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 霍風冽都沒有見到柳枕清,因為柳枕清在生他的氣,哪怕是借由正事找過去, 也隔著營帳被柳喬擋回去, 該理的事一件不落,卻始終一面未見。
明明就在隔壁, 霍風冽的思念卻已經泛濫, 心就好像放在火焰上炙烤一般。他看不懂柳枕清的心,如履薄冰的維持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他本能的逃避, 害怕一切終究是一場幻夢, 可是夢境終有醒來之時。
突然屬下匯報,柳枕清帶著柳喬離開軍營。
正在理軍務的霍風冽僵在原地一瞬,下一刻就消失在營帳。
他以極快的速度奔襲出去,黑白分明的眼眸逐漸爬上了, 有什麼緒在心中失控。
如果柳枕清真的要走, 要離開他,他該如何才能留住這個人。
霍風冽甚至能覺到心底澎涌而出的兇煞之氣, 腦海中的黑暗面不控制的傾瀉。
也許他該綁著那個人的, 把他關起來, 讓他哪里也去不了,哪怕被討厭也沒關系, 只要能留住那個人。
他再也不想過那八年置在冰冷深淵, 生不愿生, 死不得死的生活了。
可是一出軍營, 只能知道柳枕清和柳喬大致離開的方向, 跑了一陣, 看不到人影,霍風冽就覺心臟仿佛在直線下墜,就連那潛藏起來的紋都似乎開始灼痛。
若是柳枕清一個人還好找,但是加上柳喬,他們若要走……
突然視野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是柳喬。
霍風冽迅速跟上,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來到一林,眼前樹影不斷在視野中倒退,突然黑夜的前方有亮出現,穿過最后一圈樹木,仿佛鉆了一個幻境之中。
那是一圈樹木包圍的一小湖泊,湖泊清澈如鏡,倒映著星空景,仿佛星辰墜湖中。湖面上漂浮著不同形狀的河燈,散發著和的芒,給岸邊的石頭草地都鋪上了和的輝。
不符場所的花朵千紅萬紫遍地都是,旁邊的樹木上掛著數百條紅帶,隨風飄揚,還有星星點點的燈籠,照亮這一方面奇幻的天地,仿佛誤了什麼小仙的修行之地。
霍風冽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有些懵,視線中沒有出現柳喬,很快就盯上了湖面的小舟,那上面有人。
霍風冽快速來到岸邊,只見一個朝思暮想的影從蓬里鉆了出來。
“清哥……”霍風冽怔愣著,沉深水中的眼眸終于煥發了彩。
明明才幾日沒見,霍風冽卻覺恍如隔世。
舟上,水綠袍仿佛將清瘦的影與這方天地融為一,柳蕭竹原本的外貌不算頂好,卻在柳枕清的氣質加下變得俊俏瀟灑。也許相由心生,原本圓潤無害的眉眼,現在也變了狹長桃花,顧盼神飛,微勾的淡櫻角泄出的笑意肆意風流。
眉目如畫,氣質如玉,霽月如練,星辰如洗。
霍風冽不看呆了。
夜風吹起柳枕清如墨的發,角也微微浮,好像撥了霍風冽的心弦。
對霍風冽而言,柳枕清就是世間最的一景,小小年紀時瞧見了,就再也離不開,只想小心翼翼的守著,妄圖獨,卻差點失去。
幸好他還在眼前。
看著霍風冽呆愣的站著,柳枕清對著霍風冽勾了勾手指。
霍風冽果然一如既往聽話的飛躍過來,落在柳枕清的跟前,如同乖乖聽從主人命令的狗狗一般。
柳枕清抬頭看著霍風冽,當年俊朗的年早已經長大,俊,高大,帥氣,需要他仰著頭才能與之對視,看清他深黑長睫下斂克制的眼眸,從眼眸中散發出縷縷的線都要化作實質將他一圈圈纏繞了,明明那樣的好懂,自己卻還懷疑過。
何時開始,那雙的眼眸中已經滿滿是他的影,用深裝飾,永遠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宣泄著意。
錯過一世,錯過多年,柳枕清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霍風冽看著柳枕清這般看自己,有些無措,正要開口道歉,卻見柳枕清突然對著他單膝跪地。
一瞬間,霍風冽傻了。
柳枕清不論前世今生都很跪人,更是從來沒有在霍風冽的面前擺出過如此姿態,畢竟霍風冽一直是弟弟般的存在。
霍風冽自然就更加不可能舍得讓柳枕清跪他,那種覺跟著他的心臟一樣難。
霍風冽趕要扶柳枕清,可是柳枕清卻先一步抓住了他過來的手,仰著頭,面含溫笑意,直接開口。
“霍風冽,我,柳枕清,想要同你定下婚約,就良緣,從此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可愿意?”
