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才不到十六歲。
敢,敢恨,年輕,明。
而如今——
垂眼,看著筆下。
葭音,年十九。
鏡容,年二十一。
歲月教會了長,教會了忍與克制。
葭音著簽子,轉過頭。鏡容正站在那棵系滿了紅綢帶的姻緣樹下,只見忽然眼神一放,似乎聽到了天大的喜訊一般,對著他癡癡地笑了起來。
笑容明燦爛,如一朵緩緩盛開的紅蓮,讓他避開眼眸。
……
是夜。
梵安寺,靈堂前。
月朦朧,籠于佛子面上,鏡容無聲走進靈堂,看著師父的靈位。
“鏡容啊,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他“撲通”一聲,跪下來。
腦海中不斷回著清緣大師的諄諄教誨。
鏡無師兄的字字叮嚀。
以及師弟們的苦苦哀求。
冷風吹鼓他的袂。
佛子腦海里,忽然閃過那張清麗的臉。
他跪在團之上,仰首看著師父靈位,忽然低聲:
“師父,您罰我三年了。”
三年了,他在辟谷殿面壁思過。
師父原以為,這三年會讓他潛心靜修,卻未曾想過,整整三年,他不敢看觀音。
從此不敢看觀音。
怕自己的心思玷染了原本神圣高潔的觀音娘娘。
更怕會過觀音,看到那個人。
赤著腳,踩著春毯,演著觀音送子。
夜風獵獵,鏡容在靈堂前長跪許久。
靈堂前的蠟燭忽然滅了。
黑夜中,佛子目清澈,他站起,準備再點燃蠟燭。
手肘卻無意間到一個小匣子。
噼里啪啦,匣子從桌上墜落,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他點燃了蠟燭,去收拾東西。
這是師父的,里面都是師父極為珍視的、或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鏡容懷著愧疚之心,緩緩福。
修長的手指將什一件件整理好。
忽然,他看到一張半攤開的布條,布條邊緣泛著黃,看上去有些年紀。
攤開出來的,正是個“容”字。
鬼使神差地,他取過布條,用手拂去其上灰塵。
一行清麗的梅花小楷映眼簾:
梵安寺圣僧,吾犯下滔天大罪,無面對族人,懷胎十月,誕下一子。吾罪不可恕,可吾兒阿容尚在襁褓、年無辜,還大師收留之。日后若有人問起,斷不可說其與余氏有任何關系。種種瓜葛,悉數斷滅。只愿吾兒潛心靜修,一生侍奉佛祖神靈,以恕前塵之過。
落款,罪余氏。
作者有話說:
一開始收藏這本書的小天使們應該知道,這本書本來《從此不敢看觀音》,嗚嗚嗚我好喜歡這個文名,文名不讓用,我就放在文章摘要啦,滿足=w=
后排打個小廣告哦!前幾天寫出來的新文文案《細腰藏春》,相當于是跟《明月咬春》《芙蕖怯春》一個系列的。后兩本分別寫的是者沉淪、溫者掠奪,這本想寫一個上位者低頭的故事。
文案:
姜泠怕極了步瞻。
他心狠手辣,虛偽自私,目中無人,為了權勢不擇手段,是赫赫有名的臣。
前一刻還當著眾人、恭恭敬敬地接過賜的婚書,下一刻就將當朝天子幽于長明殿。
人前,步瞻攬過的腰,替簪鬢角海棠,溫喚夫人。
人后,他從不在閨閣憐惜一下,就連臨盆那日,對方還在外理政事。
那夜大雨傾盆,姜泠渾是地躺在床上,約聽見有人沖進來大喊:
“相爺說棄母保子,務必保住孩子!”
登時手腳冰冷。
所幸姜泠命大,老天爺留下了。
*
大宣十六年,步瞻奪位稱帝。
當晚,就把幽在了燃春宮。
聽宮人說,步瞻將他們的孩子教得很好。
識大,通詩書,有勇有謀。
與這個父親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是一個沒有的怪。
當小皇子拿刀架在步瞻脖子上問他要母妃時,步瞻只說了一句話:
“你記住,你母妃已經死了。為人君者,當學會無。”
大宣二十年,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消息傳到長明殿時,步瞻握著筆的手一頓,須臾淡淡道:“那便葬了罷。”
那一晚,皇宮的桃花都謝了。
*
姜泠死的那一晚,步瞻在燃春宮坐了一夜。
當第一縷晨照在男人龍袍上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心底空了一塊。
前半生,他背主叛君,挾天子令諸侯,無惡不作。
后半生,他用余下的漫漫時,陷一場痛徹心扉的贖罪與懷念。
*主假死,男主十級火葬場。
*上位者低頭,掠奪者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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