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城有意識存在。"

　在趙離濃說出這一句話后,最高會議室陡然陷一種古怪的沉默中。

　明明在兩人進來之后，除去嚴勝變,其他人都未出聲,安靜坐在座位上，但羅翻雪可以很敏銳察覺所有人看過來的眼神變了。

　“說說，為什麼你這麼覺得？”站在最前方的葉枕山忽然問道。

　趙離濃低頭點開自己的腦，面前一道屏,抬手一劃,屏翻轉的同時,分十數張小圖：“這些是從日志中截出來的畫面。”

　會議桌前的所有高級研究員下意識看向放出來的圖片。

　“這是我們在丘城拍下的畫面。”趙離濃又放出來一列照片,一張張放大上下對比，“幾個月時間,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沒有發生變化，我認為這是丘城的異變植有意識設下的陷阱。”

　葉枕山眉宇一抬,看向趙離濃：“陷阱？”

　趙離濃解釋：“正常植同樣會設下陷阱狩獵,小的如捕蠅草,利用分泌出的氣味，從而捕食昆蟲。丘城那些形的道路，幾個月來沒有被雜草或異變植覆蓋，各個團隊下意識會選擇順著路徑進丘城，最后所有人匯集在同一個目的地。”

　說得沒錯，那些團隊進去的時間不統一，但最后都匯集到了一個地方，甚至進城所行路線都一模一樣。

　就因為那條路好走。

　葉枕山點頭:“你繼續說。”

　趙離濃頓了頓,平靜道：“如今丘城的異變植或許正在有意識狩獵人類。”

　那種古怪的氛圍在最高會議室再度出現。

　羅翻雪目落在會議桌前的嚴組長上,他正認真著旁的趙離濃，臉上向來溫和的笑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跟著嚴組長這麼長時間,知道這是他在認真考量一件事的狀態。

　羅翻雪余掃向旁的趙離濃，并沒有看任何人，而是低垂著眼睫，神冷靜。

　趙離濃只是在想丘城的事，陷了自己的思緒中。

　過往植異變發生的突然，往往會無意識尋找周遍一切活的生命，如果人類在周圍，率先被攻擊的便是人類。

　事后，人類理的方式只有兩種，一是擊殺異變植，二是無法擊殺，從此避開這棵異變植的領域。

　現在，丘城地的異變植不再無意識尋找生命，而是先引人類進去，再一舉殲滅。

　趙離濃垂眼微微出神，想起當初葉長明說的窺探，或許從進城到離開，那棵藏在暗的異變植便一直在觀察他們。

　“零隊和三隊發來了他們的行記錄視頻。”嚴勝變對站在辦公桌尾部的兩人道，“你們看看。”

　羅翻雪下意識扭頭看向趙離濃，并沒有回看過來，聽見嚴組長說話，便抬眼看向了對面的屏。

　視頻沒有經過剪輯，各個角度混在一起，看得繁雜。一開始是零隊和三隊上異變蜈蚣，到最后畫面定格在一條藤蔓狀的植出現在葉長明后。

　羅翻雪皺眉：“異變藏著異變植？”

　這不是一件常見的事。

　嚴勝變視線掃過趙離濃的臉，很冷靜，見到異變植從異變出現，沒有半點驚訝：“繼續往下看。”

　視頻開始放零隊單獨去喬木樹下的視頻。

　這段視頻無論看幾遍，依舊會令人心生不適。

　坐在旁邊的曹文耀和李真章直接偏開了臉，不再看屏，但最高會議室造價昂貴的音響中不斷傳來的清晰聲音，還是讓他們極為不舒服。

　趙離濃著屏畫面，始終沒有避開眼神。

　“這……”羅翻雪臉變得有些蒼白，“這些須在模仿人類攻擊。”

　覺得剛才屏中放出來的喬木須像是鏡像對抗，模仿零隊的法，再來對付零隊。

　“還看出什麼？”嚴勝變問羅翻雪。

　羅翻雪一愣，這是還有別的沒看出來的意思，盯著屏上暫停的畫面，腦海中快速回憶之前看過的容，思考自己錯過了什麼。

　片刻后，道：“這棵圓柏的須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在控制，圓柏枯萎后，須中的卻回流進地下了。”

　嚴勝變點了點頭。

　羅翻雪見狀，搭在膝蓋上握的手才緩緩松開了些。

　“小趙，你覺得呢？”單云從椅背上起來，坐直問道。

　趙離濃側臉看向單云，沉默半晌才開口：“九分四十三秒。”

　“什麼？”饒是單云向來思維跳躍，這次也沒能跟上的思路。

　最高會議室，幾位高級研究員有向趙離濃投來莫名其妙的目，也有不解的緒，只有兩個人看向的眼神中帶著訝異，但消失的很快。

　“從學習零隊的招式，到學會使用其他隊員的招式對付另一個隊員，它只用了九分四十三秒。”趙離濃微仰頭看向屏上暫停的畫面，右下角有清晰的時間刻度，“它智商很高。”

　“它？智商？”單云了一把臉，整個人突然又重新懶洋洋癱在椅背上，低聲道，“看來只剩下人類原地踏步了。”

　這個說法并不新穎，早在異變最初十年，就有初代研究員持一種極端悲觀看法，他們認為人類是即將被大自然淘汰的種，沒有必要再自救。

　未來是經過異變的植和的新世界。

　“零隊解決了異變蜘蛛，又替所有被困人員燒去蛛，花了一個多小時，這期間圓柏或者說那些控的須始終沒有攻擊零隊。”趙離濃后半句停頓了幾次，“我更傾向……它在觀察，像是……小孩好奇周圍的世界。”