柳枕清說著另一只手掌就向上攤開,一個致的盒子中躺著兩枚銀白的戒指,那戒指造型極為見,看著卻十分致。
可是現在的霍風冽卻半晌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柳枕清。
柳枕清歪著頭輕笑,“霍風冽,你的回答呢?”
柳枕清能覺到自己牽住的手仿佛從骨子里面出一陣輕微的抖。
而霍風冽開口時,聲音已經完全啞了。
“清哥……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會當真……我會當真的,我若是當真……清哥,你承擔不起的。你是想要做什麼事嗎?又有什麼奇怪的計劃對吧,你說我都答應你,我們不要……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霍風冽的聲音好似被夜風吹了一般,都帶著音了。
可是柳枕清這一次卻不退也不惱了。
他堅定無比的相信著霍風冽他這件事,或者說即使霍風冽不他,他也決定要了霍風冽,他看上的,就絕對不會放手了。更何況,他相信霍風冽心中有他,只有他。
所以在他看到霍風冽這樣的反應時,只有心疼。
他不懂,為什麼霍風冽會這麼沒有自信。
柳枕清深吸一口氣,維持笑容道:“我的確有事要做,我有計劃。”
霍風冽一怔,臉上表從驚慌到空空一片,隨即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就要回手,卻發現柳枕清還是的抓著他。
“清哥……”
“我先求親,等你答應了,就寫下婚書,然后回京城讓黎星若趕替你去柳府提親,其實我想娶你來者,畢竟你哥哥當年就把你許給我了,我也沒說不要,若是侯府還在,我定然讓你我家門,但是現在想想讓你去那個柳家還是算了吧,那我就吃點虧,你將軍府,當一個二夫人。喜事,我要大辦,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你霍大將軍同我結親了。”
“日后你若待在京城,我就跟你住將軍府,你若奔赴戰場,我就當你軍師與你隨行,反正咱兩不能分開了,至于孩子,不要也行,收養也好,反正霍家已經有了龍胎在,黎星若不會管孩子,咱們兩個管。”
柳枕清絮絮叨叨的說著好的未來,看著霍風冽的臉逐漸變化,瞳孔也逐漸抖起來,就連也完全僵了。
柳枕清輕笑著說道:“霍風冽,你聽懂了嗎?我要同你親,沒有什麼目的計劃,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因為我心了,我對你心了,喜歡你,心悅你,傾慕你,我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霍風冽渾一,聽到這些話,差點氣上涌,走火魔。
柳枕清松開霍風冽的手,拿出較大的一枚戒指。
“這兩枚戒指,是我這幾日自己打造的,我不太擅長,所有做的不太好。柳葉玉佩有很多,也送給了很多人,配不上我的寶貝二狗,而這對戒指,此世間僅有一對。它有不同的名字,婚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是我們家那邊的風俗,給彼此帶上就是確定婚約了,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只送給你的禮。”
柳枕清重新牽起霍風冽的手,到無名指,輕的挲著,道:“戴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了,要拒絕,就回手。”
柳枕清沒有看霍風冽,而是認認真真盯著他的手,緩緩的,慢慢的,虔誠的將戒指套上了他的無名指。
當戒指完全戴上那僵的手,柳枕清終于松了一口氣,抬頭看上去,卻見霍風冽面容僵,眼淚卻已經不控制順著他堅毅的臉龐落,柳枕清甚至能聽到他哽咽的呼吸。
柳枕清眼眶一酸,竟然也有了落淚的沖,他將另一枚戒指給霍風冽,牽著他的手站起,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跟前。
“你已經答應了,現在該你給我戴了。”
霍風冽終于開口,聲音沉穩卻帶著哭腔,一雙眼眸黑沉沉的看著柳枕清。
“你認真的?”
“當然!”柳枕清點頭。“你呢?”
