脾氣。

　程邀在要發作前自然牽過的手，用了點力了，警告安分些。

　坐在對面的連祁尾快要翹到天上去了，如果眼神能殺人，他不知道要死掉多回。

　都是自家人，吃飯沒那麼多規矩，迎羨抿，出個優雅的微笑，手上快狠準地把那盤排骨移到了自己前面。

　連祁休想再夾到一塊！

　老爺子坐在主位將他們的眉來眼去盡收眼底，板著臉道：“吃飯就好好吃，干什麼呢？”

　要論緣，他的確更偏迎羨，但既然都是這家的孩子，該一碗水端平的時候還是得端平，他說：“別人不要吃了？放回去，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小孩一樣。”

　迎羨：“……”

　覺自己被針對了。

　而連祁，埋下頭，肩膀一聳一聳在使勁憋笑。

　不不愿推了回去，程邀抬手，慢條斯理幫夾了兩塊進碗里。

　老爺子最喜歡他，開了個話題，兩人就著當今形勢聊了起來，偶爾說起最近的社會熱點，連慶跟著一起發表看法，祝清嵐也會適當應和兩句。

　迎羨和連祁不上什麼話，明爭暗搶桌上的食，進食速度誰也不讓誰，好像活了二十多年就今天吃上飯了一樣。

　前幾日程迎要離婚的謠言在親戚間傳的沸沸揚揚，老爺子突然看向迎羨空空如也的手指：“你結婚戒指呢？”

　迎羨想起上次胡編造的理由，如果說是拿去開了，會不會被老頭子打出去？

　也不知道上次那麼說，程邀是信了還是沒信。

　老爺子的話一出，全家的目都聚集在了的手上，以往回來哪次沒有戴戒指？

　如今沒戴，保不齊有端倪。

　迎羨坐直子，盡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誠懇：“回來的急，就忘家里了。”

　“忘”永遠是用來搪塞真相的最佳借口，無論真假，別人都無從考證。

　老爺子又開始說教：“嗯，程家份特殊，你做事切記三思后行，不要急躁張揚，低調些總不會錯。”

　這是迎羨嫁進程家后聽得最多的話，耳朵都要起繭了，的左手放下，在桌下扯了扯程邀的擺。

　程邀發現老爺子說的沒錯，他就是喜歡慣著。

　哪怕只是這麼個簡單的作，他也愿意被牽著鼻子走，溫和救場：“您教的好，羨羨在這方面一直都還不錯。”

　“這小猢猻不給你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老爺子乜一眼，“他們說的那些既然都不是真的，你們也找個機會澄清一下，一天一個不重樣傳進我耳朵里，我聽得都臊得慌。”

　后來回公寓路上，迎羨思索著和程邀離婚還能傳出什麼花來？居然不止一個版本？

　轉過，食指了程邀的手背：“你聽到了幾個版本？”

　“什麼？”

　“就……我們要離婚的傳聞。”

　程邀目平靜，車窗外的燈落進車廂，忽明忽暗，連同他放在方向盤上指關節修長的手也是時而冷冽時而，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這手生得實在漂亮。

　男人思考了兩秒道：“好幾個。”

　迎羨來了興致，“快跟我說說！”

　“一時想不太起來。”他中途掉鏈子。

　迎羨著急，就沒到過他這種吊人胃口還不負責售后服務的人：“那你說個讓你印象最深的嘛！”

　“哦，”程邀打方向盤觀察后視鏡路況，想了想說：“你出軌了，出軌對象是大舅子。”

　迎羨傻了，他這話里的“大舅子”指的就是連祁。

　怪不得今天和連祁小打小鬧，都要被老頭子揪著辮子一通教育，那時還莫名其妙來著，以為他是沒事找事在挑刺。

　“真就離離原上譜，別讓我知道是誰傳的。”暗暗磨牙。

　“這麼生氣？”程邀別過頭來看一眼。

　“能不生氣嗎！”迎羨咬字加重，直罵晦氣，“害老娘被一頓輸出，我王者被家都沒這麼委屈過。”

　程邀失笑，迎羨更不順心了：“你還笑！”

　無辜牽連的他緩慢眨了眨眼，收住角，無害的表配上他的微笑，有一瞬間神似和主人耍無賴的薩耶。

　他說：“那我哭？”

　迎羨：“？？？”

　跟他較上真了，等紅燈時，一只手趁其不備按上他的椅背，臉湊過去，認真嚴肅地進他眼里：“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哭是什麼樣。”

　老虎上拔，指尖勾住他下，一想到老狗賊這張帥氣的臉在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就怎麼也制不住心底那躍躍試的big膽：

　“來，你哭個看看，讓小爺我高興高興。”

　程邀：“……”

　他平日里是真太慣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