　“說的越來越離譜了。”李真章不太想聽到這種話，太過顛覆常理。

　羅翻雪轉頭看趙離濃，以為會反駁或者進一步解釋，但卻什麼也沒說，安靜了下來。

　“中央農學研究院將派專組趕赴丘城外駐扎，歸期不定，或許還會有生命危險。”嚴勝變指了指羅翻雪和趙離濃，終于說出了讓兩人上來的原由，“我希你們倆跟著一起去。”

　“我愿意去。”羅翻雪立刻答應，這是一份榮耀。

　趙離濃對上嚴勝變的眼睛：“只有我能去？其他組員呢？”

　嚴勝變深深看了一眼：“你們可以挑選小組隊員一起去。”

　關于丘城的事太過可怖，此次駐扎將是一個大工程。

　“出去吧。”嚴勝變打開面前的文件夾，低頭道。

　顯然是在對趙離濃和羅翻雪說的話。

　兩人稍彎腰，隨即便轉離開最高會議室。

　走進電梯，羅翻雪按了自己那層電梯按鍵，又替趙離濃按了鍵，后退一步，和并排站著。

　“為什麼你會覺得那些須像小孩好奇觀察？”

　趙離濃抬眸，正好從電梯門對上羅翻雪的眼睛：“只是一種覺，你去了丘城或許能明白。”

　“之前你們去丘城見識了很多東西，組長沒說錯，在基地外確實能長更快。”羅翻雪輕嘆一聲，“我不應該一直待在實驗室。”

　“你有你的任務。”趙離濃著電梯門上的人，“實驗室是研究不可缺的環節，否則異殺隊在外那麼長時間，見識更多的東西，早應該找到解決方法。”

　羅翻雪不由笑了起來：“你是在說異殺隊沒有研究細胞？”

　“各有所長。”趙離濃認真道，“只靠一個人，無法做好研究。”

　“叮——”

　電梯門開了，羅翻雪走出去，在門重新關上時轉頭：“小趙，很期待我們一起去丘城外駐扎。”

　……

　“如何？”嚴勝變環視所有人，“還有哪個研究組要去？”

　兩個年輕研究員離開后，最高會議室開始討論接下來駐扎丘城外的事。

　高級研究員們都在猶豫。

　既怕丘城過于危險，去了可能回不來，又怕去了的研究組發現什麼，最后獲得就，眾人一頭。

　單云手藏在桌面下給霉氣罐兒發消息，一時沒有反應舉手。

　對面的羅蓮雨舉了手：“嚴組長，這次我不去了，我的項目快到了收尾階段，這周就要返回駐扎營。”

　嚴勝變理解點頭：“好。”

　羅蓮雨的拒絕像是釋放了一個信號，認為丘城的結果不如自己的項目，其他高級研究員互相對視后，陸陸續續也選擇了放棄。

　“我過去。”周千里道，“丘城一天便出現了那麼多異變，對我而言是個研究的機會。”

　“還有哪個研究組去？”嚴勝變再度問道。

　這時候，單云終于發完了消息，舉手：“我不去，小趙就是我們研究組的人，去就行了。”

　李真章聽了這話，鼻孔中哼出了一聲，單云就是狡猾。

　剛才趙離濃能上來，明顯是被嚴勝變看中了，將來也不是沒可能像羅翻雪一樣，被收進他那個研究組，但單云故意重復了一遍趙離濃是的組員，提醒其他人。

　坐在尾端的曹文耀臉幾度變幻，最后還是舉手：“嚴組長，我去。”

　他想搏一搏，萬一在丘城真有什麼重大發現，屆時自己也能有更超然的地位。

　最終，去的研究組確認下來，高級研究組嚴勝變、周千里以及曹文耀。

　至于趙離濃和羅翻雪，們兩人更像是被嚴勝變特意提過去，長見識、漲經驗的。

　........

　“你們知道了？”趙離濃一下來，還沒有開口說去丘城的事，嚴靜水幾人便圍上來說自己也要去。

　何月生立刻指向危麗：“告訴我們的。”

　危麗舉了舉腦：“我媽說的。”

　“明天離開，這個實驗做不完了。”趙離濃看向玻璃房的列當和異變向日葵。

　“現在丘城重要。”嚴靜水提建議，“我們回來再做過。”

　趙離濃搖頭：“太浪費了，我問問康哥，看他有沒有時間。”

　因為明天要走，今天晚上所有人都需要回去收拾行李，趙離濃也不例外，將守衛軍留在實驗室守著，一夜沒睡，選擇繼續將實驗計劃寫完，第二天一早便發給了康立。

　康立很快回復：【計劃收到，我已經在實驗室了，放心，等你們回來一定能看到實驗結果。】

　AAA種地小趙：【謝謝康哥。】

　三個高級研究組要去丘城，中央軍隊派出了四架大型直升運輸機，到時候會在丘城外建立一個小型的防駐扎地。

　每個高級研究組各自在一架運輸機上，防止一架出事，所有高級研究員犧牲，趙離濃一行人坐在直升飛機，到了軍隊運輸停機場地，最后上了周千里的那架直升運輸飛機。

　四架大型直升運輸機依次起飛，葉枕山站在暸塔上著他們離開，神肅穆，他猜不到這次外出任務對將來會有什麼影響，更不知道去的這些人，能否完整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