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寧琳的表演不錯，也確實給商鹿帶來了一定的力。

　也因此商鹿本來還在猶豫該表演哪個片段，此刻才覺得不如賭一把, 就算拿不下這個角，起碼也演過自己最喜歡的這段劇, 沒有太大憾了。

　表演正式開始, 從這一刻起便是宋雪。

　舞臺上除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和一張沙發以外，什麼都沒有。

　無實表演也沒有對手戲演員，讓選擇這段的表演難度加倍, 只能靠信念來表演，將觀眾代演員所塑造的境氛圍里。

　獲得影后桂冠加，卻又拋下所有等待的記者, “消失”了一天一夜之后，獨自回到了家中。

　而在這種時候, 的父母則是和邊親戚朋友們聚在一起。

　按照劇本的容, 已經讓保姆離開自己收拾好家里，并且親手做了一桌味佳肴，等待著父母回來。

　商鹿面無表坐在桌前，等到飯菜已經冷了，卻緩緩間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敲門聲響起, 當然，現在是商鹿自己落在桌下的手配了個音。

　而這聲響就相當于機人下達的指令, 在聲音響起的那一刻, 商鹿的臉龐上便也立刻出了程序化的笑容。

　那是對著鏡子練習過千萬遍的, 笑起來溫好看也是最上鏡的模樣。

　“爸, 媽, 你們回來了。”商鹿起便去迎“回家的父母”, 幫忙搭手去扶已經有些醉還在說著大話的父親。

　隨即在面對呵斥時商鹿微微垂下腦袋，聲音也放輕了些:“在這種重要的時候，我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說完，又怯生生抬起眸子飛速看了面前“父母”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桌上，那里應該擺著菜肴。

　父母已經吃過飯了，顯然做的這些事是多余的，可還是不甘心。

　沒有選擇說出劇本里寫好的臺詞，而是用這樣一個細微的作去代替，但其實也更符合這個人在父母面前從不敢反駁一句話的懦弱形象。

　也是因為商鹿演到了這里，韓手中那因為不耐煩不自覺轉著的筆也終于停下，認真開始看起了商鹿的表演。

　接下來便是一段閑話家常，在原劇里也是父母對的督促讓接下來要更加努力，商鹿麻木重復點頭應著，可臉上的笑容卻伴隨著一次次點頭越來越淡，直到一個杯子摔在地上。

　商鹿蹲下去撿起地上的碎片，抬頭朝著父母，眼里是純粹的困。

　問道:“還不夠嗎？我一直很聽你們的話，也完了你們給我安排的一切目標，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沒有為你們心中最完的兒呢。到底要怎麼做啊，到底要怎樣才能得到你們的夸贊和呢。”

　垂下眸子，看著手中拿著的“玻璃碎片”，突然間朝著臉上劃了下去，然后喃喃問道:“如果你們對我的期是永無止境的，這樣可以結束一切了嗎？”

　突然笑了起來。

　可是眼眶卻又在瞬間便泛紅，淚珠一顆顆順著臉龐滴落。

　商鹿一夜未睡，此刻那張臉上有掩蓋不住的疲憊，此刻跌坐在地上的無助模樣，就像是被人拋棄的洋娃娃。

　是枯萎的玫瑰，是可以隨意任人欺凌的玩偶，是一輩子都在按照父母指令而活的機，

　韓和編劇也是在此換了一個眼神。

　兩個人同時意識到，在商鹿表演之前，他們都完全低估了商鹿的演技，尤其是緒染力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強，竟勝過了娛樂圈大部分的演員。

　好像不是在演戲，不是扮演別人的人生，而是突然間就為了這個角。

　“所有人都說你們我，可我知道你們的只是那個可以給你們帶來榮耀的兒，不是真實的我。”商鹿眼眶依舊含著淚水卻未曾再滴落，緩緩從地上站了起，看向眼前父母，繼續道:“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我能選擇的。我曾無數次幻想過得到你們的，也曾無數次為此努力改變過，可是后來我卻發現，這是從我出生便被注定的一切，是我怎樣努力也無法改變的。”

　商鹿轉過拿起了柜上的水果刀，然后又干凈了眼淚，的緒已然緩和，只是淺笑著道:“不要害怕，水杯里加了些東西而已，不致命的。”

　因為真正致命的是手中的刀。

　商鹿走了過去，緩緩蹲下看著“摔倒在地上的父母”，卻又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閉上了眼睛。

　突然間又睜開眼，將手中“刀”瘋狂向下捅去。

　然后跪坐在地上，雙手抵在側地面，俯去看地面上躺著的“父母”，眼底是濃烈到近乎有些瘋狂的恨意，可是說話的聲音卻偏偏又相反很輕，也變得沙啞許多，:“我盡力了，可是我依舊是你們心中不合格的兒，我永遠得不到你們真正的。

