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單把所有信息都暫時全部收了，回頭再整理，“我看開門關門都好幾遍，有潔癖吧。”

　　王志撅著屁||在大紙箱子裡翻找，把一塊泡沫丟出去，“確實有潔癖，嚴重的，我去過那屋，之後死也不去，我累，也累。”

　　黃單說，“潔癖可以治療的。”

　　“那也得看人願不願意去治療啊，趙曉不覺得自己有問題，覺得我們有問題，除了，這個世上的其他人都髒。”

　　王志又要給黃單拿吃的，黃單拒絕了，離開前意思意思，買了一臺電風扇。

　　這種人世故，黃單學會了。

　　王志高高興興的把黃單送到樓梯口，笑著他下回過來玩兒，“季時玉，你這名兒像孩子，還有一子江南的味道。”

　　“……”

　　黃單下樓回屋，口||幹||舌||燥的躺在沙發上，早飯忘了吃，過頭了。

　　系統，“怎麼樣，有進展嗎？”

　　黃單一愣，這還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被問任務進展，“老張死時，腳上穿著劉大爺的拖鞋，孫四慶也穿了，這兩者之間存在某種聯系，是哪種，我還沒找到。”

　　“劉大爺跟劉大娘怕事，很介意鄰居們的閑言碎語，周春蓮跟鄰居們的關系不錯，沒和誰鬧紅過臉，丈夫李順平時是個本分的人，夫妻一般，他們都很自己的兒子。”

　　“我以為趙曉跟鄰居們都不，意外的是，跟王志有接，聽王志的事，他們來往的次數不會。”

　　頓了頓，黃單說，“王志機靈，應該知道些事，我會跟他多接接，海歸我還沒見到過。”

　　“這些人面對我的時候，都是差不多的反應，沒有異常的狀況，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打死原主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系統，“人心隔肚皮。”

　　黃單贊同，“是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初步推測，殺死老張跟打死原主的是同一個人，劉大爺家丟失的拖鞋或許是個線索。”

　　他歎道，“這次的任務不好分析，我懷疑所有鄰居。”

　　系統，“任務都很難做，慢慢來吧，需要聽首歌放松放松嗎？”

　　黃單說，“不需要，謝謝。”

　　系統，“好吧。”

　　黃單相信，他會在這個世界遇見那個人，和之前的每次一樣。

　　他等了又等，卻沒有等到思念的那個人出現。

　　越見不到，心裡就越著急。

　　黃單一邊找人，一邊留意鄰居們的舉，一切都稀松平常。

　　天炎熱，不下雨，風都是燙的，好像連兇手都不了這鬼天氣，一下子老實了起來。

　　黃單隔三差五的就往王志那兒跑，有意去接近，買這買那的，卻一次都沒撞見海歸。

　　這次的思念比以往每次都要濃烈，黃單制不住，也不了，他找到機會向周春蓮打聽那個沒有痛覺的朋友。

　　周春蓮跟黃單聊了幾句，黃單得知對方已經家立業，孩子都上兒園了。

　　“小季？”

　　周春蓮喊了聲，“你沒事吧？”

　　黃單搖頭，都結婚有孩子了，不會是那個人，他可以確定。

　　“周姐姐，你家寶寶辦百日宴嗎？”

　　周春蓮把一縷發別到耳後，“形式不重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

　　黃單說，“我能看看你的寶寶嗎？”

　　周春蓮說孩子睡了，“他還沒進深度睡眠狀態，有個聲音就會醒。”

　　這就是拒絕了。

　　黃單沒再勉強，“那下次再看。”

　　他隨口問道，“小名取好了嗎？什麼？”

　　周春蓮笑了笑，“我跟他爸商量過，沒商量出什麼名堂，幹脆就寶寶。”

　　黃單說，“大名呢？”

　　周春蓮說，“李林。”

　　黃單說名字好的，他看到周春蓮笑了。

　　“孩子他爸取的，我是覺得大名小名都無所謂，孩子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周春蓮說這話時，滿臉的溫。

　　黃單心想，一個生完孩子沒多久，充滿母的母親，應該不會幹出殺人的行為吧？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周春蓮從嫌疑人的名單裡去。

