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進宮的馬車之后, 才從隨行的宮人口中探聽了事的來龍去脈。
要他去的并不是皇上,也不是霍風冽,而是李錦抒。
聽到這個名字, 柳枕清只覺連呼吸到的空氣都是冰冷的。
“為何?”
“李錦抒說聽聞霍將軍定親了, 所以一定要見一見霍將軍的未婚妻,其他使臣也跟著起哄, 盛難卻, 陛下就下旨請柳公子進宮了。”
柳枕清聽得直蹙眉,宮人寬道:“公子別擔心,在場的那些使臣, 除了西恒國, 誰敢不給霍將軍面子,定然都是想要討好你的。”
柳枕清自然明白,其他人都不算什麼,不過都是在兩大國之間左右搖擺罷了, 只有李錦抒才是真挑釁。
李錦抒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就是喜歡勝利,喜歡贏, 而且永遠喜歡挑釁最強的。十歲就揚言對繼承皇位沒興趣, 西恒國的皇帝讓別人當, 他要征戰沙場,讓整個天下都匍匐在他李錦抒的腳下。
只可惜, 天下不僅他李錦抒一個天之驕子, 而且西恒國若不給他堅強的后盾, 他也囂不了, 畢竟像他這麼直白坦的人極, 相信他直白坦的人就更了, 生在皇家注定要被迫卷斗爭中,后了,他也無法前進。
這麼兜兜轉轉多年,雖然聽說他已經徹底掌控西恒國,有一個乖乖當皇帝的弟弟,給他征戰沙場的機會,但是似乎已經失去了當年的意氣,甚帶著軍隊挑釁大周了。
這一次來當使臣,說實話,雖然出乎意料,但也并不會多意外,是他能干出來的事,至于囂著看霍風冽的未婚妻,也可以理解,畢竟他跟霍風冽在戰場上手多年,某種程度來說,李錦抒拿霍風冽當「知己」。
所以柳枕清倒是也不擔心其他,他閉目養神,只是一只手一直按在戒指之上。
恭恭敬敬的隨著宮人宮,維持之前小心謹慎,不顯山不水的人設。
直到來到招待宴席所在的花園,看見右邊坐著的都是三品以上員及其家屬,皇親國戚等,左邊自然都是外國使臣。
最靠近皇上的位置就是最尊貴的,后坐著太后和太妃,以及其他四妃,皇子,還有景王。
而在外國使臣第一位的就是西恒國使臣的位置,而在全臣之首的自然就是霍風冽。
但是霍家人都沒有到場,這樣的聚會,黎星若從來不參加,幾乎不宮,龍胎雖然想來,但是萬壽節一連好幾日,他們還在讀書自然就不便日日在此,之前就說過,他們會參加最后一日湊湊熱鬧。
其他大臣幾乎都會帶著自己家人到場助威助興,所以在場的人數至過百。
周圍還有巡邏的錦衛和東廠之人,柳枕清倒是沒見到秦予和賀闌。
柳枕清一踏主道,就覺無數雙眼睛定在自己上,他立馬僵著,擺出一副極為不適應的狀態,趕低頭走上前跟坐在主位上的元玨行禮。
柳枕清能覺到兩道刺人的目,一道自然是霍風冽的,另一道……
“柳公子,聽聞你病了?”元玨道。
柳枕清眼珠一轉,就道:“以前就不好,如今換季了,所以……”
柳枕清沒有明說,不論霍風冽說的是什麼,都能解釋得通。
元玨道:“難怪今日這樣的熱鬧,戰淵不帶你來,那朕今日命你前來倒是委屈你了。”
柳枕清趕道:“草民哪里會委屈呢,這是草民的榮幸,一開始將軍也是擔心沖撞了陛下的萬壽節才讓我休息的。但是今日剛進了皇宮,著龍氣威嚴,似乎都好了很多。”
柳枕清拍著馬屁,狗的樣子,明晃晃的表現在眾人面前。
元玨笑了笑,就道:“回頭讓太醫院給你看看,需要什麼補品直接從皇宮拿。今日讓你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眾位使臣十分好奇我們鎮國大將軍的未婚妻,畢竟大家跟戰淵都有。”
元玨這話一說,下面的使臣附和的笑了笑,可不是有嘛,挨揍的。
“打聲招呼吧。”元玨道。
柳枕清先是表現的有些惶恐不安,看向一直盯著自己,幾乎快要沖出來的霍風冽。
霍風冽坐在那邊,渾的氣勢都要把那些小國的使臣嚇尿了,大家也沒有想到不過是看個未婚妻,怎麼就能讓霍風冽怒,現在覺霍風冽坐在那邊,比戰場上騎著沉江月,手持純鈞劍還要嚇人啊。