　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了。”

　最后看向了臺下，微微歪了歪腦袋，眸底神有些放空。

　商鹿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心，喃喃道:“好多啊……好臟，爸爸媽媽會不高興嗎。”

　隨即卻又出了孩般稚單純的淺笑，環顧了四周，仿佛嬰兒出生時第一眼面向這個世界，帶著無窮無盡對未來的期待。

　可是當再次看向側時，意識到這一切都已真無法挽回，卻又捂住口鼻痛哭了起來。

　商鹿的哭戲尤其好。

　在短短的一段表演中韓意外驚覺自己竟兩次因此到驚艷。

　那張生來便如人間富貴花般明艷的臉龐略顯憔悴，所以此刻含著淚也并不顯違和，泛紅的眼眶與淚水將那破碎展現到了極致，就連臉側沾染的發在此刻也并不會因凌而影響到的，只是更讓人不由更加心疼，甚至忍不住去猜想這樣的人究竟會因為何事到如何悲傷。

　憑這張臉便能帶給人濃厚的故事，這就是老天賞飯吃，多演員羨慕不來。

　韓原本對于商鹿的了解也就是幾個年度辣眼睛演技盤點里浮夸做作的反派形象，還是第一次看真正的表演。

　那雙眼清澈平靜，雖然含著淚寫滿不甘，卻又似最終還是看并接了這一切。

　最后吃下了安眠藥，趁著意識還清醒的時候拿著袖便要去“母親”臉上的。

　做完這一切之后，商鹿蜷著子躺在了地上，雖然并沒有對手戲演員，這只是一片空地，可是誰都能夠看得出來商鹿在手去母親腹部，盡可能的讓自己去靠近子宮的位置。

　因為那是來到這個世界的門。

　鬼使神差般的，商鹿輕輕喊了一聲:“媽媽。”

　抱住了“母親”，也徹底閉上了眼睛。

　商鹿的表演結束，無實也沒有對手戲演員，可是卻讓編劇和導演看明白了展現的每一個作和想法，乃至細節的理。

　編劇足足幾秒才緩過神來，然后才問道:“最后幾段的臺詞都是我的劇本里沒有的，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嗎？”

　商鹿很誠實回答:“時間倉促沒背下來全部臺詞，所以只能自己發揮。”

　編劇出了贊賞的笑容，夸贊道:“我覺得很不錯，很期待你更多的想法。”

　尤其最后是那句“媽媽”如同點睛之筆，讓突然間有一種被擊中的覺，甚至眼眶也有些許潤。

　此刻，寧琳的臉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勝券在握，甚至有些泛著慘白。

　因為就連看得出來，商鹿的表演完全贏了。

　最重要的是編劇那句話，幾乎在暗示了想要選擇商鹿。

　韓眼底的詫異也來不及掩飾，喃喃道:“宋澤謙居然是認真的啊。”

　韓開始慶幸還好看完了商鹿的表演，沒有草率做出決定。

　他好像撿到寶了。

　而此刻，韓剛想要說些什麼，敲門聲卻突然響起。

　助理走了進來，俯在韓耳邊低語了幾句。

　韓臉難看了些。

　助理則是看向了商鹿和寧琳，陪著笑臉道:“二位的表演導演和編劇都很滿意，所以他們需要商量一下，請兩位回去等候，下周前我們會給正式通知。”

　當看見商鹿從房間里走出來的那一刻，擔憂著的孟智川連忙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什麼況？”

　商鹿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也不太確定地回答道:“應該有點希吧。”

　表演的時候完全在自己的緒里，并沒有去觀察韓的反應，韓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也沒聽懂，不過編劇那句話倒是聽懂了，應該是對認可了。

　商鹿對自己的表演還算滿意，同時也覺得寧琳的演技也很不錯，反正既然沒有直接宣布應該就是還有希。

　說著，便又將剩下的提拉米蘇也從甜品袋里拿了出來，又吃了一口。

　孟智川瞪了一眼，說:“你死鬼投胎啊？這還在人家劇組里呢。”

　“真了。”商鹿老老實實回答，然后又問道:“去吃火鍋吧。”

　商鹿說這話是滿臉寫著“懇求”，再加上這張略帶憔悴的小臉實在讓人沒法拒絕。

　而在商鹿和孟智川離開后，寧琳的經紀人也趕到了，同樣詢問關于試鏡的況。

　寧琳的臉不太好看，經紀人自然也有數了，難以置信道:“怎麼可能？那是商鹿啊。”

　要知道，寧琳和商鹿的演技口碑差的都不止是一條街！怎麼可能贏不了？

　寧琳冷著臉沒說話。

　經紀人安道:“沒事，我們可以選的資源多著，主隨你挑，一個六號而已給我們我們都不稀罕！”