　　除掉死者老張的兒子，就差海歸沒面了。

　　黃單忍不住大膽的猜疑，對方會不會就是自己要等的那個人？

　　如果是，那就一定會遇見。

　　黃單天天在外頭轉悠，鄰居們給他了很多標簽，堅強，有禮貌，人善良，有心，尊老，全是誇贊。

　　好就是黃單跟大家夥了，打探消息方便許多，也容易許多。

　　壞就是有鄰居要給黃單介紹對象，說，不過在聽說他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以後，就都默契的消停了。

　　早上下了場雨，開始讓人措手不及，結局也是如此。

　　一轉眼的功夫，雨停了，天放晴，覺是一場夢中夢，還沒睡醒。

　　地面來不及被雨水浸，就幹了。

　　黃單包著個頭，生龍活虎的在小區裡溜達，看到鍛煉的老人，就去待一會兒，總會聽到些瑣碎的家長裡短。

　　他剛來這個世界沒多久，就充分會到，什麼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了。

　　隔著一個亭子跟水池，黃單瞥見了劉大爺，旁邊還有一個很高的影。

　　只是匆匆一瞥，黃單的視線就落在那影的屁上面，阻攔的東西太多了，有花花草草，不知名的樹木，他想看的更清楚些。

　　等到黃單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目的地。

　　陸匪一淺灰運服，五立，外形俊朗，男人的氣息很重，他出來呼吸一下雨後的空氣，發現前面的大爺跑的氣籲籲，就好心過去扶。

　　哪曉得這一扶，就攤上事兒了。

　　大爺老大不樂意，說你小子是嫌我老，跑不了是吧？

　　陸匪不明所以。

　　黃單看看劉大爺，又仰頭看看面前的高大男人，他從三哥那兒得知，這就是樓上的海歸，陸匪。

　　盡管知道前因後果，黃單還是問了，視線沒從男人上移開，“大爺，怎麼了？”

　　劉大爺哼哼，他把大背心拽了把臉，嘮叨著把事說了。

　　黃單注意到男人吐出一口氣，似乎是對劉大爺沒有添油加醋，顛倒黑白到慶幸。

　　“這位先生是擔心你的。”

　　劉大爺不領，“有什麼擔心的，我好的很。”

　　他心裡有怨，不服老，“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的，把我們老年人當豆腐呢，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我們還沒老的走不路！”

　　黃單安劉大爺，餘一直往男人那兒掃。

　　劉大爺板著的臉緩和下來，他這才介紹著說，“小季，這是陸匪陸先生，剛回國，住503。”

　　黃單的形象不怎麼好，洗白的牛仔，快褪幹淨的t恤，頭包著，臉蒼白，也是，上還有一子藥味兒，就是個傷患。

　　他翹了翹角，出手說，“陸先生你好，我是季時玉。”

　　陸匪雙手兜，沒有要把手拿出來的跡象，“你好。”

　　黃單的眼角一，不是聽聞樓上的海歸很有禮貌嗎？他不在意的把那只手放了下來。

　　劉大爺看不過去，“陸先生，小季跟你握手，你為什麼不把手拿出來？”

　　“小季是沒留過學，但他也是大學畢業的，正正經經的好孩子，哪裡都不比誰差。”

　　陸匪勾，“大爺誤會了，我手上都是汗，和人握手很不禮貌。”

　　黃單瞥了一眼。

　　陸匪頷首，“李同學能理解的吧。”

　　黃單說，“能理解。”

　　劉大爺看黃單是真的沒往心裡去，就沒再往下說，他似乎對國外回來的陸匪有看法，保持了距離。

　　“小季，陪我上前面的亭子裡坐會兒？”

　　黃單說，“不了。”

　　劉大爺也沒強迫，他住一個提著收音機經過的鄰居，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了。

　　收音機的戲曲漸漸模糊。

　　黃單看著男人，“我住四樓，401。”

　　陸匪把額前汗的發抓到腦後，出深邃的眉眼，廓清晰利落，堅毅，“哦，就是死了的那個老張頭頂。”

　　黃單，“……”