“我……喜歡你,清哥,我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從未改變,你明明知道的。”霍風冽的語氣似乎有些委屈。
“是。”柳枕清笑了笑。“那你死不承認,害我以為你不喜歡我。”
“我害怕……害怕你知道我還覬覦你,就不要我了。”
“干麼這麼想?我很高興你覬覦我啊。”柳枕清心中好笑,果然這孩子莫名自卑,大概是以前自己一直拿他當弟弟看,還一直跟孩子有太多風流傳聞,導致他這般不自信吧。
霍風冽張了張,終于道:“現在還是害怕,但是你若后悔……也沒用了。是你先……是你先的……”
霍風冽好像賭氣一般,睫羽,幾乎咬著牙,用無法自控的力道抓住了柳枕清的手,將戒指套。
手指上有束縛的一瞬間,柳枕清覺自己的心一,似乎終于落到了地面似的,仿佛兩世在一起都沒有這一刻安定,這覺太奇妙了。
這證明著他在這個世界有了真正的歸屬,真正的關聯。
而霍風冽則是呆呆的看著自己和柳枕清手上同樣的戒指恍惚著。
他真的跟清哥……
年時一腔熱,敢作敢為,只盼著早些長大,立于人側,知清哥早有心之人,只能默默退出,盼著偶爾一見還能一聲清哥。
可是后來清哥死了,他瘋了,抓住虛無縹緲的希,用自己的方式永遠守護清哥在意的一切,幾乎是毫無希的等著清哥。
后來清哥回來了,別人都不知道,清哥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只想逃離,連清哥以前在意的那些人都不要了。而在清哥心中排在許多人之后的他只能盡其所能留住清哥。
直到那時,他都不敢奢清哥能回應他的,因為他覺得清哥不會變心。
他以為之前相的種種不過是清哥心開闊之后,隨意玩鬧罷了。
卻不曾想夢也有實現的一天。
清哥真的要他了。
“風冽……”
突然柳枕清的聲音讓恍惚中的霍風冽回過神來,一抬頭,清哥就在眼前,帶著笑意看他。
下一刻,柳枕清就環住了霍風冽的脖子。
這一次霍風冽終于不再克制,先一步將人抱懷中,炙熱的吻宣泄著發的。
仿佛已經不是在親近,而是靈魂。
霍風冽的眼淚還是了雙合,可是誰都沒有停下。
一切甜的讓人上癮。
等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經躺在了小舟上癡纏了一會兒,服都了,差一點就要克制不住。
霍風冽癡癡的看著柳枕清,眼眸中芒流轉,掩蓋不住的原始之,亮的驚人,臉頰卻莫名的緋紅,看著像一個害的小鬼。
而柳枕清雙眸已經有些失焦,蒙了一層水霧一般和,紅潤微腫的雙紅艷滴,如同任人采摘的花朵一般。眉目之間皆是瑰麗艷,看得人怦然心。
霍風冽僵了僵,聲音仿佛都粘稠了,“清哥……”
柳枕清緩了緩神,臉頰一紅,幕天席地……也不錯,反正外面有柳喬守著。
正想著,就看到霍風冽抬手向自己的襟。
柳枕清打算故作矜持一下,結果下一秒,霍風冽幫他攏了攏微的裳,“清哥,要回了嗎?”
柳枕清:二狗什麼都好,就是保守了點。
看來還得自己主,往霍風冽懷中一鉆,瞬間出手,霍風冽渾一,“清……清哥……”
“你確定這樣回得去?”柳枕清眼如,含笑湊到霍風冽的耳邊道:“你不是高手嗎?應該知道附近沒人,而且柳喬也不會看聽,咱們好不容易兩相悅定下了,你不行使一下權力?”
霍風冽自然知道柳枕清暗示什麼,咽了咽,“這簡陋,委屈了清哥。”
“我不嫌棄就行。”柳枕清輕笑,聲音如風,試圖吹了某人的心。
可是某人別的優點不提,忍耐力一絕。“不可,夜風涼,湖面之上更涼,清哥弱。”
柳枕清可不想,如此景,還是自己的求婚場所,不留下更好的記憶怎麼夠,畢竟這場景可是他花心思布置的。
就連藥都帶了……對了,藥。
柳枕清手在小舟角落的包裹中了,隨即拿出一顆藥丸,含在里,直接捧著霍風冽的臉就喂了上去。
霍風冽毫不抵抗的吞下,怔愣了一下后問道:“什麼?”
柳枕清拿著霍風冽坐了起來,笑瞇瞇的看著霍風冽。
霍風冽起初有些迷茫,隨即開始發熱,原本就沖的這下直接崩坍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柳枕清。
“清哥,你……”
“放心,這藥丸只有一點點助興功效,可以讓某人老實點,別克制,但是主要的功效是讓人發熱,風冽,我想看看你的紋。”
霍風冽一驚,“你……”
“我都聽說了,用我骨灰紋下的,你讓我看看吧。”
霍風冽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仿佛是做了壞事,被人抓包一般,又好像藏的小被人刨開。
的確燥熱不已,按照這個熱度,紋就快要顯現出來了,見柳枕清神認真,霍風冽終于點頭。
不等霍風冽自己服。
柳枕清已經主抬手,就跟拆一個包裹一般,一層層的剝開,直到壯拔的軀出現在眼前。
手溫度已經不太尋常,滿的疤痕仿佛都要被染紅了。
突然淺淺的一層綠開始浮現,圖案漸漸鮮明。
柳枕清瞳孔卻漸漸抖起來。
他看見柳葉柳條從霍風冽心臟那致命傷開始生長而出,如同巨龍纏繞軀,一圈又一圈盤繞而上,漸漸覆蓋住了大大小小的疤痕,一部分陳舊的傷幾乎都被墨綠的柳葉條掩蓋,仿佛盔甲一般保護著霍風冽多傷的。
比起最初想象的紋還要讓柳枕清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