　寧琳的心并不太好，尤其是面對經紀人這樣哄小孩的安，煩躁道:“閉吧，韓的六號是那些偶像劇主角能比的嗎？”

　經紀人也意識到了這個馬屁拍在了馬蹄上，但也連忙跟上寧琳，不敢再說話。

　寧琳臉一直不太好看，上車后便委屈地打電話給姜亦哭訴，沒有想到今天會遇見商鹿，商鹿還一直對態度非常差，導致面試發揮略微失常可能會失去這個角。

　姜亦安了幾句，然后道:“放心吧，這個角會是你的。”

　寧琳一時間有些沒明白姜亦這話是什麼意思，問道:“什麼？”

　姜亦聲音平靜，繼續道:“我知道去了劇組面試，商家也知道了。”

　最開始姜亦是覺得麻煩的，他急著想讓寧琳進組就是為了讓先避開和商鹿相關這些事的風波，卻沒想到差錯讓商鹿和寧琳為了今天的競爭對手又正面上了。

　但好在商伯父也想給商鹿一點教訓。

　寧琳立刻明白了姜亦這話背后的含義，問道:“你是說商家在阻攔商鹿拿下這個角？”

　在得到姜亦肯定的答復之后，寧琳笑了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

　寧琳知道自己今天的表演可以說是被商鹿碾也不為過，但也奇怪韓沒有當場宣布這個角的歸屬，原來是因為有商家在背后阻攔啊。

　這樣一想也就能解釋清楚了，韓的助理進來的時候一定和他說的就是這件事。

　既然如此，寧琳自然覺得這個角已經非莫屬了。

　太可笑了商鹿。

　原來的家庭不是的助力而是阻力啊。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寧琳的心不由大好，覺得自己和商鹿之間的份差距都突然間小了許多。

　寧琳看向了自己的經紀人，吩咐道:“聯系幾個營銷號把今天的事傳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商鹿在競爭同一個角。”

　等到下周所有人也同樣都會知道，是贏了商鹿。

　＊

　劇組里。

　韓的心因為助理到來告訴他商家那邊的施到十分糟糕。

　他自然是不愿人威脅，可是這部作品花費的并不是他一人的心，倘若最后真的因為某些原因無法順利播出，對他如今的地位就不會有太大影響，但是他對不起這些一起付出的人。

　韓已經不再年輕，他也沒有從前那般心高氣傲，從對藝的堅持已經到了逐漸開始部分向現實妥協。

　他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六號。

　這只是一個六號而已。

　其實寧琳已經滿足了他原本對這個角的要求，如果不是因為看過商鹿的表演，他還是很愿意選擇寧琳的。

　這個角給寧琳來演也不會太糟糕，他有信心讓觀眾們滿意，但是他看過商鹿的表演，只有他和編劇會知道最契合這個角的靈魂該是怎樣的模樣，只有他們會憾而已。

　韓對于豪門的恩怨并不了解，但是在娛樂圈這麼久，向來只見利用背景關系爭搶角的，倒是很見這種刻意拖自家兒后的，真是離譜。

　時間往前倒半小時。

　遲宴大大咧咧坐在了監控室里，遲宴的助理站在遲宴后，陪同自家老板一起看著試鏡房間的監控。

　畫面里商鹿的表演很不錯，的臺詞功底也很好，哪怕通過監控這種奇怪的載觀看也足矣打人。

　而遲宴看得也很認真。

　直到結束他才抬朝助理出手:“東西，拿來。”

　助理角搐，遞上了一個U盤。

　然后遲宴就當著人保安的面拷走了這段視頻，對方也不敢有任何阻攔。

　遲宴手中轉著U盤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將監控往前調了些時間，畫面定格在韓的助理走進來的那一秒。

　遲宴的目又落在其它小屏幕上，將時間再次往前調整，很快推斷出了韓助理的行路線。

　依次倒退，直到遲宴看見助理在一扇半開的門前走出，然后便去了試鏡的房間。

　而很快，這扇半開的門也被從里打開，里面又走出來了一個禿了半邊頭的中年男人。

　這男人他也認識，是商氏的總助。

　而就在此刻，韓也終于帶著他的編劇趕了過來。

　韓原本還在因為選角的事到頭痛不已，在得知了遲宴這位爺居然從面試開始后就一直坐在他們劇組的監控室里，更是兩眼一黑，覺得今天什麼怪事都趕一塊了。

　但韓也只能問道:“遲總，您這是在做什麼？我們劇組是有什麼您不滿意的地方嗎？您可以直接說。”

　遲宴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回答道:“看看劇組整環境，還不錯。”

　韓:“……”

　看劇組整環境？可是遲宴拷走了試鏡視頻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做事的時候都不背著人，現在又有什麼好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