　　陸匪往前走，腳步邁開兩三步就頓住，他轉過來，目從慵懶變的淩厲，那裡面什麼也沒有，有東西被克制住了。

　　黃單收回打量男人屁的目，眼神詢問。

　　就在這時，一個玩的小孩經過，把陸匪撞了一下。

　　陸匪那眼睛裡前一刻還什麼都沒有，這一秒就被暴風雨席卷，克制不住的翻湧而出。

　　他皺眉頭按住被撞的胳膊，暴躁，憤怒，發狂，面部有著忍的痛苦，薄死死抿在一起，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哭出來的覺。

　　“！”

　　陸匪鐵青著臉罵了聲，呼吸重，額角有冷汗，眼裡有，分不清是冷，還是什麼。

　　黃單錯愕的看著男人，眼神越來越怪異，“只是撞了一下。”

　　陸匪冷冷一掃，掉頭就走。

　　黃單眼看男人就要遠離他的視線範圍，就跑上去把人拉住。

　　陸匪的手一揮，五扭曲著，在忍著什麼，眼裡的更明顯了。

　　黃單被揮的踉蹌著後退一步，他蹙了下眉心，屁是對的，不會認錯。

　　“你是不是在哭？”

　　陸匪的面一變，下顎線條繃，冷峻異常，“不是。”

　　黃單拿出一包紙巾，“把鼻涕。”

　　陸匪下意識就去鼻子，發現自己上當，他沒怒，而是擰著眉峰，目裡有鋒利的審視，讓人無遁形，會很不舒服。

　　黃單很淡定，不怕給男人看，就怕他看不到。

　　陸匪一言不發的走了。

　　黃單著男人上木橋，這回他沒追上去，“三哥，陸匪就是我每次都會遇到的那個人。”

　　他用的是篤定的語氣，剛才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舉，只拉了一下，沒有做出其他的作。

　　系統，“恭喜。”

　　黃單抿，“陸匪剛才的反應不正常，我懷疑他的疼痛神經異於常人，跟我一樣。”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卻被黃單抓住了，略的一琢磨，就讓他心頭震。

　　系統，“同是騙人的，那種說法不存在，必須親會，才能。”

　　黃單知道這個道理，他不明白，有些事想不通。

　　異常的疼痛神經陪伴他長大，那是一種習慣的痛苦，旁人永遠理解不了，也會不到，他也沒想過，將來哪一天，有個人可以會他所會的，承他所承的。

　　有樣東西在黃單的心裡流淌，他不自覺的用手捂住心髒部位，跳的太快了。

　　如果痛覺還在，他一定很疼。

　　黃單的腦子裡出現吸溜聲響，很突兀，他愣了愣，“三哥，你在做什麼？”

　　系統，“我在喝可樂。”

　　黃單，“……”

　　之前的系統先生中規中矩，陸先生嚴謹自持，從不表私人的一面。

　　現在這個三哥不再是沒有人氣的利，他覺得新鮮。

　　“三哥，疼痛神經異於常人會很痛苦，陸匪要是疼哭了，我看著難。”

　　系統，“小弟，聽三哥一句，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微笑面對世界。”

　　黃單說，“我知道的。”

　　系統，“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我，不用積分兌換，都送你。”

　　黃單愣了愣，“謝謝。”

　　系統，“看電影嗎？作電影，我這裡有上萬部。”

　　黃單驚訝的問道，“還能看電影？”

　　他沒聽到回答，腦子裡出現了一些畫面。

　　“……”

　　黃單說不看了，“先暫停吧，等我跟他做||的時候再播放。”