霍風冽黑著臉,的盯著柳枕清,更是盯著對面的某人。
結果柳枕清一轉過來,擺出一副不安的小表,好像要尋求未婚夫心靈上的支持一般,一下就把霍風冽弄懵了。
霍風冽的眼中難掩擔憂之,但是也在看到柳枕清沖著他單眨一邊的眼睛時,略微松了一口氣。
果然清哥還是清哥,哪怕是他最擔心的事,清哥都能應對的很好,但……看著清哥轉繼續演戲朝著使臣見禮時,霍風冽還是心疼的不行,他覺他沒有保護好清哥。
“見過各位使臣大人,在下柳蕭竹。”
各國使臣嬉嬉笑笑寒暄著,神之中頗為失,仿佛覺得霍風冽這樣的人怎麼就配了一個平庸之姿呢。一個無職在的富貴公子,商人之后,加上也不是絕世容,也沒有絕然的氣度,怎麼就了霍風冽的眼。
畢竟是把他們踩在腳下的英雄,他們雖然是敵人也得敬佩一聲,娶了個男人就算了,還不是頂尖的,怎麼看都不得勁兒。
“我們也就是好奇好奇,畢竟若不認識一下,萬一以后遇見得罪了,可就是要命的了。”
“是啊,據說西蜀國綁架了柳公子,霍將軍為救人,差點活捉西蜀王,到現在西蜀國都還被圍困呢。”
“西蜀國的王也是愣頭青,竟然敢跟霍將軍作對。”
“那也證明了霍將軍十分疼自己的未婚妻啊。”
柳枕清面對眾人的調笑,表現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這些謠言自然是他讓喬靳傳出去的,自己既然要當將軍夫人,自然要面對危險,怎麼能把危險降到最低,就是反其道而行。
讓那些人別用試試看的心態來盯著他,要明白對付他就要面對霍風冽的怒火,這樣也只有真正趕跟霍風冽對上,并且有勇氣對上的人才敢打他的主意。
元玨看著差不多,就出口讓柳枕清回去。今日柳枕清的表現中規中矩,但是對元玨而言卻莫名的失。
柳枕清行禮結束,走向霍風冽,能看見二狗一副張不安的樣子,柳枕清心中心又好笑。
突然后傳來一聲漫不經心的“慢著……”
那種微揚起來的聲調,著隨,仿佛不把在場所有人放在眼中,所以不用嚴肅對待。
而霍風冽卻在一瞬間如臨大敵,冷的目越過柳枕清看向出聲的家伙。
李錦抒站了起來,舉起兩杯酒杯,直接走向柳枕清。
“柳公子,本王敬你一杯。”
柳枕清轉,躬道:“這位王爺,您這是……”原不認識李錦抒,柳枕清也必須不出毫破綻。
李錦抒卻仿佛很好說話的樣子,“我跟你的未婚夫可是故,柳公子不會不給這個面子吧。”
柳枕清低垂著眉眼,正要接手,卻突然被另一只手搶先奪走,周圍傳來驚呼一聲。
柳枕清就覺后有一氣化作一堵墻似的,一下子就讓他有了背靠堅石的覺。
很快一只手攬住柳枕清的腰,對著李錦抒就冷聲道:“既然與我是故,理應敬我,怎麼敬起了我的未婚妻?”
不待李錦抒開口,霍風冽已經一飲而盡,隨即將被子倒扣,森寒的目盯著李錦抒。周圍都逐漸安靜了下來,大氣都不敢出。
李錦抒笑了,“霍將軍還真是護自己的未婚妻啊。”
“自己的未婚妻,自然護。”霍風冽理所應當道。
周圍人也看出來了,霍風冽氣勢驚人,一副要替自己未婚妻出頭的樣子。大周的臣民真怕這兩人當場沖突起來,其他使臣則是興的看著熱鬧。
李錦抒卻不同霍風冽沖突,而是對著柳枕清挑眉笑道:“不提霍將軍,我跟柳公子也是有些淵源的。所以才想喝一杯。”
此話一出,周圍人滿頭問號,就連元玨都不由皺眉。
柳枕清心中一驚,可別給他扣上什麼細作的名號,趕忙道:“在下并未見過這位王爺啊。”
李錦抒淡淡一笑,劍眉微挑道:“自然沒見過,我說的是你的遠親,柳枕清。”
一字一頓,幾乎是把他的名字放在里細細品味一般,卻讓周圍再度陷了詭異的安靜之中。就連霍風冽攬住他的手臂都不由的加力。
元玨眼眸中閃過厲,卻不聲,僅僅坐在后方的瑤華眼眸一,被一旁的簡霜輕輕拍著手背。
不遠恭敬站著的鄭唯掃了景王一眼,而守衛在另一邊的賀琮聽聞不由冷哼一聲。
在場的且不說大周人,就連那些外國使臣,上了年紀的,有幾個沒有吃過柳枕清的虧,或者被柳枕清威懾過。
柳枕清面無表的應對著。
李錦抒似笑非笑,目在柳枕清的臉上慢慢探尋道:“當年差一步,我可就娶走他了。你說我們算不算有淵源?”
此話一出,柳枕清就覺霍風冽上殺氣傾瀉而出,繃,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離玄的箭,柳枕清卻悄無聲息的按住了他攬在自己腰間的手。
李錦抒這樣的說法,提醒著在場大周人一件事。當年李錦抒就是看上了柳枕清,后來傳聞柳枕清的后背紋著李錦抒的名字,顯然兩人有不正當的關系。
所以大家對當年大周和西恒國那次大戰導致霍飛寒和二十萬大軍戰死的事一直耿耿于懷,傳聞說是柳枕清為了一己私公報私仇,勾結自己的相好李錦抒害死了霍飛寒。
要不然他一個堂堂大周丞相憑什麼在自己的后背刻上敵人的名字,如此曖昧不堪的行為本無從解釋。現在李錦抒還當面這般說,更是證明了。
在場的大周人不免心思各異。
突然柳枕清的聲音打斷了一切。
“那王爺誤會了,我們早百年前就分家了,從未見過,也從未認識,就連我們的陛下也曾經說過,此柳非彼柳,算不得淵源。”柳枕清一副為難的樣子的,似乎不想跟傳聞中的那個人扯上關系似的。
李錦抒聽聞,微微蹙眉,似乎對柳枕清規避的態度有些不滿,正要在說什麼。
元玨開口道:“若是說有淵源,李王爺跟我朝長公主才是關系匪淺,只可惜,姑姑犯錯,無緣跟李王爺相見了。”
一提到名義上的發妻,李錦抒不由的撇撇,似乎十分嫌棄,也沒興致逗柳枕清了,轉走回自己的位置。
而霍風冽則是立馬攬著柳枕清回去,直到坐下,還的抓住柳枕清的手臂。
周圍再度熱鬧起來,觥籌錯間,幾乎沒有人敢來他們這一桌。
柳枕清鎮定垂眸沉思了一會兒,一抬頭就發現霍風冽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臉龐,俊的眉眼擔憂的緒都要化實質了,那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逗笑了柳枕清,心里發的覺也隨之而去。
柳枕清勾起角輕佻眉尾跟霍風冽對視,就著兩人握的手,撓撓他的掌心,直到看到他尷尬又不自在的垂眸才輕笑一聲。
“我了。”柳枕清說了一聲。
霍風冽趕去夾桌上柳枕清喜歡的食,卻被柳枕清攔下道:“別讓人看出來。”
霍風冽手一頓,就每一樣給柳枕清來一份,兩人的互像極了打罵俏,看著就好。
“咱們這算不算在天下人面前見證過了?”柳枕清打趣道。
霍風冽一愣,神有些認真,掃過瑤華,掃過李錦抒,然后堅定的點頭,握著柳枕清的手更加了。
看著柳枕清樂呵呵的用膳,霍風冽心不是滋味,卻只能咽下去。
柳枕清一直表現的毫無問題,但是霍風冽卻仿佛時刻站在懸崖上一般。
李錦抒的出現,代表著柳枕清當年最艱難的時間,那時候三王還沒滅,西恒國虎視眈眈,霍飛寒卻死了。
當年他得知大哥死訊趕回來時,就看到孤立無援的柳枕清靠在棺材一邊喝著烈酒一邊無法克制的流著淚,已經醉的稀里糊涂,里卻在無聲的呼救著:“太子殿下,霍大哥,我還能走多遠,還能堅持多久?”
那樣無助的畫面在霍風冽的腦海中烙印的很深很深。
所以霍風冽本不愿意柳枕清再接到這個人,哪怕是消息都不愿意他聽見。
想到這里,等柳枕清吃完,霍風冽直接對著元玨稟明說柳枕清不適,要帶他去看看太醫。
這樣的場合,霍風冽不可能離開皇宮,但是帶著柳枕清遠離這里的人還是可以的。
元玨自然答應,還把一旁休息用的宮殿單獨給了一間,給他們用,霍風冽就帶著柳枕清離席了。
等到了宮殿,霍風冽直接一把抱住柳枕清,似乎抱著這人,才能讓他心安定。
柳枕清好笑的拍著他道:“干嘛呢?”
“對不起,清哥,我沒能阻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又沒怪你。”柳枕清笑著拉開霍風冽,“對了,我聽聞李錦抒是臨時加使臣團的?”
霍風冽沒想到柳枕清能這麼自然而然的說出那人的名字,當即有些反應不過來。
“問你話呢?”柳枕清著霍風冽的下搖了搖。
“嗯。”霍風冽趕應道。
柳枕清皺眉,“若是說就是好奇你的未婚妻是誰才特意來的,按照他的格,也說得過去,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也極有可能是看到最近大周大案連連,還對西蜀國出兵,過來探聽虛實的。不過探聽的工作也要不了他出馬吧,殺焉用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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