　　大概是黃單的語氣非常認真，沒一點|||分在裡面，也不是玩笑，調侃，系統懵了，半天都沒“叮”一聲。

　　黃單回去，就上王志那屋串門。

　　王志在打電話，一口一個親，臉都綠了，他掛掉電話，萎靡幾分鐘就繼續接單子幹活。

　　黃單一直在他那兒待著，幫忙打包，隔壁的房門沒過。

　　夜裡黃單熱的睡不著，他下樓乘涼，尋思找個時間人上門按空調。

　　樓道裡靜悄悄的，有鄰居養了狗，這會兒都沒個聲響。

　　黃單下到三樓，發現劉大爺屋門口放著拖鞋，可能是年紀大了，忘事，想不起來拿回去。

　　樓道裡的應燈時靈時不靈，黃單跺了好幾下，他看著拖鞋，若有所思幾個瞬息，決定先不管，回來的時候再看。

　　黃單繼續往下走，他沒帶防的東西。

　　一來是自己沒到時間，是不會死的，二來是帶了防的東西，用也不會大。

　　因為他覺不到痛，背後被人捅一刀，哪怕是從一頭捅到另一頭，直接捅穿了，髒都挖出來，把他挖的就剩一張皮，他都沒覺。

　　黃單沒走多遠，就在樓底下站著，蚊子很多，他在胳膊上看到好幾只，上沒看，隨它們去了。

　　這個點，還有一些窗戶裡面有燈，夜貓子不會越來越，只會越來越多。

　　黃單吹了會兒夜風，喂飽了這一片的蚊子。

　　蚊子們依依不舍，吃飽了也沒走，有的趴在黃單上，有的在他周圍嗡嗡的，飛來飛去的，跟他套近乎，指他明兒還來。

　　黃單準備進樓裡，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影往這邊來。

　　是孫四慶。

　　離的近了，黃單聞著中年人上刺鼻的酒氣，就知道他喝了很多酒。

　　人窮沒事，怕就怕先窮著，哪一天富了，又窮回去，過山車般的人生不是一般人能有擁有的。

　　生意失敗，平日裡稱兄道弟，幫助過的朋友紛紛拉開距離，老婆跟人跑了，人生掉進低穀，一無所有。

　　人喝高了，意識是模糊的，零碎的。

　　孫四慶腳上的鞋不知道被他了丟在什麼地方，他著腳踩在石子路上，哼著模糊的調子。

　　黃單正猶豫要不要打招呼，就看到孫四慶往草地上一躺，看樣子是要在那裡過夜。

　　“喵”

　　有一只白貓出來覓食，途經此地，了草地上的孫四慶，好奇的繞著走兩圈。

　　孫四慶突然大了一聲，貓到驚嚇，退後又退後，扭頭竄進灌木叢裡。

　　黃單也嚇了一跳，他再去看孫四慶已經起來了。

　　孫四慶爬到三樓，把劉大爺放在門口的拖鞋穿上，就去拍對面301的門。

　　那是老張的房子。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冒了，孫四慶的嗓音沙啞，聽著不像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小傑，你開一下門。”

　　小傑是老張兒子的小名，黃單是知道的，他聽孫四慶那話，覺得是父親對著兒子的口吻。

　　孫四慶歎一口氣，“小傑你先把門打開，我以後不喝酒了，真的不喝了，我保證，你開開門，小傑……”

　　說到後面，全是妥協，悔過，還有哀求。

　　黃單的後背發涼，那覺就好像有個死人往他背上一趴，還勒住了他的脖子，冰冷僵，他往後看，什麼人也沒有。

　　樓道裡昏暗無比。

　　“怎麼還不開門，小傑，你聽話，把門開了讓我進去。”

　　孫四慶拍兩下門，自說自話了片刻，就耷拉著腦袋坐在老張的家門口，不了。

　　黃單也沒，整個子都藏在黑暗中，他的呼吸放到最輕，細汗弄了手心，回去要洗澡，希別出什麼事。

　　孫四慶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拿鑰匙開自己那屋的門進去，準確無誤，形也不搖晃，像是沒喝過酒似的。

　　黃單瞬間骨悚然。

　　這個世界不是靈異吧？不應該有鬼才是。

　　黃單的眼皮跳了跳，可是孫四慶剛才那一出是怎麼回事？大夏天的看了，比對著空調吹還涼快，涼到了心底。

　　樓上冷不丁的傳來腳步聲，黃單屏住了呼吸。

　　那串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聽著，分辨出來不是拖鞋，是皮鞋，樓道裡的應燈亮了滅，滅了又亮。

　　黃單抬頭看去，跟下樓的陸匪四目相視。